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徐老爷子才会说是贾主簿杀了徐麟,毕竟徐麟在外面最后见到的人,是与她起了矛盾的贾主簿。
    不过贾主簿上堂之后,完全不承认他杀了徐麟,只说是徐麟想要用钱财收买他,被他拒绝之后,有些口不择言,所以他才会在离开酒楼时,对着徐麟说了了一些狠话。但是他从未想过要杀徐麟。
    不过可疑的是,当周琛询问两人在厢房里说话的细节时,贾主簿的表情有些心虚,说的话也含糊不清。
    最后两人各执一词,当时酒楼厢房里面又没有人,所以也没人证,到退堂时也没有审出个结果。
    深夜,小翠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有敲门声,左侧忽然钻入些冷空气,又转瞬变得温暖。
    小翠醒来后,才知道原来是仵作验尸的结果出来了,徐麟是死于砒、霜中毒。
    ☆、投案
    贾主簿大小算个官身,昨日的审问也没有证据,所以他没被关进大牢。一下了公堂,他马上往郑县丞住的地方跑出。
    贾主簿一边擦着汗一边恳求道:“郑大人,这次你可得帮帮我。”
    郑县丞一愣,狠瞪了贾主簿两眼:“人真是你杀的?”
    “没有的事,我那天就和徐麟起了些口角。”贾主簿含含糊糊的把这件事带过去,对着郑县丞诉苦道,“而且问题不在于我做没做,而是周琛那小子本来就看我们不顺眼,到时候他想往我身上诬陷些什么,不是轻而易举!”
    郑县丞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步,沉吟半晌后出声说道:“你若真没做什么事情,我想周琛不至于为难你。”
    贾主簿听到一半就急了:“郑大人当初也是你让我为难周琛的,现在出了事情你可不能不管我!”
    郑县丞眼神阴沉下来,他审视着贾主簿:“不对!你若没做什么,怎么可能会这么慌张?”他松弛的嘴角向下撇了撇,“你如果还不说实话,到时候事情被查出来了,你可别怪我不救你!”
    贾主簿擦了擦额上的汗,咬牙在郑县丞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你真是混了头了!不管怎么说也那是徐府明媒正娶的夫人!”郑县丞瞪着贾主簿,想不通他怎么做出这样事情。
    “我就是瞧不上徐麟那样子,想羞辱一下他。他有什么能耐,不过仗着出身好了些,得了个秀才的功名……”
    “好了!”郑县丞打断贾主簿的话,之前还觉得贾主簿是个聪明人,谁知道也是个蠢货,他要真贪欢好色,那就算了,结果只是为了争一时之气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贾主簿见郑县丞猛地一挥衣袖,大有不管他的模样,他有些慌了:“郑大人,你可不能不管我,当初那些粮食可是你让我把它们都交给——”
    贾主簿还没有说完,就被郑县丞捂着嘴巴:“你疯了?你若是想死,千万不要拉上我!那件事你最后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要开口,否则到时候你全家都得被牵连!”
    郑县丞舒了一口气,怕他真做出什么事情,连忙安抚道:“这件事你在公堂上说了吗?”
    贾主簿摇头。
    “那就好,到时候你就咬死不认,我看这种事情她也不敢声张,若真要瞒不住了,你就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反正安平县的人也不是不知道她原本是做什么行当的。就算周琛真要治你的罪,宜州的知府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贾主簿得了保证,才放下心来,长长的松了口气。
    郑县丞不屑的开口:“瞧你这德行,当初是谁说还想把周琛做掉。”
    贾主簿干笑两声,没脸告诉郑县丞,那女人当初的眼神是有多恐怖,好像恨不得食他的骨,啖他的肉。现在他腰上被她用簪子扎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都怀疑徐麟就是死在她手里,不过这件事情他不能说,说了只会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贾主簿摇摇头,把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想起徐麟的死状贾主簿身上有些发毛,如果这件事情真是她做的,那他最近得小心一点。
    徐府前堂一片哭声,整个府中到处挂着白布。
    后院厢房,青枫正在喂着瘦弱的徐正喝药。
    “娘亲,咳咳,外面为什么咳咳,为什么会有哭声?”徐正已经四岁了,看起来却还是瘦瘦小小一团,一张脸透着惨白,说一句话咳了三次。
    青枫怜爱的摸了摸徐正头,用脸亲昵的贴了贴徐正的脸:“乖,没什么事,你不用怕。”
    徐正鼓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青枫问道:“是不是爹爹死了?”
    细弱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悲伤,他印象中那个叫爹爹的人只会骂他丧门星、短命鬼,虽然他不懂什么意思,可是他心里清楚那个男人不喜欢他。
    青枫拿着汤匙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正儿,不用难受。他不值得你难受。”
    徐正伸出小手擦了擦青枫脸上的泪水,咳了咳开口说道:“娘亲,我没有难受,我只是担心你伤心。你一哭,正儿就会伤心。”
    青枫的肩膀一下垮下来,呜咽的哭起来,不是为徐麟,而是为了眼前的孩子:“正儿,娘亲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放你一个人在府里,又没人护着你,娘亲实在放不下心,你会怪娘亲把你带走吗?”
    徐正似懂非懂,只是伸出手把青枫的握着:“正儿想和娘亲在一起的。”
    丫鬟木香走进来时,就看到青枫脸上泪痕未干,一勺一勺喂着小少爷吃药。
    木香捂着嘴哭了小声哭了起来:“夫人,非得要这么做吗?小少爷还怎么小。”
    徐正忽然有些困,他打了一个哈欠,眼睛渐渐有些睁不开,睡着前他握着青枫的手说:“娘亲,记得不要丢下我。”
    一滴泪从青枫眼里落下来,她笑着说:“睡吧,娘亲丢下谁也不会丢下你的。”
    青枫转过头时,脸上已经是一脸漠然,仿佛她所有的感情都随着徐正的离开而消失了。
    “你认为本来就不喜欢正儿的徐老爷,会在知道是我杀了徐麟后,还会善待正儿吗?”
    “可是明明就不是夫人你的错!”木香哭着说,她在青枫还未从良时就跟着青枫,要不是青枫护着她,她恐怕早都沦落风尘了。
    “夫人,到时候真查出来了,你就说是我做的,木香愿意把所有的事情认下来。”
    “傻孩子,”青枫摇头,“你若真想让我走的安心,就把我安排你的事情做好。”
    房门被敲响,徐老爷身边的老管家站在门外,让青枫抱着小少爷去个少爷守灵。
    正儿的身子这么弱,出去为徐麟守灵,说不准半条命的都没了,果然在徐老爷子眼里,谁都没有他儿子重要!
    “我知道了,正儿现在睡着了,你让他再等一会儿。”青枫语气平静的开口。
    老管家虽然觉得怪异,却也没有多想。
    他走之后,青枫最后看了一眼徐府,徐老爷子你就等着我最后送给你的大礼吧。
    ——
    小翠拿着水壶正在浇花,花圃离二堂的门很近,有几个门房聊着天,也没有注意到她。
    “你们知道吗?徐家公子被杀的案子破了。”
    小翠浇花的动作慢了下来。
    “这么快?周大人还真是厉害!”
    “其实也不是周大人厉害,是犯人自己到衙门里来自首了。”
    “不会真是贾主簿做的吧?”
    “不是,这个人我不说你肯定猜不到是谁!”
    “是谁?总不会他家里人自己做的吧!”
    “嘿,你还真正猜出来了。就是他夫人做了,现在人已经抓起来了,明天就开堂审理。”
    知道水浸湿小翠的鞋底,她才回神把水壶提平,怎么会是她印象中温温柔柔的青枫做的?
    等周琛回来吃饭时,小翠主动问起了这桩案子。
    周琛夹菜的手慢了慢,他抬眼问道:“你好像很关心这件案子?”
    小翠脸上有些不自然,她掩饰过去后,轻声说道:“之前我和青枫夫人接触过几次,对她印象还不错,所以才问了几句。”
    至于真正的原因,小翠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多知道些关于青枫的事情。
    “青枫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你也不用太为她伤心了。”周琛摇头说道,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狠的女人。
    “她怎么了?”小翠问。
    “徐麟与青枫的儿子今天早晨的时候夭折了。”
    “也是青枫做的?”
    周琛点头,没有告诉小翠,徐麟原本那个才生了孩子没多久的小妾,精神好像也有些不正常了。听说当初那碗下了砒、霜的羹汤就是那个小妾亲自喂给徐麟吃的,之后徐麟就在她面前七窍流血死了。
    原本徐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时,想要把青枫用家法处置了,谁知青枫竟然跑到衙门里投案,现在在徐府里气得不行。
    因为这桩命案在安平县闹得很大,所以第二日衙门开堂审理时,来看的人很多,小翠找了个偏僻的位置,也去看了这次审案。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实是青枫把人干掉的,你们都猜的好准┑( ̄Д  ̄)┍
    ☆、报复
    青枫跪在堂下,身上精美的华服换成了白色的囚服,发丝凌乱的散落在耳边,明明身处狼狈,却依然无损她的美丽。
    徐老爷子作为苦主上堂时,恨不得上前撕了青枫,嘴里不断的谩骂着青枫。
    公堂外的百姓也不断挥着胳膊叫嚣着杀了青枫。
    “梆”周琛拍了一下惊堂木,徐老爷子也被衙役拉着,场面才安静下来。
    青枫冷漠的拭去嘴角被徐老爷扇出的血迹,周琛问她什么,她都没有隐瞒,冷静无情的模样,让堂上坐着的周琛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犯妇青枫,你为何要毒杀你的夫君徐麟?”
    当被问道这句话时,青枫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把自己结发妻子迷昏送到别人床上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青枫的话一出,整个公堂都静了下来,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徐老爷子最先回过神来,他拿着拐杖就想往青枫头上砸去:“你这个贱妇不要诋毁我儿的清誉,分明就是你杀了自己的夫君,还想让他死后无脸见人!”
    周琛皱了皱眉,连忙对一旁站在的衙役使了个眼色,那衙役连忙把徐老爷子拉住。
    青枫冷笑看了徐老爷子一眼,也不与他争辩,徐老爷子不是最好面子吗?那她就让他尝一尝颜面扫地的滋味。
    青枫转过头,对着周琛磕了个头:“十五日黄昏,徐麟约犯妇去东街看花灯,并在东街的酒楼订了一桌酒菜,饭后犯妇觉得头脑有些昏沉,徐麟让犯妇在床上躺下休息,只有贾主簿就进来奸污了犯妇。还请大人给犯妇主持公道。”
    公堂外面想冷水滴进热油里,直接炸开了锅。
    徐麟的行为确实有些不耻,但是百姓们谈论的焦点却是青枫。
    年轻些的男男女女,面皮薄的念了几句不知羞耻。没再听下去就走了。上了些年纪的妇人碎碎念着,青枫遭遇了这种事情还不如死了干净,免得败坏了门楣。更有些不三不四的闲汉,在口头上占青枫几句便宜。
    青枫说的十分平静,她的心早在徐麟把她送出去时,就已经死了,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贾主簿一听青枫去衙门自首投案,本就担心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一听她这么说,连忙出来喊冤。
    “周大人,当时是徐麟为了开铺子的事情来找过我,可是我见都没有见到这位夫人,更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贾主簿为自己喊冤。
    青枫压抑住心里翻涌的仇恨,她没看贾主簿一眼,只是抬眼对着周琛说道:“当日犯妇用金簪在奸污犯妇那人腰间扎了一下,周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让人看查看贾主簿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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