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出墙(全) 作者:未知

    夫君不出墙(全)第15部分阅读

    夫君不出墙(全) 作者:未知

    夫君不出墙(全)第15部分阅读

    坐实了婳贞当家人的身份,将这所有的仪式都交给她来主持,所以,当她听到男方家里派来的媒婆到了,连忙起身亲出大门去迎接。照着礼数回礼作揖。

    只见那媒婆将手里的活雁向她举了举,说道:“这是男家送来的活雁,秋南飞而春北归,来去有时,从未失信,定信守不渝,忘府上娘子笑纳。”

    唐人女子的装束本就比较惊人,脸上习惯于涂抹厚重的铅粉,以示作白皙,然后再涂上胭脂,再画上眉,那个装束,几乎能让任何一个有着现代审美观的人喷饭。一般人的装束尚且如此,媒婆脸上的装,可以想象得出了。

    好不容易才将笑意压了下去,依着礼数谦让了一番,然后收下了那只活雁,这采纳的礼数就算是完成了,媒婆可以告辞回去复命了。

    婳贞将活雁递给下面的小厮,嘱咐他千万仔细好生照料,这活雁是要好好养着的,等一对新人成婚之后,要放生的,若是成婚之前,这活雁变成了死雁,会被视为不吉,弄不好,连婚事都会告吹。

    六离之一的纳采,今天礼成了,这桩婚事算是正式开始筹办了。说起来,这古代封建社会,婚姻取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人婚礼前的一切仪节,包括从择偶道周被正式婚礼的一系列环节,几乎都是由父母兄长,家族长辈包办,真正婚姻的当事人反而被排除在外。

    楼齐敏的婚事,由她柳婳贞来主持,其实是不大合适的。算岁数,楼齐敏比楼洛书还要年长几个月,按照长幼有序来说,本应该是楼齐敏出嫁之后,楼洛书方可娶妻,只是,当初楼家分了大房二房,虽然楼齐敏比楼洛书长几个月,可若是分了房,大房这边,楼洛书理当是长子,又是当家,由他先娶也只能说勉强说得过去。

    按理来说,楼家尚有长辈,而楼洛书年岁又比楼齐敏要小,由他们这房来主持姐姐的婚礼,还是在家中长辈俱在的情况下,怎么都也说不过去。只是李氏打定主意要让婳贞坐实了这个主母的位置,也同时是昭告所有人,这楼家是她的儿子楼洛书当家,而婳贞作为当家主母,主持家族女子的婚礼,是件再合理不过的事。

    二房那边若不是寻思着以后楼齐敏真嫁到王家去,还要仰仗着大房,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其实说是二房,真正在意这个的除了沈氏,哪里还有旁人。是以,沈氏每次在院子里碰到婳贞,脸上的表情,都说不得好看,到底还碍着自己女儿如今的嫁妆是多是少,还要看婳贞怎么给她准备,便是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她。

    倒是婳贞,她本来就算不得勤快,如今,除了要盯着厨房,还要张罗楼齐敏的嫁妆,别看这嫁妆就两个字而已,真正准备起来,才知道,原先红娟给她看的属于柳婳贞的嫁妆有多寒酸。

    且不说大件的如梳妆台,柜子之类的,单说小件的物件,都让人看得乍舌,什么鎏金莲瓣银茶托,鸳鸯莲瓣纹金碗,金筐宝钿团花纹金杯,真是叫人看得眼睛都发直。说来,汉朝用漆器,而六朝可是流行的瓷器,在宋代大行其道,唯独中间那个唐代青睐金银器,所以,楼齐敏的嫁妆里,多是金银器皿。看得人眼睛都犯晕。

    同时也不得不说,柳家给她这身体的本尊的嫁妆真是寒酸得说不出话来,除了给她陪嫁了红娟这个丫头,算起来,竟然只有两套头面首饰,和一些衣物,一个梳妆盒,就将她嫁了过来,好吧,柳家跟楼价在财富上没有可比性,可是,她听红娟说,后来清点楼家下的聘礼的时候,才发现,她的那点嫁妆,不过是九年一毛而已。亏得楼洛书新婚当日就离家远行了,整个楼家上下有愧于她,这才没有嫌弃她。不然,这柳婳贞在楼家的日子,还不定怎么难过呢。说到底,还是她那个嫂子章氏做得太过难看了。

    按耐下心中的惆怅,婳贞将手中的事物交给下面懂行的人去办,她只需回过头检查一下下人办事的成果。算不得很累,却很繁琐,包括清点礼单和嫁妆,然后帮着挑选合适的物件,除了头面首饰,还有衣裳裙摆,甚至是胭脂香粉,哪一个不是最后需要她来定夺的。挑选的东西,既不能太过昂贵,这笔钱花的是他们大房的银两,又不能太差了,毕竟是楼家的女儿,又是嫁过去当人家正妻,寒酸了,丢的可是整个楼家的脸面,这当家主母不是那么好当的。

    点完今日采买来的物件,婳贞甩开了跟在后头的人,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躲懒去也,这些天下来,她也累得够呛了。楼家的大院里,有一处假山,是晒太阳的好去处,她发现的时候,就觉得以后要是想躲懒,这里绝对是一处好地方,天气尚凉,她还专程回房里拿了披风,爬到假山顶端,将披风铺好,坐了下来,坐着坐着,倦意上来,就直接躺下,拉起披风的一角,盖在胸口,然后闭眼打算小睡片刻。

    朦胧中,好像有人在下头说话,可以压低的声音,让她听得不大真切,本又是睡得迷糊的当口,她倒也不想去知道那些个下人之间的肮脏事情,没打算仔细去听,直到,隐约中好像提到了药,三郎,捉j之类的词。

    婳贞打起精神来,想要听听清楚,这药,捉j什么的,无非就是些肮脏下作的事情,可是这三郎,楼府里,叫三郎的,貌似只有她们家的那位吧,再联系到先前的那些词汇,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呢,有人想要算计她的夫郎呢,这事要是还不管,那她就真是傻子了。

    只是,等她竖起耳朵的时候,人家已经谈完了,然后就听见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两道人影从假山腹中出来,朝着内宅走去。婳贞转过身,趴在假山石上,看着那两道背影在进了内宅之后,一人朝一个方向离去。

    她挑眉,刚刚她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两个算计她丈夫的人,还都是大熟人呢,一个是这几天借着观礼的名义,再次上门厚着脸皮住下的岳玲,另一个更是老熟人了,还曾经跟她有过好几次交锋的颜淼。这两人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去的?

    这两个人,可都是对楼洛书觊觎已久,如今居然打成统战联盟了。那她是不是也要做好准备,小心防范着她们两个使阴招,免得她们家那位中了人家的桃色陷阱,娶他个两三房小妾回来?

    这两个女人,还真会出幺蛾子,她不过最近忙了些,她们就想见缝插针,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看来她还真需要好好算计一下,看看怎么才能一次将这两个人一锅端了。老虎不发威,真被人当成病猫了。尤其是这个颜淼,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她对着来,再不好好收拾她,以后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事情来呢。

    拾起地上的石头上的披风,原先所有的困意都清醒了,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又不免觉得好笑,这假山还真不愧是个偷听机密的好地方,似乎所有的武侠,宫斗,言情小说里,都不能免俗的,要将某件不能见光的事情,发生在某一处的假山。她一直觉得这是件十分狗血的事情,今天却偏偏赶上了一把狗血,怎么能不让她觉得好笑呢。

    又等了片刻,直到确定没有人在这个假山的附近了,她才悄悄的从上头爬了下来,然后一脸若无其事的往回走,心中感叹到,果然,想要好好睡个午觉,还是只有自己房里的大床是最清静的啊。

    等回到了房里,沾着床,她就喟叹,比起舒舒服服的睡一觉,那阴谋啥的,都是天边的浮云啊。

    五十四章

    那天听到了颜淼和岳玲的交谈,知道两人要设计陷害,而且还是桃色陷阱,婳贞就一直十分的留意两人的动态,只是,这几日下来,却没有见到他们有什么行动,只是在观望而已,思索了片刻,就知道,楼洛书那边总是在书房里呆着,身边又有李年随侍在侧,她们二人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与其等她们自己寻到了机会,打她个措手不及,不如由她来制造一个机会,让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保险,所以,怎么去制造这样的一个机会,成了婳贞眼下烦恼的问题了。首先要做的是,支开李年。

    想要支开李年,说难也不难,但是要做到不着痕迹,就比较麻烦了,看来,这事还是得找她的好丫头红娟来帮忙才行。谁让李年那小子,想要娶走她家的好娟儿呢。

    这个时辰,红娟应该在房里才是,婳贞朝着东厢那边走去,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房里绣着荷包,不过看花样和颜色,似乎不是女用的呢,一准是送给李年那小子的。看见她来了,红娟连忙将手里的绣活往边上一搁,给她倒水。

    婳贞喝了口水,然后将那天在假山上听到的话说给了红娟听,红娟听得眼都差点瞪出来,气得够呛。

    “天,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我早就看那两个人不顺眼,就觉得她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被我说中了,这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干出来,真是太可耻了。”

    红娟一边骂,一边恨恨的拍着胸脯,然后接着说:“你告诉老太太,还有三郎了?”

    婳贞摇头,红娟顿时就来火了,“你怎么不去呢,真是的,这么下作的事,你不是打算忍下来吧?”

    婳贞连忙摇头,拉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水,她家的小娟儿都炸毛了,再不讲自己的打算说给她听,只怕,等会,她就能吃人了。

    “我这会怎么去告诉他们,说我听到了她们说的话?没凭没据不说,而且。眼下她们还什么都没有做,到时候只怕会倒打一耙,说咱们的不是,所以不能去告状。” 婳贞朝红娟摊手,这事若是没有在他们说的时候就当场抓个正着,事后可就没有用了,又不比现代,还有录音的设备啥的,能将她们说的话录下来,作为证据。

    “那怎么办?你不是打算就这样等着,等阴谋成功了之后,你再说可就迟了。”红娟皱着眉头,这事还真是说不得,没证据,只怕到时候那两个人联合起来反咬一口,就是有理的,也变成没理的了。

    “所以我不是来找你了嘛,我已经有了主意,现在需要你来给我帮忙啊。”对付这些人,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捉她们的现行,但是这个时间就必须掐的刚刚好,不能早不能迟,早了,她们还什么都没干,迟了,她们什么都干完了,不管是哪一种,她的计划都算是失败了。前者打草惊蛇,以后只怕更加难防,后者,事都成了,说什么都太迟了。

    “原来你都有主意了,害我着急,快说,我能做什么?”红娟听到婳贞说她已经有了法子对付那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催促道。

    “我猜,她们想要成事,少不得要想法子支开我,沁欢不是要嫁人了么,好像三日后,大家和她要去庙里上香的吧?我猜,她们八成会撺掇着沁欢叫我同她们一起去,等家里这些女眷都跟着出去了,她们就方便下手了。”

    “你是说,她们会选在那天动手?”红娟皱眉,不会吧,那天女眷都要去,且不是颜淼,她只是一个下人,可是楼齐敏都会一同前去,那个岳玲又怎么好一个人留在楼府。

    “八成是,而且,你看着吧,这两天若是岳玲那边传出崴了脚什么之类的消息,那就是十成十了。这次咱们府上的女眷去上香,去的可是尼姑庵,男人可进去不得,既然去不得,那还不如在家里呆着呢。反正有下人,有家丁,也不是非要他们陪着去不可的。”

    “这两个女人倒是算计的好。”红娟啐了一声,满是不屑。

    “支开我不是难事,有沁欢,有楼齐敏给她们帮忙,可是要支开李年那小子可就不容易了。尤其还是要送那些加了好料的吃喝送到三郎手上,可就更难了。别忘了,李年可是三郎的近侍,所有他的吃喝,可都是经过李年的手的。她们眼下该愁有两个方面。一是怎么将那些下了料的吃喝送到三郎的手里,还得让他没有防备的吃进肚子里去。二是,在三郎吃下去之后,药效发作了,怎么支开李年,以便她们成事。”

    “所以,你想让我私下跟李年说,让他配合她们行事?”红娟听到婳贞几度提到李年,便猜到了她所想,“只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三郎呢?他应当会相信你的话才是。”

    “我不说,一来是没有证据,确实不好说,二来,我也想让她们都看看,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既然要当起家来,总是要有两下子才行,也不能老让他护着我,若是家里的事还要他来操心,那多累。”她不是小孩子,不能老让人护着,不做任何努力,那样的感情长不了的。

    “也是,你是要当家的,总是让三郎护着你,以后,很难服众的。是该要有些手段的。”红娟点头,表示同意,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婳贞是真心想要在这个家中好好过日子的,收起了她从前的漫不经心,开始用心的对待身边的事物和人了。

    “这次,我要将计就计,将她们一锅端了,让她们知道厉害。”婳贞难得有碰到这么讨厌别人的时候,即使是情敌,若是对手光明正大,她或许还会抱有几分欣赏,虽然也只限于欣赏而已,可是若是想背后使这样的阴招,便怪不得她不客气了。

    “照我说啊,那些旁的都不重要,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最重要的是,你的肚皮要争气,若是能早点生个孩子,老太太非得把你供起来不可。”红娟白了她一眼,说到底,在老太太眼里,什么也没有一个孙子来得重要,若是她能早点生个一儿半女的,老太太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能不知道岳玲打的是什么主意,之所以还留着那个祸害在府里,就是想要是不是提醒她,若是不早些生个孩子,她的地位就极有可能会被取代。旁的人都瞧出来的事,就她还傻乎乎的,不当一回事,真是让人瞧着都替她着急。

    婳贞被她一说,脸上一红,这孩子的事,又不是她想要就要的,再说,她跟楼洛书真正在一块,这才多久,还不到两个月,哪能那么快就有孩子了。

    “这事又不是我能急得来的,真是,娟儿,李年那边可还得你去跟他私下里说,最好是我们去上香那天你再说,我那天留你在家里,等我们出门了你再去,我估计她们也是想要等大家伙回来以后,去撞个正着的,你得叫李年想法子再拖上一拖,一定要拖到我们正巧赶上她们想做点什么,却又还来不及做。让她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事最后能变成什么样,可都要靠你和李年了。”

    婳贞见红娟提到孩子,有些不太好意思,连忙岔开话题,好在红娟跟了她也有这么久了,她那点小心思,倒也摸熟悉了,知道她是害臊了,倒也不再继续围着这个话题打转,就像她所说的,这事也不是急得来的。

    “我办事,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一次就将她们两个一同收拾了,以绝后患。”红娟拍着胸脯保证,能一次收拾掉两个她看不顺眼的人,她一定会小心去办的。

    “少夫人。”

    说曹操,曹操到,李年在外头喊了起来,婳贞和红娟对视,来得还真是巧,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将事情告诉他,以他对楼洛书的忠心,只怕她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楼洛书给破坏了,让他知道了,颜淼送过去的吃食,他一准不会沾,那还搞个屁啊。两人心里都有了共识,这事还得先瞒着。

    “我在这里,有什么事?”婳贞扬声回道。不知道李年这小子这个时候跑来找她,到底是什么事,了解她习惯的人都知道,眼下这个时辰,她应该是在屋里午休的,一般可是不让人来打扰的。

    “少夫人。”李年见她跟红娟坐在一起聊天,愣了愣,回过神来,连忙进屋,道:“少夫人,少爷叫我来瞧瞧,若是您这会得空,让您去趟书房,说是有些事找您呢。我刚刚路上还在想,您这会一准在午休呢,没想到,少爷倒是好本事,竟然能猜到您还没歇着。合着,您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了。”

    “少在我这里贫嘴,三郎可有说找我什么事?”婳贞白了他一眼,这小子溜须拍马的嘴上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这我可不知道,他只说,让我来寻你过去呢。”李年摇头。

    “行了,我知道了,你带路吧。”婳贞点头,看来还真是有事找她呢,反正跟娟儿要商量的也都商量好了,倒也不妨事了。

    五十五章

    随着李年到了书房,贞推门而入,楼洛书正在几案上书写着什麽,贞也没有吵他,径自走到他身边,才看见,他正在画画,上次瞧见他画画,还是她回娘家去省亲,回来以後,他为了帮她才画了一幅,还让她题字来的今天他这是哪门子的好兴致,居然又作起画来了,而且画的还是一颗石榴。

    直到他勾完最後一笔,硕果累累的石榴很是讨喜,树下小孩用树枝在使劲挥舞,可惜就是够不着那红澄澄的石榴。整个画面生动充满灵气。不过,据她所知,石榴似乎暗示多子吧,莫非他这是在暗示她要早些生个孩子麽?

    桌面上除了画,还有一只雕花的木盒,楼洛书见她将视线转移到木盒上,朝她点头,示意她打开看,贞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只黄金打制的钗,可以看得出,雕工十分细致,那蜻蜓翅上,镂空的花纹,以及那用两颗玉珠点缀成的双目,十分抢眼,这金钗一定很贵重。

    楼洛书在柳婳贞眼中看到了惊艳,看来她很喜欢,也就不枉费他去首饰铺亲自为她挑选了。从盒中取出金钗,插在她的鬓上,然後再细看了一番,很合适她,这才点头。

    “你怎麽会突然想到要送我这麽贵重的东西?”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漂亮的首饰的,她自然也不例外,对这些漂亮的饰物没有抵抗能力几乎是女人的天性。

    “今日路过银铺,忽然想起,除了下聘到你家的饰物,好像从来没有送过你一件像样的首饰,所以,选了这个。”楼洛书淡笑。

    “原来你也知道要送东西给我,这是想讨好我?”贞戴着金钗,脸上满是笑意,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就像楼洛书所说的,这应当算是他送的第一份礼物,且不说它的价值,光是意义,也是不一般的。

    “是啊,可不得讨好你麽?谁让你是我的管家婆呢。”楼洛书听她这麽说,倒是一本正经的点头,然後装模作样的朝着她一拜,道︰“管家婆,小生平时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去你的,什麽管家婆,真难听。”贞啐了他一口,其实更多的是不好意思而已,这个称呼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叫的。

    “夫人,这阵子我也比较忙,家里的事,尤其是堂姐出嫁的事,琐事繁多,也真是辛苦你了,若是真有什麽麻烦的不好解决的事,可要跟我说说,千万别瞒着,知道麽?”楼洛书叹了一口气,真要说起来,这阵子忙着处理上回那个大面积骗人的事情的後续,还真是让他有些忙得快要找不着边了,偏偏赶巧,家里这阵子事又多,也不知道她应付不应付得来。

    柳婳贞听他这样一说,先是一惊,这人精不会知道了什麽了吧?她的计划先在可是刚刚才跟红娟说的,还让她千万别现在就去找李年,就是担心,会被精明的他瞧出苗头来,怎麽他这麽快就得到信息了?

    柳婳贞脸上的表情,皆被楼洛书收入眼底,挑了挑眉,他不过是交代一声而已,她面上表情居然如此奇怪,莫非是真的有什麽事情困扰她,并且很明显与他有关,而她却十分明显的不打算跟他交代。

    “怎麽?遇到麻烦了?”

    “没什麽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我能处理的。”贞连忙摇头,开玩笑,她打算将计就计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他,不然,他一定不同意,指不定还会寻个借口将那两个女人给弄出去,颜淼倒还不说,那岳玲可是客人,将来寻了借口再次上门,她总不能拒客于门外吧。还是这次一劳永逸的好。

    “这样啊,既然是小事,那你就自己拿主意吧,实在弄不明白,就直接去问娘吧。”楼洛书见她不愿意说,倒也不勉强,只是暗自放在心上,以後留意就是。

    “对了,这幅石榴送子图,等过两日裱好,你拿回房里去,把墙上的画换下来,这样娘那边知道你也求子心切,便不会总是拿这个来说事了。”楼洛书指了指案上的刚刚画好的画,他也知道最近娘那边别的事不提,这个事可是被他娘惦记着的,可是他俩的情况,自己心里有数,而且,这事也急不得,只能用这种小心思来搪塞他娘那抱孙的急切心情了。

    柳婳贞脸色微红,什麽叫做她也求子心切,当真是糗死了。半响才诺诺的道︰“挂在咱们房里,娘又怎麽会知道。”

    “傻女,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可别小瞧了咱们家的这些下人。”楼洛书哑然失笑。她这话真是问得够可爱的。

    “哎呀,我怎麽把这麽浅的道理给忘了,都怪你,把我脑子都绕晕了。”贞一窘,拍了下额头,她怎麽就忘了这是古代呢,别说只是房里外屋的事,便是那闺房密事,都说不准有人在底下传呢。这厮果然是个祸害,碰到他面前来,她那脑子都不好使了。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还请夫人海量包涵。”楼洛书倒也懒得跟她多绕,古语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跟个女人去较真,那才真是吃饱了撑着。

    柳婳贞被他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给笑得东倒西歪,以前只觉得这人冷面不好相处,倒不知道他还能这麽插科打诨,她一直以为这是楼河图的特色呢。果然不愧是两兄弟啊。

    果不其然,正如贞所料,隔天就听下头的人在那里传,岳家的那位娘子,在游园子的时候,崴了脚,据说,那脚踝肿得跟馒头似地。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会,贞正跟红娟在收拾屋子,俩人闻言一笑,还真是被她们说中了。这岳玲就打算趁着这次上香的时候下手呢,毕竟,再过那麽些天,就是楼齐敏成婚的日子,等她一从楼家嫁出去,这岳玲就没了借口再赖在楼府了。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柳婳贞难得沉住气,叫了红娟一道,带上药膏,前去探望岳玲,还未进屋,就听到里面咯咯的笑声传来,看样子,她屋里有客人呢,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麽,竟然笑得这麽开心。

    红娟敲了敲门框,白日里,屋里又有人,门自然是没有关的,屋里的几人见是她们主仆二人,倒是愣了愣,然後只见岳玲立刻挂起笑容,朝贞招手,道︰“嫂子快请进来,我们正在调侃齐敏呢。”

    柳婳贞这才进门,看清楚屋里都有哪些人,楼齐敏,楼沁欢都在,不过令她觉得惊讶的是,连楼齐敏的嫂子,周氏居然也在座。周氏上门来,居然没有派人通知她一声,可见,这岳玲果真是不怀好意呢。

    “原来嫂子也在,真是怠慢了。”贞愣了片刻,立刻就回过神来,款款走近几人。然後朝着周氏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再看向岳玲,笑着道︰“岳娘子,我听说你崴了脚,特地带了伤药来给你,哎,怎麽就这麽不小心呢。”

    “劳嫂子费心了,只怪我自己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可惜了明日不能去上香了。我还想给自己求支好签呢。”岳玲听她提起脚来,脸上立时就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来。

    “是啊,真是可惜了。”贞顺着她的话道,这个女人还真是装得太好了,若不是她那天听到了她个颜淼的计划,她几乎都要相信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而已了。

    “蜜儿,还不快将嫂子送来的药膏收好。”岳玲将脸上遗憾沮丧的表情一收,唤来自己的婢女,接过红娟手里的药膏,并且嘱咐那个叫蜜儿的丫头,一定要收好什麽之类的话,一副跟柳婳贞感情多好,关系多亲密的样子,真是让人无法不佩服啊。若这不是在古代,就她这水平,拿小金人是绰绰有余了。

    聊了一小会,岳玲就露出一副疲态来,楼齐敏和楼沁欢眼色也比较活泛,连忙起身道,还有事情要忙,告辞离去,贞也就顺势跟着告辞离去。

    出了岳玲居住的院子,一行人便各自散去,倒是那周氏不急不慢的离去,只是刚刚走过了一个小院子,就看见周氏在前边等着她,知道她必定是有话想说,又不方便让楼齐敏她们听到,这才出来以後,绕了个弯,才又到她面前来。

    柳婳贞朝着周氏点了点头,刚刚在岳玲的屋里,她一直没怎麽说话,便是说话,也只是轻轻的嗯两声,除了上次清明去踏青的那次,这次算来,才是她们二人第二次见面,却不知道她究竟有些什麽话要说。

    “岳玲不是什麽好人,你小心点。”周氏见她过来,也不说旁的,只是扔下这句话,就径自离去。

    倒是柳婳贞愣了愣,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岳玲没安好心呢,倒是看不出来这周氏是个这麽热心的人呢。等她回过神来,周氏已然快要跨出院门了。贞只来得及喊上一声 ︰“我省得。多谢嫂子提醒!”

    五十六章

    隔日,楼府一干女眷登上马车,驾车去庙里求签,也是楼齐敏最後一次以少女的身份出游,下回再出门,可就是王夫人了。贞她们上马车的时候,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见红娟对她点头,贞也微微点了点头。然後,就见红娟抱着肚子,皱着一张脸,凑到贞面前来,小声的道︰“二娘,我肚子疼,好像是那个来了。”

    “什麽?怎麽这个时候来了,我们今天可是要去拜菩萨的呀!”贞闻言,作出一副恼怒的样子来,然後看了看众人,才压低了声音接着说︰“罢了,你身子不干净未免对菩萨不敬,回去歇着吧,叫别人来伺候。”然後挥手叫她离去。红娟点头,然後装模作样的往回走。倒是楼齐敏见状,连忙问了一句︰“这是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柳婳贞闻言,直直的盯着楼齐敏,直到她有些微的不自在,别开与她对视的眼神。贞挑眉,这楼齐敏这麽关心红娟的去向,莫不是担心红娟会去破坏岳玲的好事?这麽说来,她也是知情的咯,到底是表姐妹啊,算计起她的丈夫来,还真是同心啊。

    “也没什麽,红娟这死丫头,今儿早上,突然葵水来了,我担心她身子不利索,去庙里会对菩萨不敬,而且,瞧她刚刚脸色也十分不好,怕是身子也不怎麽舒坦,就让她在家里歇着了。”

    “哦,这样啊,真是可惜了。”楼齐敏眼神一转,装着打了个呵欠,道︰“今儿起得太早了,我困死了,先眯上一小会,等会到了,你们再叫我。”说罢,将头往马车壁上一靠,闭目养神去,就是不跟柳婳贞对视。

    她此举无非是心虚呢,贞将脸别过去,撩起车窗帘子看向外头,露出一抹冷笑,亏得她这段时间整日整日的忙着帮她准备婚嫁事宜,便是想着婚嫁乃是一辈子的大事,为了让她嫁得风光,可是没少费心思,她倒好,趁着自己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竟然帮着别人算计上自己了,便是白眼狼也不过如此了吧。她倒是要看看,等回去之後,拆穿岳玲,这楼齐敏还有何面目面对她。

    车辘辘的往山上行走。若是平日,她八成也会晃得昏昏的睡过去,只是今天,她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心里头总是惦记着家里的事情。好不容易,熬到了庙里,跟着前来招呼她们的师太一同参拜了菩萨,然後又求了签文,解签,在庙里走走看看,听听佛法,便是这麽下来,一个上午的时间,便是这样过去了。

    从庙里出来,她们又到戏园子里,坐在雅座里,陪着李氏一道听了听戏,直到下午时分,楼齐敏瞧了瞧天色,算着时辰差不多了,笑着道︰“出来一天了,我看大妈也玩累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对于她的提议,众人也点头,尤其是看到李氏脸上已然有了几分倦意,便是楼沁欢精力还好,还想再到处转转,也只得点头附和。

    柳婳贞自然也是点头同意的,她今天一直在注意这楼齐敏呢,看她都瞧了好几次天色了,八成是岳玲与她越好的时辰差不多了,急着回去捉j呢。最重要的是,要让她的婆婆李氏回去捉j。

    一行人这才又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府去了。

    且不说柳婳贞那边如何,李年正拿着装着茶点的食盒,欲给楼洛书送去,才走到拐角处,就看见红娟在朝他招手,连忙上前去会心上人。红娟见他手里拿着食盒,知道这是要送去给楼洛书的,脑子里立刻就在寻思着,怎麽把这些东西让岳玲和颜淼掉包。

    “咦,好娟儿,你今天没跟着少夫人出去?”李年倒是满心的欢喜,谁让他就瞧上了这个伶俐的丫头呢。

    “我今儿身子不大舒服,二娘让我在家里歇着呢。”红娟状似没什麽精神的道。眼尖的瞧见了不远处猫着身子躲着的颜淼。连忙道,“哎呀呀,我这会难受得很,你送我回去吧。”

    “你不舒服?好,我这就送你回去,可是……”李年一听红娟说不舒服就皱眉,正欲送她回屋里去,可是又想起自己手里头的食盒,他还赶着去给少爷送茶点呢。

    “哎哟,疼死我了。”红娟见他犹豫,连忙又叫了一声,然後道︰“你这死人,没听到我说疼得厉害麽,这里离东厢才几步路啊,你送送我会死吗?就记着你家少爷,就不管我的死活了?”说完,还伸手去抢李年手中的食盒。

    李年见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来抢食盒,担心她把食盒里的茶点给撒了,只好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栏杆上,然後扶着红娟,道︰“好好好,我的姑奶奶,我送你回去还不成麽,我送你还不成麽?”说罢,又看了看那食盒,想着这里离东厢也就几步路的事,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咬咬牙,将红娟一把给抱起来,朝着东厢那边一路小跑过去。

    刚刚跨出了院子,走到拐角的地方,红娟就拧了李年一把,然後利索的从李年的怀里跳了出来,然後摸索着走到墙根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观察着那个被留在走廊栏杆上的食盒。

    李年被她这麽一弄,满脑子都是疑问,红娟这才小声的将事情的前因後果跟他一说,听得李年浑身冷汗直冒,连声道︰“你们胆子太大了,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红娟怕他的声音过大,会惊动了尾随其後的颜淼,连忙伸手捂住李年的嘴。

    然後两人就躲在墙角,亲眼看着颜淼小心翼翼的从草丛里出来,迅速的走到食盒前面,将一包药粉撒进茶水里,然後迅速的离开。

    红娟等了片刻,才推搡着李年,让他去拿食盒,李年被红娟逼得没有办法,只能上前,拎起放在栏杆上的食盒,提溜着往书房走去,想着这事要怎麽办才好,不去送,红娟那丫头非要吃了他不成,何况这事还连着少夫人呢,这送吧,将来,他们家主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离书房也就是个几步路而已,偏生被李年愣是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走到了书房,临进门前,他还又看了看手里的食盒,然後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好半响之後,才从书房里退了出来,离开东厢,去办自己的事去。而此时,岳玲拖着受了伤的脚,算计好时间,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这是她的大好机会,绝对不能放过了,等会出门的那些人就要回来了,等楼齐敏引着李氏她们一同到书房来,当场撞见他跟三郎的好事,总不能不给她一个交代了,而那柳贞撞见这样的场面,只怕就是再大方,心里也决不能当做什麽事也没有发生过,只要留下了疙瘩,以後,等她进门了,想要扳倒她,取而代之就不是太难的事了。那样,她的心愿也就算是成了。

    岳玲这边算计着,那边贞等人刚好到了家门口,就看见李年站在门口等着她们,看到她们下车了,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李氏心里一惊,这李年也是跟着楼洛书多年的老人了,从来都是处事圆滑的,如今却是这幅躲躲闪闪的模样,莫不是她三儿出了什麽事情不可?连忙拽着李年,要问个仔细。

    “老夫人安心,少爷他,没,没什麽事。”说罢,还偷偷的看了贞一眼,那副样子明摆着有话要跟贞说,却又碍着李氏在,不方便说,更是让李氏觉得不安,连忙甩开了李年,在萍翠的搀扶下,往书房走去,身後一群人也都呼啦啦的跟着一道过去。

    柳婳贞见李年的样子,以为他是受了红娟所托,才来帮忙的,便朝着他一笑,连忙追了上去。心下暗道,这楼齐敏要引了婆婆李氏过去,哪里有楼洛书贴身的侍从的这番表演,更加具有有杀伤力呢。

    李年看着贞对他一笑,心里却是哭笑不得,这叫什麽事啊。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连忙也跟着追了上去。

    一行人呼啦啦的来到书房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楼洛书急喘的声音,还有岳玲哀哀的叫声,众人脸上表情一愣,然後都偏过头来瞧跟着过来的贞,这书房里的声音,实在是很难不让人遐想。就连贞也是一愣,脸色随即也变得难看起来,不会真的出了事了吧,难道她来迟了?

    书房里那些个声音让她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眼下,她倒真是开始後悔,不该这麽做,万一楼洛书扛不住药力,跟岳玲真的发生了什麽,便是之後大家都知道岳玲不安好心,做了此等下作的事情,只怕,楼洛书也非得将她给娶回来不可了。若真是那样,她就真该掐死自己。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狠狠的一咬牙,贞这才打算推门而入,手刚刚伸到门框上,就听到书房里传来楼洛书说话的声音。

    五十七章

    “你居然在我的茶里下药?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要你?做梦,给我滚出去!”

    书房里除了楼洛书的沙哑的吼声,还有杯子打在地上声音,贞连忙推门而入,入目就瞧见岳玲一身衣裳不整的半趴在地上,更甚者,手腕上还能瞧见清晰的瘀痕。而楼洛书则单手撑在几案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喘着粗气,一双眼眸明明是怒视,却又带着几分迷蒙的欲念。

    柳婳贞小跑几步道他身边,扶住他有些站立不稳的身体,隔得太近,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正散发着不正常的热度,以及他十分用力克制,而绷紧僵硬的肌肉,那双铁臂在看清楚是她之後,就缠上了她的腰间,握住她腰上的那双手,使足了力气。掐的贞疼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楼洛书将头埋在贞的肩上,全身的力气也放了大半压着她,口中呼出的灼热气息,直喷在她的脖子上,原本应该被她这样的气息弄得燥热的贞,却在听到楼洛书俯身在她耳边的话之後,全身僵硬了起来。

    “贞儿,你先扶三郎回房里去,李年去请大夫来,齐敏你送岳玲回她自己的房里去,其他的事,等确定三郎无碍了之後再说。还有,刚刚你们看到的事,谁要是传出去了,我打断谁的腿。”李氏最先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安排好所有人,然後喝止了下人,这事虽然理字是在他们这边,可到底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还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吧。

    柳婳贞僵硬的点着头,然後扶着沉重的楼洛书往房里走去。别人或许只看出来他在为岳玲下药害他而生气,只有她自己知道,他的火气更大的一部分,却是针对她来的,没错,他什麽都知道了。怪不得李年在门口的时候,那个表情那麽古怪,她先前还以为是他不高兴被红娟拖下水,哪里知道,根本就是楼洛书什麽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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