笔下惊鸿 作者:梅花雀

    &笔下惊鸿——梅花雀(23)

    与其说是想尝张卿的羹汤,倒不如说是想听听他的治国理论,虽然后世流传甚广,但能亲眼见到,又是另一番风景。

    两人在这感叹唏嘘,门外却传来吵闹之声。

    不如我们找人评评理。

    好,找人就找人,但可不能找你认识的人。

    谁会使这种下作手段,我看那边两位并不是本地人,不如就找他们来品评。

    另一人一扫视,好。

    枫阵忽觉不对劲,咋这吵闹声越来越近,再一回头,一堆人呼啦啦奔了过来,竟全是朝着他们来的。

    为首两人自报家门,其中一人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两位定个高下?

    如何定?枫阵问。

    我与李兄各手书一帖。

    听闻是比字,枫阵倒是放心不少,颜颐却道,那你们可以找中正官来品评。

    李释道,中正官乃是张兄的叔父,自然偏向于他。

    旁边有人道,我看这两人年纪太小,恐怕连字都写不好。

    是啊,这么年轻,哪会分辨得出好坏。

    还有一个拿着把剑,好像是个武夫,会不会写字还难说。

    枫阵心中郁闷,既然这些人这么怀疑他们两人的能力,那怎么不找别人,想想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那就去看看吧,若两人水平差不多,那就糊弄几句,若是水平相差很大,那就头疼了。

    水平相差太大,两人还要找人品评,要么是眼瞎了,要么是别人都不敢说真话,他们就来当这个冤大头。

    两人跟着来到外面,一行人浩浩荡荡。

    字帖在哪?枫阵问。

    就在不远处,李释道,看见前面那个高台了吗?

    枫阵点头。

    高台左右各挂着一幅字,一幅是张兄的,一幅是我的。

    远远望去,高台两边确实挂着字,白色的绢布之上龙飞凤舞,远远看去,两幅字都不差,这下枫阵倒是收起了之前那点小心思。

    喂,你在干什么?一人大叫道。

    这个疯子滚远点。

    言语上的驱赶并没有什么作用,那衣衫破烂之人并没有走,反而抓起旁边放的毛笔,在绢布空白之处疾书,一幅好好的字瞬间被破坏。

    李释看清发生了什么之后,冲上前去夺走那疯子手中的笔,言语激动,手足无措地看着那副字喃喃,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接着,他又怒而问张麟,是不是你的主意?

    什么?张麟愣住。

    是不是你怕我胜过你,所以故意放这个疯子进来,你好歹毒的心思。

    听到李释的指责,周围人窃窃私语,不少人都是和李释同样的想法。

    是啊,这疯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找到了人品评之后来,分明是故意破坏,怕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评价。

    这品评之人来自枫家,位列书榜十四,怎会屈服于张家的威名之下,张麟怕是心虚,才会想出这个一个主意。

    张麟顿时沉下脸,你莫要空口污蔑人,我自认能靠实力胜出,为何要想出如此下作之策,我还要怀疑是不是李兄怕输,所以想出此自污之招。

    是啊是啊,我看张兄的字一气呵成,远胜李释的字,怎会想出此等招数,定是李释想要污蔑张兄,旁边有人应和道。

    我看也是,李释才学、家世样样不如张兄,便想弄臭张兄的名声,什么找外人比试,分明是想借机让张兄出丑。

    李释涨红了脸,道,我没有。

    不是你,还能是谁,张麟不屑道。

    ☆、第 43 章

    众人吵吵嚷嚷,光听对话,也分不出谁对谁错,不过幸而那疯子没将原来的字涂掉,枫阵还能看到两人的作品,两边看了,从技法、结构等等来看,风格迥异,但差别不大,皆能评到中等,已是十分不错。

    可惜。

    可惜什么?颜颐道。

    可惜缺了点神韵,看惯了先祖、柴重筵等等名家的字,枫阵看了两人的字,虽说练习够了,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咦,枫阵眉梢一挑,那是

    拨开众人,枫阵走到白绢之下,拿起一角,眼珠便再也不敢转开。

    去去去,你这疯子再不走,我可打人了,另一边,一人不耐烦地驱赶着。

    多好的绢布,不写可惜了,被称作疯子的人自言自语,提笔便往白绢上写。

    等等,见那人拿起竹竿,便要往下抽,枫阵出言阻止,不过有人比他更快,一剑出鞘,还未看清,剑已回鞘,竹竿断做几节。

    看守之人拿着断竹,截面与他手齐平,一时之间又惊又怕,不敢再动。

    倒是那疯子丝毫不受影响,笔走龙蛇,虽认不出他所写的字,单看他运笔,便觉萦回流转、变化自如。

    一个疯子而已,写的什么玩意,撕了,撕了,张麟道。

    可是,看守之人目光游移,看看颜颐,又看看张麟,背上冷汗直流。

    没用的东西,张麟又指了一人,你,去撕了。

    那人上前,刚要动手,却被一柄剑挡住,他颤颤开口,这里是张家的地盘,你敢动手?

    颜颐没动,也没将剑挪开,那人不知该如何办,一时僵在那里,反倒是给了那疯子写完的机会。

    见对方收笔,枫阵恭敬道,在下薄郡枫阵,不知阁下姓名?

    啊,那人回过神,见到一堆人看着他,手中毛笔落在地上,表情也僵住,又想起枫阵问他姓名,他木木答道,裴裴,裴芝。

    芝,神草名,可惜他此刻看起来不像神草,像地里长出的杂草,衣服又脏又旧,还有一股臭味,头发乱蓬蓬的,插着茅草。

    裴芝?裴芝是何许人也,你听过吗?

    没有啊,我从没听说过此人。

    什么啊,原来是个没名没姓的小人物,亏我还以为是像柴重筵那样的狂士。

    也许是想像柴重筵那样出名,可惜字写得太烂,还是先将字练得有柴重筵十分之一再来。

    是啊,柴重筵乃是当世鬼才,这个疯子,不过东施效颦而已。

    李释悄声问枫阵,他的字真的很好?

    枫阵没有答,却笑意渐深,看得李释心里毛毛的。

    李释又去看自己那块白绢,可看了半天,直觉得那字如爬虫蝼蚁,一点美感都没有,他又硬着头皮凑了过去,问道,这字哪里好?

    你写写看,枫阵道。

    李释拿起纸笔临那白绢上的字,可怎么写,怎么觉得别扭,这是何字?这里为何要如此转,这笔画根本写不出来,还有这里,这一笔变化如此之繁杂,根本就是多余之笔

    李释练习之时,不知道三人已悄悄离开,此时正坐在一间食肆,其中一人狼吞虎咽,把上菜的小厮都吓到了。

    边吃,那人边道,多谢你们请我吃饭,我已经两天没吃了。

    听到他的话,枫阵想起了另一位,因为练习书法而忘了吃饭,以至于饿倒在雪地。

    书道虽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你在说什么?裴芝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难道不是因为练习书法,忘了吃饭?枫阵问。

    裴芝重重摇头,不是。

    那又是为何?

    裴芝喝掉最后一口汤,长舒一口气,道,我原本是住在山中,可近几天来了一伙强盗,他们占了山,还把我赶了出来,我身上没有银钱,想要卖字,也没人肯买我的字。

    那报官了吗?

    报官?裴芝疑惑,为何要报官?

    报了官,官府才能出兵剿匪。

    原来如此,裴芝恍然大悟。

    枫阵又想到了各官府对待盗贼的态度,叹了口气,刚想说话,颜颐道,不用如此麻烦。

    枫阵心道,颜颐真是越来越了解他的想法,他还什么都没说,颜颐便先说了出来。

    除盗贼之事,两人颇有经验,起初只是悄悄观察,看对方人数如何。

    不对,他们不是强盗,颜颐看完,探下身,对身旁的枫阵道。

    不是强盗?枫阵疑惑,起身观察。

    远处一行人在搬东西,一人绊了一跤,露出里面的金银珠宝,又快速将东西收回去。

    我看挺像强盗的,抢劫财物不就是他们的目的?

    看起来像,实际却不是。

    为何?

    他们受过训练,不是强盗,而是士兵,又或者是私人部曲。

    颜颐压低了声音,凑在枫阵耳边,枫阵只觉得耳朵痒痒的,颜颐的话只听了一半。

    嗯。

    看来这其中有问题,或许牵连不小,若是能混进去,颜颐说到一半,听枫阵连连点头,有些神志恍惚,便问道,你在听我说话吗?

    啊,我在听,在听,枫阵干笑几声,掩饰尴尬。

    说要混进去,这些人内部互相熟悉,两人又在外面露过脸,想要混进去却不容易,想来想去,两人把裴芝抓了出来。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们认识我。

    他们就是认识你,你混进去才不会惹人怀疑,枫阵道。

    颜颐抱剑点头,表示赞同。

    可万一被发现了,我会很惨。

    你又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们不会怀疑你的。

    我不要去,我还是搬家吧。

    你就没有什么东西落在那里?枫阵又问,这回裴芝迟疑了,面现两难之色。

    那好吧,咬咬牙,裴芝答应下来。

    末了,枫阵又随口问了一句,你落了什么东西?

    一支笔。

    ☆、第 44 章

    山上早已换了模样,原先那座小屋被拆掉,垒起重重寨堡,裴芝养的牲畜也换了一个地方,还添了很多新伙伴,以满足突然增多的人口,至于那洗墨池则填埋之后建了屋子,山寨之外,几人站立放哨,见有人过来,立刻出言喝阻。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两位大哥,我本就住在这里,裴芝管也不管,拉住一人衣物。

    原来是你,那人认出了裴芝,倒也没有原先那么紧张,但依旧不放裴芝过去,这里已经被我们用了,让你找新的地方,你没听明白吗?

    我,我去找了啊。

    那就快走。

    可我找不到啊,我出了山,去城中卖字,可没有一个人要我的字,他们还嘲笑我,说我的字写得比三岁孩童还难看,裴芝泫然欲泣。

    确实够丑的。

    我根本找不到新的地方住,两位大哥行行好,让我干杂活也行,裴芝哀求道。

    要干杂活去找别的地方,这里不需要人。

    那,那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两位大哥能不能还我?

    什么东西?那人皱眉,裴芝的东西早已被分光,哪里还能留下。

    我的笔。

    笔?长什么样?

    就是普通毛笔的样子。

    那人一想,也不是什么难事,看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他膈应得慌,索性把笔给他,快点把人打发走。

    你先看住他,我进去一趟。

    那人回到寨中,将裴芝的事上报,没多久便得到了回复。

    杀了他。

    啊,可万一打草惊蛇。

    你没听懂吗?

    是。

    在山脚焦急等待的人尚不知死亡将近,眼巴巴地望着山道。

    他怎么还没回来?

    没过多久,裴芝便要问一遍,被问的人烦了,抽出腰间刀,在他面前晃了晃,恶狠狠道,你再烦,小心你的脑袋。

    对方模样凶狠,一时之间倒真把裴芝吓着了,他闭上嘴巴,只是没多久又想开口,一瞧见对方的刀,这才忍住。

    山道之上,一人走了下来,裴芝见人便跑了过去,道,我的笔在哪里?

    你的笔,那人冷笑,对另一人使了个眼色,已经没了。

    裴芝睁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大哥,你要不再找找,也许掉在哪个角落里。

    他像抓救命稻草般抓着那人的手臂,在他身后,一把刀已缓缓举起。

    手起刀落,饶是裴芝再傻,也发现身后有人靠近,只是一转身,见那明晃晃的刀,大脑一空,整个人直接吓晕过去。

    一刀未中,下刀之人问,胆子真小,现在怎么办?

    把他埋了吧。

    两人找了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挖了三尺深的洞,将人放在洞内。

    你说会不会出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上头不是叫我们杀了他,要是他爬了出来,不如趁现在补上一刀。

    那就快点,给他留个全尸。

    裴芝不知他的命在别人嘴里死了又活,活了又死,还以为是睡在暖阁之中,做着美梦,梦中他拥有数不尽的家畜和大农场,整个山头都是他的,还有数不尽的布行,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这小子是不是在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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