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爷吩咐夜里吃了,明有人来接你。”

    滑润去回复清桑,他答应了,只说舍不得清桑让二修小木备了茶点和清桑说著、聊著。他将玉瓶打开,一粒红丸融入了清桑的茶水中。

    将二修小木再招进来,清桑已经无声无息地躺下。滑润从来没有这样淡定从容地用吩咐的语气:“王爷休了清桑,按契约清桑必须回欢馆配种为生,至33岁精尽开始成为活死人,後穴种春药供客人增加乐趣2年,他才会真正往生。”

    三人都听懵了,滑润继续道:“明天雪爷的人会来以棺木接我出馆,小木,请务必送清桑进棺木,修翊修翎,请看在清桑与你们主仆一场的份上,放他一条出路,委屈陪我在这里拖延几日。”

    滑润说完立即跪下给三人磕头。对滑润来说,自己可以配种,成为春药壶,但是对清桑来说,死才是最好的出路,所以他放弃了魂魄都想跟随的爷,送清桑出地狱。小木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他太明白雪爷对滑润意味著什麽,也明白滑润失去了雪爷,失去了清桑,等待他残破的身子是什麽。

    最重要他来不及阻止,清桑已经死了,而相公言语中都让二修有误会,他不敢拆穿这些误导。二修在王府几年,波澜起伏数次,见识了些大场面,这时候也只有滑润的方法最好,先保住娘娘离开再说,否则真出了差错,回头都不可能了。说到底,他们相信王爷终究会接回娘娘的。

    小木由修翎帮忙,借著馆里的夜色安全将清桑送回滑润居所。紧张的数人一夜都无法入眠,凌晨天蒙蒙还不见亮的时候,碧海出现了。滑润对他们城主的情他恐怕比城主都明白,所以他做梦都想不到会有变故。滑润不可带走馆里一草一木,碧海是带著白布来的,小木委婉地表示相公走前交代了,身子由自己包缠,碧海同意。覆盖著面巾的清桑被放入棺木,小木看见棺底一层白玉,心中一酸,转过身去。

    碧海带著棺木多有不便,但他知道这次太重要了,这7日万万不可有闪失,也就是说非墨要七日後才发现真想。不过欢馆里南宫是3天就见到这烂摊子了,他头疼地立即通知梓卿。

    滑润跪在梓卿面前,梓卿就想不明白了,清桑自由了,为什麽偷偷摸摸跟非墨走,虽然梓卿更不喜欢白骨医,但清桑如果担心来自曦妃的暗杀,白骨医并不比非墨能力小。而且清桑更不会为了自己安危牺牲滑润。

    “棺材里的是清桑。”

    “是”

    “为什麽?”

    “他死了,再不会被您休弃。”滑润知道难逃一死,不掩藏任何情绪。

    “你恨我?”

    “是”

    “为什麽?”

    “……”滑润回答不上来,他就觉得梓卿应该喜欢清桑,可他都明白那道理,这些尊贵的人物不会真喜欢馆里出身的,更不会有一辈子的喜欢。说起来清桑从原来无名无分,到贵为王妃,其实都是王爷恩典了。

    “恨非墨吗?”

    “不!”

    “非墨多年来从没有想过赎你。”

    “奴家没资格,奴家从来没有妄想过。”

    “你猜你的雪爷看不见你会是什麽反应?”

    滑润心里痛苦,低下了头。

    滑润以为自己会被处死,因为他没有配种功能,罚他进生园都没有意义。但是惊骇的是:他被买入王府,二修跟他进的府。因为他是进了色侍西院,二修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怀疑。西院这麽久了第一次添人,午嬷嬷的杀威棒还是轻轻挥了挥。滑润自此变为午二十三,早服侍侍寝用餐,学习舔菊,练习房中术等等。

    清桑醒来真是不知已为客。非墨将他从棺木中抱出来时,真有几分兴奋的。然揭开面巾,兴奋全变为惊诧、莫名、担忧。碧海端药进来发现是清桑也不敢置信。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的碧海,也知道清桑更不容闪失,先喂了药请人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清桑已经恢复了视力,只是不明白为什麽眼前看见的是雪非墨和他的属下。

    “娘娘,我叫人伺候更衣?”碧海头顶都在冒烟,自己这次究竟怎麽了。

    还意识比较模糊的清桑才发现周身被缠了白布,点头。

    一直沈默的非墨抱拳施礼出去,碧海也出去,进来两个伶俐的少年,捧了衣物伺候清桑。

    白布除下,一封信盏掉出来,一个少年拾起捧给清桑,里面的似衣帛露出半边。

    熟悉的字体,“休书”映入眼帘,才要将帛料推回去,手被烫了一般瑟缩而後快速抽出展开:

    我端瑞亲王施梓卿终此一生,独爱王妃清桑一人。

    桑妃释怀之时,梓卿相伴天涯。

    已经变暗的颜色依旧让清桑颤抖,他记得听见了撕裂布帛的声音,也记得似乎空气中有鲜血的味道,但是这些都被梓卿那句“永不言悔!”打乱。

    他记得梓卿最後一次问自己:“一定要(休书)?”

    仰仗著目盲可以逃避,他点下了头。

    梓卿将那个盒子放进自己手中,狠狠地抓紧自己手:“永不言悔!”

    永不言悔──那时候听见这句话的刺疼让清桑几乎乱了阵脚,而这一刻,他是如此幸福。

    “这是哪里?”清桑平复了一会心情。

    “公子,这是您的家啊。”

    清桑不问了,这种对话毫无营养。更衣出来,果然非墨二人还在外厅。

    “娘娘,在下斗胆询问,这是怎麽回事?”非墨起身。

    “这是为滑润准备的?”清桑环视一圈,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院子,应该是个不错的宅子,再看看那两个少年,非墨尚称呼自己娘娘,少年反而称公子,想来是之前就被人告知过主子是“公子”。

    “是。”

    “滑润谢谢你的好意。”这个安排不足以保全滑润。

    非墨瞪著清桑,清桑从来就不惧他,严词:“滑润在馆里还可苟全了性命,在这里别说令尊大人,就是你的岳父也容不下他吧。”

    非墨很多安排打算就是针对母亲和岳父家的,但他更生气的是为什麽棺材中的不是滑润,能够顺利进入棺材,必然是滑润同意的,这才是非墨在乎的重点。

    因为非墨的小心,除了碧海,遥溪被派了任务根本就不知情。而非墨为滑润做一系列的安排,耽误了太久,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不得不前往岳父家。碧海几乎赶上八百里加急驰往京城,然他带回给非墨的消息,令非墨大怒:“滑润做了王爷的色侍。”

    滑润,舍不得死,以清桑代替自己,转身却投入王府。非墨在为滑润心疼开始,就谋划著以死求生,偏偏被一个贪生怕死的男妓骗了,他带著无限的愤恨,匆匆结束拜寿回到雪城。路上碧海提起一句滑润,几乎被红了眼的非墨击毙:“不要让我再听见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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