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子无双 作者:慕子宸

    正文 第52节

    重生之嫡子无双 作者:慕子宸

    第52节

    一定是大泷那位新右丞的唯一嫡双,这样的风度却有如此女气的名字,他倒是给自己遮掩的好。”

    玄衣人垂下了眸子,顺着他的眸光看去:“他真叫陆琴?”

    白衣公子再度抬手为自己满上一杯,随即将还剩下半瓶的酒扔了过去,声音中有些漫不经心,仿佛早已料到了: “是啊,不过可不是铮铮琴音的那个琴,而是腹地断春,其下有苗的那

    个字。”

    “他是双子?”

    “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不是?”薄唇凑到白瓷边上,袅袅的热气浮现上来,愈发显得那双唇红的惊人,“如此风姿的男子,全身上下又是古怪到极点的规矩,却显得很是有些可爱,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

    说罢这话,他略微抬起眼来,果不其然瞧见那双據拍色的眸子,又是定定的望着他了,不由无奈的点了点头,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好了,每次称赞别人你就要吃醋,不过这一次我可冤枉,因为这一句可不包括我。”

    这一回不等话音落下,他的目光再度落向窗外,已经几句话劝说好了小厮,正直起身体朝着这边走来的那位“陆公子”,手中的象牙骨扇滑至指尖,一点点展了开来,其上的骨片被阳光一照,竟隐约有着冷冷的银色光泽。

    “他本是个妾的孩子,还体弱多病本来听说是养不活的,后来只因为运气好,正好当年的一个庶子,也就是当年落魄,后来投靠八皇子之后,现下已是陆丞相的叔父收为继嗣,谁知道风水轮流转,现下竟成了这样的身份,那些嫡系的兄弟姊妹都快恨死他了,更别说私底下为了把这个双子赶下位置,用的各种不堪入目的肮脏手段,不过也不知道是那些人的手段不够好,还是他的本事厉害,至今他还活的好好的,更没有身败名裂被赶出家族。”

    话音未落,白衣公子握紧了掌心中的骨扇,再度慢慢合了起来,乌玉般的眸子移动到了刚刚推开大门,正面带微笑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的那个人身上,虽然仍是再说,这一次却不再用嘴,而是直接逼线成音了。

    “虽然他出身低贱,直至今日,却已然是大泷名闻书院的大学士,可真是不简单。”玄衣人也同时听见了脚步声,却并未收声,反而再度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白衣公子知晓,他是依靠背对着进门的那人不可能读到他的唇语的优势,更加上那位陆公子没有武功,听不到离这么远的他们两人对话,这才肆无忌惮的出声,脸上多了一分无奈,却接着传音道:“不论出身,难道你不觉得,他那副病怏怏的身子,还有那高绝的风姿,很像一个人?”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形容,玄衣人眼中的神色终是一松,跟随着一声低喃咽下了杯中烈酒:

    “……祭弟?”

    白衣公子看着那人越来越近的身形,唇角的笑容丝毫不动,乌玉般的眸子却越眯越紧:“不然还有谁?”

    玄衣人放下酒杯时,身着宝蓝色衣衫的人已经堪堪走到两人身后的那张桌子上,可怡好上菜的小二在那时站在那里,于是极为知礼的陆公子就站在原地等待小二离开,而与此同时,玄衣人的传音响了起来:“可惜,还有宓先生。”

    听到宓先生这三个字的时候,白衣公子脸上的神色略微一暗,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上,手指一收慢慢握紧,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忧色:“是啊,若是祭弟过不了宓先生那一关,我们便是白白筹谋一场了。”

    想起离开慕容府时,那个身着青衣之人,与初见之时早已完全不同,却已经隐藏着他都看不清楚的东西时,白衣公子只觉得一想起来就头痛,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目光反而带着丝丝兴味,看向了快要停在桌边,身着宝蓝色长衫的陆公子。

    “只是不知,这位陆大少爷,是为何到了边关来呢?”

    话音未落,身着宝蓝色衣衫的陆公子,就已然带着怡到好处的笑容,端端正正的站在两人面前,又是周全的行了礼,得到白衣公子的点头示意后,这才缓缓坐下,广袖垂落在椅柄两侧,声音温和平稳,不快不慢,仍是那般数着字的说法。

    “抱歉,方才家仆在街上惹了点小麻烦,劳两位兄长久等了。陆某还不知,两位兄长的名讳,还请赐教。”

    白衣公子笑容渐深,转头看着他,双手前后相叠,也做了他方才的礼数,这才慢慢答道:

    “我姓江,单名一个玉字。”

    玄衣人对比他而言,手指连抬都未抬,显然是不准备回礼了,回答的声音却简洁铿锵:“白敏。”

    第344章 y差阳错

    陆琴见玄衣人好似并不将自己的礼数放在心上,白衣公子却是一丝不苟的回应,对他们两人之间截然不同的反应却好似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含笑接着一板一眼的拱手行礼道:“江兄,白兄,有礼了。”

    白衣公子低身受了他一礼,含笑抬手示意他不必再多礼后,这才突然开口问道:“陆兄客气。我和白兄今日才抵达此地,还未曾找过客栈,就被这几个人给搅了局,也不知道陆兄是否知晓哪里有住宿之地,好让我们歇一歇脚?”

    听闻此言,陆公子微微一笑,本来不甚耀眼的面容,却在这样温和的笑容下,显出几分莫名的动人来,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没有什么复杂的神色,却是通通透透的澄明,调子儒雅温和:“江兄要是问这话,可算是问对人了。”

    白衣公子听了这话,立时站起身来,面带感激之色的先低身对他一礼,随即含笑朗声道:“这么说陆兄是知道了?那可再好不过。”

    小半个时辰后,玄衣人仍旧留在酒楼中喝酒,而白衣公子却跟随着蓝衣书生走出酒楼,朝着离酒楼不远处,安静伫立的三层小楼走去,那三层小楼是一间客栈,房钱适中环境清幽,最好的是还有很多房间未曾住人,着实是清净到极致。

    蓝衣书生将他带到了地方,看着白衣公子付了两间房的定钱,就对着他行礼转身再度出门,眼看着就是去找玄衣人,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着木质的楼梯走去,动作一丝不苟更极有姿态,微风将他宽阔的袖摆和一缕黑发扬起,唇角笑容更是温和。

    “公子,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厮却没有他这样的风度,一进门之后,瞧着蓝衣书生一板一眼的抬袖倒茶,连忙上前去帮他倒好了放在手边,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看样子显然是个机灵的下人,一边瞧着蓝衣书生将茶水喝了下去,一边开口问道。

    蓝衣书生的茶杯就要碰到嘴唇,闻言动作稍顿,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将唇边的茶水喝下,再缓缓将杯子放回桌上,这才侧过身来站在窗畔,乌黑的眸子盯视着那个白色的影子消失在街道间,方才不急不缓的回道:“不过初遇,我还不知。”

    他这八个字一出,小厮脸上的担忧之色立刻浮了上来,看了一眼四周没有人影之后,立即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劝道:“您一同和他们吃饭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他们安排在咱们的房间旁边?公子,那两位虽然看起来不想坏人,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了他的话,蓝衣书生半敛下眼眉,神色不动:“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话音未落,他突地冷哼一声,半敛着的眉眼骤然凌厉,扫过身边的人,奇怪的就是说话时,仍是那副温吞吞的说教口气:“照你的说法,若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就该在他们问我何处可以休憩时,骗他们说我不知——不过是一个居住之地,我学圣贤之语多年,难不成便为了这小小一句,便自此毁了自己的心念?!”

    “公子,小绿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让您去骗他们,只是,只是……现下您不在京都府内,又是独自一人前来边疆找人,小绿又不会什么武功,更是保护不了您,若是您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小绿我回去怎么和小姐与老爷交代啊!”

    那小厮听了这样的话,知道自己是劝得弄巧成拙了,本来他服侍自家公子之前,就已经听说过自家公子好似所修学问,要正心念养正气为用,至于心念是什么玩意他也不知道,总是就

    是十分珍贵的东西,要是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一句谎话给毁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于是听到这些话,他连忙惊慌失措的跪了下来,低下身来磕了个头后,看着自己眼前并未叫自己起来的蓝衣书生,却仍旧不肯放弃的苦苦劝道。

    “更何况,更何况照小绿来看,那两个人能够打杀了那些地痞,那位白衣公子更是与您学识相当礼数周全,看着举止行为像是大家子弟,还有那个从未露面的人……他们定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公子手无缚ji之力,更是要小心万分才是啊!”

    “小绿啊小绿,你是一叶障目啊。”他不知在地上跪了多久,也没有听到面前人的一句回答,直到他有些耐不住的悄悄抬头时,才发现蓝衣书生仍旧在看着外面的街道,只是眉眼不知何时微微的皱了起来,声音仍旧不急不缓。

    “你难道以为,我是如此鲁莽的人么?你难道不觉得,那个穿白衣的公子,很像一个人?

    ”

    “公子,您说……他很像一个人?”那小厮听了这话,忍不住呆愣了一瞬,回想起方才自己没有太注意的,那个白衣公子的面容,稍微一对比之后,立刻神色骤变,惊呼道,“对啊,您这么一说,小的还真觉得有些像了……那个白衣服公子,他很……很像逍遥王殿下!”

    听到逍遥王殿下这五个字的时候,蓝衣书生本来毫无一丝褶皱的广袖突然不自然的一抬,缩在y影处舒展开来的双手更是一瞬间握紧,他的心底好似终于有了波动,声音也就不像本来那般不急不缓,听起来也不像是说教,反倒像是要将其他情绪掩盖下去一般。

    “更何况我安排这一切,除了那人之外,还有其他的理由,你就不必多言了。”

    说罢这话,他也不再听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厮回答,那张仅仅算得上是清秀的面容上,能够增色几分的笑容散去,握成拳头的手不自觉的放在窗框上,任由其上的灰尘沾染在袖角上,更显出他此刻的心情,绝不像表面那般宁静无波。

    就在他抬起手来的那一刻,白衣公子身后带领着玄衣人,怡好含着微笑在客栈前停下了脚步,也不知是不是凑巧的正好抬起眼来,乌玉般的眸子正好和他对视,随即遥遥朝着他的方向拱了拱手,这才一挥袖摆低头进了门内。

    记忆中那人完全不同的风姿,和那张足有五六分相像的面容,一瞬间在他眼底化为另一个白色影子,蓝衣书生站在原地默然不语,只是那双手越握越紧,双唇发声时,第一次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洛白。”

    你要是知晓我在帝都内失踪,又私自跑到这里来找你,现下肯定会着急的不行罢。

    也不知道,你现下如何了。

    白衣公子和玄衣人就此在客栈中住下,住了大约一月时间,其间两边房间的人俱相安无事,蓝衣书生不怎么出门,总是倚在窗边看书,好似是确定这里有他要等的人来,而白衣公子却和玄衣人是天天出门,不过每一日回来时都会带些小吃,每次客气规矩的让小绿都无话可说。

    就这么平静的过了一个月,在一个无风清朗的清晨,书生特地换了一身崭新的蓝衣,带着小厮小绿出了门,反而是经常出门的白衣公子,日上三竿的还没人开门,上来送早膳的小二敲了好几次门,这才见到一只手从屋中伸出来,从他手中拿过了早膳后,就立即关上了门。

    蓝衣书生此时正缓缓出了客栈的大门,朝着更远处一条更偏僻,长满了郁郁葱葱树丛的小

    路走去,深蓝色的方口鞋从带着暗纹的衣摆下露出,广袖被树枝轻轻勾住,错落而下的阳光照亮他带着纯白纹样的领口,和那张温和平静的面容。

    脚步越走越远,树丛越来越密,他蓝色的袖摆轻轻从绿叶上划过,乌黑的长发被行走之间的风扬起,他唇角的笑容愈发模糊,乌黑的眸子却愈来愈亮。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的脚步终于缓缓停了下来,抬眼去看此时站在不远处那个身着白色轻甲手扶剑柄的人,定定注视着那张面容英俊却未脱稚气的脸庞,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深,袖中的手指微微抬起,还没等伸出来,就被那人紧紧握住了。

    紧随着而来的,是一个怀抱,还有那人带着惊喜之色的声音。

    “阿秦!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里?”

    第345章 吾欢运弄

    说罢这话,身着甲胄的人仿佛觉得说的不够,也不顾蓝衣书生准备直起身的动作,就先一步放开了他的腰,好似是知道自己冒犯了他,有些惴惴的垂下了头,脸上却闪过了担心的神色:“你身体这么不好,怎么能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我知道你着急,我……我会努力立功然后,然后求丞相让你和我一起行走,做我的军师……”

    说到最后,他的脸已经红的像是红布一样,一边说还一边揣惴的端详着面前的蓝衣书生,在没有瞧见他脸上出现任何特别的神色,只是仍旧温和微笑,用平静的目光看着他时,他的眼底似乎闪过几分慌乱之色,不敢再说下去,就有些颓丧的低下头来。

    蓝衣书生安静的注视了他片刻,却慢慢的抬起了袖摆,修长的手指放在了他的肩上,唇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低低像是悄声细语。

    “一激动就脸红,小孩一样……”

    时值正午,白衣公子安坐在屋中的摇椅上,几乎整个人都黏在身后的玄衣人身上,眸子半闭不闭的含着困倦,任由身边的人揉捏他的肩膀和后腰,在灿烂温暖的阳光下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在突然瞧见一个身影时,乌玉般的眸子骤然张开。

    带着身着白色甲胄的人,蓝衣书生虽仍是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可步伐却已然不像是平常一般,一步就越过一块石板,而是略显得有些杂乱,心底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反倒是他身边的人一边走着,还一边牢牢的盯着他,好似怕他突然跑了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的带着小厮,刚走到客栈门前的时候,蓝衣书生抬起头来,就轻易的发现了有一人立在高处正对着他,此时不知为何突然目光与平时迥然不同,看见他的眼光时,便微勾唇角,一步步在身后玄衣人的伴随下迈下楼梯。

    眼看着白衣公子走近,蓝衣书生不觉有何意外,仅是垂下头来谦恭有礼的微笑,抬手行礼之后,抬步入了客栈大门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回身一看,身着白甲的人居然仍立在原地,不知为何正怔怔盯着白衣公子,连握剑的手指都在颤抖。

    瞧见这一幕,蓝衣书生心底隐隐觉得奇怪,脸上的温和神色不变,不急不缓的回头瞧了垂目浅笑,却也同样直直盯着白衣公子,知晓事情大概有异,却仍是挥袖错身让开了一步,任由白衣公子立在自己身边,同时不忘低声开口,令自己带来的人先回神。

    “洛白?”

    两字低唤不光出自蓝衣书生之口,更从盯了那人许久之后,面带恍惚微笑的白衣公子口中说出。

    而就在白衣公子的唤声出口之时,台阶下身着白衣白甲的男子,突然在蓝衣书生复杂的目光下,挥袖迈步朝着白衣公子低身半跪,黑发y影下的双唇略微颤抖,好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眼底渐渐浮起薄雾,紧随着就是晶莹之色。

    “起来。”白衣公子瞧见他下跪,袖中的手指瞬间握紧,突然抬起脸来闭上眸子,侧过身来躲过了他这一礼,声音极低极低,却仿佛沉若千钧,“你已不是当年的你,我已不是当年的我——你,不必再跪。”

    听见瞧见话语动作,一旁的蓝衣书生仍旧镇定,深深看了一眼跪着的人后,便抬步缓缓下了台阶,低身扶住他的肩膀,仍旧是那副不急不缓的口气,目光中却难以掩饰的,露出了丝丝

    情绪:“若事情繁杂,不如进去再谈。”

    话音未落,白衣公子已然当先迈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玄衣人面具下的墟拍色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刚刚起身眼底还有激动之色的男子,和面上温和眼底神色却有些复杂的蓝衣书生后,这才紧随着那个白影进了屋中,等待后面的两人屏退两个小厮后,方才迈进门来。

    听到脚步声挨近,房门骤然关闭的声音后,白衣公子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盏,终于低低的笑了,笑容中仿佛有着安慰,更多的却是调笑之色,语调却极为温柔,隐约带着宠溺之色。

    “几年不见,原来当初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说自己已经能撑起一片天的少年,也该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对比白衣公子的平静,听到陆秦突然前来边疆,这才脱开大军想要来见他一面的新任逍遥王,仿佛难以承受这句话的重量一般,在见到江洛玉之后,涌在眼眶的眼泪几乎忍不住,可终究没有落下,抬手持剑对着面前的白衣公子一礼,哽咽道:“大哥……洛白见过大哥!”

    “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别还像小时候那样爱哭。”江洛玉看着他的神色变化,知道他心中激动难以言表,不仅细细打量他已从少年长至青年,此时那酷似当年父王江英的俊俏面容和修长身姿,语气中宽慰意味更浓。

    “如今瞧见你独自领兵,当真可以自己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大哥很是欣慰,不枉大哥的当年离开平云关时的嘱托,如今父亲母亲在天之灵知晓你这样有出息,定然能够安息了。”

    听到平云关三个字,又忽闻大哥这样的称呼,就算是再笨的人,也都该知晓面前的人是何身份了。

    就算此前蓝衣书生见到那几分相似的面容,心中隐约有着这样惊天的猜测,也不过只是不能出口的猜测罢了,可此时却已然得到了如此肯定的答案,蓝衣书生还是觉得止不住的惊愕,一直温和的神色缓缓凝重起来。

    对比于他的心思复杂,已经开始不断猜测江洛玉假死的用意时,江洛白却对此全无所觉,当真就是从未想过什么其他的,在平云关外江洛玉离开之时,他就已然知晓江洛玉如此做,绝大部分是为了自己的自由,剩下的则是为了他。

    从接任王位的之后的每一刻,他都告诉自己,绝不能让已然离开的江洛玉失望,在妹妹出嫁之后,他至少要承担起兴盛王府的责任,所以这一次,他才请命前往边关,希望以立功光耀王府,还有就是希望,能让自己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自己身边温文尔雅的男子,一时间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便垂下头来看向白衣公子身后一直站着,听他们说话却一直没有出言的玄衣人,一时间竟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熟悉,不由开口问道:“大哥,他是……”

    “他?他是我的夫人。”白衣人听到他的话,先是怔愣了片刻,随即眼底就闪过了浓浓笑意,玄衣人瞧见他的神情,心知不好,下一刻不出意料的就瞧见江洛玉侧过身来,唇间吐出略带狡黠的话语,乌玉般的眸子里盈盈都是光芒。

    “敏夫人,面具戴了这么久,还不让我弟弟看看嫂嫂的绝世姿容?”

    一听到这句话,玄衣人只觉得身体一僵,本想要立刻抬手阻止,手伸到一半却已然来不及,只好无奈的任由江洛玉将他脸上的面具取下,露出其下俊美到毫无瑕疵的容颜。

    看到他的面容,江洛白立刻眼底闪过惊讶赞叹之色,瞧了一眼在一旁笑着的大哥,暗自点

    了点头,心想果真这样的双子才配得上大哥,而在他身畔的蓝衣书生同时瞧见了这一幕,眼底却出现了一丝奇异之色,目光含有深意的在玄衣人突起的喉结和手指上一掠而过,却并没有开口再说什么,而是淡笑着略微低下了头。

    遇到江洛白之后,两兄弟便开始诉说分别之后的种种遭遇,可陪坐在一边的蓝衣书生却敏锐发觉,在两人的谈话中,分明是江洛白说的更多,江洛玉则是时常微笑倾听,就算江洛白开口问话,也是仅仅说几句便转开话题,仿佛不怎么想多说自己如今如何。

    察觉到这一点,蓝衣书生不被人察觉的略微皱眉,目光瞧着正处在兴奋中,不停开口说着的江洛白,手指在袖中轻轻蜷缩。

    谈话至深夜时分,玄衣人站在窗边,突然抬起手来,一只雪白的大鸟便飞入屋内,瞪大了自己黑豆一样的眼睛,稳稳停在了他的小臂上,江洛玉回头瞧了一眼,目光略微凝固了一下,瞬间恢复谈笑如常,面上却显然多出了几分忧色。

    “宸华。”

    片刻之后,江洛玉听到背后的呼唤声,便稍稍抬手示意面前的弟弟,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看向他手中锦帛上写着的小字,皱眉道:“怎么了?”

    慕容昊眼底神色略微闪动,手中的锦帛不等他看清,就立即收入了自己袖中,明显是不想让他多看,反而对他轻轻摇头,温声开口道:“那边有些事,不是什么大事。你先陪着你弟弟,我要回去一趟。”

    第346章 身份暴露

    “不行。”江洛玉与他相识多年,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大概是大军出了什么问题,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桌边老实等待的江洛白,又注视了垂着眼睛面带温和微笑,仿佛人畜无害的蓝衣书生,极为缓慢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慕容昊闻言,本来立刻就要反驳,可是瞧见身畔人笃定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桌边,江洛白看着他们神色不对,江洛玉脸上更是笼上一层复杂,便知道方才那只大鸟传来的消息大概不是什么好消息,只是事关面前两人的事情,他作为弟弟不好当面问出口,便看向了兄长。

    “大哥,怎么了?”

    “我们有些急事要办,大概不能在这里停留了。”江洛玉看了一眼弟弟面露不舍之色,却很快化作微笑,拍了拍江洛白的肩后,突然朗声笑道,“洛白,别依依不舍作小女儿姿态,天下之大,总有见面之期!”

    江洛白看着他说罢这话,便与等在门前的玄衣人一同,含笑朝着客栈外走去时,心中有些不舍却没有失望——能够同时见到江洛玉和陆秦,他已然觉得不负此行,此时见江洛玉要走,仅仅不舍片刻也就释然,遥遥对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一拱手,朗声道。

    “谨听大哥之言!”

    江洛玉和慕容昊两人走后,江洛白和蓝衣书生商量之后,第二日清晨也没有停留,便策马朝着大泷大军的方向赶去,赶了大概十几天的路程,正好与大泷大军迎面遇上,蓝衣书生为了遮掩身份,便一直扮作江洛白身边的小厮,同吃同寝中不免有几分尴尬,可时日越长,江洛白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亮,蓝衣书生的目光却越来越复杂。

    转眼之间,抵达军营已然一个月过去,大泷的大军驻扎在版图之外的荒野中没有几日,伫立在军营正中央的帅帐中,蓝衣书生正笼着一个手炉,正定定注视面前白衣将领专心致志看着沙盘,帐中一片静谧安然,让掀开帘子端着茶盏的小绿忍不住微微愣神,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蓝衣书生施施然收回了自己的眸光,垂下头来盯着自己手炉上的镌刻花纹,小绿看见他的动作,立刻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快步朝着他走了过去,放下了茶盏之后就转身要去江洛白身边时,门外一个小兵就停步在帐外,高声稟报道。

    “稟王爷,那个出名的百战百胜安国候及其内君派来使臣,要求明日清晨与大泷将领在大金与大泷中央处,立一帅帐会谈!”

    江洛白听到这话,立时ji,ng神一整,开口问道:“可知安国候此时在何处?”

    “就在城外的大金所在的帅帐中,等待王爷回话。”

    江洛白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度看向了面前沙盘,那沙盘上不仅有着整个匈奴王庭的地形图,更有着大泷和大金边疆接壤之地,蓝衣书生见状,将手中的手炉放置一边,缓缓起身走到他身畔,面容和煦气息如微风。

    “听说前几日大金大军未抵达这里时,军中好似出现了s_ao乱,有些扰乱军心的人意图造反谋夺安国候的权利,使早已经镇守在这里一段时日的乌雅益做主将。”

    听到蓝衣书生突然提起这么一件事,这几日沉浸在沙盘对垒中的江洛白抬起头来,目光闪

    烁之后直起身,思忖片刻后问道:“后来呢?”

    蓝衣书生微微眯起双眸,唇角的笑容不变,这时候仍用不急不缓的语调开口,竟有着悚然而惊之感:“那些人未能成功,已在一个月前,被安国候用铁血手段压下,现下都已经凌迟处死,在军中暴尸示众三日后方才掩埋。”

    “好一个手段凌厉的安国候。”

    江洛白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过眸底的光芒没有褪去,反而更亮了。

    思忖片刻,他突然掠过蓝衣书生身边,目光如电,对着帐外小兵沉声喝道:“去回安国候,明日清晨,就依从他言!”

    “遵王爷令!”

    第二日清晨,阳光还未从y云外透出,江洛白一身便装持剑到了两军驻扎中央处,带着蓝衣书生几人,目光凝重的看向新建起的那顶帅帐,在瞧见帅帐前已经有人看守,飘忽帘幕后也已经有了人影,知道有人已经先他们抵达,就停在了帐外抬手扬声道。

    “小王不才,见过安国候!”

    话音刚落,帐内的影子仿佛晃了一下,随即是一个沉稳中带着几分莫名熟悉的声音,出声喝令道:“请逍遥王殿下进来。”

    得到命令,守在帐前的两个士兵立刻侧身后退一步,抬手掀开了面前遮蔽的帘幕,江洛玉缓步朝着帐内走去,不出意外的瞧见在不远处的桌案前,此时正站着一个身着玄黑披风,气势沉如渊海的男子,因他背对着江洛白和陆秦,两人看不清他究竟什么模样。

    “都下去罢,本候及内君要与逍遥王殿下密谈。”

    帐内有着几个守卫的侍从,听到命令之后立即低身跪地,沉声应道:“是!”

    瞧见帐中只剩下了安国候一人,江洛白的眸光略微闪烁,也抬起手来示意身后除了蓝衣书生之外的侍从都退下去,等到帐中只剩下三个人之时,背对着他们的安国候却依旧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互相僵持的时刻,江洛白略微皱眉和身边的蓝衣书生对视一眼,刚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个轻柔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加熟悉的声音,和略带无奈的话语。

    “好了,这是什么时候。那些人死都死了,你还和我生闷气,回头说一句话,不会怎么样。”缓步而来的人着一身浅紫色长袍,浅金色的流苏顺着手臂滑落而下,唇角带着浅浅笑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沙盘边上,一边朝着背对着自己的人走去,一边笑道。

    “各位请喝茶,不要拘束。”

    江洛白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神色就骤然凝固了,等到瞧见从自己身畔走过的那个人时,更是震惊的几乎发不出声音,许久后才断断续续的磕巴道:“大……你,你怎么……”

    “原来这位便是逍遥王殿下。”对比于他的震惊无比,江洛玉显然平静许多,微微浅笑着在背对着他的人身边站定,抬手握了握那人的手腕,含笑面对着江洛白和陆秦,低声一字一顿道,“果真是一表人才,乃是国之栋梁,夫主以为呢?”

    不知是被他的话劝住了,还是因为那在手腕上一握而过的手指,身着银甲玄衣的人终究叹了一声,转回身体后目光冷冽,绝美的容姿在此时看来竟有无尽杀伐血气,神情也更是坚毅:

    “内君所言,便是本候之语。”

    看见慕容昊的面容,江洛玉知晓江洛白一定吓得不轻,便含笑走下台阶,亲自端起一盏茶递了过去,轻声道:“小弟,喝杯茶,压压惊。”

    接过江洛玉递过来的茶杯,江洛白好歹忍住了自己心底的惊愕,面上的神色却禁不住疑惑,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慕容昊,又看了看面前与自己仅有咫尺的江洛玉:“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怎么会……”

    江洛玉知道弟弟心中此刻全是问好,温和的露出笑容后,再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要解释的话,事情可是很长,这么一会说不完,你们先论军政之事,其余的等到我们四人晚上饮宴的时候,我再一一与你说清楚,如何?”

    “……好,可是大哥,你怎么会嫁给,嫁给一个双子……”

    这一次不等他话音落下,一直站在他身后沉默不语,也对面前这一切感到惊愕的蓝衣书生,却极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温和,袖袍随着他的前行慢慢飘开,乌黑的眸子里带着难以言喻的

    浓黑。

    “洛白。”

    身边自己最相信的人突然开口,江洛白本来还想接着说下来的话立时凝住了,侧过头来看他:“怎……怎么了?”

    “安国候可不是双子,是个实打实的男子,你忘了来之前我对你说的么?”蓝衣书生唇边的笑容安然,奇异的让江洛白瞬间冷静下来,而一边的江洛玉含笑不语,慕容昊则神情淡淡,大帐中便只有他不急不缓的声音回响。

    “安国候乃是大金四大家族中慕容氏的嫡长子,刚刚娶了大金长公主的嫡子为内君,现下可是大金位高权重炙手可热的重臣,大金之内除了乌雅氏的两位嫡子之外,已没有人可以轻缨

    其锋。”

    第347章 酒醉之后

    说到最后,他的话语已然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而江洛玉的微微眯起了眼睛,乌玉般的眸底闪过异色,却正好瞧见蓝衣书生说罢,定定注视着并非看他的江洛白时,眼底的那一丝无

    奈和额然。

    闲话叙毕,江洛白迅速冷静下来,和慕容昊一同站在沙盘边上讨论如何对抗匈奴王庭,江洛玉之后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看着站在江洛白身边,一番名士风度翩翩君子般的陆秦,唇角的笑意诡秘莫测。

    时值傍晚,大泷大金两方初步定计后,逍遥王返回帅帐后没有一炷香的时间,白衣公子头戴斗笠,又携覆着面具的玄衣人前来拜见,四人在帅帐内屏退了下人之后,江洛玉这才不隐瞒的将自己离开平云关之后,这么几年的经历一一道来。

    听毕了兄长的经历,江洛白泱泱的提不起ji,ng神,江洛玉坐在一边也无法安慰,只好为他满上酒杯,抬眼示意慕容昊后,低身安然坐在了蓝衣书生身边,将白瓷酒壶放在了桌上含笑望着他。

    蓝衣书生察觉到他的注视,却不以为然,仍然做足了姿态双手举杯,任由浑蓝的袖摆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度,微微垂头先抿唇品酒,随即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江洛玉见他杯底见空,立时又为他满上一杯,直到喝了十几杯后,蓝衣书生才用袖子一抹嘴角,神色中有了醉意,乌黑的眸子却仍看不清楚。

    他转眼间瞧见江洛玉仍旧含笑,好似未曾看见他失态一般,正低身再度为他满上酒杯,唇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任那张仅算上清秀的面容失却温和后,眉眼之间仅剩锋锐:“内君,可想念自己的孩子?”

    “离家时日两月,早已不算短。”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相问这件事,江洛玉忍不住有些恍惚,眼前似乎掠过自己走时垂儿昶儿酣睡的面容,手指点了点面前的酒壶,低声答道,“他们刚诞生我便离开,本就不该。他们又是我骨中骨,r_ou_中r_ou_,即使身在边疆,又如何能抛弃惦念呢?”

    话音未落,他突然偏过头来,目光犹如利箭,瞬间与面容冷定的陆秦对视,笑容没有一分温度:“陆公子呢——陆公子,可曾有无比想念之人?”

    陆秦接触到他的目光,好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瞬间垂下头来,往日的循规蹈矩被抛到一边,脑后乌黑的发丝顺着耳边垂落下来,深蓝色的发带浸入酒液中,本是面无表情的脸庞,此时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其余的竟是空白。

    江洛玉端详了一会他此时扭曲的神色,目光幽深的垂下头来,耳边响起陆秦低低的喃声:“妹妹……”

    “陆公子的妹妹?就是陆丞相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嫡女陆心?”

    “妹妹……妹妹……”听到这个名字,蓝衣书生全身震了一下,乌黑的眸子里终于失却了焦点,忽地站起身来,任由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一声脆响,唇边却再度逸出笑容,深蓝色的袖摆随着他跌跌撞撞的脚步上下波动,映在江洛玉波澜不动的眼眸中。

    “想念……”

    听到他最后吐出的那两个字,看见他在提到陆心之后,完全失却的仪态,江洛玉跟着站起

    身来,突然冷声喝道:“也不知陆公子,是想念于她……还是喜欢于她?”

    出乎他意料的是,陆秦听到这句话后,先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目光四处巡曳着仿佛是在找什么,等到无意间瞧见和慕容昊拼了一会酒,已经有点晕晕乎乎摇摇摆摆的江洛白时,整个人似乎完全凝固,唇间喃喃着念着,声音越来越高。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不……我不喜欢……我不会喜欢!喜欢他……放心……你放心!我不喜欢他!我不会喜欢他!”

    已经喝了二十多杯,又加上半瓶梨花白,眼前看什么都是两个的江洛白晃了晃脑袋,刚准备跟面前沉默不语却酒量极好的哥夫接着拼酒,就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一重,温凉如暖玉的肌肤从自己颊边划过,立时让他原地打了个激灵,回过头来眯着眼睛去看。

    “阿秦,你……你怎么了?”等到看清扑到自己身上的人是谁,江洛白顿时傻傻的扯开唇角,刚准备抬手握住他的手指蹭时,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那人温软的唇跟着压了下来,“唔,阿秦……”

    眼看着陆秦乘着酒劲亲了江洛白一会,就醉的一头栽到他身上不省人事,江洛白则更干脆的没等他亲完,就已经呼呼的歪过头睡着了,江洛玉饶有兴趣的踱步至两人身边,含笑注视着醉倒的陆秦,低声喃喃道:“说是有情,却又无意,真是奇怪——真是有趣。”

    话音落下,他低下身来推了推叠在一起的两人,发现他们真是醉的相拥着睡着了,尤其是趴在底下的江洛白,整张脸都红的不像什么了,呼吸之间全是酒气,白衣公子便无奈的站起身来,绕过他们两人朝着慕容昊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道。

    “都是醉鬼,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招,不是喝酒就是睡着。”

    慕容昊见他走到自己身边,抬手就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自己怀中,低头将唇间的一口酒度了过去,随即低身在他耳边沉声道:“我还没醉。”

    江洛玉不喜烈酒,逼着喝下去一口,不由脸色微变低哼一声,也不管地上那两人了,就抬肘朝着慕容昊击去,不出意料的又被他再度抓住,又是白费力气,重新被扯回了那人怀抱时,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苏苏作痛的太阳x,ue。

    “你醉了……才比没醉好。”

    第二日清晨,江洛玉起身洗漱过,目送着慕容昊出外巡查,自己便靠在军帐中的床榻上看着悬挂在一旁的地图,还没等看上几眼,外面的小兵便低声稟报道。

    “稟内君,陆先生求见。”

    听到是陆秦求见,江洛玉眉间微微一皱,唇角却勾起了笑意,沉声道:“请先生进来。”

    话音落下,江洛玉整了整自己的袖摆,站起身来刚朝着帐前迎过去,就看见一身宝蓝色衣袍的陆秦,正低身缓缓走了进来,步伐依旧是不急不缓的,面上的神情却不似以往温和,看起来反倒有些僵硬,眸子就更是看不清楚了。

    “陆兄昨日醉的不清,现下应该酒醒了才是。”江洛玉看他神色不同以往,目光不自觉移到他略微垂下的脸庞上,意有所指的开口道,“不过,怎么在下看陆先生,脸色比醉了的时候还要难看?”

    蓝衣书生闻言,淡色的唇似乎抿了抿,即使是被江洛玉的话刺了一下,他也仍是那副从容的风范,抬起手来规矩的行了大礼,语调温吞吞的回应道:“昨日陆某心情抑郁这才喝醉,给

    内君和侯爷添了麻烦,又劳烦两位,是陆某的不是。”

    “陆兄不必客气,你毕竟是洛白的好友,若是我不照顾你,才是于心不安。”

    江洛玉挑了挑眉,说到好友二字的时候加重的语气,果不其然瞧见蓝衣书生微不可查的皱一下眉,他唇角笑容更深,眼底却突然带了冷冽之色,突然抬步走到那张悬挂着的地图前,指着其上大大的匈奴二字,问道。

    “昭敏刚刚出外巡查,我正在看匈奴王庭的地图,听说陆兄乃是洛白的智囊,不知对于攻伐匈奴之事,可有什么想法?”

    “还是对侯爷说的那些,陆某昨日并无隐瞒。”

    陆秦察觉到从自己进账之后,面前的这位内君就一直在言语上试探自己,可他心中此刻抑郁难解,面上还要强作无事,也不管江洛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就仍保持平时那般语调回道,

    “那时内君在侧,应当是听得一清二楚才是。”

    “陆兄当时曾说,攻打匈奴要行‘拖’字,时间久了匈奴面对大军,草原一旦枯黄少水,士兵们没有补给,就一定必败无疑——不过相对而言,各部的首领怕是在开战之前,肯定会料到我们用此计,应该已备好的水源和足够的粮草,背后说不准还有大周来支持,若是真的行拖字决,恐怕三年五年之后才会见成效。”

    “大泷大金若齐心讨伐,便不必用此计,只可惜……”

    陆秦听出他话语中略有叹惋之色,仿佛是不希望使用此计,反倒想要用些勇猛ji,ng进之军,从而能够早些回朝复命,一时间不由想到此刻身在边疆,自己还能和光明正大的跟在那人身边出谋划策,若是当真此战很快结束,那人回朝后知晓他千里迢迢跟来的真相后,想必就是他们决裂之日罢……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一时间难以呼吸,本来周正的礼数都僵了起来,缩在袖中的手指缓缓握紧,手心蔓延起尖利的痛楚,连带着那不急不缓的语调,都随着心思变得沉郁难解。

    “难不成内君觉得,只是凭借内君和殿下之间不能说出的关系,大泷与大金就能军心相合,共同讨伐匈奴不必拖延下去?大泷与大金原本就互相戒备,此刻一同讨伐匈奴,想必内君也清楚,殿下和内君各有敌人,背后使坏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匈奴背后又有大周虎视眈眈,又何必拿这话来试探陆某?”

    江洛玉没想到自己一番讨论战事之语,竟引得面前之人情绪剧烈波动,眼光不由微微闪动了一下,看着蓝衣书生说完话后,就骤然抿起了薄唇,脸庞垂的更低的模样,他心底突然一动,想起昨日陆秦酒醉之后说出的那些话,不由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陆兄,自从昨夜醉酒之后,仿佛有了些说不出的变化?”

    第348章 摊开说清

    “陆某有什么变化,自己也不清楚。”蓝衣书生说罢那话,便已然知晓自己今日心境失常,这才使行为动作也跟着失去常心,可想要一一回复原来,又感觉疲惫不堪难以为继,缓缓抬起头来,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种不像是笑的笑。

    “只陆某此刻见了内君,却不知为何突然羡慕起来。”

    “陆兄之言,莫不是我听错了?”江洛玉注视着他的那个笑容,心底早已有了猜测,知道自己大概猜的是八九不离十了,一时间也不知到底是为江洛白生气,抑或是为江洛白叹惋——陆秦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能得他的倾心,自己那个弟弟该是如何不容易,又是何等幸运。

    这么想着,江洛玉却话风一转,言语中再度露出试探之意。

    “陆兄身为宰相唯一嫡子,又是风姿俊秀独一无二的人物,和静玉相比实在是高了不少,

    何谈羡慕二字?”

    “陆某第一次在军帐中见到内君,便觉内君之幸非常人能有。”出乎江洛玉意料的是,这一次自己话音还未曾落下,面前的蓝衣书生就突然神色变化,再度露出温和的笑容来,显然是在短短一句话后,就渐渐恢复了平静。

    “可后来,又想起之前曾从洛白口中听闻内君之苦,方才知晓内君之幸并非毫无因由。”江洛玉听出他话中含有深意,看着面前谦谦君子般的蓝衣书生,又听到他平静至极的声音,不禁略微皱了皱眉:“陆兄,想说什么?”

    “有一件事,还请江兄成全。”

    蓝衣书生袖中的手指慢慢松了开来,乌黑的眸子抬起,定定凝视了面前那张酷似江洛白的面容,片刻后突然抬起手来,宝蓝色的袖摆在半空中绕了一个完整的圆,膝盖砸在帐中的地毯上时咚的一声闷响,让江洛玉眼底闪过了惊愕之色。

    瞧见他在自己面前垂头跪下,江洛玉说是震惊万分也不为过,可他心中却隐约清楚他为何如此做的缘由,一时间叹息一声,想要劝说些什么,话语已然到了唇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最后只能化为无奈。

    “陆兄请起。若是你和洛白之事,陆兄当真不必开口。我虽与洛白有血缘之亲,可以左右他的判断,但陆兄也应该知道,既然是亲生兄弟,自然有些事情更难说出口,何况我已然嫁予安国候,现下又是实打实的大金人,陆兄心中所想其实与我无关,我也不想cha手。”

    蓝衣书生闻言却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垂下了头,任由乌发从肩头滑落下来,再度抬起头来时,清秀的面容上复又带上了温和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的为难和颓然却难以隐藏,起后仿佛不想再开口,朝着江洛玉拱手为礼之后,转身便要离去。

    “在下只有一言奉劝陆兄,还望陆兄心中有底。”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抬起的修长手指快要接触到帐子时,江洛玉上前一步,终究开口低声劝道,“陆兄聪慧心中更当明白,有时一味隐瞒或许暂时安宁,但其后的黑暗连环锁节,陆兄要如何应付?”

    听到他的声音,陆秦的身形一顿,下一刻却头也未回,只是侧过身来稍稍垂下眼帘,便低头出了大帐,迎着冷冽的风朝着大泷军营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蓝衣书生低头掀起帐帘,刚走进去便见一个身影奔了过来,显然是今日未曾陪伴蓝衣书生前去,此时已经等了许久的小厮小绿。

    “少爷,您回来了,快坐在炉边暖暖身子罢。”

    蓝衣书生站定在帐篷内,目光从面前的摆设上一扫而过,最终停在了火炉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里,仿佛映出灼灼的火焰,细细看去,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语调仍是和平时一般不急不缓:“方才,有谁来过了?”

    小廝未曾察觉到他此刻的不同,只以为他和原来一般,便捧起火炉旁的一只雕工细致漂亮,触手温热的铜质手炉,塞进蓝衣书生冰冷中仍带隐痛的手掌中,笑道:“瞧少爷您说的,您这里小绿私自敢放进来的人还有几个?少爷您说是吧。”

    蓝衣书生沉默了许久,手指一点点抬起,握紧了那只小小的铜花手炉,眼神是难以接触的黑暗:“是洛白留下的手炉?”

    “是,少爷。您不知道,殿下可担心您了,还是和平日一样,虽说昨日因为醉酒起的晚了些,可一到清早想起少爷,起来之后就还没用早膳就来了,听说您去见安国内君也没说什么,就怕您冷着喝了酒不爱护身子又咳嗽,送了手炉来……”

    这一次小绿的话还未说完,就突然被蓝衣书生语调森冷的一句话截住了。

    “我不值得。”

    小绿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脸色骤变:“……少爷?”

    “那位安国内君,说的一点都不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陆秦凝视着自己手心里,冒着袅袅烟气的手炉,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楚,乌黑的眸子里却尽是释然的平静,一字一顿的开口道:“我不想,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少爷,您……您在说什么?”

    “我要告诉他真相。”蓝衣书生低声说着,仿佛有些不舍的看着掌心中手炉上ji,ng细繁复的花纹,不顾身边的小厮渐露惊色的脸,他的笑容淡淡,像是随风就能飘走,“不管他听了之后,是会恨我,还是会讨厌我,甚至这辈子都不愿再见我……我都已经顾不得了——我不想再骗他,一刻都不想。”

    他的话音落下,帐中许久都是一片平静,一滴滴水珠落进一旁的铜盆中,敲打起小绿愈发难看的面容,和他瞬间变得惊异又尖利的声音:“可少爷,倘若你坦白了,那小姐她!小姐她该怎么办?”

    这样难听的声音发出,连那小厮都吃了一惊,反倒是站在他身前的蓝衣书生依旧神情平静,慢慢侧过身来直视着他,宝蓝色的袖摆从木桌上垂落下来,手炉被轻轻搁置在一旁,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j、绿。,,

    小绿垂着头站在他身畔,自从他说出了方才的话,却看着蓝衣书生依旧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真的是已然下定了决心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惊慌,眼底的神色却复杂无比,小心翼翼的看向面前的蓝衣书生:“……少爷?”

    蓝衣书生定定看了他一眼,终于缓缓垂下眼帘:“抱歉。”

    话音未落,他已然转过身来,对着一直守在门前的两个小兵沉声喝道:“来人!”

    “在!”

    “把这个小厮给我绑了。”眼看着两人听到他的吩咐,立即闯进帐中低身行礼,蓝衣书生

    闭了闭眼睛,抬手一指自己身畔瞧见面前局势失控,脸色难看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小绿,一字一顿的吩咐道。

    “另外,我要立即面见逍遥王殿下。”

    江洛白早早练兵已然回返,此时正在帐中低头写奏章,写的脑门见汗不知所云,快要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的小兵稟报陆公子求见,立时让他眼前一亮站起身来,扬声道:“请陆公子进来!”

    话音刚落,帐帘就被掀了起来,一身蓝衣的陆秦低身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温和微笑,低身朝他行礼:“陆某见过殿下。”

    江洛白一看见他就眼神一亮,飞快的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抬手就拉住了他的手腕,无奈的一边摇头一边说道:“阿秦,我都说好几次了你不用对我行礼,你怎么还是这么固执每次见都要……”

    可不等他将话说完,被他拉住手腕的人却慢慢抽回了手指,乌黑的眸子扬起,安静的注视着一脸兴奋的江洛白,声音冷定淡然:“殿下。”

    ‘‘啊?,,

    “今日清晨,我去见了安国内君一面。”蓝衣书生语调轻缓,不快不慢,好似还是和原来一般,可那样的神情,却渐渐让江洛白收敛了笑容,有些怔然的望着他,“他对我说了一些话,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阿秦……”

    “不要说话,听我说完。”陆秦听到耳边那声低低的呼唤,略微偏过脸来不再看他,而是安安静静的垂下头来,语调越来越轻,“在这之后,我决定将一些以前我以为对的,但其实是错的事情,完完整整的都告诉你。”

    江洛白看着他仍旧未曾消失微笑的侧脸,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了上来——这让他忍不住抬起手来,想要去抓自己面前的那个人,手指却在快要抓住他的袖角时,骤然凝滞在了原

    地。

    “你说罢,我听着。”

    第349章 坦白y谋

    蓝衣书生袖中的手指慢慢握紧,唇角的笑容却越来越深,没有再抬眼看他,而是定定的看着自己脚边冒着烟气的火炉,低声问道:“三年前,你我在京都郊外偶遇之事,你可记得?”

    “自然记得!”江洛白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只觉得心被绷得紧紧,没想到却是这件事,立即低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后一边回忆,一边面带担忧的看着眼前的人,显然是怕他想起当年的遭遇会心底不舒服,“那时你被一群学子欺侮,差点就……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就被他们折辱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提起这件事,蓝衣书生却异样的平静,只是略微抬起了眸子,面带微笑的接着问道:“当时我对你说,那些学子都是家族中人指使,前来害我的,对不对?”

    江洛白不知为何,瞧着他唇边那缕微笑,一时间只觉得心惊胆战,又不敢出口让他不要再笑了,手指抬起又放下,显然不知该如何才好,连话语也吞吞吐吐:“不错,阿秦,你不是要告诉我其他的事情么,怎么突然提起这件……”

    蓝衣书生仿佛没有察觉到他此时的忐忑不安,更加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缓缓抬步朝前走了一步,眉眼全都氤氲在袅袅而起的白雾中:“一个月过后,我找你饮酒,我们结为知己,一起赏花下棋,我教你读书,瞒着府内之人,和你同吃同住……”

    话音未落,他突然侧过身来,直视着听闻这些话后,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慌张的江洛白,眉眼温柔,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问道:“你心悦我,是不是?”

    江洛白虽然和他相交许久,两人却都没有捅破那张纸,这是他第一次被戳破心思,闻言立即红了脸,也忘了方才蓝衣书生的反常举动和那些令人担忧的话,无措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磕磕巴巴的垂下头来:“阿秦……你……你怎么突然……突然说起这个……我……我那个…?

    “对不起。”蓝衣书生看着他通红的脸庞,还有忐忑不安带着期盼的面容,一时间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拳头,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唇角的笑容跟着渐渐散去,话语像是帐外呼啸而过的风,冰寒彻骨。

    “那都是假的。”

    说罢这句话,他不再去看那人的表情,不再朝前走一步,不再偏过身去露出侧脸,只一步步走到了帐中灼灼燃烧的火炉旁,任由宝蓝色的袖袍被滚热的风托起,身子则慢慢向前倾了过去——这样的姿势和神色,犹如飞蛾扑火。

    “我与你初遇,与你结为知己,与你相亲,与你相见,合掌为盟,追你来此……从前发生的这一切,是我一手设计,是我骗你。”

    “你……说什么?”这样的话听在耳中,江洛白先是一怔,随即脸色雪白下来,上前一步想要拉那个背影,却在抬起手的时候凝在原地,声音虽在辩驳,却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已然渐渐听不清楚。

    “阿秦,我知道你……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心意,但是你……这谎话太大了,我……你不要这样,若是你讨厌我喜欢你,我可以,我可以将它藏在心里不让你知道,可你,可你不要这样骗我,不要说那些都是……”

    “洛白。”蓝衣书生背对着他,话语一字字吐出时,像是无奈又像是哀叹,“这一次,我

    只是不想再错下去了。它们都是假的……从你与我相识开始之后,每一刻每一时,都是我一手设计的,你我相知相识的这些……都是假的。”

    一阵异样的沉寂之后,江洛白朝着他的手指慢慢垂落,脸庞上露出一个不像是笑的笑。

    “这一次,不是在骗我?”

    陆秦垂下头来,只觉得眼前的烟气越来越重,熏得自己几乎看不清楚,乌黑的眸中仿佛有薄雾升起,却很快就被层层叠叠的白雾掩盖。

    “我多希望,这一次是在骗你。”

    “为什么?”江洛白握紧了手指,深吸一口气后,仿佛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他的脸庞此刻扭曲的厉害,唇边却仍然残留着那片笑容,神情诡异的让人不敢再看,“告诉我,为什

    么?”

    “我有一个妹妹,是父亲嫡妻诞下的唯一嫡女——她叫陆心,你可曾记得她?”

    蓝衣书生说罢这句话,没有听到背后任何回音,他勉强扯了扯自己的唇角,终是完全闭上了那双乌黑的眸子,仰起头来轻声讲述道。

    “或许你不曾记得她的容貌,可她在三年前初见你后,便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你。她曾对我说,她希望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可你每次与她相见,却总是对她客气有礼,丝毫未曾对他动心,反倒对宴会上那些女双更为和蔼。她是我从小放在手心中疼爱的妹妹,她为了你形单影只相思成疾,你却怎么都不看她一眼——几个月后,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她的请求,设计与你见面。”

    不等他的这段话完全落下,江洛白突然嗤笑了一声,眼底虽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话语却尖利如刀:“你对我好,不惜你的聪明才智设计我,就是为了等到我真的倾心于你,对你百依百顺不再违抗的时候,求我娶你的妹妹?”

    “洛白,你把我看的太好了。”

    蓝衣书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唇间吐出的话语,好似越来越艰涩难以出口,可每当他说出一个字,他脸上的神情就轻松一分,说到最后的时候,终于化为了完完全全的释然和平静

    “其实原本……妹妹已然和我商量好,等到你忍不住说出你心悦我,想要求娶我之后,我就会将此事对父亲和盘托出,妹妹一直对你苦恋不止,而父亲自小就疼爱妹妹,自然会答应这门亲事,之后新婚之日,箭到弦上便不能反悔,那时你娶的那个人不会是我,而是——”

    对比于他的平静,江洛白此时浑身颤抖,眼眶终于红了,一拳砸在一边的几案上,低声吼道:“够了……够了!”

    冗长的沉默之后,蓝衣书生抬起脸来,再度张开乌黑的眸子,那眸底却像是一弯静水,一丝波澜都看不见了。

    “不管如何,我都欠你一声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

    这一回不等他将话说完,江洛白就低低的笑了一声,话语中的痛楚之色不减分毫,只是更多了自嘲和讥讽。

    “你是陆家唯一的嫡双,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既然你并非对我有意,本就不该将时间都

    浪费在我身上。是我这个逍遥王没脑子,是我蠢,不是你的错,你一点错都没有……我不该以为你这样的人物,竟会爱我爱到不惜一切代价追到战场上来……原来我……我不过是一个……自作多情的……”

    “你走罢。”说罢这话,他站直了身体,朝着不远处的桌案处走去,再不回头去看那个人的身影,仿佛已然完全放下,抑或是瞬间将某些东西完全抛弃,话语如浸了冰水一般,冷的人彻骨生寒。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蓝衣书生深吸了一口气,薄唇动了动,乌黑的眸子定定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终究回转身体,一步一步朝着帐帘外走去,他的步子又慢又沉,好似每一步都有千斤之重,眼底仿佛有着亮光闪动,可不等下一瞬,那双眸子就缓缓阖上,再也看不见了。

    就在他的手指触到帐帘,准备低身的那一霎那,一个声音却在此时突兀响起,带着立沉千钧的重量。

    “慢!”

    话音未落,本来还没有被蓝衣书生触到的帐帘一掀,一身淡紫色衣袍的人缓步迈了进来,目光凌厉的扫过两人的神情,骤然抬手指向正要离开的蓝衣书生,沉声对着外面的几个小兵喝

    令道。

    “来人,将陆公子暂时羁押在军营,除了逍遥王殿下之外的手谕,不准有人擅自放他出来,不准擅自有人前去见他!”

    “大……内君,不关他的事,你放他走。”听到江洛玉的声音,本来背对着蓝衣书生的人骤然回过神来,目光不再去看那人的背影,只是垂下眼睛低声说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请内君不要cha手。”

    第5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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