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宠爱 作者:妲婴

    正文 第25节

    [GL]宠爱 作者:妲婴

    第25节

    青蝉十分尴尬,反手去抹脸,姜无忧抓住她的手腕子,轻道:“别动。”

    她旋身出去,绞了湿帕子进来,抬起青蝉下巴,在她脸上轻轻擦。明明下手也不重,偏生她这一擦,青蝉的脸就红起来。

    姜无忧对着手下吹弹可破的肌肤,打趣道:“这样会脸红。”

    青蝉:“……”

    姜无忧凑近:“还有一点,快好了。”

    鼻息相错间,青蝉就只见到姜无忧长长的睫毛在自己眼下晃,晃来晃去,让人想到昨夜的耳鬓厮磨、唇齿相依。

    青蝉的呼吸轻悄悄地急起来,口干舌燥的,心跳剧烈。

    两人这样接近,她的变化根本瞒不过姜无忧。姜无忧收了手,两人四目相对,青蝉睁着大大的眼,一眨不眨看着她。

    姜无忧的脸就这么贴过来,她视线下移,落到青蝉红唇上。青蝉无意识地咬了唇,姜无忧低头,柔软的嘴唇压在青蝉唇瓣上。

    青蝉感受到嘴唇上传来的姜无忧的温度,昨夜在黑暗中缠吻的片段翻腾得更加汹涌。她想得意乱情迷,姜无忧却陡然拉开距离,伸指在她额头轻轻一弹:“色令智昏。”

    青蝉整个人都懵了:“……”

    姜无忧似笑非笑:“还不誊书?”

    青蝉:“……”

    青蝉抿唇,抿出两朵小梨涡:“喔……”

    青蝉规规矩矩坐下,有板有眼地执起笔,笔尖正待落纸,姜无忧却又自后扶住她的肩,手指粘过来:“我带着你写。”

    青蝉得她先前一番调笑,当即默念□□,歪过头做礼貌状:“多谢。”

    这个动作尤为便利姜无忧落吻,姜无忧也没客气,想也不想便袭上去。

    青蝉:“……”

    亲吻来得突然,撤也撤得干脆。青蝉都没来得及进入状态,姜无忧已经结束,一本正经地写起字来。看看青蝉先前所写,她还要嫌弃:“真难看。”

    青蝉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自然不及你啊。”

    姜无忧没有再说什么,带着青蝉誊起《静心抄》。

    半日转瞬即过,金乌西斜,《静心抄》已经誊到后半部分。

    姜无忧速度极快,落笔之后便如换了个人,不苟言笑,严肃端庄。

    青蝉觉得她有些专心过头,试探着唤她:“姜无忧?”

    姜无忧似有心事,恍若未闻,兀自写着,又翻过一页,骤然停住。

    青蝉:“……怎么?”

    姜无忧松开手,青蝉不解地看着她。

    姜无忧:“随我去一趟主殿。”

    起先青蝉并不知晓,然而到达主殿,她才了悟姬莲生寻姜无忧是为了什么。

    云红袖病了。她病得蹊跷,昨夜入睡前还是好好的,睡到后半夜上突然大喊大叫。绿萝被惊醒,待她上前,云红袖已经高烧不退,神志不清。

    绿萝才给云红袖喂过药,见姜无忧领着青蝉过来,福了福:“姜大人。”

    姜无忧随口问道:“她如何了?”

    青蝉注意到绿萝眼睛红肿,显然对云红袖的病情十分忧心。

    绿萝:“白日里昏昏沉沉,说了许多糊话,现下醒了。”

    姜无忧迈至榻前,见云红袖陷在锦被中,黑眸无光,下巴尖尖,一脸病容。

    云红袖听到动静,眼珠慢慢转过来,见是姜无忧,疲惫地勾起唇,然而终究气力不济,这个笑显得虎头蛇尾。

    “姜大人有心,还知道来探看本城主。”

    青蝉见惯了云红袖的趾高气昂,她突然这么气若游丝,叫人颇不适应。

    姜无忧自然听得出话中讥讽,道:“你活了这么长久年月,还会得这种毛病,显见平日疏于修炼,懈怠到何种程度。”

    云红袖轻嗤:“你少教训我罢,只当我还是当初的云王小女?”

    姜无忧:“即使当了城主,也没见你长进。”

    云红袖的目光越过姜无忧,落在青蝉身上。看了一眼,她仿佛累极,闭上目:“姜大人若是来教训本城主的,那便回吧。”

    姜无忧:“是要回了。”

    姜无忧抬步便走。青蝉跟在她后头,快出殿门了,才听得殿内的云红袖又是一声嗤笑:“你自来便是如此,从未真正把我放在眼里。除了素图,这云家的江山,怕是给谁你也不放心吧?”

    云红袖边笑边咳:“可惜天上地下,只有那一个云素图,为你死了!”

    “你若要替她守这白鹤城,我绝无二话,这有名无实的城主之位你尽管拿去!”

    青蝉回头去看云红袖,觉得匪夷所思。若非云红袖与姬莲生从中作梗,云素图或许已经复生。她真是病了,将这样重要的事迹都遗忘。

    青蝉替姜无忧愤恨,然而姜无忧听在耳中,却连驻足都不曾。

    青蝉亦步亦趋地跟着姜无忧,谁也没有说话。离开云红袖寝殿不久,姬莲生迎面过来。

    走到近前,三人都停下脚步。

    姬莲生问:“你见过她了?”

    姜无忧:“胡言乱语,病得不轻。”

    姬莲生笑得促狭:“一生病就乱发脾气,连向来低调的祝音都吃她一顿排头。”

    姜无忧无意与姬莲生攀谈,略颔首便要走。姬莲生识趣的让步,只青蝉经过之时,她“咦”了声,仿佛想起什么,拉住她笑眯眯地问:“《静心抄》可誊好了?”

    青蝉斜眼看她:“回姬大人,不曾。”

    姬莲生不见外地拍拍她肩:“有劳啊。”

    青蝉简直被她气死:“我可再不会内疚了。”

    姬莲生笑:“早说让你不必内疚。”

    青蝉:“……”

    青蝉甩开她的手,跟着姜无忧就走。

    姬莲生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行去。日头已经落尽,天色将黑未黑,前方匆匆十数侍从,轻声细语间点燃宫灯。

    姬莲生没有回头,独自走向灯火最盛之处。

    青蝉与姜无忧一路无话回到第六门。与前夜相同,两人依旧同榻而眠。

    青蝉看得出姜无忧心中有事在考量,这一趟主殿之行,或许在誊写《静心抄》时姜无忧就已有了计较。

    青蝉惶然,这大约便是姜无忧避而不提的那个未来?

    此事牵扯重大,青蝉不敢多嘴,她甚至连想也不愿去想,如今米分饰的太平底下暗藏着多少凶机,以后又会经历怎样的变故。

    青蝉找到姜无忧的手,轻轻握住了。

    姜无忧感受到青蝉不安,侧头安慰道:“不需担心。”

    青蝉顺着她的话:“嗯,并不担心。”

    姜无忧看她实在是乖,伸手揉揉她的头:“红袖不过试探我,还没到兵戎相见那一步。”

    青蝉没料着她会愿意说,黑暗中凝视她:“会有那一天吗?”

    姜无忧手指往下,划过青蝉的脸庞:“害怕么?”

    青蝉:“不怕。”

    姜无忧:“或许会涉险。”

    青蝉:“有你,不怕的。”

    姜无忧:“这与你设想的将来背道而驰,也没有关系?”

    心头浮现戚恒那一番描画,青蝉沉默了。

    姜无忧始终看着她,过了好久,青蝉的声音响起,轻柔而包容:“没有关系,有你就够了。”

    ☆、噩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噩耗】

    又一日过去,《静心抄》已经全部誊写完毕。

    姜无忧搁了笔,对青蝉道:“今夜暂且歇下,明日便把经书送去主殿吧。”

    送去主殿之后该当如何,姜无忧并未安排,青蝉无声应了,将经书全部整理妥当。

    既然姜无忧说还未到兵戎相见那一步,想来自己也不该风声鹤唳,一切照旧便是。

    二人对未来之事谈之甚少,夜深人静时,喁喁细语的都是前情旧事。

    从海上到越府,从死亡沙漠到回龙镇……通常是青蝉说个不休,姜无忧间或应答几句。她虽言语不多,兴致却不减,从青蝉视角来看这一路经历,十分有趣。

    “谢眠风这个人,初识之时便觉甚不靠谱,竟能花钱雇个坑蒙拐骗的小徒弟来,这便也不提了。不过一面之缘,也不曾得罪于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嫁祸给我,惹得狐狸精来寻事,真是过分得很。”

    “……后来我伤了腿,她居然让我去与你同坐一骑,我真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无忧听着,笑起来。

    青蝉也觉得当时场景好笑,然而笑着又有点伤感:“不知谢眠风如今怎样了。”

    姜无忧:“我想她偶尔也会想起你。”

    青蝉:“或许吧……”只怕白鹤城这一段回忆,她会避之不及。

    姜无忧听出她话里的惆怅,从后拥住她,在她耳边轻道:“有人停驻,有人离开,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青蝉:“我明白。”

    第二日,青蝉辞别姜无忧,带着《静心抄》回主殿。

    云红袖清瘦了,虽则面色还苍白,但精神却比之前好了许多。绿萝正伺候她用药,待她喝完,才将青蝉誊的《静心抄》呈给她。

    云红袖并不去接,只吩咐:“遣人给姬大人送去吧。”

    绿萝领命去了,青蝉也想走,云红袖却道:“整日躺着乏累得紧,青蝉,扶我出去走走。”

    说着云红袖示意青蝉来搀,青蝉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上去。

    云红袖这两日缠绵病榻,青蝉接近了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她暗地里留心,短短几步路走来,云红袖额角已隐有汗意,想来身体真是虚的厉害。

    青蝉收回视线,放慢步伐:“城主还是多歇息吧。若想散心,等病好了也不迟。”

    云红袖:“哦?你是在关心我?”

    青蝉:“……”当我没说。

    云红袖:“两日不见,你的气色倒是不错。”

    青蝉:“…………”

    云红袖知道自己身体,也不走远,只是离开寝殿,在外头小园子里略坐坐。

    青蝉以为她又会耍什么心眼,时刻都在警惕着,谁知一直待到绿萝返回,云红袖都不曾开口再说什么。

    绿萝见云红袖竟离了殿,对着青蝉狠狠剜去。眼风如刀,青蝉自认倒霉,往后退开数步,将在云红袖身边伺候的位置让给绿萝。

    绿萝:“城主怎的出来了?晨起还说头昏得厉害,这才刚喝过药,该卧榻静养才好。”

    云红袖:“罢了,回吧。”

    云红袖渐渐走远了,青蝉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处……这便结束了?用意是什么?真是出来透透气?

    青蝉回了自己屋,呆坐片刻,起身捡出小篮子里的竹蜻蜓,拿在手里摩挲着,自言自语:“你呀,你呀,现下回了主殿,再想见你可就难了。”

    “见谁难?”柔柔一声回应,在门边响起。

    青蝉惊吓而外,又分外欢喜:“端木?”

    端木:“本以为你在姜大人处,谁知扑了空,只得央祝音将我带来主殿。”

    青蝉听她话音,想来找自己有事,不然不会这样连轴轱辘般转。立刻迎了端木进屋,端木也不绕圈,甫一落座便道:“细砂回来了。”

    青蝉一听到“细砂”这两个字,汗毛都竖了起来,竭力压低声音:“她不要命了吗?城主可没说过会饶恕她!”

    端木按住青蝉惊惧的双手,让她镇定:“青蝉,你先听我说。”

    青蝉几个深呼吸,道:“你说。”

    话到嘴边,端木又有迟疑。

    青蝉一颗心往下沉了沉,试探:“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端木:“细砂回了海上,可是回去了才发现宸娘早已死了。”

    青蝉半晌回不过神。

    ……谁?端木说谁死了?

    “我知你心里难过。”端木心疼青蝉,将青蝉的手牢牢圈入掌心:“据细砂说,宸娘走得应不痛苦,她抱着毓含珍的尸骸,脸上是带着笑的。”

    早该料到的,那么多年,宸娘为毓含珍付出那么多,受尽了敷衍和欺骗,到头来仍然死心塌地的对她好,这样的宸娘,在毓含珍死后,怎么可能还会独活?

    只是不敢相信,死亡沙漠那一别,会是永别。

    端木:“细砂走投无路,只好偷偷摸摸回到丹亭。她不敢入白鹤城,知道寻你困难,便让阿芒通知了祝音。”

    青蝉声音发涩:“宸娘她……后事都妥了吗?”

    端木在海上受尽折磨,离开那艘船才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生活,对宸娘说不恨是假的。青蝉年幼,心里对宸娘颇多依赖,她疼爱青蝉,连带着也不愿在青蝉面前表达对宸娘的憎恨。

    人死如灯灭,往昔恩怨也一笔勾销吧……

    “细砂将她们一起埋入海底,立了碑,日后若有机缘,你可以回去探看。”

    青蝉木木地点头,又问:“那船呢?”

    端木:“烧尽了。”

    “烧尽了。”青蝉喃喃重复,眼泪就这么滚下来。

    是啊,人都不在了,那船还留着做什么呢?

    入了夜,端木早走了,只是她带来的话,却依旧让青蝉绞痛难安。

    端木安慰她很多,青蝉什么都懂,但是要接受就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漆黑的屋子里,青蝉连灯烛也不愿去点,趴在桌子上,闷声哭得喘不过气。

    姜无忧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青蝉。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走过去,手心落在青蝉肩头。

    青蝉抬头看她,泪水顺着脸庞滚滚而下,喉间哽咽:“宸娘死了。”

    姜无忧:“我知。”

    青蝉以为端木去竹屋寻自己时已将事情告知姜无忧,谁料姜无忧却道:“宸玉离开死亡沙漠前来找过我,托我照拂于你,那时她便已萌生死意。你如今哭得这样伤心,不是她所愿。”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青蝉心痛更甚之前。宸娘知她心意,为了她才会去请求姜无忧,哪怕是决定去死了,心里还是惦记着她。

    如今自己与姜无忧好好的,宸娘却再也不会知道了。

    青蝉呜呜咽咽停不下来,姜无忧也由得她。后来她哭累了,支在桌上对着虚空发愣。姜无忧打横抱起她,将她安置到床上。

    “闭眼睡一会,明日回丹亭,去见见细砂。”

    青蝉听话地闭眼,眼泪却顺势流下来。姜无忧轻拍她后背,哄她睡了。

    日头升起,又是一天。

    青蝉去见云红袖,只道兄长挂念,让她速回丹亭。

    云红袖病怏怏的,听青蝉说完,讲道:“说是来侍奉我,在主殿待的日子几乎不及丹亭多,你这兄长,该说他什么好?护犊也没有这样的。”

    青蝉哪有心情跟云红袖打机锋,只是顺着她话茬:“望城主恩准。”

    云红袖目光朝外头幽幽一转:“没什么恩不恩准的,姜大人都在等着你了,我还能说个‘不’字?”

    青蝉行了个礼,正待退下,云红袖蓦地坐直:“如此也好,我便随你一道去丹亭,权当散心吧。”

    青蝉心头突突直跳,云红袖看她脸色,挑眉:“怎么?不行?你昨日可不是这样讲的。”

    昨日?

    云红袖:“你不是说要陪我散心?”

    青蝉:“…………”没有这样曲解含义的吧?

    绿萝无可奈何地看着云红袖:“城主,你身体尚未痊愈,此时出城怕是不妥吧?”

    云红袖:“有何不妥?”

    绿萝没觉得哪里妥的,云红袖这一病,倒把她的肆意妄为给全释放了出来。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她没一点忌讳。

    云红袖执意要去丹亭,青蝉只好去找姜无忧。姜无忧站在廊下,已将殿内之事听得清楚,见青蝉魂不守舍的出来,安抚道:“无碍的。”

    她说无碍,自然会将事情办妥,青蝉点点头。

    姜无忧替她将落下的一缕发丝挑到耳后,低头道:“青蝉,你比我想的坚强。”

    一句话说得青蝉又想掉泪,急忙忍住,只从喉间轻“嗯”一声。

    去丹亭的路上,云红袖指了青蝉进车厢伺候。说是伺候,云红袖也没有折腾她,两人各据一端,云红袖斜倚着松软的靠枕歇息,青蝉呆坐着发愣。

    车帘间或被风吹起,姜无忧的身影时隐时现。云红袖看得分明,脸上一时讥诮,一时寂然。

    马车离开白鹤城,一路人声静悄,而到了丹亭城外,嘈嘈之声不绝。云红袖撩开车帘,问随车的绿萝:“何事如此吵杂?”

    绿萝随即应声:“听城众意思,先前一直绑于城门之上的凶犯头颅不翼而飞。不知何人做出此等忤逆之事。”

    云红袖听了,丢开车帘,百无聊赖地支了脑袋,看前方木头一般的青蝉。

    “喂。”

    青蝉侧身,静听吩咐。

    云红袖挠了挠耳朵,问:“你心里是不是在猜,我这一路又会使什么手段难为你?”

    许是为了压制病容,云红袖的妆容有些重,一张脸描画得堪称完美。目空一切的眼神,配合讥讽弧度的唇角,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盯着青蝉。

    青蝉懒得搭理她。

    云红袖:“可惜呐,眼下我是动不得你了。”

    云红袖这么说着,话里话外颇感遗憾。

    云红袖:“既然姜大人还放你回主殿,我便不能不承她的情。哎,有你这可人儿在眼前,却只能看看不能动,真是让人懊恼。”

    青蝉听她提及姜无忧,不再装聋作哑,问道:“城主说的什么,青蝉不太懂?”

    云红袖赏了个白眼给她。

    “……”青蝉真是没听懂。

    云红袖看她茫然:“可需本城主为你指点一二?”

    云红袖说了会儿话,又觉得累,看青蝉脸皮漂亮,脑子却是木的,一时泄气,不等青蝉表态,她又不耐烦地挥手:“你想得美。”

    …………

    马车穿过丹亭小镇,直接驶入郊外茶场。叔父与阿芒早前得了消息,已在门外等候。青蝉下车时飞快地扫过人群,细砂不在其列。

    目光下意识去寻姜无忧。姜无忧正与阿芒说话,许是察觉了青蝉的视线,便也看过来,隔着人群,并不避讳。

    青蝉扯了扯唇角,笑意没有流露到脸上。

    姜无忧对她点了下头,这才重新转向阿芒。

    云红袖落脚的地方已经安排妥当,她在车厢里颠了一路,已然乏累了,入了房便要休憩。

    青蝉从她房中退出来,阿芒使了个眼色,青蝉心领神会,跟着他去见细砂。

    细砂这段时日想来也是吃了苦,消瘦许多,青蝉见了愈加难过。

    阿芒替她们掩上门,留她们单独说话。

    细砂将宸娘之事,事无巨细,悉数告知青蝉。两人一个说,一个听,全都泪流满面。

    ☆、第98章 【第九8十八章 危机】

    外头天色已经黑透。阿芒过来敲门,说是白鹤城主醒了,唤青蝉过去问话。青蝉唯恐自己的样子被云红袖看出端倪,匆匆梳洗了一遍,临行不放心,慎重叮嘱细砂:“你就待在房间里,哪儿都不许去!”

    细砂可怜兮兮道:“我知道。”

    青蝉见她这样又心软:“城主在茶场,只好让你委屈一下。日后我再去寻阿芒意见,看将你送去哪里合适,长久待在丹亭总不安全。”

    细砂听了,没忍住,小声道:“你跟端木,一个两个都好好的,只有我,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

    青蝉听了心里满不是滋味,拉住细砂的手:“眼下没有法子,你可千万别任性。”

    “知道了!”细砂扭身不看她,“云红袖找你,还不赶紧去?”

    青蝉见她赌气,拉住她的手轻轻晃:“细砂,我一直当你跟端木是姐姐。宸娘已经不在了,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行吗?”

    细砂眼眶发热,不作答。

    阿芒在外头催促,青蝉不便再耽搁,就要开门出去,细砂忽然在后方支支吾吾的:“她……她近来好吗?”

    她?

    细砂垂着头:“姬大人,她近来好吗?”

    问了话,却又等不及得到答案,细砂自嘲地笑了:“这话问得多余,她又如何会不好……她处处都好,只是心里没我。”

    青蝉开门出去,与等在外头的阿芒一起往云红袖那处走。月色下,青蝉叹了口气:“细砂也好,城主也好,我给你添麻烦了。”

    阿芒揉揉她的头:“这话说的忒见外了,你唤我什么?”

    青蝉:“阿芒哥哥。”

    阿芒揽了她肩:“如此便对了。我既是你兄长,又何来你给我添麻烦一说?”

    阿芒说着,脚下突然顿住。青蝉不明所以,就见阿芒迅速转身往后面看。

    圆月高悬,屋檐静寂,夜风吹过,枝头树叶微动。

    阿芒四下观察,一无所获,不由皱了皱眉:“奇怪……”

    青蝉:“怎么了?”

    “方才感觉身后有物窥探,却又不见踪迹。”阿芒看青蝉面露紧张,笑吟吟地刮她鼻梁:“许是你在哥哥身边,哥哥护妹心切,有点草木皆兵了。”

    青蝉:“……”

    云红袖刚喝完药,拈了蜜枣往嘴里尝。齿缝间甜丝丝的味道正蔓延,她看青蝉的目光便也少了一份挑剔,倚着大大的靠枕,一派慵懒:“你好歹在这里待过不短时日,应知附近哪有可供赏玩的地方吧?”

    绿萝一个头变两个大:“城主,您还病着……”

    云红袖横眉:“再啰嗦滚回主殿去。”

    绿萝:“是……”

    云红袖含着蜜枣瞅青蝉,蜜枣撑鼓了她的半边脸,模样有些可笑。青蝉笑不出来,老实巴交地回:“不曾去哪里玩过,之前也只茶场与铺子两头跑。”

    云红袖鄙夷道:“当真无趣。”

    青蝉:“……”

    云红袖:“给你一盏茶时间,去向你兄长讨主意。”

    青蝉恨不能当场拒绝。宸娘之死让她痛心,细砂的存在又令她惶恐,两样并在一起,她已是心力交瘁。可偏有个云红袖出来捣乱,如此节骨眼上还想着游山玩水。

    青蝉头重脚轻地去找阿芒,阿芒本也没走远,正在院门外等着她。青蝉将云红袖的意思说完,疲惫地补充一句:“城主难伺候,想让她满意并非易事。”

    阿芒沉吟:“市集之地虽热闹,毕竟鱼龙混杂……现已入夜,这样吧,你去回城主,问她是否想燃放水灯?茶山后头有湖,一应事物都是现成的。”

    青蝉依言去回话,云红袖听了,哂然道:“幼稚。”说着转向绿萝:“将轮椅取来。”

    绿萝斜眼青蝉,青蝉不知自己又哪里做错:“……取轮椅何用?”

    云红袖:“不坐轮椅,难道你让本城主用双足翻过茶山?”

    青蝉:“……”

    阿芒提着灯笼在前头领路,绿萝推了轮椅,青蝉抱着一叠水灯随行。

    云红袖兴趣缺缺,一路无话到达湖边。阿芒将灯笼插在石缝里,从青蝉手中接过水灯,先征询云红袖意见:“城主可有愿要许?”

    云红袖坐在轮椅上,不为所动:“没有。”

    阿芒耸肩,摸出火折将水灯点亮,口中念念有词:“吾妹青蝉,一生顺遂,一世平安。”说着便把水灯放入湖中,推动水波助它飘远。

    青蝉看完阿芒这一系列举动,茫然问他:“愿望会实现吗?”

    阿芒的口气不容置疑:“当然了!我们是半鱼,水神对我们又会格外关照,自然灵验了。”

    青蝉:“真的?”

    阿芒:“我几时骗过你?”

    青蝉眼睛一亮,那光亮几乎驱逐了连日来的悲伤之色,她道:“那我也要许愿。”

    她从阿芒手中接过火折,点燃一盏水灯,默念愿望。

    阿芒疼惜地注视着青蝉,看了会儿,弯起唇角:“傻青蝉,愿望要说出来,水神听见了才会帮你实现啊。”

    青蝉看他:“……”

    阿芒点头,完全认真。

    青蝉抱着水灯跑远,独自一个人待在水边嘀嘀咕咕,过了会儿,将水灯放进了湖水里。

    阿芒:“……”

    青蝉又跑回来,一脸希冀地问阿芒:“我许了很多很多愿,每一个都能实现吗?”

    阿芒笑道:“我们青蝉如此心诚,每一个愿望都会实现的。”

    绿萝目睹这一切,跃跃欲试道:“城主,奴婢刚好也有愿想许。”

    “……”云红袖“哼”了声,不睬她。

    绿萝小小移动两步,见云红袖不喝止,撒腿跑去点水灯。

    青蝉提起最后一盏水灯,走过来问云红袖:“城主,真的不要许愿就放走吗?”

    云红袖不屑道:“本城主无愿可许。何况这根本就是骗人的把戏,什么实现愿望,也就是你们这种无脑的人才会相信。”

    青蝉:“……”

    正在虔诚许愿的绿萝:“……”

    青蝉:“好吧,那我去为城主放水灯。”

    青蝉将云红袖的水灯点亮,走到湖边,将水灯轻轻放入湖中。

    湖面起了薄雾,水声不绝。四盏水灯渐渐飘远,那一点微弱的光芒,朦朦胧胧的,慢慢也就看不见了。

    回去的路上,阿芒依旧在前头提着灯笼领路。绿萝故意撞青蝉臂膀,压低声音问:“我看你耽搁了一会才将城主的水灯放下,你是不是自作主张替城主许什么愿了?”

    云红袖支起耳朵。

    青蝉的声音:“你想多了。”

    绿萝啐她:“少装蒜了。你兄长说半鱼许愿更易实现,你究竟替城主许了什么愿?别不是你心怀叵测,许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愿吧?”

    青蝉:“别诬赖人!”

    云红袖扭头看青蝉,目光自下往上:“噢?”

    青蝉:“……”

    云红袖:“许了什么愿?”

    绿萝得了云红袖撑腰,立即推青蝉:“你快从实招来。”

    青蝉被这对主仆轮番冤枉,百口莫辩,急道:“说没有便是没有,再者城主不是不信这些吗,许不许愿又有什么区别?”

    绿萝:“……”

    云红袖笑起来,意味深长地扫了青蝉一眼。

    临睡前,姜无忧问青蝉:“阿芒告诉我,去放水灯了?”

    青蝉顺从地靠在姜无忧怀中,喃喃:“许了很多愿。”

    姜无忧摩挲她柔软的发丝,过了会儿,伸手盖住青蝉双眼:“不要多想,睡吧。”

    青蝉:“为何不问我许了哪些愿?”

    姜无忧:“能猜到。”

    万籁俱静,青蝉朦朦胧胧似要睡着,下意识寻到姜无忧的手,护在胸口。

    姜无忧凑到她耳边低语:“我在,安心睡吧。”

    青蝉做梦了。

    还是在海上,海面平静,宸娘、端木、细砂,她们全都坐在甲板上。夜空之中繁星密布,空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咸涩气味。青蝉似乎刚从船舱出来,手中还提着风灯,就听宸娘指着细砂数落:“当姐姐要有姐姐的样子。”

    细砂脸红红,转向端木:“可听见了?当姐姐要有姐姐的样子。”

    端木笑道:“宸娘训的是你,何故与我强调?”

    她们的话音似远还近,落在耳边心底。青蝉低头看着风灯,小小的火苗跳跃着。不知怎的鼻头一酸,她无声哭了。

    青蝉醒来的时候不辨时辰,直觉自己可能又起迟了。转身去够姜无忧,意料之中她不在。双眼睁开一线,青蝉对着空掉的半张床铺发呆。

    “……她还睡着,并未醒来。”姜无忧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噢。……噢?可是姜大人,你怎会从青蝉房内出来!?”阿芒的音调突兀地拔高。

    屋内的青蝉:“……”

    没有等到姜无忧回答,想来是走远了。阿芒的脚步来来回回,始终在房外徘徊,大约是想拍门的,但最终还是离去了。

    阿芒能够体谅青蝉心情不善而不打搅,然而绿萝却并不会。她将门拍得震天响:“现下是何时辰了,你这半鱼有没有规矩,竟然还在睡!?”

    青蝉被她吵得没法,披头散发的去开门。不料门一开,正对上安坐轮椅的云红袖,以及她膝盖上那一盏精致的水灯。

    云红袖看青蝉一副睡眼惺忪的尊荣,嫌弃道:“给你一盏茶时间梳洗。”

    青蝉预感不妙,迟疑问着:“城主有何吩咐吗?”

    绿萝冷哼:“你昨日替城主偷偷许的什么愿我们从无得知,但总不能就这么让你得逞!城主开恩,你还不赶紧梳洗?让城主等你,你真天大的脸面!”

    云红袖扫一眼青蝉。

    青蝉彻底无语,想来她们压根不信自己。看这二人顺着游廊一路走远了,青蝉用力甩上门。

    心内虽则愤懑,却又无计可施。

    天色阴沉,并不见日头。云红袖折了支茶枝,放在鼻下轻嗅。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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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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