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IX(混音人生) 作者:孙黯少年黯

    正文 第12节

    REMIX(混音人生) 作者:孙黯少年黯

    第12节

    她大笑,伸手乱揉我的头发,“脸都红了。”

    我真的抑制不住激动。感觉任督二脉都被那份喜悦给打通了。

    想起上次这么开心还是跟宫隽夜表白的时候。

    见鬼。

    活着真好。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说定了哦。”

    她“啪”得一合掌,“来试音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我跟她回先前的录音棚,宫隽夜前脚刚到。

    第68章

    他站在门口,看样子刚打算进去,动作停留在抬手敲门的前一刻,朝我们这边一歪头,眉毛扬了扬。

    费娜吹了声口哨。

    我一时间有点移不开眼。

    他穿了西装标志性的三件套,扣子没扣,里面黑色的马甲紧贴着腰身,一条银亮的表链露在手腕外侧。我都看不下去了。

    老穿成这样在大街上晃悠迟早要出事的。

    一旦在脑海里形成了这个概念,我才发觉自己觉醒得未免有点儿太晚。

    肯定有漫山遍野的情敌吧。

    我面上没有变色,他八成也猜不出我的心思,旁若无人地搂过我抱了一下。“谈拢了?”

    只听费娜在身后难忍地:“fuck——”。

    我憋着笑,嗅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和上次见他不同的味道,前调像是杨桃和佛手柑,雨后的花园一样清凉。我眯起眼睛,闻了又闻,“嗯,正要去试音。”

    他跟我们一块儿进了录音棚,费娜的两个同事下午不在这儿,她就在调音台前坐下,从电脑里找到一份全部经过消音的伴奏歌单,让我选一首。

    “这个?”她点开我指着的那首,“ok,一小段就行。”

    我刚想进录音室,她又招呼我,手里拿着一颗横着剖开的苹果,用水果刀切了一片给我。

    “吃苹果防止口水音。”

    她看着我把苹果片吃了,伸手指挥,“进去摁一下话筒分配器侧面的按钮,就能用。”

    我把中袖卷到上臂,关了门,站在那片暖黄色的灯光下,戴上耳机,确认开关,随即向外面的费娜比了个拇指。

    然后隔着玻璃和宫隽夜对视一眼,音乐开始。

    “that d039;s is the shit if i do say so yself我说这是好酒,这就是好酒if i do say so yself, if i do say so yself所有的事情我说了算,我说了算hold up, stuble all iryna backup all that outh在夜店里酩酊大醉,想要回家翻云覆雨know i sliwood, hope you dle this curve你知道我蓄势待发,但愿你能承受这劲力forepy  the foyer, fucked up y warhol迫不及待的在门口开始前戏slid the pao the side内裤甩到脚底a039;t got the ti to take draws off, on site不等被他完全脱下,这好戏即将上演”

    我唱到一半,不经意瞥见他脸上了然于心的坏笑。

    本来我不觉得这纯粹为了艺术加工的歌词有多么不健康,它们好歹在我的发育期间充当了第一启蒙,补完了那些需要看十八禁才能洞悉的世界观。

    结果他这一笑就破了功,我越想越猥琐,收尾时差点唱错。

    敢情每次听我唱歌他都做歌词赏析。

    一段rap至多五十秒,很快就唱完。看到费娜一个结束的手势,我把设备关好了,调整呼吸走出录音室,灯底下太热了,我胳膊上起了一层薄汗,被空调冷风吹得打寒颤。

    “很好,不逊色于那些职业出身的,有些细节我接下来再教你技巧,都不是大问题。”

    费娜比我想象的还要满意,这多少让我有了些微不足道的成就感。

    没有人不喜欢被认可。我承认那年比赛失利和签约出道的变故都让我灰心丧气过,一旦有人站出来说欣赏我,就好像被人从满地尘埃里捡起来似的,有种夹杂着酸楚的开心。

    但那也是开心。

    “这几天你没事儿都过来吧,录音棚平时上午九点就有人,有时候我们在这儿通宵写歌。”

    她说着,从一个厚实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打印纸,粗略的翻动了一下,“明天我把歌词给你,采样有现成的,争取一周工作日录出deo来。”

    “好。”

    “那你俩在这儿小坐一会儿,我去隔壁整理点材料,然后去洗手间,补个妆,回来锁门。我也要回去喝一杯,早点休息……”她伸了个懒腰往外走,隔几步又一回头,“帮我关一下这边的电源,谢谢亲爱的。”

    她把门虚掩了,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把设备的电闸拉下来,微弱的电流声消失了,屋子里一时安静得很微妙。

    一开始我们俩谁都没说话,宫隽夜跟我并排靠在调音台边沿,他的腿斜支着地面,脚尖懒洋洋的摇摆着。

    “我说……”

    “你别说。”这样的间距我头都不用转,一把捂住他的嘴,想起刚才的歌词局促更甚。

    我他妈都唱了点儿啥啊。

    他顿时没了声音,嘴唇柔软的触感却让人有一两秒的恍神,忽然亲了我的手心。

    我惊吓的缩回胳膊,被他用手撑着调音台的边缘,困在双臂之间。

    因为我的腿站得不直,身高输下去几分,他稍一俯身就能构成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夹角,我喜欢看接吻前一秒他敛起的眼睛,睫毛间能窥见一条幽深的罅隙,声息炙热,不需要露骨的字眼,就能将欲求暗示到极点。

    “再给我唱一遍?”

    我怎么能说不呢?

    费娜回来后锁了门,听说我要去打工,地点在酒吧,闲来无事就说结伴去喝一杯。

    “你还打工?”她坐在车后座,表示十分不可思议,后又指着转身倒车的宫隽夜,惋惜地对我摇了摇头:“你白傍大款了小息。”

    启动时我检查了一下大款的安全带,他手握方向盘,兴味十足地问:“你是图我的钱还是图我的人?”

    我说,财色两收吧。

    这可是大实话。

    第69章

    到达酒吧之前我们还在打趣说,费娜会不会被混迹酒吧的歌迷认出来。

    事实很快就印证了猜想,从她落座时起,就不间断的有男人前来搭讪、拍照、请她喝酒,往来邀约的应接不暇。

    我去找何故报道,送了一趟盘子回来,瞧见他正往聚起来的一小撮人里张望,“哎,这妞儿不是那谁么!拿好几个奖那个……挺飒啊,照片儿看不出来都。”

    我用抹布把盘子里不小心碰洒的水渍擦干净,端起两杯新加坡司令,走前给他答疑,“同行师姐,我刚抱的大腿。”

    “……腿是不错。”

    太低俗了这个人。

    我把酒给费娜和宫隽夜那一桌送去,正有个红着脸的小男生请求合照,拘谨又害羞的和她贴在一起,她对着手机摄像头做鬼脸,笑得甜美。

    小众歌手影响的只是某一个特定类型的歌迷,相比于受众群体广大的主流歌手,圈子要单纯得多,大家都守规矩,没引起太大的骚动。她不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因此也不摆架子,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费娜都一一大方满足。

    直到有人说想请她在这里唱一首,她才露出略显为难的神情,“免了吧……这合适吗。”

    我代她去请示何故,想不到这胖子特别承情,“怎么不合适啊美女,来一个?”

    费娜就差跟他挤眉弄眼了,这不是白来给人家赚酒钱的吗?

    “伴奏不行。”

    她摊开手,意思是先天条件不足,没办法成人之美。

    想不到何胖子一把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当即走去舞台下提了一把吉他,坐在高脚椅上弄了几下拨片,扫着弦就唱上了:“you aiype of dy that\039;s known to fud你不同于那些我玩儿过的姑娘keep your d on your oney and you a\039;t lookile down金钱熏心,不肯安定girl,you keep it 100, 100, 100姑娘你值100美金when you\039;re round 当你来到我身旁yeah, that\039;s why i keep it 100, 100, 100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我给你100美金when you\039;re round 当你来到我身旁girl, when you e姑娘,你什么时候来我的身旁”

    这是费娜最出名的一首翻唱,提起来几乎是无人不晓。

    她再也放不下手里的话筒,从阑珊的灯光里看他,眉梢细细挑起。

    何故收了弦,取了别在耳朵上的烟叼在嘴里,一晃打火机,满脸贼溜溜的故意。

    “那胖子有两把刷子啊。”

    果然,隔天下午我去录音棚,还没开工的时候,费娜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是圈里人?”

    我心里默念,妈的,死胖子段数竟然如此之高,嘴里说,“他唱民谣,和摇滚,教过我基本功。”

    “但他现在不唱歌了。”

    “是吗。”

    我想每个真正热爱音乐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惜才之心,在听说一个出色的歌手因为各种原因不再唱下去,都会扼腕叹息。

    然而这种感时伤怀出现得有些不合时宜,她咳了一声,回归话题,“你看这个。”

    我拿着她分给我的那份歌词粗略的浏览了一下,歌名叫《念破》。

    听上去不中不西、不伦不类的。

    作词和编曲没有署名,一共五页。除了副歌和她自己的part,其余的歌词都被她用红笔做了标记,包括需要空拍跟和声的部分,总体来说,rap这种音乐形式本身自由度就非常大,不必太过墨守成规。

    “接下来呢,我教你几个技巧,吞音啊换气啊强弱啊这方面的,你的任务就是,今明两天给我把歌词顺下来,不要出错。”

    她用一支圆珠笔效仿教鞭,敲打着手心,“后天我们就试着和音——放心,我很严格的哦。”

    “晚上你要是想练歌,我把录音棚的钥匙给你。”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录歌,或许这在那些职业人眼中,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活儿,但是在我这里,不容许自己出一丁点儿差错。

    傍晚,费娜和工作室的人回去以后,我到楼下吃了晚饭,借着这个时间告诉夏皆和宫隽夜,已经做好了通宵的打算。

    我觉得一个人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的样子还蛮帅的。

    等整栋楼的人差不多都下了班,门卫都没影了,我回到录音棚串词。不多时我就发现,唱起来是比看起来困难得多,我放了费娜留在电脑桌面上的纯音采样,没了可以模仿的对象,纵使我有优势也无法发挥,进度极慢,让我有点儿沉不住气。

    九点过后,我从闷热的录音室里出来中场休息,想顺便找点喝的,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我事先有了预感,但心里还有些不确信,开门一看,宫隽夜站在外面。

    我嗓子发干,吞了口口水,“……你来了。”

    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撑着门框,视线去黑漆漆的房间里绕了一圈,勾回我的脸,眉尾扬了扬。

    我最见不得他这种表情,心里痒痒的。

    一副不正经,马上要干点儿什么坏事儿的样子。

    “一个人过夜多无聊啊。”

    我平移着挪开身子,放他进来,“我今晚得把歌词练熟。”

    “你练你的,”他说,“我只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我没说话。

    录音室以外的房间没开灯,他没嫌黑,也没立刻坐下,而是指指门外,歪着头看我:“渴吗,早知道给你买了水带上来。”

    我看他要走,连忙拦住他,“我去吧。”

    “大晚上的,你这么帅被人劫色怎么办。”

    这么油腔滑调似乎不像我,我也觉得别扭,抬起来的手又垂下去,抓着工装裤粗磨的裤边。

    他却看着我直笑,嘴角弧度缓和,有种纵容的意味。

    “好吧。”

    其实我是看他累了,眨眼的频率和松脱的站姿都显露出疲态,一想到他白天的工作和应酬,我就不愿意他再跑来跑去的。

    陪我熬夜也是。

    哪怕是无足挂齿的小事也好,让我为他做点儿什么。

    很想很想,为他做点儿什么。

    我没再多说,推开门,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厅和走廊里冷冷清清,整夜不眠的亮着灯,一个人都没有,夜里降温,晚风有些透骨。我走得快,在自动贩卖机前叮铃哐当的投币,买了两罐柠檬茶,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回到楼上,我拧开幽暗房间的门锁,刚想说话,却发现他斜倚着沙发靠背,手臂仍抱在胸前,阖着双眼,已经睡着了。

    于是话被我咽了回去,像咽下一口恬淡的温水。

    我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用烟灰缸压住桌子上在夜风中簌簌翻飞的歌词本,拉上侧窗的窗帘,呼吸放轻,怕惊扰了蛰伏在他眉梢的月光。

    “这很难说,信你爱的比我多

    心在梦游,孤单升空成烟火

    留恋人间为你,一念红尘破

    窃喜,笨拙,烦请放过我

    hey,你是谁的花朵

    我是一片天鹅绒,就等你降落”

    这真有趣。我想,我还没对一个人产生过这样的感情,每看他一眼,都像是重新喜欢上他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段的歌词是我写哒(。;039;)夸我不要停!

    第70章

    我把一首歌唱了四十来遍,一旦出错卡壳就在本子上做个记号,重来时着重练习那个段落,循环往复,明明打心里是不愿磨洋工的,盯着题词本的眼睛却几次三番背离意志,瞭向了隔音玻璃之外。

    我和宫隽夜被录音室的灯光划作两个世界,看着他坐在那里毫无形象的打瞌睡,竟会让我有种异常安心的感觉。

    要么浅薄的为了他睡相好看,要么是知道他在,就觉得可以全情投入,踏实做事。思想上分秒钟倒退回小孩,仿佛还在想要人陪的年纪。

    不成,这都几点了。

    我回头看了看墙上跳动着红色数字的电子时钟,结合着嗓子和眼皮的干涩程度,时间已过午夜,对面楼下的夜店都快打烊,一簇一簇涌出来的都是散场的人,仄仄的街道里车灯乱晃。

    再转过脸的时候,发现他醒了,我听不见他发出的声音,只见眉头拢得紧紧,取了桌上的柠檬茶喝了一口才舒展开来,半张脸被拿罐子的手遮挡住,唯有一双眼睛望着我。

    我摘了耳机,关掉录音室的设备和灯,身上的颜色就和他一般样了。

    “弄完了?”

    他活动了一下颈肩咔嚓作响的关节,眼神还不清明,一看就没睡饱,我喝了水才说得出话,“困了,这么下去也没效率,明天再说。”

    可是俩人都乏成这样了,总不能在录音棚里打地铺吧。

    想来我一个人凑合睡沙发怎么都好说,要让我们家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睡地上,别说他了,搁我都不肯。

    “你这样开不了车,睡哪。”

    我把喝空了的罐子扫进纸篓,被他握着手腕一把捞到怀里,嘴唇在耳后到脖颈那一带狎昵地摩挲着,“……就知道。”

    “我在隔壁酒店开好房了。”

    我跟着他下楼,去了相隔不到一百米的一家主题酒店。前台两个接待一见我们俩就精神抖擞起来,难掩目光中的滚烫:“是……是您二位订的大床房啊!”

    我把脸扭到一边,对着空无一物的墙点了点头。

    然而他们热切期盼的后续剧情并没有发生,我们俩真的只是睡觉。

    我一沾床就恍恍惚惚,听他在浴室洗澡时洒落的水声,毛玻璃里透出轻纱似的白光,不一会儿水声停了,推拉门响,感觉身后的床沉下去一块儿,随后就是他贴上来的身体,萦绕着未蒸发的水汽,气息温热,抱着我的腰朝他拢了去,亲了亲我的侧脸,轻声说,“睡吧。”

    我心都跟着颤了起来,仿佛在睡眠中静止的水泊,被这一句话搅动得思绪难宁,翻了身面对他,定了定神,问道,“你有过多少……情人?”

    不晓得用这个词是否合适。

    他闭上的眼睛睁开一半,凸显出乌黑浓密的睫毛,往常他的目光总是在浓情中隐含着威压,这样的神色让他看上去更好靠近。他唇线弯了弯,在笑:“数不清。”

    “那为什么分开了?”

    “各种原因。”他伸了手臂让我枕着,“比较正当的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结束,和平分手,也有动不动就爱得歇斯底里的,别人入戏正酣,而我早就全身而退。”

    他说这话却没有一丝炫耀的意思,眼睛依然凝视我,知道我还有话要说。

    “你是我……初恋。所以我没办法拿你和前任和其他人做比较。”

    大抵是这样头挨着头亲密交谈的机会实在少有,我说起这话来连贯得自己都不敢相信,就那样坦率地说出了一直以来想说的。

    “但我懂先来后到,”我拍了拍身下散发着柔顺剂香味的床单,“现在你身边的是我,我就肯定会对你好。”

    今天的声带有点使用过度,我清清嗓子才得以说完最后一句,“你让我把自己说给你听,我说了,谢谢你听。”

    良久,他用亲吻代替了应有的回答。吻得不深,短暂的离开不足一公分,再亲上来,这种吻法尤为煽情,可是又让人产生不了一丝邪念。哪怕我想用下半身思考思考,这会儿也被包裹在那蜜糖一样甜腻的触觉里,动弹不得了。

    “宝宝太好了,”他轻拍我的后背,“我也会努力的。”

    一觉醒来,楼下已经传来店铺开门营业的声音,我睡得非常饱足,像电池充满了一样,爬起来洗了个有助清醒的澡,宫隽夜就趁我洗澡的时间去买了早餐,附近只有kfc,尝了一下天天挂在广告上的帕尼尼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喝着他买来润喉的冬瓜茶回了录音棚,他则是叫来接送的司机,调转方向,回了公司。

    余下几天就是录歌。

    略去和声时彼此磨合的小波折不计,录制的流程算是相当顺利,因为想要追求最佳效果,录了细节处有修改的三个版本,留给费娜他们权衡之后再决定,这都是他们的工作了。

    我的工作到此结束,这首《念破》再加上费娜的另外四首歌做成一张迷你专辑卖给了唱片公司,事成后她要我去办一张银行卡,她好给我汇钱。

    碰巧那天上午我刚收到快递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里面附了学校统一的新银行卡,我就顺便把卡号发给她,等着拿人生中唱歌所得的第一笔“巨款”。

    我一激动就在二楼走廊刚擦好的木地板上滚了一个来回,傻逼透了。

    下午费娜又发短信让我去银行查查到账没有,我二话不说跑去了我家这片儿最近的银行,看着at机屏幕上显示的四位数,我觉得自己从没这么有气概过,只有一个简单粗暴的想法,那就是我喜欢谁,就给谁花钱。

    多么天经地义。

    估算了一下新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要用去的数目,我可以自由支配剩余十分可观的一部分,当下就给宫隽夜拨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陪我逛街,当个参谋。

    至于要给交往对象买什么,按江湖规矩,我得保密。

    第71章

    我在银行门口的树荫里等了一刻钟,吹着卖场的中央空调,被迫听了三首过气口水歌,钻进宫隽夜的车里,方才身心舒畅地长出一口气。

    而他借故翘班,喜形于色,一副任由差遣的模样,问我,买什么?

    我一律照词儿说:给我妈买礼物,自己不会挑选,希望借助他的聪明才智,反正在对待女性这方面,他指定是比我得心应手。

    明确了这些,他带我去了一家门脸到门里每块砖上都写着“买不起”的商场。

    在我从未涉足过的彩妆店里,身处无数年轻女性的脂粉馨香包围之下,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导购员听我连说带比划的抒发了半天,仍然面露疑惑的神情。

    还不如宫隽夜一句话来得管用。

    “好的,适合三十多岁女性的护肤保养……”

    她踩着高跟鞋跑去专柜那边,提来一个粉红色的盒子,在我们面前的柜台上拆开,展示了一下里面对男人来说全是一个德行的瓶瓶罐罐。

    “这里刚好有套装,要试用一下么?”

    后面这句听着就跟闹着玩儿似的。我们俩齐齐绷着脸摇头,“不了谢谢,帮忙包一下。”

    “ok”导购员最喜欢我们这种爽快的顾客,笑盈盈地捧了盒子,“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

    “香水。”我说,“麻烦您推荐几款男士香水。”

    导购把盒子其他店员拿去服务台包装,带我和宫隽夜到了香水专柜,我看了最前面的一排小样和试香卡,转头问他,“我能在你身上试试吗。”

    他慷慨的晾出脖颈和手腕,当我喷过之后凑上去闻的时候,依然尽心尽力地给我参考,“这味道不衬你。”

    我没吱声,注意力都被目前抹在他耳根处的那一款牢牢吸住了。

    “小偷玫瑰”。

    若不是顾及公共场合,我简直要做出点有伤风化的事儿来。

    广藿香熏得我心猿意马,头脑发热,冷静下来翻开标价牌一看,两眼一黑。

    我思想觉悟顿时冲到平时难以企及的高度,咬牙咬得腮帮子疼,一手捏起那个矜贵的盒子,“买。”

    宫隽夜被我吓坏了。他带着那身摄人心魄的香味儿拖住我,生怕我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体,“……宝宝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想不开。”

    而我站得笔直,分毫不为所动。

    “送你的,”我强调了一遍,“送你。”

    结完账,我在他微怔的注视下,把香水的纸袋塞到他怀里。

    他足足笑了我一路。

    “想送我定情信物就送嘛,兜这么大一圈子。”

    回去的中途我又买了一束黄色的康乃馨,数量不太夸张的一小捧,拜托花店的人用和礼物盒花色相近的丝带扎好。

    某人过于得便宜卖乖,我扭头向着窗外不愿搭理他,又被他不饶地卡住下巴转过脸。

    “谢谢。我很喜欢。”

    车子停靠在我家门口的马路边,傍晚的天色泛起些暮霭,熄火后暗昧的车厢里,他的耳语惹人遐想。

    “想把它弄得你满身都是。”

    我头皮都炸了,挥手把奸笑的他搡开,推门下车。

    “在这儿等我。”

    说完我就大包小包的往家跑。

    夏皆今天早归,听说是双休日另有安排,晚上要和栗子阿姨她们几个闺蜜去温泉山庄过夜,算作小小的短途旅行,提前下班回来收拾衣物和洗漱用品。

    听到我开门,她从客厅里连蹦带跳的跑来,像个准备去郊游的小女孩一样兴奋。

    “回来啦!”

    然而看见我堆在茶几上的礼盒,入眼就价格不菲的包装袋,她脸色霎时变了。

    那种高兴的神情定格在她脸上,凝固得无比急骤,原本欢快的动作也慢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放下手里的花束。

    我想过许多种她应有的表情,此时却看不懂她是错愕抑或惊喜,这两种鲜明的情绪都没能在她面孔上突显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却在一瞬间击中我的东西。

    她问我,这是……哪来的?

    我说,是我买给你的。

    她站在我几步之遥,头上发上都是干枯的风尘,背包的肩带倏地滑脱了,耷拉到地上,和人一样仓促而困惑,我见不得她那样的神情,可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仿佛是深藏数年的委屈,使不出的小性子,没来得及在大人怀里撒的娇,这些琐屑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让我觉得举步维艰,两条腿晃荡不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叫了她一声。

    我说妈,我从不在你面前表达不代表我没有触动,不懂感激,我不记得我是怎么选择了你,也不记得你是怎么带走了我,这些年我们不好过,可我没有一天不在庆幸我和你在一起。

    你从来不说咱们家穷,因为你担心我自卑,担心我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你讨厌男孩儿活得没骨气,畏首畏尾的做人。我什么都能忍,只是每次看到你连多坐一趟公交车都舍不得的时候我还是难受,下决心将来有一天要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你不必为了我放弃自己想要的,可那时候我太小了,也太笨了,没有选择安分守己的生活,连签个经纪公司都差点被人骗,因为我怕你等得太久,又怕你等不了我。

    我想不到别的,想买东西给你想哄你开心,我猜你会喜欢这个,知道我弥补不了你的青春,挣再多的钱也没用,我一辈子都还不起……那就还一辈子吧,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去找我的亲生父母,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们是谁,你才是我妈妈……

    不知道是我听到她压抑的啜泣才掉下眼泪,还是她见我哭了才呜咽出声,我跪在地上抱着她,像抱着一株孱弱的树。

    她一边哭一边骂我,依她的性子是断不肯饮泣吞声,她活得太高傲,太好看了,连哭都理直气壮,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配得上她。

    我被她从地上撦拽起来,讪讪地跑去洗手间冲脸,洗了两三遍,又喝了一大口自来水,好像刚才的暴风骤雨没在我面上经过。

    走到门口时我对她说,我出去了,你玩得开心。

    ——早点回家。

    她从桌前转了身,通红着眼睛朝我笑笑,回过头,把解散的康乃馨一支一支摆放进花瓶里。

    这是我第一次送她花。

    第72章

    我猜他看出我哭过了,但他体贴地没有提及半点关于原因的话题,打开车窗和音响,径自往他的住处开去。

    心里多种感受杂糅在一起,令我很难抓住某个点着墨,不是辛酸,不是疼惜,也不是嗟叹,抑或是它们全部都有,无法用语言表露,逐渐淤积成一种心上的负累,让我只能用沉默来纾解。

    回到他的宅邸,房子里没有闲杂人等,只有我俩呆在一起,氛围上显得更像个家。

    我也想把这里当成我的家,看他把我送的礼物搁在置物柜上,挨着墙往里推了推,这才脱下外衣、卷起袖子去了厨房。

    我没跟过去,听得见橱柜门吱呀一声响,他又探出头来:“不用干站着,去地下室等我。”

    把这话在脑海里复读了一遍我才觉出微妙的语义,怪自己惊悚题材的电视电影看得太多,我不知道他想要我做什么,但还是听了他的话,在背光的走廊转角找到通往地下室的木头楼梯,咚咚几步走下去,顺手把墙上的小夜灯点亮。

    进门就明显感觉到地下室的室温比楼上要低一点,在夏天里有种怡人的阴凉;灯光明亮,将整个大房间都照通透。看样子按照用途划为两部分,比较吸引眼球的是右边,垒砌的三层台阶上是一片浴池,正对面悬挂着液晶显示屏,俨然一个澡堂子和家庭影院的奇幻结合体。

    我看着扔在池子边的一副电动手柄,能够生动地想象到他在这里一边泡澡一边打游戏的样子。

    这么浪也是没谁了。

    而左边是占了满满三面墙的书柜,木质的颜色比地板要深沉,仿佛是饱经沧桑般的厚重,各种藏书填塞着边边角角,没有一处空当,看上去也没有经过细致的分类,像随手塞的那样,家用折叠梯上也堆放着一些,画册还是摄影集,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阅了一下,是英文原版,除了纸质有些年代久远的陈旧以外,保存完好、平整。

    这让我忽然萌生出一股没头没脑的好感,那就是假如这些书都是属于他的,他也算是个心思细腻的性情中人。

    而事实证明我只猜对了一半。

    “那些书是我爸的。”

    他也踩着发出沉闷声响的楼梯走下来,手上端着一碟奶油曲奇饼,还有人见人爱的冰镇碳酸饮料。“后来就归我了。”

    “以前这边是他的酒柜,珍藏了他心爱的红酒和水晶杯,他跟我说,‘你小心点儿这一个三千块’,话音刚落我就好事成双的砸了两个。”

    “……”

    败家子。

    他弯腰放下盘子,“现在,这儿是我的私人地界,心烦的时候我就躲进来,把门锁上,谁敲都不开。”

    “所以?”我看着他把我的上衣掀起来露出一截肚皮,“你是想跟我共享大龄中二病的孤独时光吗。”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

    “不,”他说,“我想说,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我又被他扒了个精光,丢进蓄满热水的浴池里,两个人吃着饼干玩了五回合的rpg游戏。

    由于硬件操控不熟练的硬伤,他多胜我一局,好心教我用摇杆,但是因为离得太近,难免擦枪走火,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态已然失去了控制。

    我站在浴池里,水刚没过臀部,他披着浴袍坐在台阶上,双手握着我的腰,自上而下地吻我的下巴和喉结,问我,上次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没忘。

    但我顾忌的事仍有许多。

    比如我需不需要在前期准备工作中把那儿洗干净,比如我该如何舍生取义的让那么大的东西插进来。

    我视线在虚空中游荡了半天,迂回到他眼前,嗫嚅着说,我能……用嘴试试吗。

    比起他想做的,这只是缓兵之计。然而情急之下冒出如此大胆的提议也是让我费劲了力气,又补充道,听说……用嘴更舒服。

    他眸中一丝惊愕转瞬即逝,反扣住我的手腕,拽得我一个没站稳,当头扑在他身上,正对他的胯间。

    而后,他似乎不愿给我出尔反尔的机会,伺机用肘弯压住我的胳膊。

    我被夹在他大敞的两条长腿中央,动不了,浴袍下的物什恰好顶着我的下颌。

    “请多指教。”

    鬼知道我在跟这玩意儿坦诚相见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我做得有点鲁莽,完全没技巧可言,只听得他呼吸陡然一重,喉底发出低沉而餍足的喟叹,用那种压抑着的气音说,小家伙,牙磕到我了……

    我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鼻血长流。

    手环抱在他腰上,能摸到腰间劲韧的肌肉,随着他的喘息小幅度震动;这场景就算看不见全貌也让我气血上涌,高温一路攀升至脸颊。他揉捏我的后背,在我尝试着取悦他时会有所反应,声音低哑,用一种令人无力抗拒的温柔语气,循循善诱地哄着我,“慢一点……对,用舔的…好乖……”

    他在泄出来的一刹那用手遮挡住我的脸。

    像是怕弄脏我。

    我软绵绵地踩着浴池底部湿滑的瓷砖,被他抱在怀里,滑坐进水中,不着片缕的跟他紧密相贴,抑制不住微微战栗。

    我真是疯了。疯得不轻。

    第73章

    我跪坐在他腿上,把那结实精瘦的上半身当做唯一的依附物那样搂抱着,感觉他手指在我腰后交叉,把我往身上颠了颠。

    我的颅内仿佛盛着一腔滚烫的泥浆,思考能力迅速退化,只是本能的想与他交颈厮磨,扩大身体的接触面积,以求得变相的抚慰。

    周身浮动的热水温度偏高,是令人体表最感舒适的水温,热意渗透进毛孔,一寸一寸肢解了我紧缩的后背,尤其在被他上下抚摸的时候。

    随后那手指别有深意的逗留在我的尾椎和股缝附近,我像触电一样剧烈的挣了一下,又被他的手像铁钳似的牢牢箍在身前。想不到他的手劲儿会大到这种程度,大抵是因为他平时没对我动过粗,就连那映出水波的眼眸,也渐渐生出掠夺意味的占有欲。

    他说到的就一定会做到。

    可我现在浑身发软,心有余力不足,听不得一丁点儿的诱哄。

    “宝宝。”

    他托着我的身体放平在浴池边缘的地毡上,踩住浸没在池水中的台阶,身影从我上方投落下来,水珠淌过臂膀肌肉崎岖的纹路,滴在我身上,刺青湿润朦胧,如同妖冶逼人的水墨画。

    他用左手臂挽住我两条腿的膝窝,从上面压了下来。我抬高的腰部以下是腾空的,看似双腿紧闭,实际上后方一览无余,羞耻心瞬间膨胀到快要炸裂。我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却被他用更重的力道压了回去,额上半湿的黑发垂下来,亲了一口我关节突出的膝盖。

    “让我试试好不好。”他说,“用手。”

    慌乱中我用手背遮掩住脸,以默认回应他的索求。

    尽管不是第一次在他眼皮底下失态,与痛楚交织的快感仍是让我这样对此毫无经验的男人发疯。

    事后我喘着气,羞耻得无地自容。

    电视屏幕的游戏停留在待机画面,空气里还残存着情热,他把自己的手也洗净了,放干池子里被弄脏的水,他光着身子,去书架那边的躺椅上拿了件衣服给我。

    嗡嗡作响的脑袋也静下来。

    “感觉怎么样?”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伸手把挂到耳朵上的衣领往下拽。

    “……还凑合。”

    他坐在我身边,刚把事后烟叼起来,闻言嗔怪道,“看来我技术攻关不行啊。以后得多努力。”

    你省省吧。

    但凡你技术再高超点儿我还活不活了。

    他拨亮打火机,盯着烟头,眉毛微微拢着,“你明天有别的事儿吗。”

    我拿起一个汽水罐子晃了晃,喝掉了剩下的一口。“没。你有计划?”

    “出去玩吧,”他戴戒指的那只手夹着烟,“挑个咱俩都没去过的地方。”

    我们俩一同陷入了沉思。

    “游乐园?”

    我小时候最想去的就是游乐园。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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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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