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攻略小皇子 作者:酥苏酥

    正文 第10节

    快穿之攻略小皇子 作者:酥苏酥

    第10节

    她却是开心得意得很,不待他回答便抱起他的手,又欢快地唱起歌来。

    萧皓赶紧吻住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唐雨灵:为什么我一唱歌他就会扑上来吻我呢?这是某种设定吗?

    糕神:噢不,只是因为太难听了,让你闭嘴。

    ☆、低调小皇子(番外)

    兰心也是这风月楼的“头牌”,也是那“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对于后一点,她自有她的的办法。

    她会用药,夹杂在房里檀香中。她借故去沐浴一番,然后点着那香,如同邓老爷那般的风流公子不多时便倒在床上。她再蹑手蹑脚回来,往他身上撒上些粉末,俟其一觉醒来,便是浑身发痒,好些甚至长了疹子,颇像是风流病发作时的情形。一传十,十传百,也再难有人敢来买她的身。

    可偏偏还真有不怕死的男人。

    手里握着壶酒,身上披着件貂毛大氅,踉踉跄跄地撞开门来,仰头便在她床上倒下,双颊红得透了,像是案上那两支滴着泪的红蜡烛。

    没有人赶他出去,甚至这一路也不曾听到过有谁阻拦的动静,想来定然是妈妈许过了的。

    他的嘴里呢喃着些什么“喜欢”啊“爱”啊的,她已厌烦了这些虚伪的说辞。且不论酒后皆胡话,便是清醒着来的,又有谁不是只求贪得半晌清欢呢?只待明日太阳升起,他们便将这一切抛诸脑后,又过上他们光鲜亮丽的日子去了。

    他举起酒壶往嘴里灌,却尽数将其倒在床上,还自以为全进了嘴里,口中啧啧称好。兰心见的多了,也不觉着好笑,只想,连那迷药都省了下来。

    她从柜里取出能令身子发痒的粉末,慢慢靠近床边,她得确认,他当真醉得不省人事才是。

    她的影子爬上他的身子,到喉结,到鼻梁,再遮上整张脸庞。

    她认得他,竟然是他!

    他平日素爱坐在正厅后排偏右的桌旁,独自一人,叫上几样小菜,几壶酒,便坐到天明。在旁的或是结伴而行,相谈甚欢;又或是群芳聚集,卿卿我我。唯他茕茕独立,反倒引人注目。莲步轻抬,青萝飞起,顺着水袖飞出之势,她撞上他的目光,墨色深眸,星点流转,似有万般情愫与她诉道。

    一曲毕,舞亦尽,他轻收纸扇,饮下最后一杯酒,起身离去。

    他可是,专程为看我而来?

    翌日,又见得他来;第三日,他依旧在那个位置。

    楼前的大红牌上自会将当日的节目挂出,第四天她便告了个假,要看他可还会再来?

    她站在廊上往下看,果不其然,原先那个位置上已换成了旁人,衣冠楚楚,左右逢源,倒令人更怀念那个雅致有度的他。

    第五日她仍在廊上,仍是寻不得他的身影。

    待到第六日她重回台上,长袖流转间,方又见得他的面容。不知是那身宝蓝袍子的映衬,抑或是别的什么缘故,短短几日他竟消瘦了几分,眉目间亦是多了些憔悴。

    “你需得保重才是。”她低语轻喃,又万幸这话未被旁人听到。想自己不过烟花女子,又有何德去关切他人?但要远远看着他,看着他也在看她,如此已是至乐。

    不料上天垂怜,竟然将他送到面前。虽不见那明光流转的深眸,单此俊俏的脸庞和伟岸的身躯,已然令她波澜四起。玉手轻递,指尖碰上那滚烫的脸颊,她不由得一震,另一手握着的药瓶落在地上,大红的塞子松开,微青的粉末摊在地上,堆成细小的一方丘堆,被窗隙间吹来的风带去顶上的小角。她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阵,决意不施此技。

    他的身子躁动不安,两只手在胸口摸索着,像是要解开身上的衣裳。可迷糊中两只手却十指交叉,硬是寻不着外衣的扣子在哪。双手纠斗了一番后复分开,在脸上和脖子上四处挠挠,额间的汗珠更密,颧上的红晕更深,嘴里连连喊“热”。

    倘若是换了别的男人,她倒不介意一盆冷水劈头灌下,好叫他落荒而逃。可对他,她只叹了口气,打湿毛巾,缓缓按上他绯红的双颊,再到脖颈,最后停在额间。她还从不曾亲手做过这事,只是记得幼时娘亲每每便是如此照顾酩酊大醉的爹爹,她不过依样画葫芦。一直看到他安安稳稳地将手放下,呼吸亦顺畅了许多,她才露出欣慰的微笑,而后将他的双腿抬到床上,为他盖好被褥,低头坐在他的床边。

    她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卧也不是,走也不是,她忽地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朝思暮想的那个他,如今就在自己的身边,触手可及,又不省人事,便是躺在他的怀里他也断不抗拒。可面前却像有一堵墙挡着她,她睡不下去,又不愿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也罢,便这样看着他,如同在台上轻歌曼舞时看着他那样,不过已是近了许多。

    她甚至可以一根根地数着他的眉毛,而事实上她也的确这般做了。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斯,却不肯停下嘴边默念的数字。那紧闭的眼帘裂开一道细缝,慢慢扩大,张开,露出那熟悉的双眸,正对上她圆溜溜的大眼睛。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默念的那个数字停留在一千零二十一,便再也下不去,脑海间一片空白,一时不知做些什么才好。

    “我怎么在这?”他带着沙哑的声音问道。

    她没能立即答上,直到他坐起身子,她才答道:“是公子自个儿到这来的。”

    “是我……自己?”他的靴子穿到一半,动作僵住了。

    她微微点了点头。

    “是我酒后失仪,还请姑娘勿怪。”他站起身来,拱手致歉,语气间有些紧张,“不知昨夜我可有什么,有什么逾矩之行?”

    想来他是发现此处的“规矩”与外处的不同,又补充道:“呃,我是说,鲁莽之处……”

    瞧着他一脸焦急的样子,她笑出声来。你既来这种地方,却又担心自己“鲁莽”,可真是自相矛盾,笑得他原本褪去红晕的脸上又染上涩红,再三问道:“请姑娘直言!”

    她笑吟吟地反问道:“我说有,你要如何?”

    “既是我负了姑娘,我愿为姑娘赎身,再为姑娘寻一处好人家。此事你知我知便可,断不会影响姑娘前程。”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她的心一下子从九霄落到黄泉,哼,你也不过是个只求一夜风流的登徒浪子罢了。

    “这风月楼很好,我也不愿离开。你走吧,我一夜未沾床,倦了,想歇着了。”她冷冷地道。

    她已明明白白告诉他,昨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他既非真心爱她,她也不稀罕他的什么恩德!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道了声谢,告辞而去。

    看着他身后的那扇门“咿呀”合上,她再控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任其顺着脸颊喷涌而下,滴落的泪珠在案几的金纹布上各自化开,汇成一大滩湿印。

    门又被重新推开,她还道是他落下了物事要回来取,慌忙擦干眼角的泪水,却见得来的是几个楼里的姐妹,一把拥来,神色不安,开口便道:“兰心姐姐,你,你可还好?”

    她只觉奇怪:“你们为何这样说?”

    姐妹们道:“你想必还不知道吧。昨夜光顾你的那个公子,可是刚刚谪居于此的安王爷。他原是太子,因意图谋反被贬,皇帝指不准那天要清算他呢。此时他还是王爷,若向妈妈要你,定然不能不给。可你若真跟了他,到时满门诛灭,你也定要受他的连累。这可真是个催命鬼。”

    她听她们这么一说,心下反倒开朗了不少。原来他是自知命不久矣,不愿相累而拒她于千里之外。此份关切,更胜于娶她过门为妻。如此想来,她真是错怪他了。

    风月楼里夜夜笙歌,她亦要夜夜登台,为的是能寻着他的目光。你既不愿娶我,我也不必求你。便知你情应我意,还像从前那样远远相互看着,够了,够了。

    忽地有三日见不着他,莫不是皇帝的旨意到了?

    她四处托人打听,却未闻此事。

    莫不是病了么?

    她诸多猜测,心神不定,步履紊乱,伤了脚踝。

    正好明日是太守钦定的莲心专场,她不上台亦是无妨。

    她又来到廊上,仍像从前那样朝那个位置望去,她原想他应不在,却不料他竟正襟危坐,便是那刺耳的歌声肆虐,他依然望定台前!他的目光一如从前那般脉脉深情,只是眼中之人,并不是她。

    并不是我吗?

    她出去了,他也出去了。他回来了,远远瞧见,玄色长袍襟间,塞着淡粉的手绢,露出的一角上,莲青拂柳树,黑燕居枝头,那是莲心从她这借去的手绢。

    原来真的,不是我啊……

    他的眼里失了神,她的眼里也丢了魂。

    我看着你,你看着的,却不是我。

    如有一天,我在这台上,用我的血和泪舞一曲,你会看我一眼吗?你,会的吧。

    那么明晚,就让这风月楼的戏台,享用我的牲祭吧!

    风月楼里笙歌如常,她已走,你亦去,我又该向谁献祭呢?

    都无所谓了吧。

    她终于能像姐妹们那样谄笑:“公子,咱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的晚上,一只单身汪带着怨念默默码完了此文……

    啊怨念啊……

    ☆、多情小皇子(1)

    白绫悬,人影现,几处挣扎,魂已断西天。

    唐雨灵不由得看得哭了:“要不要这么虐啊?”

    糕神收起幻影传像,道:“你也觉得她很可怜是吧?”

    “唉,她对萧皓那么痴情,最后还落得这种下场。跟她抢男人,我可真有些于心不忍。”

    糕神的烛光晃动,伴随着它空灵的笑声。

    “谁说你要跟她抢了?你要穿成她的你造吗?”

    像是平地里的一记闷雷,轰然在她头顶炸开。

    唐雨灵还没回过神来,天地已然颠倒,糕神已然不见。眼前的黑幕逐渐散去,她猛然发现自己站在那三尺白绫之侧,双腿还无意识地往后一踢长凳。

    噢,她要上吊了。

    等下,现在是我在上吊吧!喂喂,不要踢啊啊啊!

    只是已然来不及,悬空的双腿剧烈地扑腾着,脖子处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艰难,她想叫救命,你倒是叫啊,就是叫不出声,反倒是眼泪鼻涕喷涌而出。

    脖间一松,身子失重下坠,重重跌倒在地,摔得屁股火辣辣地疼,她边咳嗽边喘着粗气,没忘照常吐槽一句:“又是扑街登场。”

    “公主,您可没事吧?”冬梅凑了过来,扶着她坐起来,哭得稀里哗啦地,“公主何必这么想不开,您若有什么不测,岂不便宜了那个贱人?”

    唐雨灵知道她说的是谁,这次她可是预先看了自己的过去。她的宿主名叫燕栖梧,乃是隔壁唐国的公主。不知怎么地看上了萧皓,非要抢着和亲,便嫁到这来。可万万没想到,萧皓已经跟别人好上了,那人就是冬梅口中的贱人马羡妮。根据糕神的影片,马羡妮似乎是萧皓的救命恩人,因此很是受宠。飞扬跋扈的公主硬是想拔掉这个眼中钉,却不料正着了那贱人的道,结果引起了萧皓的诸多反感,各种被冷落被针对,最后被气得悬梁自尽。

    唐雨灵捂着脖子,又咳了好一会,终于能说出话来:“放心吧,我错过一次,就不会再错第二次。”

    冬梅扶着她往床上歇下,睡了一个下午,到晚上萧皓回来了,听闻公主自尽,无论如何都得过来看看。唐雨灵睁眼见到他,自是欢喜得很,可很快又瞅见他身边那个妖艳的女人,顿时眼角又皱起愤怒的纹路。

    萧皓还没说什么,那女人尖锐的声音传来,刺耳得很:“妹妹近日与王爷处得多了,倒忘记了姐姐这边,以致姐姐一时想不开,妹妹要给姐姐赔不是了。”说着竟跪了下来。

    我勒个去,果然是贱人啊!这话明着像是给她道歉,可暗地里却在萧皓面前指责她没有气量,顺便再显摆一下自己的雅量,分明就是来落井下石的好吗?

    要依着公主以前的性子,非得好好骂她一顿不可,没准还能一巴掌招呼上去。唐雨灵也很想这样做,可影像显示,往往这一巴掌都会被萧皓紧紧抓住,然后奋力甩开,公主再招致一顿训斥,最后只能气呼呼地看着萧皓拉着那贱人的手走开。如此反复多次,萧皓对自己的好感度估计都要成负值了吧。

    唐雨灵慌忙挣扎着起身,急急将她扶起来,道:“我确乎是考虑欠周,如此不仅置妹妹于不义,也令王爷难做,更有可能令两国交恶。我实在是有愧于王爷和父皇。”这已不仅仅是显示自己气量的事,还顺带给萧皓敲敲警钟,你要再这么冷落我,到时候我真死了,看你怎么跟我父皇交待。

    此外还得有肢体语言,唐雨灵边说边嚎啕大哭,长跪不起。

    马羡妮愣住了,萧皓愣住了,冬梅也愣住了。这公主,是转了性子么?

    对于这个转变,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马羡妮气得牙痒痒地,冬梅却是强忍着心里的痛快。萧皓顿了顿,向公主伸出手,扶她起来坐回床上,安慰道:“你言重了。公主今日不过是想到书架上取些东西,不慎摔倒罢了,又哪来的那么多说法?你还是好生休养罢。”

    萧皓这么说,便是将上吊之事一笔抹去的意思。唐雨灵会意,要真传了出去,恐怕也让他成为众人的笑柄吧,当即道:“是是是,是我大意疏忽,以后该找府里的下人去做这些事的。”

    萧皓满意地点点头,吩咐冬梅:“你须得好好照看公主,若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你的脑袋。”

    冬梅惶恐拜伏:“奴婢领命。”

    萧皓说完便往外走,手往马羡妮那边伸出半寸,停住,马上又收回,淡淡道:“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说罢转身离去,步伐间有些匆忙。那马羡妮猝不及防,赶紧跟上,直到出了门才搭上他的臂膀。虽然这最后一幕让唐雨灵诸多不爽,可前面萧皓的克制也没逃过她的眼睛。虽然打脸贱人之路漫漫,眼下也算是取得一个小小的胜利了吧。

    唐雨灵喜上眉梢。冬梅也是乐在头上,赞许道:“公主真是了得,您没看到,那贱人有多不甘。”

    “冬梅,你须得帮我做一件事。”唐雨灵止住笑,一眼严肃样:“不惜一切代价,将那马羡妮的身世家底给我调查得清清楚楚,一点点小细节都不能遗漏。再寻些人严密监视那贱人,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我也会向父皇修书一封,请父皇助力此事。”

    躺了一下午,唐雨灵也算是想清楚了自己的劣势和优势。

    劣势自是显而易见。马羡妮救过萧皓,情愫早生是她最大的法宝,以致于弄得自己好像才是第三者插足似的。与此相对,公主原来的蛮横估计给萧皓留下不少阴影,显然不令人讨喜。此消彼长,劣势便在于此了。

    至于优势,那当然是一国公主的权势。刚才一提两国交好,萧皓便服服帖帖,可见他对此多有顾忌,也因为这个原因,之前公主那么不讲理,他也还是忍了下来。再者,作为公主,背后有着我大唐作为靠山,要调个人来宰了她都容易得很。只是这么做被萧皓发现了,那还不得恨我一辈子啊。

    要斗赢那贱人,就要发挥长处,弥补短处。蛮横的性格可以靠自我抑制来克服,不就是比雅量么,难道本公主还比不过你?可她对萧皓的救命之恩还真是个绕不过去的弯,要对付这个,还得派人查查她的家底。万一当初的救命之恩就是个自导自演的局呢?又或者,查出她的家世有什么不干净的呢,届时发动古代人的“株连”之策,也能把她给弄下去。

    哎哟,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好阴险呢?

    唐雨灵是躺床上笑着问自己这个问题的。这么多的宫斗剧和宫斗可没算白看,涨姿势还能派上用场。穿了这么多辈子,她还是觉着这辈子最有挑战性,登时热血亢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如此忙活了一阵,冬梅终于传来了消息。

    “公主,公主!”冬梅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那贱人,那贱人竟然是……”

    “慌什么,慢慢说,要淡定。”唐雨灵放下茶盏,正襟危坐,嗯,要有大将风范。

    “那贱人竟然是飞花会的!”冬梅向前几步,在她耳边低语道。

    唐雨灵可不知道那是什么组织,问道:“飞花会?是干嘛的?”

    “那可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啊。”

    “什么?”唐雨灵可不淡定了,萧皓的身边就睡着一个杀手?再三问道:“你确定?”

    “当然。飞花会里有好些是我们唐国的好手,奴婢将那贱人的身世和那些人的描述对上,确是她无疑!”冬梅做了个杀的手势:“我们该把这事儿告诉王爷才是。”

    唐雨灵摆了摆手,道:“我去说,他定然不肯信的。你说的那些会里的人,更不可能出来给我作证。”

    冬梅傻了眼:“公主的意思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能对她做些什么?”

    唐雨灵虽然很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是这样,点了点头,道:“冬梅,你还要替我去做一件事。想办法弄清楚她为何来这。还有最重要的,她当年救下王爷又是怎么一回事。”

    冬梅却摇了摇头:“这些奴婢也去打听了。不知她为何来此,也不知她当年如何救的王爷。飞花会里各人行事自由,也并非事事记录在案。奴婢再继续去跟进此事。”

    唐雨灵眉头紧锁,不知对方的图谋,那可是很恐怖的一件事。不过就目前看来,她的目标应该还不是萧皓,否则她早就下手了,萧皓还能活到现在?那难道是别的皇族中人,比如皇帝什么的吗?如此细想,极有可能。此时忽有下人来报:“王妃,今夜皇宫家宴,王爷差小人前来通禀。”

    哎,说曹操曹操到呀。唐雨灵忙问道:“妹妹也去吗?”

    仆人兴许是知道两个人争风吃醋的事,回答时有些紧张:“是……是。”

    唐雨灵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那女人,又要怎么对付皇宫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短故事会偏“斗”,心计会比较多呢。

    不过放心啦,萧皓肯定不是花心大萝卜。

    另外要多谢读者殊途的提醒,关于皇子的正妻偏房怎么称呼这个还真是件麻烦事。前面的几个故事都称了“娘娘”,应该是不准确的,原谅我的小白吧。只是好像在榜不能修文,我便全写完了再回头弄吧。后面行文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多情小皇子(2)

    坐在轿里,撩起窗帘,举头望了望天,明月高悬,照亮深邃的夜,光耀得一点星辰也见不得。唐雨灵很不喜欢这月,那总让她想到马羡妮的嘴脸,装作光明正大的样子,却只敢借着夜里行事。她倒喜欢向那月渐行渐近的黑云,遮了她的光焰,看她还敢嚣张!

    乌云将闭月,只在咫尺。本宫也要在今日的宫宴上,揭穿你的真面目。

    然而却不待她见到月光隐去,轿子已落在地上。手持拂尘的赵公公来引她,颇似第一次坐上萧皓花轿时那般。依旧是那口没剩几颗的牙齿,态度好的不得了:“王妃一路辛劳了。”

    他对自己好也是情理之中。眼下虽然太子之位未定,但八成是落入萧皓的囊中,这帮奴才,不见风使舵才怪。

    赵公公扶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在萧皓身边停下。须待得马羡妮也一齐下轿,三人才得往里走。唐雨灵转身回去看,也有公公去迎姓马的,不过是个年轻的些,谁的地位更高些,当下便明。她正偷乐着,忽听得前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浑厚而高亢,将宫里的肃穆之气尽数打散,他道:“皇兄好福气!前面一个皇嫂,后面又一个皇嫂,羡煞弟弟我呀。”

    唐雨灵多少也知道,萧皓还有个弟弟,唤作萧亮。他与萧皓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脸上稚气未脱,再瞧他走路的步伐也是轻盈有余,断无萧皓那般地稳重,俨然一副天真懵懂的少年模样。

    萧皓却不与他开玩笑,仍是原先那副严肃的面孔:“弟弟见笑了。”一热一冷,唐雨灵总觉着萧皓未免待他不够好,决意发挥她贤内助的功能,在旁笑道:“亮弟可是盼着成家了?”萧亮亦乐道:“弟弟哪有皇兄这般大运,要找着像皇嫂这般的好女子,可当真不容易。”

    唐雨灵自觉气氛还甚不错,却迎来萧皓不快的脸色,也不知说错了什么,碰得马羡妮也过了来,萧皓也不多言,只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进殿罢。”唐雨灵只好住嘴,头微微低垂,盯着地砖和前人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跟着走上殿去。众人脚步都轻得很,唯有那萧亮的发出较重的声响,踢踏踢踏,极不祥和。一行人都不好阻拦他,唐雨灵只想起当年那个任性的萧皓,兴许,这萧亮也是这般爱耍性子的皇子吧。

    殿里的光影洒在殿外的地上,脚步的黑影落在这光亮处,抬头便可见着殿里的盛宴。萧皓与她二人坐在一边,萧亮坐在他对面,再来便是早已候在殿里的其他皇族中人各自入座,相互寒暄一番。但萧皓这边的人总是多些,笑得也更欢些,话也说得长些,连带着唐、马二人,也一齐被围住搭讪。反观萧亮,却清闲得很,他自个儿也不介意,随手拈起桌上的糕点吃着,自有自的乐趣。直到皇帝和皇后入席,他还未将糕点放下,嘴里咬着些,手里还拈着半块,就这么行礼:“父皇母后万福!”

    萧皓也行礼,说了许多祝词,态度也恭敬得多。皇帝和皇后倒是这殿中唯一没有偏心的人,各自都点头笑笑,从外观上实难看出对谁更宠爱些。要真说对谁态度更好些,恐怕还是唐雨灵,皇后从阶上下来,拉着她的手问道:“前些日子听闻你去高处取东西跌倒了,可有此事?”

    看来皇后娘娘是知道她上吊那事的,唐雨灵不好否认,只好颔首道:“谢母后关心。是栖梧大意,累母后牵挂了。”

    皇后的眼神扫到萧皓,责备道:“皓儿,你是如何为人丈夫的?寻常百姓家中纵使没有下人可使,此事也当由你这个大男人去做才是,怎的让梧儿动手了?”又扫到马羡妮,语气里有几分不满:“若是忙不过来,便当推掉一些。莫要冷落了王妃才是。”

    萧皓只得起身,欠身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唐雨灵赶紧替他开解:“殿下前些日子忙于国事,栖梧也是欢喜得很,未免有些心急,又自不量力,才做得蠢事。是栖梧思虑不周,与殿下无关。”

    “你倒是大度,也是难为你了。”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欣慰一笑,又往萧亮那边走去。萧皓松了一口气,才坐下身来,马上又紧盯着母后和弟弟,似乎想弄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唐雨灵则把目光锁定在马羡妮的身上,要看她将要害谁。

    可那姓马的却是旁若无事,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断不像要筹谋什么的样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皇帝也下来与众人亲好。行至萧皓面前时,萧亮已候不住,离席来到皇帝身边,道:“儿臣不自量力,趁着父皇与皇兄喝酒时也来讨一杯喝。”皇帝也不阻他,大方应下:“很好。咱父子三人也好久没一齐喝过酒了。给他满上。”

    三人一饮而尽,萧亮又道:“我还要敬皇兄和两位皇嫂一杯,父皇要不要和我一起啊?”皇帝还是爽快答应:“满上。”

    唐雨灵这时警惕特别高,一个杀手接近皇子,其目标又并非皇子,这皇帝自然是危险得很。但纵使是皇子的妻妾,要见着皇帝,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要靠得这么近就更是难事。如果要下手的话,恐怕她就要趁着这个时候了吧。她一面饮下杯中物,一面用余光跟着马羡妮,忽见她眼角一动,料定不好,马上往前一步,要隔在她与皇帝面前。却不料自己的身子被她狠狠地撞到皇帝身上,众人惊呼,唐雨灵却觉得腹间一痛,用手去摸,热乎乎的血淌在手上,双眼黑去,已是没了意识。

    醒来时已经天亮,浅浅的阳光洒在窗前的纱上,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身子微微动了些,腹间疼得厉害,要用手去摸,去听得萧皓的声音:“别碰。”

    不知何时他坐在床旁的椅上,手捧一本书,也不知待了多久,唐雨灵问他:“我怎么这样了?”

    “你不记得了吗?昨夜父皇遇刺,你为父皇挡下了刀。”萧皓说着说着有些激动,“母后说的对,许多事情本该是我做的,你却为我做了,是我的不对。今后我不会那样了。”

    看来昨天确实是那姓马的行刺了皇帝,这会儿想必她已差不多到头了吧?更重要的是,萧皓看清了她的真面目,现在可算要一心一意待我了。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正得意时,却听得敲门声,萧皓道声“进来”,房门被推开,与阳光一道进来的竟是那姓马的。神色自若,一点都不像是落网的刺客。见着唐雨灵醒来,三步并作两步,装着关切的样子道:“姐姐醒来了?谢天谢地,可叫妹妹担心。”

    唐雨灵顾不得回答,问道:“昨夜行刺的人抓到了吗?”萧皓握紧她的手:“你放心,不过是个太监,还能逃了去?”

    竟是太监行刺?可我昨晚分明看到那女人也要行动的呀。真是让她走了狗屎运,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等等,会不会是同伙呢?她忙说出自己的疑问:“区区一个太监也敢行刺天子,恐怕另有主使,可有盘问出来?”萧皓被她点醒,摇了摇头:“可惜,昨夜已被我和亮弟当场诛杀,我确是考虑欠全了。你快好好歇息吧,身子要紧,不要忧心这事了。”

    马羡妮也附和道:“王爷说的甚是,姐姐还是养好身子为好。王爷公务繁忙,又一夜未睡,不如就由妾身代王爷伺候姐姐,也好为王爷分忧。”

    唐雨灵当然不能说“谁要你啊我就要萧皓”之类的话来,只好保持沉默,看萧皓如何说。萧皓想了想,问她:“昨夜父皇母后惊魂未定,我恐还得进宫一趟。便让她替我照顾你如何?”唐雨灵见他这么说,自是不能再留他,可也不能让那姓马的来伺候自己呀,她可是杀手呀,指不定哪根筋搭错手起刀落可就悔之晚矣,便道:“劳烦妹妹总归不好,还是让冬梅来伺候我便是。”

    马羡妮还未及答话,萧皓爽朗地笑道:“我可是亲身试过,羡妮她照顾病人的手艺可是一流,定然要比冬梅伺候得好。”说着又向那姓马的投去感激的目光,兴许也因此又觉得这多少不合她的身份,又或许是恐她二人处得多了又生出什么争执来,便道:“不过既然冬梅跟你久了,想必更是熟悉些,还是让她来伺候吧。羡妮,你也歇着去吧。”

    那姓马的倒是没有再执着,走得还挺快,一眼便看出她不过是见不得萧皓待在自己身边。两人行出去后,冬梅旋即进来,张口便道:“公主,还好你平安醒来,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多情小皇子(3)

    唐雨灵方要说话,不禁气冲胸膛,咳出几声,带动小腹上的痛处,冬梅忙道:“公主,您还是别说话了。”唐雨灵忍住咳嗽,叮嘱道:“此事颇为重要,你一定要好好去办。”冬梅问:“公主只管吩咐,冬梅一定办好。”唐雨灵唤她附耳过来:“昨夜刺客被当场击毙,我听说两位王爷所为。咱们王爷便罢了,你派些细作盯着亮王爷去。”

    冬梅吃了一惊:“我素日听闻亮王爷愚钝痴傻,又与世无争,公主莫不是怀疑他……”唐雨灵答道:“世间看似愚痴之人,非是真愚,便有大智,如同睡着的狮子,他日一觉醒来,便是为祸四方,不可不提防。再者,眼下太子未定,多盯着他,总是好的。”冬梅应了声“诺”,又帮唐雨灵盖好被子,出去安排诸事。

    唐雨灵静静地躺在床上,萦绕的檀木香让人心神宁静不少。她身子既不能动,便尽量让脑袋动着,细细地回忆起宫宴时的细节来。她记得眼角瞥见马羡妮身子微倾时,四周并无喧嚣。及至她的身子撞上皇帝后,才听得有人惊呼“刺客”二字,而后自己的身子方传来痛感。纵使这一切在电石火花之间,孰先孰后,她还是记得清楚。想那宫宴之上,皇帝定是万众瞩目,何以未有人叫出刺客弑主,马羡妮倒先要防护?更何况那时众人举杯高饮,袍袖和酒杯遮住眼睛,那姓马的又是如何能够发现有刺客袭来?由是观之,恐怕这两人当真有所勾连。

    只是,这又是为何?若自己不从中插了一脚,如今躺在这床上的,便是那姓马的。她为何要自戕身体?她只能想到苦肉计。但她已然受尽萧皓宠爱,这苦肉之策,又做给谁看?如若不是为博萧皓同情,那又是为谁?思量到此,唐雨灵想起昨夜皇后的仪容神态,对着那姓马的便是鄙夷奚落,莫非这套戏,其实是要演给皇后娘娘看的?

    如果这般,要出此险策方能讨好皇后,想必娘娘对那姓马的定是极不喜欢。这么说来,如能得娘娘助力,与那姓马之人的争斗岂非如虎添翼?唐雨灵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暗自定下,待得伤好之后,须向娘娘表明心迹才是。

    又浑身难受地往床上躺了十来日,正巧遇着宫里的赵公公出来代皇后问候伤情。唐雨灵便道:“承蒙娘娘关切,栖梧当入宫当面跪谢才是。”赵公公还道她是客气,刚要推脱,那边冬梅早已往他手里塞了些物事,凉飕飕沉甸甸的,赵公公当下会意,拱手道:“王妃一片孝心,自是极好。只是剑伤方愈,不宜走动,如要向娘娘致谢,老奴可代为传达。”

    唐雨灵的心里跟明镜似地,这话分明是告诉她,且把你要见娘娘的理由说说,我去请示请示。她便道:“娘娘执掌六宫,于持家之道别有体会。栖梧方为□□不久,上次宫宴蒙娘娘指点一二,也要一并致谢。”赵公公一听马上醒悟:“原是这事,放心吧,老奴一定带到。”

    赵公公走后翌日,皇后的口谕便到了萧皓府上。自是绝口不提持家之道什么的,只言传召栖梧,因是救驾有功,特着入宫领赏。萧皓也没放在心上,因忙着伴君狩猎,也不相陪。唐雨灵乘着八抬轿子进了宫,又是赵公公出来相迎,趁着去皇后宫里的路上,唐雨灵问道:“公公伺候娘娘多时,不知娘娘可常提及我与妹妹不?”赵公公笑道:“娘娘时常赞赏王妃,旁人倒不曾如何说起。”

    唐雨灵听他这么一说,更加证实自己的想法,皇后娘娘摆明是要针对那马羡妮,此行看来颇有所获。

    见着娘娘,又是施礼寒暄,唠嗑了许多别的事情,方才谈到这主题,唐雨灵也是委婉得很,不言旁的,先言萧皓:“栖梧原来在宫里骄纵惯了,到了府上难免与妹妹有些摩擦,时常令王爷烦心,也是栖梧的罪过。母后待人宽厚,栖梧当向母后多多学习才是。”

    皇后一听这话,知道她要向自己请教那斗术来了,答道:“你既是王妃,当以王爷为贵。遇着皓儿喜欢什么,伺候便是,何必理得旁人。”唐雨灵道:“栖梧初入王府,也不甚知道王爷喜欢些什么,真是枉为□□。”皇后微微一笑,早有准备。摆摆手,命宫婢取出一手镯来,道:“这镯子是本宫当日被立为后,太后赐予本宫的。皓儿自小被缠着本宫要它,料想他定对此喜爱非常,本宫今日转赐于你,也遂了他的愿。”

    唐雨灵郑重地接过那绿莹莹的镯子,戴在手上只觉通体清凉,她是聪明人,明白皇后话里的话。此镯既是皇后身份的象征,那于萧皓而言,他所求的,自然是皇帝之位了。而今这镯子到了自己手里,岂非摆明皇后支持他的态度?这份大礼,可真是够重的。可单单这样,还不能满足她的需求,还得想法子将那姓马的赶走才是,于是唐雨灵谢过镯子后,嘻嘻一笑:“母后这镯子戴了这么多年,依旧光泽如初,想必定有保养的良方吧。”

    却不料皇后的答案竟是这般:“只是太后昔日赐予本宫后,藏多戴少,是以不显旧。”唐雨灵一纳闷,这是告诉自己要韬光养晦不与那姓马的争锋吗?可是,那家伙是个杀手啊,这能忍的?可她既然如此说了,唐雨灵也只得摘下镯子,托宫人放回盒中,又顺着皇后的话道:“也是,这镯子这么好看,栖梧也舍不得戴。可又怕长此不戴,被盗贼取了去,被匪徒夺了去,那可辜负了母后的美意。”

    皇后听她忽地说得这么严重,不知她想说什么,反问道:“天子脚下,太平盛世,哪来的盗贼?”唐雨灵答道:“岂不闻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贤人如此,盗贼更是如此。卧榻之侧,往往便危机四伏。”皇后见她信誓旦旦,惊出一身冷汗,抿口茶,润湿干皱的嘴唇,缓缓道:“贼人肆虐,便要擒贼。朗朗乾坤,昭昭明德,岂容匪徒猖獗?只是,莫要错怪了好人才是。”

    唐雨灵目的已达到,既令皇后警惕,她便定会自己派人调查,届时不由得那姓马的狐狸尾巴不露出来。若是碰着运气好的,没准还能把萧亮也带出来。只是这些话,她不能尽说,毕竟那也是皇后的儿子,若非她自己发现,旁人触及,岂非惹得凤颜大怒?

    萧亮却是来得快,也不通禀,直入殿内,在殿门口便大叫:“儿臣给母后请安。”见着唐雨灵,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笑道:“怎么,皇嫂也在?”唐雨灵想起上次他诛杀刺客的事,正好顺带提醒皇后一番,便故作感激地颔首道:“上次承蒙王爷诛杀刺客,否则我这条性命只怕不保。”却不料萧亮竟道:“皇嫂客气了,那日是皇兄先出的手,能保护自己的发妻,可真是弟弟效仿的典范。”唐雨灵脸色一紧,果然这萧亮城府深得很。她本欲将杀人灭口的罪过推给他,他倒往萧皓这边推,看来这大愚定是装着来的,当真不容小觑。

    可是眼下又并无任何真凭实据,亦不能辩驳得他。况且就算他当真先出的手,又能说明什么呢?眼下他即在此,与皇后也不便再相聊,于是唐雨灵福身告辞,打道回府去了。

    然而轿子方落下,那姓马的已经候在园子里,叉着腰,装着看荷花的样子,可明摆着便是挡住她回房的路,张嘴便是:“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唐雨灵也不怕她,若她真要动手,便是冬梅等人跟着,也不是她的对手,便支开众人,与她来到池边,听得姓马的道:“姐姐好福气,竟得了娘娘的镯子,可否让妹妹瞧瞧?”一眼看见唐雨灵手上那个,便认定是皇后送的,两只手摸了上去。

    唐雨灵早将那只藏起,这只任她摸摸又何妨?也不说破,随她摸去,却见她将自己的手拉过去按在自己的胸口,作势后仰,嘴中大叫:“姐姐莫要这样,有话好商量。”呼得站在远处一干丫鬟全围了过来,她倒趁机往后倒去,落入池里,惊得池中鱼儿四逃。而她右手一拉,指甲在唐雨灵臂上抓出几道血痕不算,还顺带将那玉镯一起拉脱在地,碎作几段。这一系列的动作转瞬即来,饶是唐雨灵宫斗多年,也未曾防备,一时只能愣愣地看着她在水里扑腾,好些仆人跃入池中,打捞施救。

    更为可恶的是,等到晚上萧皓回来的时候,那家伙竟紧捂着被褥,哆嗦着身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替唐雨灵“开解”,装得楚楚可怜地道:“不,这不干姐姐的是,是我不甚跌入池中……”

    她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震得唐雨灵浑身发颤。

    ☆、多情小皇子(4)

    那姓马的做了红脸,自然有人出来唱黑脸,那人便是她的贴身丫鬟喜燕,小小的个子,杏仁般的眼睛,一看便知道不是些什么好东西,只道:“奴婢与众姐妹看得分明,乃是王妃将主子推下去的……”未待她说下去,姓马的已咳嗽几声:“住口!这有你什么话。”边说边假装咳嗽几声,俨然一副责备下人的模样。

    那边冬梅实在看不下去了,方要站出来辩解几句,萧皓已然开口,语气森冷,音量微高,目光直盯着唐雨灵:“是你做的吗?”冬梅要将方才未言出口的话说出,唐雨灵往前站了一步,阻住了她,只道:“黄昏时我从宫里回来,妹妹听我得了母后的手镯,非要让我拿来瞧瞧,我一时推搡间不慎害得妹妹落水,实在是我的不是。”边说着边福了福身,以示歉意。她清楚得很,谁会相信那姓马的自己让自己跌池里好陷害于她呢?与其在此胡说一通,不若忍她一忍,只是这挑事的人总不能由自己来做,便直言是护镯心切,正好也将母后搬出来压一压,看他有何话说。

    那姓马的既作了红脸,又不好立时变过来做黑脸,否认此事。而喜燕,仿佛是她的主子之前未料到唐雨灵竟会如此作答,未设台词,也默不作声。冬梅见得公主吃亏,本想把整件事都推翻掉,唐雨灵忙给她使眼色,也压了下去。屋子里一时无人做声,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在了萧皓的身上。

    萧皓起身,向唐雨灵道:“你可愿受罚?”比起从前不问青红皂白的冷落,萧皓这一问倒让唐雨灵安心许多,便低着头,道:“终究是我的过错,但凭王爷发落。”萧皓微微沉吟,道:“那你这个月便呆在房内,无事不必出来了。”唐雨灵福身领命。那姓马的面色却难看得很,想来定然是觉着罚得轻了。王府不是很大,妃子又不可随意出入府中,这府中房内,又得什么分别,这罚与不罚,又有何两异?可她又向来以大度的嘴脸出面,自不能露出不满,只好闷自生气,这会儿是真咳嗽不止。

    萧皓忙过去轻轻拍打她的背,好令她顺畅些。唐雨灵最见不得两人的恩爱,行了礼,说声“妹妹好生保重”,也便扬长而去。她颇想回头再看看两人究竟如何,只是又恶于见到那贱人,心下百般纠葛,直到灯影化作月影,才稍作舒缓。再步入自个儿房间的灯影界域,门一合,亦自感凄凉得很。这无事生非的手段,那姓马的使得可真是绝了。今日自导自演地落入池里,难保明日不拿把刀装得好像被自己刺伤一般,倘若如此,那可真是百口莫辩。此法与今日碰瓷之人颇为相似,可这古时候又并无摄像头等物事,如何揪住她的狐狸尾巴?唐雨灵苦思良久,仍是无计可施。

    适逢冬梅捧了皇后赐的镯子过来请示:“公主,这镯子放哪儿才好。”唐雨灵看了看手上被抓伤之处,虽是上了药绑了绷带,却还隐隐作痛。料想若非提前将它藏起,只怕此时已如先前那枚镯子一般碎作几段。皇后的教诲浮上心头:“藏。”诚然,为今之计,便只有避其锋芒一途,暂不与争,静待她自个儿将狐狸尾巴露出,未尝不是一策。思量至此,她反倒要感激起这禁足的惩戒来。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去惹她,她倒要变着法子惹你。正房被禁了足,侧室自便出来当家。萧皓在时还算好的,他前脚方出远门,姓马的立即原形毕露。吃喝的物事少了不说,连冬日御寒的烧炭也供应不上。冬梅出去催了好些次数,那府里的管家不是这般推脱,便是那般哀叹,显得这王府物资匮乏,竟不比寻常人家似的。可任谁都知道,没着那姓马的暗中作梗,这些下人哪里敢蹬鼻子上眼?好在一月之期也不长,便忍忍吧。

    却是这公主的身子骨竟禁不起这般折腾,吃得差了,住的寒了,一夜之间病来如山倒,昏沉的身子全然不听使唤,连坐起来都是困难。唐雨灵摸着发烫的额头,口干舌燥,颇想喝些热水,便唤道:“冬梅,冬梅。”竟不见冬梅的回声,可又去了哪里呢?无奈只好自个人挣扎着爬起,抄起案几上的茶壶往嘴里灌。那壶中物入了肚方才后悔,冰冷透骨,惊得茶壶从她手中落下,溅碎开去。

    她又唤了几声冬梅,仍是不见踪影,披上架上的锦毛大氅,便欲出去寻她来。房门“吱呀”方开,两个府中护卫拦住去路,只道:“外面风寒,王妃禁足未去,还是待在屋里罢。”她可不记得萧皓曾命人来门外看住她,料想又是那马姓贱人的主意。可如今萧皓不在府里,与这些人发脾气又有何用?只道:“去唤冬梅来见我。”那两人只是摇头,称不知冬梅去了何处。唐雨灵猜得出来,定是那姓马的支开了她,好叫自己孤立无援,登时骂道:“如今我风邪附体,又无人伺候,若是出了什么闪失,王爷定要了你们的脑袋!”

    这一恐吓果然有用,那两人嘀咕了一阵,拱手道:“王妃息怒,小人这就去禀报。”正走开没几步,那姓马的已然过来。真是好大阵仗,右手被一个丫鬟搀扶着,左边还跟着一个,身后竟还跟着一群府中的侍卫,几乎赶上宫中的妃嫔。见着唐雨灵,道:“这么大风,姐姐莫要冻着才是。”唐雨灵面色苍白,气势上却不可输了:“冬梅呢?唤她来见我,我不习惯其他人伺候。”姓马的道:“姐姐稍安勿躁,我唤她到京郊去取些物事罢了。这府中下人众多,姐姐又何必在意她一个?”

    唐雨灵气得牙痒痒地,却又使不上力,只道:“我身子抱恙,快给我请郎中去。”可那姓马的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微微一抬手,早有郎中福身过来,听她道:“姐姐身子不适,你需得好好诊治才是。如有怠慢,小心你的性命。”

    那郎中惊出一声冷汗,忙随唐雨灵进去,悬了丝去诊脉,络络胡子,又看了看姓马的,道:“无妨,无妨,只是风寒。吃几服药便没事了。”拎起药箱往外走,回头看了唐雨灵几眼,意味深长,那马羡妮也跟了出去,跟他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唐雨灵纵有心去听,也是无力起身,不多时有个丫鬟端了碗药进来,伸长臂膀,只唤了一句“王妃喝药”,只将药放案几上便匆匆跑开,实在极不周到。

    唐雨灵只叹了口气,正犹豫着这药是当喝还是不当喝,耳畔竟传来“啪啪啪”的敲门声。却又不像是敲门,倒像是拿着什么个东西在撞门,屋里的光线渐渐变少,她才知道竟是有人在用木板将门封死,脸色大变,连滚带爬地冲向门边,要将门打开,已是来不及,几块长木板已然将门封得死死的。无奈只得猛力拍门,扯着嘶哑的声音怒吼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门外之人并不答话,只是钉得更勤了,她只好搬出萧皓来:“你们好大的胆子,如此待我,看王爷回来不扒了你们的皮!”却听见姓马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些许哭腔:“姐姐莫要怪妹妹,方才郎中说了,姐姐得了疟疾,妹妹未保全府上下百余人性命,只好如此,妹妹也是迫不得已啊!”说着还“呜呜呜”地哭出声来。

    唐雨灵这会儿才知上了那贱人的当,她也不知给自己下了什么毒,弄得身子不适好去看大夫。又支开冬梅,好让自己只能通过她去找大夫。等到大夫一来,便谎称自己害了传染病,好装作无可奈何地封死房屋,把自己活活憋死在内。步步连环,真可谓歹毒之至!她死命地拍打着房门,声嘶力竭地大叫“开门”,可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推得开去?病体残躯,不多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房里已是漆黑一片,连窗户也被死死钉上,外面没了人声,四下一片死寂。她撑着地想站起,却只觉掌间疼痛得很。方想起落在地上的茶壶碎片还未清扫干净,想必是被刺着了。这一刺倒让她镇静许多,眼下门外是姓马的当道,谁又肯为她做主。与其作无谓之争,不若保存体力,尽力捱着,捱到萧皓回来那时。

    她坐在地上闭目凝神,待得眼睛适应那黑暗,才站起身来,慢慢凑近窗口,借着一丝缝隙里透出的光,小心翼翼地将手掌中的碎渣子拿开,掏出怀中的手绢包扎好,又扶着墙壁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摸索着坐回床上去。

    静卧着,深呼吸,少激动,让体能保持最低的消耗。

    我信你,你是划破这黑暗的光,你一定会回来救我的。从前都是盼你活着回来见我,如今,我也要好好活着,等你回来带我逃出生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小年,祝大家新年快乐啦。

    噢,有人问冬梅去哪里了,吃鸡腿去了。

    ☆、多情小皇子(5)

    她便如此躺了一天一夜,两眼紧闭,滴水未进,更遑论有米下肚。好在眼前本就是乌漆墨黑的,头再昏沉,也看不见那些耀眼的色晕。再次用舌头舔湿干裂的嘴唇,咽了口唾液,意念着它一直落入腹中,好似什么人间美食一般。只是它毕竟不是,不多时,那瘪瘪的五脏府又发出剧烈的抗议,像是在警告:“主子,快撑不住了。”

    唐雨灵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多一刻,便是一刻。只要他回来,我一定能够出去,一定的。到那时,我必定让那姓马的十倍奉还!

    她狠狠抓了抓床上的被褥,不料指甲竟被硬生生折断,又是一阵疼痛。睁开眼来,只见得屋里隐约有些光亮,摇曳不定,似是火光。她第一时间想起蛋糕上的蜡烛,谢天谢地,走了这么多世,终于要开挂搭救我了。只是被浓烟呛到后,方意识到这哪里是什么蜡烛,分明就是放火烧屋!门口的木板发出“滋滋”的响声,窗口上已是火光跃动,腾腾然地要窜进里来!

    惶然,无助,她想逃,却不知逃到哪去,甚至连身子都坐不起来。是了,她早该想到了。若是她被饿死在这,他日仵作前来验尸,那这疟疾的诡计岂不被识破了去,倒是这火一烧,尘归尘,土归土的,毁尸灭迹,其中原因,又何人得知?

    唐雨灵剧烈地咳嗽着。枕边是母后赐的玉镯,她颤巍着取了出来,戴在手上,心下叫苦:“母后啊母后,这藏字,也不甚管用啊。”恍惚间有房门塌陷的声音,也不知火烧到了何处,只是眼前的光焰越发地模糊,到最后只如被雾蒙笼罩着,原来是眼皮更重了,渐渐要睡过去。身子一颠一颠的,四下变得更火热,想来,那火定是烧到了床前,就要将自己吞噬得干干净净。

    热到极致,猛然脸上扑来一阵清凉,鼻间的气味也淡去许多。她勉力将眼皮撑起,只见得暗夜上一轮明月高悬,月光所落,便是萧皓那张黑灰与白霜参半的面庞。

    身后冲天的火光渐行渐远,映着他眼角若有若无的泪痕。“你终于,来了呢。”唐雨灵气若游丝地笑道。如此被他抱住的感觉真好,右边臂膀受着他胸膛的热度,左边臂膀迎着晚间风的微凉。晃着摇着,她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萧皓仍在床边,偌大的房间里就他二人。喂药那人惊觉她醒来,气味浓烈的药汤伸到嘴角,收住了势,与她四目相对,竟不知说什么好,等了许久才道:“喝药吧。”她张嘴,任那药汤灌入喉中,真苦!紧皱的眉头却随着被紧接着放入嘴里的糖块舒缓开来,晦涩的苦味一点点地驱散开来,嘴里萦绕着糖粒的润甜。还真应了现下的处境,苦尽,甘来。

    “还苦吗?”他这么问道。她已不想再忍些什么,眼泪哗啦啦地夺眶而出,要说的话统统被噎了回去,只是啜泣着,颤抖着,那个黑屋的绝望与孤独,她再不想遇着第二次。萧皓将她搂在怀里,楠楠安慰道:“是我的罪过,我以后断不会再让你受苦。”这副柔情,已是许久未见,她心下触动,更是泣不成声。

    门外忽有小厮仓皇来报:“王爷,不好了,那郎中落井身亡了!”唐雨灵变了脸色,原来萧皓早已着手调查,可那马羡妮更是心狠手辣,灭口之举也是旋即跟上,可小厮接下来那句更令她险些昏倒过去,只听得道:“冬梅姑娘的尸体也一齐在那井中发现。”她胸口郁结,略微有些想呕吐,虽经历几世,可这般明目张胆地杀人掠命,还真是头一次见。可怜冬梅,就这么命殒黄泉,何以那姓马的贱人还能逍遥法外,继续作威作福?

    不行,她要把一切都抖出来,那姓马的是个什么身份,如何陷害她,如何亏待她,如何囚禁她,如何想要烧死她,她都要一股脑地全都倒出来!藏无可藏,即无需再藏,忍无可忍,便要血溅白刃!

    “王爷……”她才吐出几个字,萧皓已紧握住她的手,攥得她微微发痛,一根手指轻轻撩拨着腕上的玉镯,那枚皇后娘娘钦赐的,只言需当藏起的玉镯。他想干什么?是要我继续忍着吗?她便试探着问道:“如今旭日东升,我也好得差不多了。是该起来走走,还是该躺着?”萧皓轻轻抚着她的脸,撩拨开杂乱的青丝,嘴角边挂着暖如朝阳的笑意,扶她躺回床上:“多歇会儿,等全好了,再起来。”他的目光一直未离开,末了又补充一句:“我就在你身边,不要怕。”

    他,他真的知道这一切了吗?

    可是,为何那姓马的进来时,他仍旧那么神色自若?一袭红衣,面上梨花带雨,只是呜咽:“妹妹误信郎中谎言,险些害死姐姐,我实在无颜再立于世上,但求王爷赐死!”

    你死,你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你的手上究竟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萧皓却离床,将她扶起,安慰道:“这也并非你的过错。本王已调查清楚,那郎中系冬梅指使,也怨不得你。”唐雨灵浑身一震,方要开口,萧皓又转身对自己道:“栖梧,可有此事?”唐雨灵瞧着他轻眨的眼睛,只得把气咽下去,配合道:“是,冬梅之前曾想偷我的簪子,被我发现后训了一顿,怕是因这个事恨的我。”萧皓也道:“定然是这样,想来定然最后是那郎中与冬梅纠斗时一齐跌入井中,真是恶有恶报。本王要向圣上请旨,诛灭她九族,以儆效尤。”唐雨灵忙劝阻:“不,不,罪不及家人,皇上施仁政于天下,王爷也当效仿才是,切莫大开杀戒,以坏了皇上和王爷的名声。”萧皓“哼”了一句,也借坡下驴:“你倒大度,便依你吧。”

    两人一唱一和了许久,那姓马的暗暗露出些笑意来,只是一闪而过,又是哭腔:“虽说如此,也是我分辨不善,才致此横祸。王爷和姐姐若不罚我,我心难安。”萧皓沉吟了半晌,道:“那便这样吧。也恰逢这几日王府布施百姓,你便到外面的粥棚里主持主持,便算积德抵过吧。”

    唐雨灵不满了:这算什么罚?布施这种事情我还做过呢。那姓马的也假意推脱,只言轻了,萧皓摆摆手,在她眼前轻语:“你救过我,便是救了这王府上下,我尚报不了你的恩,又怎能重罚你?施粥也是个体力活,你莫要操劳过度才是。”姓马的还要再说什么,萧皓笑道:“好了,就这么定了,栖梧也没意见。她也要休息了,你去吧。”

    待得萧皓再坐回床边,迎上的是唐雨灵冰冷的目光,她再不能沉默下去,道:“你可知道……”萧皓点头,抢过话来:“我知道。”可马上话锋一转:“近日母后也在抄诵真经为天下百姓祈福,你去与她一道可好?”这忽地要把她支走,她马上明白过来萧皓定是在筹谋些什么危险的事情,在这种时候,她更要陪着他,又岂能一走了之?她摇摇头:“我不想心系天下,我只求你一人平安。”萧皓却道:“你平安了,我便了无牵挂。”

    他是嫌自己累着他了。好吧,既然如此,便去吧。

    待过几日身子好了些,唐雨灵便随着轿子进了宫里。皇后倒也神秘得很,也不接见,只让宫人送来几册薄薄的书,附上纸条:“依次誊写。”唐雨灵捧起一看,在上几册为《劝忍百箴》、《女训》之类,中一册乃《周易》、《道德经》之流,在下则是些史书。丈二摸不着头脑,只是迷惑,这哪里是什么祈福真经?料想皇后定有用意,也恭敬摊开,仔细誊写,并检阅字里行间可有端倪。然而并无殊样。一连抄了十来日,到《北齐书》时,猛然被一句言中心事,那句是:“大丈夫宁可玉碎,不能瓦全。”

    她早想破罐破摔,与那贱人撕破脸皮。无奈前有皇后藏锋之告,后有萧皓诸般阻挠,方压抑了下来。如此想来,岂非正如《劝忍》所诫。《劝忍》之后乃道家言变之道,可是预料着今时不同往日?及至那一句“玉碎”,可是要她做个鱼死网破之争?如此说来,萧皓定然处于险境。她再坐不住,起身道:“你去向娘娘通禀一句,便说王府有事,我需先走了。”却不料那宫女竟把自己拦下,道:“娘娘吩咐,王妃便呆在这,没有娘娘的懿旨,断不可离开。”唐雨灵斥了一句:“放肆,你敢拦我?”那几个宫女一齐跪下,仍是挡在门口。

    她们既是奉旨行事,也做不了主,唐雨灵只道:“我要去见娘娘。”可那几个仍是不许,只道:“娘娘日前禁足宫中,实不便相见。”唐雨灵一听更是吓得不轻,连这皇后都被禁足了,恐怕这宫城里当真不安生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稍稍剧透下,这话肯定不能跟某唐那样理解……

    ☆、多情小皇子(6)

    然而听得她们这般说来,唐雨灵倒也心中有数。皇后既被禁足,这从她那处传出来的书籍纸条,必定也要经过重重把关,方能到了自己面前。而每日自己抄写完的那些经典,也定然是被人阅过,才又交回皇后手上。是以她要用如此复杂的方法来提醒自己。那末,倘若令其知晓自己已然领悟真意,是否她便肯放自己走了呢?思虑至此,她便伏案提笔,继续誊写。

    若在文章里做功夫,譬如多添几个字什么的,那定然难逃审查之人的眼睛。思来想去,还是在篇章上动手脚。便抄至“玉碎”那篇结束为止,唤来宫婢道:“今日我有些不适,便写到这吧。”料想,若是皇后要她如那话行,定然有所反应。

    翌日,便有宫婢传了话来,称她事情已了,可以自便。又替皇后赏赐金钏一对,以作嘉奖。唐雨灵只暗道:“这母后,怎么老爱送镯子。”亦即领恩收下,也不在意,打道回府。

    府上萧皓又是出了远门,而那姓马的也不知所踪,偌大的王府里,只剩她一人。便是要去找人玉石俱焚,那也寻不着啊。夜里卧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也不知眼下情况究竟如何。夜里忽听得有人大呼:“走水啦!”坐起身来,但见府中火光四起,乌黑的浓烟直窜云霄,人声鼎沸,侍卫们七手八脚地覆水救火,丫鬟们则集在后院放声尖叫。

    乱中常有变数,唐雨灵方要开门,却从缝隙里瞧见有几名侍卫提刀而来,虎目圆睁,就要闯入房内。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可这闹哄哄之时,她又能叫谁救命?眼睛一转,一把将窗户推开,将脚下的鞋子抛向窗外,随后躲入柜中,偷偷扯开一条缝,好察看外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那几人当真破门而入,一眼瞥见敞开的窗户,凑到窗前看了看,手指往外指着什么物事,料想应是那双她故意丢出的鞋子。随后其中一人向其同伴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当即领悟,也逾窗而出,分几路追寻。余下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用刀挑起案上的烛火,一把将它扔到床褥之上,登时火光跃动,好不耀眼。唐雨灵急得要叫出声来,却赶紧捂住嘴巴,克制住自己莫要出声。所幸那杀手也忌惮火苗,伫立几分钟,也从窗口跳出,没入夜色之中。

    唐雨灵这才从藏身之处出来,也慌忙逃生。不经意瞥见床褥上那对母后赏赐的金钏。盒子已被烧穿,落出的两枚金钏竟也被熏黑,那黑处逐渐变小,直至其中一枚金钏断作两半。常言道:“真金不怕火炼。”莫非母后的赏赐,还有假货不成?这断不合理。可既然如此,母后为何要赐下假的物事?

    火海之中她竟默然站立了好些时候,直到那火就要蹿到眼前,明亮的火焰耀得她下意识抬手一遮,才瞥见那只皇后赐下的玉镯。钏为假,玉要碎,莫不是这才是母后的真意?电石火花之间也顾不得许多,既然有人敢来王府公然行凶,那么这最后的决战也定然拉开序幕。此时尚且爱惜财宝,岂非守财自闭?只脱下玉镯,狠狠往地上一砸,玉碎四溅,当中余下一枚小小的玉珏,兼有一张纸条。

    “危急存亡,持此信物,至虎豹营,奉诏讨贼。”

    唐雨灵吸了一口气,皇后娘娘下的讨贼令,定然与“逼宫”之属脱不得干系。可瞧着眼下这情势,火烧在萧皓这里,对付的也定是萧皓,若不去解围,届时成王败寇,便是任人宰割的事情。

    可眼下杀手环布,只怕未出府门,已要横尸在地。计上心头,慌忙脱去身上的华服,再趁乱取着下人的衣服,扣上帽子将长发遮起,提起个空水桶,便往府外逃去。拥挤喧闹之中,反倒为她提供了藏身之所,一路无阻,亦跟着一些出逃的下人溜出,不多时已空余她一人。

    紧攥着玉珏的手里已然汗渍连连,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地沉重。也是啊,在这地方吃好喝足,哪里有过什么运动?可是脚步断不敢停息下来,迟到一刻,便有迟到一刻的危险,这路上的每一步,兴许便会牵动着整个大局。她从未感到自己如此地不可替代,因为在自己手上,攥着整场宫斗的成败之脉!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月如冰霜,将她全身冻住。她不敢回头看,那个声音太熟悉了。

    马羡妮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她俩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兴许下一秒,便会有刀子捅进她的腹中,别忘了,她可是杀手。

    “倘若我所料不错,妹妹定是会中‘流’字派吧?”

    事到如今,只好又来插科打诨一番。她先前打探过姓马的和红花会的底细,知道会里的杀手依着水平,分为“落花流水”四大派系,而这马羡妮,是排位第三的“流”字派。

    那姓马的略微停了一停,依旧道:“那又如何?”

    “可惜妹妹站错了地,倒是站到亮王爷那边去了。”

    这便是唐雨灵惯有的风格,管它三七二十一,有些联系便随口胡说一通,就要从心理上压制对方。

    那姓马的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答话。

    唐雨灵便继续道:“这旁人家的夫君,又哪里比得上自个家的?况且这知根知底的人,又哪里比得上全然不知的呢?届时卸磨杀驴,可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

    马羡妮倒也不作异议,只道:“承蒙姐姐关心,只是这知根知底的人,可不止亮王爷一个啊。”明晃晃的刀刃一现,映着月格外亮眼。

    唐雨灵纵然内心恐惧,也明白断不可表现出来,气势一破,便是命丧黄泉之际,仍是沉着应对:“只是我若死了,亮王爷便要胜了,想必妹妹对此心知肚明。”

    “你有何法子救王爷?你若说出来,兴许我还能留你一命。”

    唐雨灵心想,我若真说了出来,这白刀子便成红刀子了,只是道:“我若说了,怕是妹妹便要动手了吧?”

    “我不杀你,你焉能留我?你道我是傻子么?”

    唐雨灵也针锋相对:“我若说了,你肯信么?便不怕是我玉石俱焚之计?”

    她这么一说,反倒令马羡妮觉得有理。这逼宫之事,行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牢狱皇宫,不过一墙之隔,若不将她攥在手里,倒还真不放心。便用刀抵着她的背,装作扶着她的样子,道:“方才妹妹多有得罪,姐姐身子不适,便让妹妹扶着姐姐前去相救王爷罢。妹妹这物事可沾了些粉末,姐姐还是小心的好。”

    唐雨灵背上被那冰冷的淬毒匕首抵着,心想难逃此劫。可她亦不意欲些什么,但求将那些物事送到虎豹营里,解了萧亮逼宫之围,救下萧皓才是。

    皇后的信物果然管得用,那主帅的余将军正待发兵,唐雨灵猛然转过身来,朝着马羡妮阴阴一笑,已扑上她的刀去,用尽全身气力大声叫道:“抓刺客!”

    贱人啊贱人,我也是从你那里学来的。那日你在荷花池畔,可不也用的同样的法子?你断想不到,我也会如法炮制吧?她紧紧攥着马羡妮的手,拉住不放,小腹处痛到无有感觉,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直到见她被长矛刺中,亦与自己一般鲜血淋漓。

    你更想不到吧,我与他已有六世情缘,便是今世搭上我这性命,也要为他除去你这卧榻之狼!

    她仰头倒下,亦不知倒向何处。

    母后啊母后,你可真是料事如神,终究我还是与她玉石俱焚。

    她醒来的时候,还是小小地激动了一下。那姓马的终归是去了,而她活了下来。后来听萧皓说,喜燕本就是母后安排在那姓马的身边的人,便在那姓马的行动的前天晚上,换下了她的匕首。

    至于宫廷之中,那萧亮果然是装傻。他见自己被哥哥压着,一面不露声色,另一面又与宫里的董淑妃结盟,早有谋划了逼宫之计。马羡妮确是他安排在萧皓身边的棋子,只待发现萧皓一松懈,便要逼父弑兄,拿下江山。

    萧皓却也早已发现他的狐狸尾巴,是以假意外出,诱他出洞;同时让马羡妮去粥棚布施,也不过更方便她传递消息罢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除了,唐雨灵会突然跑回府里。

    “你为何要回来冒险?”

    唐雨灵讲了一通母后的神机妙算,只引得萧皓笑出声来:“母后将那物事赠你,固然是为了有朝一日帮我。可那日她很快得知我是早有准备,便命人赐你手钏,好让你勿要再挂念原先那个。没想到你还是把手镯摔碎了。”

    唐雨灵闷着一肚子气,还以为自己真成了关键之举呢。正要吐槽一番,他的脸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要贴上她的嘴唇:“你为我做的这些,我必用此一生为报。”

    ☆、多情小皇子(番外)

    厚重的乌云遮蔽住皎洁的明月,山里时不时传来群狼的哀嚎,空谷回音不绝,甚是恐怖。又听得崎岖路上树叶“簌簌”作响,带着地上的叶影剧烈颤动,更是平添得几分诡异。两条人影被拖行在地上,在叶影当中穿行,当中一个抬起手来,扯住前面那个的胳膊,声音的主人哆哆嗦嗦地,显然心有惧意:“小姐,咱们回去吧,怪瘆人的。”

    “不回!”那被称作小姐的青衫女子叉着腰:“回去他们肯定又要逼我嫁人,我才不要。要回你自己回。”那丫鬟吐了吐舌头:“我若自个儿回去了,老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青衫女子敲了敲她的脑袋:“那不得了,在外面也蛮好的,多自在。”说着张开臂膀,身子转了几个圈,欢快得很。

    不料乐极生悲,脚下被什么物事一绊,整个人就要滚下山去。饶是那丫鬟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才好歹将她救下。

    女子怒极:“什么东西。”正要伸脚去踢好一泄心中不满,却见得是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不由得“哎呀”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连带着她的丫鬟一齐狂叫。狼嚎与人鸣交织到一块儿,好半晌人鸣才败下阵来,可那两对眼睛依旧惶恐地盯着那副地上的躯体。女子开口了:“怜香,你,你去看看他死了没?”丫鬟哪有这个胆?只是哆嗦着,脚步愣是不敢往前移。女子推了她一把,这才踉踉跄跄地跌倒在男子面前,面带畏色地将手缓缓朝那副身躯伸过去……

    带着血的毛发下忽然露出两只眼睛来,吓得她往后退了几步,再次惊声尖叫。那男子的手往上抬了抬,嘴张了张,最后无力地落下,再次昏厥了过去。

    “别叫了,他都被你吓晕了。”青衫女子训斥道,“这荒郊野岭的,将他一个人搁在这也不太好,我们带他去疗伤吧。”

    “我们,带他去疗伤?”丫鬟怜香话都说不利索,只想拒绝:“此人来路不明,恐怕会伤到小姐啊!”

    “他这半死不活的,还能做什么?父……亲不是常教导我们要积德行善吗?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说着便往那男子的身边走去,招呼怜香:“快给我搭把手啊你。”怜香自是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好与主子一人架起他一只胳膊,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毕竟两个女子,力气有限,走了一阵只觉体力不支,只好将那男的身子倚靠在一座石头之旁,暂且歇息一阵。

    两人一面喘着气,一面打量起这个受伤的男子。满脸的血污敝不住他俊朗的轮廓,外罩的白衫因被扯破,也若隐若现地透着他健硕的身材。怜香咽了咽口水,正要开口品评几句,看她的主子,已是满眼的专注,魂儿似乎早被那男子勾了去。“小姐,小姐?”小姐似乎还不愿从少女怀春的美梦中醒来,怜香提高了音量,道:“小姐,若再不快些送她下山,怕是你的心上人便救不回了。”

    很快怜香便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当她再想歇息一番的时候,却等来小姐无情的拒绝:“不成不成,救人如救火,片刻耽搁不得。”果然心上人就是心上人,怜香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跟着小姐一起疯狂冲刺,直到最后二女一男敲开了医馆的大门。

    三更半夜,那大夫早已下了闩,被猛地从被窝里叫起来,自是诸多不快。只待眼前的金子在他面前晃了几晃后,才一展容颜。忙活了大半夜可算将人从鬼门关里救出,却还连连摇头:“命是保住了,只是可惜了这对招子,怕是难复见得光明。”

    青衫女子大声叫道:“不成不成,你必须把他给我治好了,不然我让……”收住了势,从怀里又掏出几块金子:“不然这金子你别想了。”纵然眼前这金子晃得他头晕目眩的,大夫依旧面露难色:“这位公子是头部撞到了硬物,以致于血脉阻塞,是以看不见东西。待这淤血散了,自然得成。只是老夫才疏学浅,散不去这淤血。”

    “那何人可散得?”女子追问道。那大夫果然识得高手,指点道:“从这往东两百里,有个‘青云村’,村里有位百岁的老神仙,相传能活死人医白骨,姑娘不妨一试。”女子点了点头,又取出几块金子,只道:“你去帮我备辆马车,再准备些换洗的衣物和换敷的药物,我们即刻启程。”那大夫得了些金子,又说出几句告诫:“这头颅淤血,最忌心情激动,他若醒来,需得好生安抚才是。”

    一旁的怜香哪里敢由得小姐去这么远的地方,慌忙劝道:“小姐,何必去那么远的地方,咱们府里那些大夫定然……”没待他说完青衫女子已然打断了她:“闭嘴,我说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再说了,老神仙,我可真没见过呢,还不去瞧个新鲜?”

    怜香拗不过小姐,只好随她坐上马车。大方的小姐又给车夫塞上一块金子,催促道:“快马加鞭,速速赶到。”那车夫兴许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两眼放光,口中喃喃:“中,中。”

    虽是如此,马车行了一日,也还未抵青云村。车夫停下车子,招呼两人下来,女子嗔怪道:“你这倒是继续走啊。”车夫摇了摇头:“大妹子,这可不成,这马儿也要歇歇脚才行。”怜香也恐小姐累坏了身子,一个劲地点头:“是啊是啊,歇一夜再赶路也是不迟。再说了,这公子伤着,也不能连夜赶路呀。”女子一想极是,遂答应下来,让那车夫搀扶着受伤男子,住进了客栈。

    房间自是不缺的,可小姐就爱呆在那公子的房间里不走,怜香催她回去休息,她只道:“他伤着呢,又看不见东西,万一半夜醒了怎么办?”怜香自告奋勇:“那奴婢在这守着便是。”小姐如何放心她?一口回绝:“你,快回去休息,我在这守着便是。”见她不动,加重了语气:“怎么,还想抗命不成?”怜香只好悻悻地走开。

    他脸上的血污被洗净,越发地清秀,看着更是养眼。她自小养在深闺,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自是想与他多相处一会儿,甚至,与他私奔也无有不可啊。

    看着看着,见他眼睛张开了来,她正要与他说话,却见得他眼神迷茫,双手在半空中挥舞了一阵,面露恐色,挣扎着起身,却又不慎跌倒。她忙过去扶住他,想起他失明的事,忙安慰道:“你别慌别慌,还伤着呢,快躺好。”男子听得有人在旁边,突然转过身来攥着她的肘子,发疯似地大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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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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