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关系 作者:应迟

    &情人关系——应迟(81)

    柏婷荷抹了把嘴角冷笑起来:你也会怕?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桑秦你扪心自问,十年!将近二十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骗我说你没有成家,你骗我说孩子还会再有的,你背着我在外面厮混,和那些小明星,还送了自己拿去卖!

    你恶不恶心!你恶不恶心!柏婷荷尖叫着爬起来攥住他的衣领,你说会给我好好的生活!我宁愿和你过苦日子给你做饭烧汤洗衣服!也不要你做这些恶心事去赚黑心钱!你掉进钱眼里去了吧!你疯了为了赚钱连脸都不要!你算什么男人!

    桑秦的手比脑子动得更快,慌张恐惧,深渊里女人的手把他一拽,他一巴掌就落在柏婷荷脸上把她打翻在地,一头磕在茶几上!

    炸裂的玻璃像耳鸣声呼啸,间或掺杂警笛声响,救护车赶到桑宅匆匆把人送往医院,柏婷荷顶着脑袋上的血最后看了他一眼:我再也不要见到你,畜生。

    桑野从警局里把人捞出来的时候,桑秦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还是当年的优秀企业家。

    桑秦在局里看见桑野的时候指着他慌忙喊:警察同志,警察同志!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儿子!他是来带我出去的!

    他弯着腰冲审讯警察笑:明天我请王局长吃饭,送你们两条好烟!我儿子肯定是来带我走的!

    办事民警冷笑说:谁要你的烟!

    桑秦被人一凶,紧张万分,额头直冒冷汗,脸上也不自觉扯出几分赔笑。

    家务事警察也难办,面前的人还是企业家,好歹没弄出大事,警察把桑秦教育了一番,也就只能这样桑秦的犯罪证据压在王局那里,底下的基层民警都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桑野远远地看着桑秦说话的样子,叼出一根香烟。

    身边路过的女警员提醒他说:这里不让吸烟。

    桑野很有痞范儿地一点头:不点火,我就咬一根。

    走到警局外,夜风一吹,把桑秦的脑子吹清醒了,身后蓝白色的墙漆像是追逐着他的烈阳和法律条文,他再怎么躲进阴暗潮湿的地下都没有用,它们如影随形。

    桑野看着他满头的冷汗,用手帕帮他擦了一把,桑秦抬起头来看着他,冲他笑了下。

    桑野愣住,手帕拿在手里嫌脏,要他丢掉又有些不甘心和舍不得。他对于桑秦这位父亲的态度就像是这样。

    桑秦笑容渐渐苦涩起来:你也回来了,你回来做什么,是不是柏婷荷那个他到底忍住没有骂出口:是不是她告诉你什么了?

    桑野没说话,靠在车门边点了烟,也扔给桑秦一根。

    父子两个在一派兵荒马乱之后站在警局对街,三十年来头一回这么平和。

    桑野问他:你怎么不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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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父子

    桑秦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桑野看着他的样子就笑了,摆摆手说:你当我没说。

    桑秦看着年轻正好的儿子, 忽而像是能看见自己脸上的皱纹, 不自觉带了悲戚,时至此时仍旧在为自己的悲哀感叹,低声替自己辩护:我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桑野笑了一下:您就不问问柏婷荷怎么样了吗?

    桑秦不愿提起她, 只随口问:她怎么样了?

    眉骨上留了一道疤, 缝了五针, 桑野咬着烟一吸, 将猩红的光点摘离嘴唇,往夜里吐了一掬烟雾,桑秦,你是不是从来不会想着别人对你的好?

    桑秦警惕地看向儿子:你想怎么样?为了你妈妈的事情想要报复我?从柏婷荷那里听说了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你有证据吗?

    桑野淡淡看着他没说话,桑秦颤巍巍叼上烟,打火机嚓嚓蹦出火星却手抖得点不着烟,桑秦把它往地上一掼, 蹲下去抱住脑袋:我有什么办法!

    桑秦崩溃地嘶吼:你见过你妈妈的眼睛吗?你看过她眼睛里的那种, 对你的至高的期许吗?我只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普通人!我愧对她!我愧对她!从她离开法国来苏河的时候,什么就都毁了!她期望的我做不到, 我真的就是做不到啊

    桑秦失声痛哭起来,用头去撞旁边的车门,看着儿子神情极度复杂:没有评上职称,没有门路,也不是学校里受学生喜爱的老师, 拿着那么一点点的钱,我用什么去和你妈妈比,用什么和她背后的家世去比?领着死工资还是卖几本二十来块钱的破书?我配得上吗!

    桑秦看着桑野喉管里古怪地笑出来:就连你也会觉得我配不上,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所有人都觉得娶了她是我天大的福气!

    桑秦从指缝里露出惊恐的眼睛:可我哪里敢呢嫁给我才是她最大的悲哀。

    桑野被烧到尽头的烟烫了一下手指,他微微蜷起手。

    桑秦抬头一片坦然:我平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在法国遇见你妈妈。

    桑野上下牙抖得打战,猛然咬紧牙关一拳就揍了出去,桑秦被他打趴在汽车上怪声大笑:还有你!后悔

    桑野照着他脸上又是一拳,把他后半句话打成一颗吐血的碎牙。

    后悔生了你!

    仲夏时节梅子浸在盐水里,拎起来的时候还滴着水,酸甜。

    女人纤柔的手和晶莹的垂露极为相配,把果子咬进唇舌,又拈起往他嘴里塞一颗,看儿子酸得皱眉挤眼的样子眯着眼睛笑。

    她的笑容永远那么美,那么单纯又勇敢,用瘦弱的颈背撑起一个家的脊梁。

    牵住儿子的手,带他走过大街小巷,集市和晨光、卖菜人的吆喝声,地上滩涂几块泥水,她轻轻漾起的纯白干净的棉布裙子,不染纤尘地穿过菜市场,生肉和鱼腥味,蔬果混杂着奇异的清香。

    她笑着和人讲价,说话声音温柔又恬淡,从不对谁生气,亦不曾抱怨生活。

    桑野一拳砸下去,溅开的血像是扔上白裙的泥巴。

    桑秦挣扎起来,但他已经老了,根本敌不过桑野的手劲。

    桑野甚至不知道打了他几拳,也听不清自己骂人的声音,混沌里血红和漆黑混杂,十二岁的孩童茫然站在里面。

    桑秦眼眶裂开出血红了满眼,他惊恐呼救,毫无形象地大声喊着:救命!

    桑野全然听不见,只想机械地一拳拳砸下去,把过往所有都打碎个稀烂,脑中上镣铐蹲监狱的画面都已经明晃晃发出警报,肢体却好像不受指令一般只想发泄。

    反正他一无所有。

    反正他就不该被生下来。

    桑秦脸颊高肿红紫一片,手撑在车盖上打摆子一样地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往下滑,在桑野高举手臂的时候绝望地尖叫!

    桑野的理智只让他停顿了仅仅一瞬,接着落下去,崩断的弦一声悲鸣阿野!

    紧接着桑野整个人都被大力冲撞,直直撞去了地上,一团黑影把他死死抱住,勒住他的腋下把他拖离桑秦。

    放开我!桑野蹬着想要踢开他,放开我!让我打死他!让我打死他!

    身后的人死死箍住他的腰和肩膀,在他肘击之下闷哼,贴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桑野,桑野!

    放开我!桑野握紧的拳根本都松不开,指骨处都破了皮,沾着他的、桑秦的血。

    不!身后的人根本不放手,压低了声音,沉着安抚地慰藉,阿野!嘘安静、安静,阿野

    警笛声音从街对面喧闹地响起来,警察被桑秦一声尖叫给叫了出来,纷乱的脚步声和指令呼喝,急救车的鸣笛今夜再次响起。

    桑野眼前模糊一片,被身后的林烝一抹,才发现全是眼泪。

    放松放松一点阿野,深呼吸林烝硬生生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掌心里嵌着四条掐出来的血痕。

    林烝把他转向自己抵住额头,引导着他:阿野,深呼吸像我这样

    胸腔嗡动起伏,桑野松颓手上的劲,被他带着一呼一吸,顿时整个人都往地上无力地跪下去,手臂都在抖。

    林烝及时捞住他,微一步趔趄,蹲在他面前。

    掬了满手的眼泪,捧住他的脸,林烝后悔了心疼了,胸膛里缺失了一年半载的心脏疼得让人发慌。

    桑野睁着眼睛看他,眼睛里却没有焦点,只是无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林烝?

    是我。林烝指间控住他的后颈,抵住额头像是要把他的悲伤渡走。

    桑野脱力地支撑不住,落在他肩上。

    像是夜莺站在玫瑰树的枝头,停憩。

    王尔德童话里的夜莺用心血把白玫瑰染红,它唱了一整夜的赞歌,然后死去,垂落下翅膀,变成小小的尸体。

    现实里林烝搂紧他的背脊一下一下地安抚,桑野手上的血蹭脏了他的衣服。

    外套披在桑野的肩上,里面只有一件白衬衫,染红了他腰上的朱砂痣。

    桑野这才像是恢复了记忆,哑声说:你来得好晚。

    林烝没有说话,安抚地揉着他的发梢。

    街灯下汽车的引擎盖侧边都微微变了形,溅开的血迹像是冰冷世俗的恶意,抬眼落进刺目的光线,在他眼前迷蒙闪起光斑,像是下了一场零碎的雪。

    桑秦亲口承认的、那些过往,桑野全都听见了。

    听见他的悲鸣呼救,听见他原来也数十年挣扎在深渊里的痛苦,听见他庸碌的悲哀和可笑可悲的想法。

    这样的人,是他的父亲。

    桑野蓦然猛吸一口气,胸口里卡进的空气都像是有了形状,堵着、哽着、变成一声孱弱的哭声。

    他心口里满是荆棘,里面的孩童被困住太久太久,幽灵般如影随形,幽灵般把他的生息吞噬殆尽。

    那个孩子蜷缩在花瓣层叠的地上,红色的、白色的,花瓣,从他小小的、濒死的身体里生出柔嫩花苞,用他的血向花朵输送养分。

    他跌坐在地上,林烝跪立在他面前,拦起的阴影遮住了他,挡住那些放肆探究的目光,挡住其他想要来剖解分析他的眼神,在逼仄紧实的怀抱里,在深深黑暗里构建起一方安全港。

    就像桑野曾经说过的那样,他们从不属于光明。

    今夜的变故几乎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桑野被重新请进审讯室,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出他擦干眼泪之后的桀骜不驯。

    为什么刚出警局就打架斗殴?警察皱紧眉头,你和桑秦是什么关系?

    桑野笑起来:之前我带他出警局的时候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再回答一遍。

    桑野冷下脸,父子。

    为什么对自己的父亲动手?你知道医院那里是什么结果吗,你亲手把自己的父亲送进了抢救室,你差点活活打死他!你还有良心没有?

    桑野回答得相当坦然:没有。

    你!警察怒瞪着他。

    桑野耸了耸肩:如果你知道他当时和我说了什么话,或许就该关注到别的地方去了。事实上我的良心早在父辈那里就丢了传承。

    另一位审讯警察拉住易怒的那个,沉声问:桑秦说了什么?

    桑野交叠双腿坐着,两手扣搭,放在膝上,坐姿相当慵懒,又摆出十分明确的疏离和拒绝:这是我坐在这里的原因。他向我承认了他洗钱受贿、挪用公司款项的事实。

    办案民警们皱起眉头:说详细一点。

    桑野自顾自地说:我打他还因为,他亲口承认了,他是张德明的姘头。

    张德明?

    就是前段时间网络上大出风头的那位,七年前的苏河市市长,张德明,桑野条理清晰,像是活过来了的狡狐,桑秦亲口承认他和张德明之间的那种关系,并且告诉我七年前清风苑的火灾事故并非意外。复式楼层在建筑的最初就偷工减料,他们放了一把火,整栋楼都塌了,由此烧给张德明赔偿款一千三百万。

    桑野坐在椅子上像是坐在了商务谈判桌前,和方才跪坐在地上哭泣的模样状若两人。

    桑野:桑秦为什么会把柏婷荷打进医院,就是因为柏婷荷知道了他和张德明之间的阴私关系。

    桑野微微收敛下颌,光线在他面孔上打出的阴影显得立体而昏暗。

    沉寂七年的过往被尽数扒出,铲开他心里的花田坟墓,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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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吻痛

    桑野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城市陷进黑夜, 高楼像是一个个墓堆, 把世界颠倒成一片乱葬岗。

    烟头上的火光像是变色的鬼火,闪了闪,吸引过桑野的目光。

    那是林烝。

    两厢沉默, 身后是白灯通明的正义之师, 他往里面涤荡一圈出来, 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后的疲惫, 而此刻还要撑着、撑着他最后的体面。

    桑野缓步走了出去,林烝缀在他身后,不疾不徐。

    他手臂上搭着外套,衣领松开一个衣扣,要用卡尺测量结宽的领带此刻皱巴巴缠在桑野的手上之前他打人太用力,指骨末端蹭破了一片,十分狼藉,救护车在众乱之中把桑秦抬走, 他的这点只是小伤。

    也只有林烝看见了他的小伤。

    孩子对父亲说, 他们都不喜欢我,你也不爱我。

    父亲说, 你已经成年了,该学着自己承担责任,藐视痛苦。

    桑秦对桑野说,我后悔生下了你,可当年也有把他架在肩膀上宠爱他的时候, 也有骑着二八大杠载他去吃一碗甜豆花,也曾在狭小的厨房里匆匆忙碌,着急担忧地把烫伤了的儿子举起来对他说一声痛痛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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