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餐酒两人从晌午喝到黄昏,至赵戎离开时,赵戎已经是满面红光,双目迷离,陶墨言和宋研竹亲自将人送到门口,赵戎在马车上还浑然未觉,扬声道:“改日与你们再战一场,不醉不归!”
    等马车渐渐远去,马车上的赵戎忽而睁开双眼,撩了帘子往后看,只见一对璧人相依相偎在一块,正在对视而笑。分明是美好的画面,他却突然仰起头来,抑制不住低声啜泣。
    陶墨言和宋研竹看了一会,直到马车离开视线,宋研竹才道:“赵六哥今儿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儿,怎么醉成这样?”
    “想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陶墨言意味深长道。
    宋研竹不明所以,正要挽着陶墨言转身回府,却觉得后面一阵发毛,似是有人在盯着她,一转身,便见巷口拐角处,有一少年郎站在那儿,着一身上好的冰蓝丝绸长衫,雪白滚边上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周身贵气不可言喻,偏生一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身旁还站着个面庞生嫩的丫鬟,面色焦急地拽着他的衣袖轻声劝着什么。
    宋研竹正要唤陶墨言看看他,刚要出声,那少年郎已经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走了。
    “真是古怪……”宋研竹轻声念着。屋子前停下一顶轿子来,从轿子里走出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屋子里前怔了一怔,恭恭敬敬上前行礼问道:“老爷、夫人可是陶大爷,陶大奶奶?”
    “你是?”陶墨言眉头轻蹙,那人见找对了人,松了一口气道:“小的是九王府上管事,姓柳,奉王爷之命给陶大奶奶送些东西来的!”
    将人请进屋,奉了茶,柳管事不肯坐下,开门见山送上了几张银票并两份礼物,对宋研竹道:“此前府中朱管事对陶大奶奶多有冒犯,王爷深感愧疚,特命小人将买地之资还给陶大奶奶,您看看……”
    宋研竹接过一看,轻声问道:“是不是多了?”
    “王爷说了,买地卖地也是生意,没有让陶大奶奶亏本的道理。是以那片地已经折成市价还给陶大奶奶,余下的是他一点心意。至于这些礼物,王爷说,陶大奶奶成婚时,他并未送上礼物,新居落成时他也不在京里,未能赶上祝贺,这两份礼物,一份是恭贺陶大奶奶新婚,一份是恭贺陶大奶奶新居落成!还请陶大奶奶务必收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王爷了!”宋研竹道。
    “王爷说,陶大爷陶大奶奶初来京城,若有什么用得上王爷的,尽管去王府寻他,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应当多走动走动才好。”柳管事道。
    等他退下,宋研竹看看那些银两,足足金氏当初买地所费三倍,还有那两份礼物,一份打开后是个首饰盒,里头是金玉满堂时兴款式的一套足金头面,一份里头却是红珊瑚摆件,样样都是价值不菲。宋研竹看了一会,抱住陶墨言道:“你可真是神算子,咱们是不是发了一笔横财!”
    “你这是走的什么运!”陶墨言揉揉她的脑袋,宠溺地瞧着她笑。
    宋研竹的地没了,心却没死。过了几日,她又让陶杯打探买地的事情,陶杯回来,结果却让宋研竹很是意外。
    “那个朱管事已经判了流刑,高家的女儿女婿也被官府收监,听说涉及伪造休书、忤逆不孝等罪,家中田地、房屋等亦全数归还高夫人和高少爷。小的去询问买地事宜时,恰好遇上了高夫人。不知高夫人从哪儿打听到您的消息,口口声声说您是她的恩人,还说若您要买地,她愿意还把那块地卖给您,一分价不加,还是十五两银子一亩。小的上附近打听了,她那块地确然是块好地,历年收成也好,若是找个种地的好手,一年收成极其可观。”
    “你的意思是买下来?”宋研竹眸子一亮,陶杯点头道:“可买!”
    “那便买了吧!”宋研竹沉吟着,想起那日张铁树说过,张铁林是方圆十里种地的一把好手,又道:“若说可以,便将庄子和那两户人家也给买下来!”
    “那庄子买下倒是可以,只是张铁树、张铁林两兄弟已经赎了身子离开了!”陶杯道,“听说当年张铁树险些死了,是高夫人救了他一条命,是以这么多年来,都是张铁树帮扶着高夫人过来的。高夫人夺回家产后,便给了两兄弟一个恩典,让他俩赎身离开了。听说昨日才走的,不知去了何处。听高家少爷说,张铁树可能是去北边投军了。”
    “哦。”宋研竹不免觉得可惜,叮嘱陶杯道:“那还是买下庄子,随我从建州来的赵树海一家人听说是农事好手,让他们替我好生看地吧!”
    ******
    一转眼便到了五月,天气越发热起来。京师比起建州,蚊虫只多不少。宋研竹不堪其扰,想起平宝儿去年替她做了个防蚊虫的香囊略有效果,特意让平宝儿多做了几个挂在屋中各处。在闷热的天气里她原是打不起精神,整日里蔫蔫儿的,到了端午前后却突然活了过来,做了个福字香囊,在里头装上了朱砂、雄黄等香料,再用五色丝线扣成索,一个五色香囊便做成了。
    陶墨言进屋时候,她还在忙活,专心致志地歪着脑袋,嘴角噙着笑,连身后站了人都不晓得。一抬头,见跟前站了个大活人,下意识“呀”了一声,针尖刺进手里,一会便冒出血珠。
    “诶……”宋研竹举着手,陶墨言迅速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念道:“这些粗活让下人干便是了,你做什么?”
    他吸一口,宋研竹觉得整个手臂都麻酥酥的,嘴里念道:“快到端午了,想送你个香囊嘛,既美观又能防蚊虫。我招蚊子,你比我还招蚊子,咱们两站一块,身上就是个蚊子窝!”
    “怎么办?”陶墨言轻声问她,眼睛晶晶亮。
    宋研竹道:“什么怎么办?”
    “我娶你是要还上辈子的债的,你这样贤惠,我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债……看来,只能等到下辈子继续还了。”陶墨言道。
    “油嘴滑舌!”宋研竹瞪了他一眼,抽回手来,将做好的五色香囊放在他的袖笼里,道:“九姐姐邀请我明日去镇国寺烧香,顺道去寺庙附近施粥送粽子,等明日我去给你求个护身符来,保佑你制举榜上有名!”
    “我就怕佛祖不肯保佑我……”陶墨言挨着她,拿鼻尖在她的脸旁蹭了蹭,她觉得痒,转头问道:“怎么这么说?”
    陶墨言声音里满是笑意,道:“他已经给了我世上最好的的东西,若我再求其他,怕他嫌我贪心!”
    “……”饶是宋研竹脸皮再厚,也不由面色泛红。
    ******
    镇国寺在京师东郊,时值端午前后,镇国寺内人来人往,香火鼎盛。宋研竹将将下了马车,就见赵九卿含笑望着她,她赶忙上前行礼,唤了声“九姐姐”。仔细一看,赵九卿面色红润,身材也丰腴了不少,想必日子过得也很是滋润。
    赵九卿道:“前些日子你送我的香囊我用上了,挂上之后屋内的蚊虫果燃少了不少,有劳你费心了。”
    “不过是些小玩意儿,都是底下人做的,姐姐不嫌弃便好。”
    二人说着话往里走,拜了佛烧了香,赵九卿问起陶墨言的情况,宋研竹道:“已经好上许多了,玉太医医术高明,将他身上的余毒都清了,他的那条腿也养得七七八八。眼看着制举考试便要开始,他整日都在屋里备考。”
    “莫言来速与来迟,自要功名两夹持,但看平生多少力,晚来忽报事皆宜……”赵九卿轻声念道,想道:“那会咱们在护国寺时,你求了这道签文,如今看来竟是早有安排。你的姻缘也好,墨言的功名也好,冥冥自有定数……”想到去年在护国寺时,还有另外一个人也鲜活地活着,如今回忆起来竟恍如隔世,不由叹了口气道:“人死如灯灭,此生到底姐妹一场,我也替她上柱香,希望她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吧!”
    宋研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的是谁,就在那一瞬间,迎面走来个身着红衣的姑娘,竟是直愣愣地往她身上撞去。赵九卿那会恰好抬头,下意识去啦宋研竹已经来不及了,宋研竹整个人都被撞到了地上,正想看看是谁这样莽撞,那人却是恶人先告状,扬声骂道:“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到底长没长眼睛!路这么宽,非要往人身上撞!”
    宋研竹一抬头,只见姑娘面目清秀,容貌姣好,身上衣着考究,周身贵气不可言喻,当下觉得万般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再看她身后的小丫鬟,忽而恍然大悟,指着她道——
    “原来是你!”
    第134章 鱼蒙
    “他是谁?”赵九卿轻声问道。
    宋研竹却是不答,站起来走到那姑娘跟前,冷声问道:“姑娘跟了我好些日子,今日终于肯光明正大站在我跟前了么?”
    “你胡说什么!”那姑娘脸上泛红,咬牙道:“你撞了我,就该同我道歉!”
    “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姑娘,姑娘要故意寻我的不痛快!”宋研竹不依不饶。从前些时候宋研竹便发现身后似乎总有人跟着,每每转身那人却又消失不见了,她觉不妥,便让陶杯看着,陶杯观察了许久,告诉她是有一个样貌俊俏的少年郎隔几日就会出现,看起来没有恶意,每日只是跟着。宋研竹还想着哪日将这少年郎约出来聊聊,没想到他却凭空消失了,
    现下看到这姑娘,忽而想起那一日在家门口见过一个女扮男装的俊俏少年郎,两人长相一模一样,宋研竹顿时恍然大悟,大着胆子试探,再看姑娘的反映,当下便确定了一大半。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每日里跟着我又要做什么?”宋研竹再问。
    那姑娘显然没料到宋研竹一眼就看穿她,言语一时哽在喉咙里,半晌才道:“本县主为什么……”话出口自己愣住了,抿着唇低下头。
    “哦,原来是县主……”宋研竹促狭笑道道,那姑娘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道:“我当你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原来也不外如是!见面不如闻名,哼!”
    这凭空而来的厌恶让宋研竹摸不着头脑,正想问个清楚,她的身后小丫鬟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道:“县主,你快看!”
    那姑娘顺着小丫鬟视线望去,顿时有些惊慌,面上却佯装镇定对宋研竹撂了一句狠话:“你等着!”说完,快步离开了。
    宋研竹哭笑不得:等什么?
    回身看赵九卿,见她若有所思,不由问道:“姐姐认识她?”
    “不认识,但是我猜测是不是恪靖侯府的小姐……”赵九卿点点下巴,宋研竹顺着她视线望去,就见佛殿之中走出几个人来,打头的便是她曾经见过的恪靖侯老夫人崔氏,身后还跟着几个女眷。
    赵九卿低声道:“恪靖侯一辈子生了好多个儿子,临老了得了个女儿,很是宠爱,圣上还封她做琳琅县主。听说这位琳琅县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崔老夫人一瞪眼,我看她刚才那口气那反映,应当就是琳琅县主无疑。”
    “我同她素未谋面,她怎的这样厌恶我?”宋研竹无语。
    说着话,恰好一干人正好也望向宋研竹的方向,宋研竹和崔老夫人打了个照面。崔老夫人显然也认出她来,遥遥朝她点头致意。
    赵九卿忙低声嘱咐道:“打头那位是崔老夫人,你也见过的,后头的是崔家的奶奶们。”低声将名字都说了,就要上前行礼。
    想起同崔老夫人的渊源,宋研竹不由头皮一紧,下意识想要逃跑,碍于礼节,只得走到跟前,两下里见了礼,崔老夫人身后的红衣女眷,当是崔家大奶奶,认出赵九卿来,寒暄了两句,挑眉看宋研竹道:“振二奶奶从哪儿找到这么标志的人儿,也不跟咱们介绍介绍。”
    不等赵九卿回答,崔老夫人说道:“这就是我曾经对你们提起过的宋家二小姐。”
    “建州的那位宋家二小姐么?”崔家大奶奶眼睛一亮,利索道:“果然如娘所说,生得就跟画里出来一般!”
    崔老夫人笑起来是一贯的和蔼可亲,仔细端详宋研竹,道“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那日得知你生了重病,可把我担心坏了,后来得知你安然无恙,我这一颗心才放下来。总算是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劳老夫人挂心!”宋研竹行礼致谢,崔老夫人虚扶了一把,仔细打量她,笑道:“听闻你已经成亲了,好好好!”
    宋研竹娇羞一笑,崔老夫人又问起宋老太太及家种情形,宋研竹一一答了,得知宋研竹和赵九卿也要在镇国寺外施粥,崔大奶奶笑道:“真是巧了,咱们侯府也在外头摆了摊子施粥,咱们正好一道去!”
    说完熟稔地挽起赵九卿的手往外走,好不亲热。宋研竹怔了一怔,就听崔老太太无可奈何地笑道:“她就是这么爽直的性子,让你见笑了!”
    宋研竹忙摇头奉承说不会,见赵九卿回头望她,她赶忙跟上了。
    到了施粥的地方才发现时近端午,许多大户人家都选在那儿,或施粥,或赠药,或赠米,还有赠送衣物的,恪靖侯府赠的是粽子。许是多年的惯例,不止附近的居民,还有邻近县市的穷苦人家都来排队,满满的都是人。
    恪靖侯府的施粥的摊子就在赵九卿和宋研竹摊子不远,到了地方各自都分散开来。宋研竹看看附近,除了他们两家之外还有大约七八户,隔了三四个位置,管事儿的极其眼熟,仔细一看,竟是前几日到过家里的九王府上的柳管事。
    远远地行了礼,赵九卿附在她耳旁轻声道:“瞧人家九王府就是大手笔,不止赠米,还赠银子。”
    宋研竹收回视线,轻声回道:“这些年年成不好,处处都在闹饥荒,国库都空了。听说皇后娘娘在宫里做了表率,说要勤俭度日,日常开支都减半。九王府的女眷们也都把自己的金银首饰捐了出来用于行善。”
    “怪不得旁人都要说九王贤良,不论是真心假意,至少拿出了真金白银……”赵九卿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若他不那般好色,就更好了。”
    宋研竹噗嗤一笑,也随陶杯、初夏等人施粥。正忙得热火朝天,忽而瞧见排队的人群中一阵骚乱。一群人围在一块,急急散开,就听一个男子在里头叫嚣着:“你个贱娘们,再敢胡说看老子不打死你!”
    有女子在里头啜泣道:“旁人都在好好排队,只你一人四处插队,是你蛮狠霸道在先,凭什么不让我说?”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插队!”男子叫嚣着周围人:“你瞧见我插队了么?你瞧见了么!”
    一干人等竟是无一人敢吱声,宋研竹走过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拉住她道:“夫人您别去,那个是咱们这儿的地痞,一言不合便要动手打人,咱们这儿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您是好人,千万别被他伤着了!”
    “不怕!”宋研竹安慰她道,走进人群里,只见人群中的女子跪坐在地上,手里还抱着个刚出生的孩子,孩子哇哇哭个不停,男子在一旁洋洋得意,还要对那女子动手,宋研竹正要出声制止,眼前突然一黑,有个穿着墨色衣裳的男子从旁窜出来,一下子便将那地痞拎起来,照着脸狠狠摔了几巴掌,随手一提便扔在一旁,沉了声道:“这儿还由不得你放肆,滚!”
    “厉害!”宋研竹心中大赞,一旁也有人跟着大声喝彩。那地痞眼见着在众人跟前丢脸,冲上来便要同那人厮杀,哪知那墨衣男子身边早有侍卫跟上,手上动作极快,宋研竹还未看清那痞子身上已经受了好些拳,最后一下被人狠狠扔在地上,就落在宋研竹的脚边,宋研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放肆!见了九王爷还不跪下!”一旁的侍卫大声斥道,宋研竹脑子里一空,只见眼前的人一身墨色长衫,袖子口上绣着金丝边流云纹的滚边,气定神闲地站着,双唇轻抿,不怒自威。
    一时间,周围人行礼的、磕头的乱成一团,宋研竹怔在一旁,还是初夏回过神来,拉了她一把,她赶忙也低下头,跪了下来。
    “施粥赠米本是行善积德之事,若是有人在此捣乱,本王定不轻饶他!”朱起镇的声音不大,言语里的威慑力却让众人不敢抬头。
    宋研竹只觉得一道目光扫射过她,她越发压低了头,过了许久,那道目光才移开,她的后背却出了一身汗。直到朱起镇离开,身旁的人渐渐起身,宋研竹才长长舒了口气,起来时双腿有些发软,扶着初夏道:“你去对九姐姐说一声,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要先回去了。”
    “好,”初夏扶起她来,径直去了摊子旁边,宋研竹站着,身后忽而响起崔大奶奶的声音,“陶大奶奶,宋侧妃娘娘也来了,我家老夫人同她说在这遇见您,让我请您过去,正好叙叙旧!”
    “我……”宋研竹想要回绝,崔大奶奶已经拉住她笑道:“随我去吧,我家老夫人自从见了你一面便总将你挂在嘴边,说您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把咱们府里一干小姐都给比下去了。我从前便仰慕了许久,趁此机会正好同您多聊聊……”
    “崔大奶奶我有些不舒服,”宋研竹挣扎着,崔大奶奶扬声道:“哟,这是哪儿不舒服了!我那弟妹可是大夫,正好替你把把脉!若是要也等跟娘娘说一声不是,不然我不好交差!”
    两人纠缠不休,宋研竹一抬头,只见远远的有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穿过一个又一个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襄竹……”他囔囔自语,忽而回过神来,问柳管事道:“那人是谁?”
    柳管事顺着视线望过去,有些疑惑地答道:“那是崔家的大奶奶,您从前见过的。”
    “不是她!”朱起镇急急吼着,举起手来点向了不远处的宋研竹。
    柳管事越发莫名其妙,硬着头皮答道:“王爷,那人您不认识?”
    朱起镇瞪了他一眼,眼里全是杀气,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多说废话:“那是宋侧妃娘娘的妹妹,也就是您的妻妹,陶宋氏。”
    “宋研竹?”朱起镇身子一震,心里忽而升起一阵恼怒,“她就是宋研竹!?”
    第135章 鱼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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