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改制二十二年,津北,兔园

    五月的:“好罢,那你同往常一样,在门口等我罢,这点钱给你,和老苗买点凉茶解解渴。”

    她下车,陈妈给她开了门进了□□,大下午的,曲堃出去听戏了——她时常挑这种时候来,避免和父亲久待。

    后院里只有甄氏和儿子曲方溪在玩耍,嬉闹声从月洞门后传过来,稚子声如银铃远歌,将这禁锢着无数人魂的深宅大院刺破一个大洞,新鲜的空气从风洞里漏进来,取代颓败污浊。

    曲无波绕过影壁,一个黑影晃过来,扑到了她腿边,小小糯糯的身子差点栽倒,还好她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了,孩子泛着n香的柔软身躯撞进她怀里,也撞得她心中一痛。

    “蛮儿,你又调皮啦。”曲无波 /> />他的小脸。

    曲方溪是曲无隅和甄氏的独子,小字玉阶,r名蛮儿,今年四岁半,他一见到曲无波立即往后一缩,躲到了甄氏身后。

    曲无波起身朝甄氏微笑:“大嫂。”

    她自从五年前私逃之后,令曲家蒙羞,一时之间曲家成为了众矢之的,更有好事者将曲无忧和曲含章的事也挖了出来,成了茶余谈资,曲堃当时气得突发了心脏病,差点没登报与她姊妹几个脱离关系,后来因莫行险的势力与威望,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总之,她这个人,原本还作姑娘时就受了不少冷落,至此更是不被待见了,若不是因为她的钱,大约g本不会让她进门的。

    连同她关系向来不错的甄氏,也不得不疏远了几分。

    她能理解的,在她这样败坏道德的女人,尤其是如今还获得幸福的败坏道德的女人,向来是所有人都嗤骂的,因为她的并没有遭到不幸,反而是一种罪了。

    “三妹来了。”甄氏客套的笑着:“不巧父亲出去了,母亲和无隅在内堂呢。”她拽了拽身后的曲方溪:“蛮儿,你怎么又不认得人了?快叫你三姑。”

    蛮儿被拽着往前了两步,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半晌,稚嫩的嘴唇破口道:“乌g□□。”

    还不待曲无波反应,甄氏已经变了颜色,震怒道:“你说什么?!这话儿谁教你的!”反手啪的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曲方溪被打的愣了一愣,立即放声大哭:“上次明明nn……”

    未等他说完,甄氏猛地一把捂住他嘴巴,呵斥:“小畜生不学好,偏偏学些浑话!”抬起右手作势又要扇下去。

    曲无波忙拦住了,“不打紧,孩子才这么点大,不懂事的。”这么小的孩子自然不懂事,只是背后谁在教导,再清楚没有了。

    她自然知道说这话的是谁,但那些已再不会碰伤她。

    五年的时光,已足够隐藏她的软弱。

    甄氏犹不消气,戳了蛮儿的脑袋,骂道:“再哭!再哭仔细了你的皮!”曲方溪被她戳得身子一晃,哼哧一声,倒是不敢哭出声儿了,眼泪鼻涕却是流了一脸,曲无波见他可怜见儿的,忙将他拉到边上去:“好了,小孩子那里能知道是什么呢,学了两口牙语罢了,犯不着打的这样狠,到头来心疼的不也是自个儿?”

    甄氏见蛮儿脸上慢慢浮出个五指印,映在他嫩白的小脸上更是可怜,心下也是软了,转头朝她赔笑道:“小孩子口没遮拦,你别放在心上,看我一会儿不好好教训他。”她也不好在曲无波面前失了体统,一拽蛮儿胳膊道:“妈妈同你三姑有话儿要说,你到别处玩儿去。”曲方溪如蒙大赦,立刻撒丫子跑了。

    曲无波见他一转身就消失在照壁后头,这才拉了甄氏在y头里坐下,转开了话题,悄声道:“嫂子最近过得如何?太太和大哥呢?该不是又在……?”

    甄氏无奈的摇摇头,四顾了一下,长叹一气:“从前只敢偷偷的,自打老太太去后,越发明目张胆了,现在连父亲都撒手不管了。哎,你是不知道,无隅自从碰了这个东西,整个人都变了……”说完眼泪已经流下来,曲无波只得拿了手绢塞到她手里。

    曲无隅自从三年前被几个狐朋狗友带进了大烟馆子后,便再没出来。

    起先只是时常去烟馆里抽,后来干脆买了□□回家,连工作也辞了不做,曹艳云骂了她几次,他非但不收敛,倒连她也唆摆了,曹艳云又是个极没定力的,到后来竟也一齐染上了。母子俩在后堂内室里吞云吐雾,一进屋白茫茫的一片,蚊虫不辨东南西北,连老鼠都比别处的大些。

    老太太在两年前驾鹤西去,从此家里再没体贴她冷暖的人;曲无隅没了工作,曲堃又是游手好闲惯了的,所幸他倒是机警,没有碰那福寿膏一口,但饶是如此,这个家已是尽毁了。

    曲无波每个月拿钱贴着,家里的一并伙食开销都由她补给,连曹艳云母子俩的烟钱也要她贴进去,几年下来不知往里填了多少钱。

    她一直心存愧疚,虽知道只会惯得他们越发散漫,但也始终舍不得撂开手去。

    曲无波劝慰了半晌,从手袋里拿出一卷钞票和珍珠耳环偷偷塞给了她:“这几千块钱你先拿着,家里的一应开销都要你当家,也着实辛苦你了。”她又把珍珠耳环拿出来:“我看你好几年也没添个首饰,给你拿了一副耳环,别嫌弃就好。”纵然她心中也明白这耳环最后也不过当了了事。

    甄氏推辞了一番,也就收下了。

    俩人又坐了聊了一会子完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瞧我这记x,该是叫督军夫人——老也改不过口去!该打。”这幅做作模样让人倒尽胃口,曲无波同她笑着寒暄几句,不管如何指桑骂槐,她毕竟是正经督军夫人,还是一家子的衣食父母,谁也不敢真正开罪了她。

    曲无隅此时也跟着曹艳云后边上了座,曲无波留神望去,只见他脸色蜡黄,身形比一月前见到时更瘦了,两个颧骨高高的凸出来,眼睛也毫无神气的——曲家男儿的风骨早已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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