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鉴(大唐隐义录之一) 作者:碎石

    正文 第 26 章

    相思鉴(大唐隐义录之一) 作者:碎石

    第 26 章

    “没……有。”长孙乐使劲摇头。她身子一动,顿觉背后的画卷移动,好像要跌出口袋,吓得赶紧用手把鹿皮袋口扎得紧紧的。心中的尖叫更甚:“死丫头,你居然把画装稳当了!”她长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拍拍衣裳。

    文哲饶有兴致地看她一时三变的神色,道:“我刚刚还在想,如果大哥知道了你取走此画会如何责罚你,现在却突然有个念头,觉得你会为了此画人来杀人,佛来杀佛。大哥算什么?元家又岂在你眼中?嘿嘿,嘿嘿……你姓长孙,千万别忘了!”

    长孙乐捏紧拳头,准备狠狠给他一拳,但是过了半晌,拳头越捏越紧,她却骤然轻松下来,感觉画卷顶着自己的背,心中坦然地道:“是,说得不错!”

    正在这时,洞口突然传来尖厉的呼啸,一阵疾风刮上悬崖。其中一部分风卷入洞内,由于洞口的形状,风像一柄无形的巨锤击打在最外面的铜瓮上,铜瓮发出低沉的回响。洞内其他的铜瓮顿时纷纷响应,低沉的嗡嗡声在洞内回荡。

    风也将洞口的尘土吹进来,两人忙闭上眼睛。文哲正想转身避开风,忽然一个温柔的身体扑进怀里。他一惊,刚要后退,长孙乐两手绕过他的脖子,使劲把他的耳朵拉到自己嘴边。

    只听她极轻极轻地道:“第三只瓮……没有发出声音……”

    “第三轮,陈留慕容氏。”

    元嫣在席上深深一礼,方站起身,在一名侍女的带领下垂头屏气走过长廊,进入一处四合小院。院子上空挂着三十六盏莲花灯,照得小院亮如白昼。三面厢房门户打开,但门前半垂着细帘,看不清里面的人。

    因要庆贺寿诞,庭院每一处都漆得锃亮,廊间檐下的藻饰挂满红彩。院中央铺着竹席,放着投壶、矢架,支着铜鹤灯烛,三名侍童各执七支投矢,立在三面厢房之前。

    一名黑袍裹身、连脸都遮在黑布之后的乐师坐在投壶后一丈的地方,面前一张小几上有一张蕉叶琴,他的手静静地放在琴上。院里寂然无声。

    身着白色长袍,腰系青色缎带的司射站在院中,见她进来,拍了一下折扇问道:“陈留慕容氏?”

    “是。”元嫣深吸口气,在院外脱去鞋袜,在那名侍女的帮助下拖着又厚又沉的衣服一步一顿地走着,软绵绵的竹席发出吱吱的声音。她走到矢架前,伏身下去行礼道:“民女慕容氏,拜见各位大人。”

    “国公吩咐,今日尽兴比试,不必拘礼。”

    “是!”话虽如此,元嫣还是从容行完礼,才长坐于席。侍女不动声色地帮她将长裙铺好,务使其不失礼于前。

    元嫣刚才伏低时,瞧见那些半垂的细帘下多是艳丽的女子服饰,屋檐下跪伏着侍候的也全是侍女,想来这院里观看比试的是各大家族的女眷,因此没有按规矩在东面厢房奏乐。梵香渺渺,帘后许多细碎的动静都被轻烟笼罩,变得越发不真实。

    一名侍童膝行上前,奉上投矢,元嫣用手抚之再三,方道:“奉矢。”恭敬地接过。

    按周礼,射礼时须袒露右肩,这仪式演变成投壶后,民间大多未再遵循,但是王公贵胄们仍以此为准。这身衣服是英国公府为参与比试者做制,此时侍女替她解开右肩的银色丝带,散开外面一层纱衣,麻利地系在腰间,露出翠色的长裙。

    待装束完毕,元嫣膝行两步,来到一根红绸前,站起了身,眼观鼻,鼻观心,自然气度从容。她静默片刻,向司射一点头。

    司射便对着三面厢房各施一礼,拖长声音唱道:“弓矢既具,有司请射——”

    “铮!”乐师弹出了第一个音——按周礼,投矢须得切中乐理,方是正道。

    “嗒!”

    第一支矢应声而出,撞在壶身上弹起老高。乐师手按住琴弦,第二个音没有弹出来。三面厢房里隐约响起议论之声。

    离元嫣最近的侍童偷偷看她,却见她眉毛上挑,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反倒轻松了不少。她停了片刻,取过第二支矢,又向乐师点头示意。

    这轮比试三局二胜,前面的两人各有三支投矢偏出。侍童虽然年幼,却已经隐隐感到这位女子就要赢得比试了。

    “他……在等什么?”

    文哲手腕翻动,匕首握在手中,凑到长孙乐耳边道:“等我们搬铜鉴,那样就只有一人可动手。”

    “我们怎么办?”想到那老者怪异高强的武功,长孙乐下意识地抓紧了文哲的衣服。

    “搬铜鉴。”

    风小了,铜瓮的低鸣声也渐渐消失。文哲大声叹口气,道:“好吧,来搬吧。终究是我的事,这东西说重不重,说小不小,着实麻烦!来,你帮我一下。”

    “你是男子汉么,做这点小事也要哼哼唧唧的!”

    铜瓮中藏着的老者屏气聆听,外面传来叮叮咚咚的响动,那两人应该正在将吴王夫差铜鉴搬下底座。过了一会儿,听那男子道:“哎哟,鉴口太宽,不好抱啊。”

    那女子沉吟道:“不若背好了。我用绳帮你绑紧,应比抱要容易些。”

    寒寒率率声中,女子拉扯着绳索。老者慢慢将功力提升到最高。那男子又道:“好……左边绑紧些……右边提起来,那兽耳顶得我腰好痛!”

    女子嗔道:“你别乱动我就好弄!”

    男子道:“嘿嘿,今日英国公过寿诞,全都到上面守护去了,才让你我有此机会。你说这鉴能卖几何?”

    女子道:“几何?只怕没命拿下去呢!”

    老者的手轻轻向前一推,被他割破的瓮身微微露出一道缝隙,声音听得更清楚了。刚才风吹得瓮身颤动,破裂处差一点掉出去,幸亏被他以左掌掌力吸住,同时以右掌压制瓮身,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只听那男子试着走了两步,道:“一百二十斤似乎也不重,为何背上身就如此难受?”

    女子道:“好了,别抱怨了,我还帮你抬着呢。快走!”

    听出来了!那男子的脚步沉重拖沓,绝对不是使力往下硬踏能装得出来的。他的确已经背上了铜鉴,而且已走到铜瓮两丈之内……

    “砰!”一声巨响,铜瓮破裂,碎片在老者掌力压制下,尽数向洞中小室的方向激射而去。那老者跟着从破口出纵身飞出,却大吃一惊。以他的计算,碎片应已经切飞了正弯腰背铜鉴的那男子脑袋,然而他看见的却是男子俯身扑地,女子高高跃起——当然铜瓮的碎片也悉数避开,打在对面石壁上。其中一些碎片被反弹回来,洞内立时响起密集的叮咚之声。

    吴王铜鉴仍在原处没动!原来他背的是那女子!

    老者放声怒吼,未及落地,有股冰冷犀利的劲风从下方袭来。他双掌一错,拍向猱身攻上前的文哲。文哲在他手掌拍出之前就纵身翻滚,身后石壁被掌风击破,但他手中的匕首也递到了老者胸前!

    那老者心中一惊,只觉那匕首激发出的劲风极寒,定非凡物。他不敢空手夺白刃,但如此一来匕首就要重伤胸前要害,当即右足飞踢,要将文哲踢飞。

    然而文哲再一次比他先动。他好像并不想真的跟老者打,匕首离老者胸口还有一尺,他却骤然蹲下,就地一滚——老者的腿高高踢起,踢了个空。

    还没等他的腿放下,一条黑影也从他腿下滚过,咝的一声,他的腿上缠上了一根细细的线。

    老者猛地一跺脚,用的是山东弹腿里的一招“铁履踏山”,脚下的岩石被他踏得粉碎,巨大的力道以一个浑圆向外扩散,正中两个在地上滚动的家伙,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老者这才发现腿上缠上了一根线,忙用手来扯,蓦地劲风扑面,长孙乐当先杀到。老者没想到这女人还敢跟自己正面对打,右手横扫。长孙乐身体一躬,老者的掌缘刚扫过她的头顶,扫飞一缕头发。他待要变扫为劈,把长孙乐拍到石头里去,长孙乐身后的文哲持匕首杀到,刀尖挑向他手腕阳溪穴。

    老者手掌一翻,然而拍出的劲风竟被文哲匕首的锋锐切破,眼见匕首就要刺中阳溪穴,他急速抽手,手臂好似骤然缩短了一截。“叮”的一下,手指弹在了匕首上。

    文哲右臂如遭重击,差点握不住匕首。他借势转一个圈,咬着牙将这股力道硬顶了下来,右脚踢那老者下盘。老者曲膝反踢,却踢到两只腿上——长孙乐和文哲一起往后摔去,撞得身后的铜瓮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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