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鉴(大唐隐义录之一) 作者:碎石

    正文 第 25 章

    相思鉴(大唐隐义录之一) 作者:碎石

    第 25 章

    “算了,你没有见过采石料的人是如何在悬崖上来去自如的。总之照我的话做就行了,除此我再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我……我想办法把铜鉴藏在少爷的车里……”

    “那个纯粹是找死。”文哲毫不客气地道,“你们主仆四人统统没有脑子,简直到了让我瞠目的地步!一旦府邸出了事情,你家少爷的轮车绝对是第一个被搜查的,你当人人都跟你们一样傻么?虽然我这法子也有危险,就是不知那绳索是否能承住几百斤的重量,但总有一线希望。好了! 我说完了,管你听明白没有……走,过去取铜鉴!”

    “等等!”文哲刚站起身,长孙乐一把扯住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多重?”

    文哲道:“嗯?我绰号文一刀,惯杀猪牛,一刀切下去几钱的重量也辨得出来。所以我一抱铜鉴就知道它重一百二十斤,绝无差错。至于你么 ……”

    长孙乐的拳头捶鼓似的砸在他背上,脸红到脖子根,恼道:“你…… 你……你占了人家便宜,还好意思说笑?”

    文哲叹口气道:“你以为我是抱住你时估出来的么?错了,那可是在水里,怎么算?我猜你大概已经忘记用脚踢了我几次了——三次!难道我还掂不出来?”

    长孙乐哼道:“那又怎样?你一个大男人还没点担待?我再问你,为何是我负责抱铜鉴?”

    “你不想要?”

    “想!但是你呢?”

    “我?”文哲淡淡地道,“我断后。”

    长孙乐心中咯噔一下。元家传人最不想听见的便是“断后”二字,因为元家历代讲究不以武力定胜败,一旦诉诸武力,就意味着有极大的危险,而断后之人更是几无幸存机会。

    元家兴盛已有百多年,失手而死者仅两人,可以想见做事之慎重。然而此次关系家族荣誉,在元宗看来更是比性命还重得多。换了别人也许会就此放弃,他甚至已做好了全体殒命的准备。文哲随口说出断后,在长孙乐听来,却仿佛听到“必死”二字。

    她颤声道:“不用断后……如果我们使出千丝万缕之法,应该能制住那人吧?”

    “但愿如此。好了,嫣姐大概已经开始在投了,我们也要快点。你的线呢?”

    文哲滚入洞内,与长孙乐一前一后半蹲在地,脊背相靠。长孙乐两手扣紧飞梭,文哲反握匕首,各自功力都提升到顶点,全神戒备。

    过了半晌,洞里寂然无声。文哲低声道:“你右我左。”

    长孙乐就地滚动,文哲跃过她,两人相互交错,却是文哲在右长孙乐在左,同时沿着铜瓮的两侧前行。走到洞的尽头,又交换方位查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文哲收回匕首,掏出火折点燃,说道:“不在。我们的命可真大。”

    “在府内防守?”

    “很有可能。”

    “他料定我们不敢再来了?”

    “最好如此。”

    长孙乐缓缓吐出口气,抹去额头的汗珠。刚才那几下做得虽然轻巧,却几乎将她看家本领全都使上,这会儿回想刚才进洞时的情形,拍着文哲肩膀道:“嗯,不错嘛,配合得恰到好处。”

    文哲正色道:“以前我认为姑娘可煮酒掌火,现在想想,杂耍也是一绝,不可使明珠暗投。”

    长孙乐嗔道:“你这人真讨厌,尽替我想些劳累奔波的命。”顿了顿,又洋洋得意地道,“我要去杂耍,也须得你做力士才行。”这话刚出口,突然觉得暧昧,脸上顿时飞红。

    好在文哲并没有留意到她的窘迫,随口回道:“是,我别的做不来,抡大刀扛大旗还是有些经验的……”绕过铜瓮,见吴王夫差铜鉴还在洞里。看来李绩家风甚严,果然无人敢跨进一步。

    他走进去,上下打量,比划着如何搬好。长孙乐径直走到那幅画前,凝视良久,忍不住伸手抚摸画卷,说道:“不知为什么,总是很在意这画……画得多好呀。”

    “是么?愿闻高论。”

    “我爹爹曾说过,画的好坏不在方寸宣纸之中,而在其外。若能以画中山水人物,画出弦外之意,才是真正的好画。”

    “哦?那么这幅画没画出的弦外之意是什么?”

    “你真笨。画面上一个死人都没有,却让人觉得一定死了很多人。”

    “死了很多人的画,就是好的画么?”

    长孙乐点头道:“反正我喜欢。”

    ,“真是不得了的喜好。好了,帮我拿着火。”文哲把火折交给长孙乐,用手抓住铜鉴的两耳,试着提了提。一百二十斤的重量倒不是问题,难的是铜鉴太宽,两臂须张得很开才能同时握着两耳,提起极费力。他提了两次,放下铜鉴道:“看来只有背了。这题目真麻烦,下次是不是会变本加厉地取铜鼎?喂,我听嫣姐说,你喜欢装死?”

    “死怎么能装?”长孙乐不高兴地道,“死就是死。我啊,死过很多次了,所以才不怕死。今天看了,不知何时能再见到……”火光照亮了画,画里的细节一一呈现,长孙乐以手指描着笔锋,连连叹息。

    她的爷爷长孙无忌酷爱水墨,父亲也曾是关中数一数二的古画收藏大家。她年幼时常被父亲抱着,在他的“览墨斋”一转就是半天,每一位国手大家的画父亲都有极精彩的品论,其中尤喜展子虔之作。

    他曾以洛阳一处宅院换回展子虔的《游春图》,奉在内室,号称要“日夜相对”。他评价展子虔所绘的马“以形传神,以神带形,形神兼备,惟妙惟肖”,又说他“写江山远近之势尤工,故咫尺有千里趣”、“开一代之先河,秉承晋风而自成一派”。

    自从爷爷被贬,家人被屠戮之后,她一味躲藏、流亡……这么多年过去,当“长孙”这个姓对她来说几乎已不具有什么特殊含义时,在这静静凋败的山洞里意外见到展子虔的画,父亲、家、娘亲、族人……突然间纷纷涌上心头,历历犹如昨日,不知不觉间眼眶已湿了。

    文哲大步走上前,他长得比长孙乐高了一头半,一伸手就将画取了下来,麻利地卷起。长孙乐忙按住他的手道:“别!元家的规矩,非的勿取!”

    文哲手臂一展甩开她:“你姓什么?”

    “我……我姓长孙……”

    “对了。我姓文,我们都不是元家人。”

    长孙乐眼见他卷好画轴,又惊又急道:“你……你打算把它拿走?”

    “是啊。这画你说得这么好,我可想仔细瞧瞧。不过这儿破败腐朽,若过几年整个洞都塌了,岂不可惜了?”

    “哎呀,你……你……你说得对啊!说得对!但是……·但是……”长孙乐不知为何手足无措,急得拼命抓扯头发。忽觉文哲绕到背后,从她背后隐藏的鹿皮袋里扯出几件衣服,道:“这就是你打算混进府里的衣服?你们几个人真有意思,想的做的无不让人折服。”

    长孙乐听他出言讽刺,刚要回嘴,文哲顺手将画卷塞进了鹿皮袋,笑嘻嘻地道:“送给你了。”

    长孙乐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元家的规矩元宗几乎是用刀刻在了她的意识深处,但是文哲……这个元家的外姓,却藐视元家的人,说出这番话,她竟一句也驳不了……或许……根本没有想要辩驳……

    这是第一位男子送给自己的东西吧?是了,一定是。元宗视她为自己的东西,又怎会送她什么?长孙乐嘴唇翕动,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心中有个声音尖叫道:“不能收!决不能收!于情于理都不能!收了便是背叛元家,背叛少爷!”然而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说什么也无法移到背后去掏出画卷。

    文哲听她直喘粗气,面色惨白,问道:“你紧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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