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不好惹 全 作者:未知

    嫡妻不好惹 全第29部分阅读

    你以为我就能好过?再跟你说一遍,皇上觉得此人可用,不是我!因为我没有姊妹,没办法联姻,要不然就算想轮也不会轮到你姐!要不要我明天给你换了飞鱼服领进宫,让你亲自问皇上为什么嫁你堂姐?!还有,宰了姓苏的,我能捞到什么?反倒是查抄他的罪证同党,我要夜以继日的忙活。苏家的资财要搬进户部库房或者宫里的内库,不是搬到咱们府里!”

    “……”暇玉道:“嗯,好吧,算我那天有失冷静,以后绝不会那样了。”话锋一转:“但是……”

    “但是我骗你不对,嗯,嗯,我知道了。”他嘴一撇:“至少我没一开始就想骗你。”

    暇玉道:“……好吧,大家都有错。可是,锦麟,你真的不能非得硬逼我一下子就赞同你,若是不赞同,就拿我大哥威胁我。你也不能用究竟谁重要一次次试探我的感情,这种东西是不能掂量来掂量去的,试探的结果,只能是人心寒了,谁都不放在心上了。我可能以前对你每次的威胁,都妥协退让,哄着你来。或许让你错以为只有那样,我才会对你好。其实不是的,那都是表面的,是假装的,我心里特别恐惧,特别难受。那滋味真真不好受,甚至有的时候,我还会动想离开你的念头……那样真的不好,表面上小意温柔,其实心里已经伤痕累累……我得知你嫁我堂姐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原谅你,可是我得借助你救她,我跟你说话,跟你说笑,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至少那段时间不是。”

    锦麟像犯了错的小孩,低声问:“现在呢?”

    “后来想通了,这个坎,怎么着也得迈过去。我不能倒下,我要把堂姐救出来。”

    “其实你说我威胁你……”

    “锦麟,你想想,你用我娘家的安危威胁我,如果我也同样威胁你,你不寒心吗?”

    “你倒是说说看,你可以拿什么威胁我?”锦麟笑眯眯的等答案。

    暇玉沉默了一会,语重心长的说:“正因为我没有东西可以威胁你,我只是个出身低微的后宅妇人。你对我做什么,我毫无反击的能力。但你也要想想啊,如果连你都这么对我,我不是太可怜了吗?你诈死那会,我没有依仗的人,过的日子生不如死,可你回来了,却还这么对我……我……”她别开脸,吸了吸鼻水,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泪:“再说夫妻之间,整天想着怎么拿捏对方的短处,要挟对方,这对吗?我想跟你好好生活,怎么养育泽儿,想着晚上给你准备什么饭菜,而不想,整日提心吊胆的盘算着我大哥和堂姐谁重要,丈夫和堂姐谁重要,丈夫和孩子哪个重要……你心疼心疼我,行吗?”

    这番话还是被锦麟听到心里去了的:“……我是心疼你了啊……”

    暇玉轻咬嘴唇,声音绵软却有力:“你难道就没有觉得心疼的方式有点不对?我希望你给我遮风挡雨,但你不能自己把屋顶弄个窟窿,先叫我淋一身雨,再闪亮登场,把屋顶修好。然后告诉我,没有你,我就会淋雨受冻。若是真为了对方好,就该将屋子修缮到,不管外面如何狂风暴雨都牢不可破……你觉得对吗?”

    锦麟对她的话有几分认可,可嘴上死不认错:“若是不将屋顶弄个窟窿,让风雨进来。怎么知道屋里的人在遇到困难后,会不会向自己求助,会不会也担心自己?”

    暇玉长叹一声,继而苦笑道:“锦麟,就像回家的路,不管道路多么泥泞不堪,都要走过去。而你,就是我的家,我一定会过去。”

    锦麟轻咳一声,低头问:“那你走到哪儿了?”

    “嗯……一多半。如果路上风和日丽,或许走的会更快。”

    “……”锦麟想了想,按住妻子的后脑,吻上她:“那我就为你遮风挡雨。昼无烈日,夜无风雨。”

    —

    第二天暇玉起的比锦麟要早,等他睁开眼睛时,发现她已经在梳妆镜前认真仔细的梳妆了。他躺在床上,慵懒的看着她梳发的样子,只觉得整个心充满了恬静和愉悦。小躺了一会,他穿了中衣来到她身旁,见她正拿骡子黛对镜画眉,忽然想起书中描述的‘与妻画眉’的情趣来,便跃跃欲试的道:“你先放着,我来。”

    暇玉微微一笑:“好啊。”十分乖巧的闭上了眼睛。锦麟取了那描眉用的骡子黛,俯身为她勾勒眉形。恰好这时晨曦照入屋内,一片耀眼的清辉,将他从内到外暖了个通透。

    可画了两笔,他就没那么得心应手了,这是一下画到眉梢,然后重复呢?还是该逐渐推进,把骡子黛画到眉梢就算完呢?他决定采取第一种方法,可他毛手毛脚的,哪做的了描眉画眼的细致活,只两下子就画的偏了,眉梢部分飞出来一道黑色。

    暇玉感觉到了,睁开一只眼睛:“怎么了?”

    锦麟别开脸搔了搔耳后:“没什么……”暇玉便推开他的手,瞧镜中的自己,只见右眉画的乱七八杂,活像坟头乱草。她无奈的苦笑,让丫鬟取了手帕浸湿擦净眉毛。

    锦麟十分尴尬,把骡子黛一扔:“吃饱了闲的没事,才能静心做这个。”

    暇玉笑道:“本就不该是你做的。时候不早了,快洗脸穿衣出门罢。”妆便不急着画了,让人取了衣裳给丈夫穿上,伺候着他出了门后,才继续坐到镜台前。想起他刚才的模样,不禁莞尔浅笑。

    锦麟早上手拙画乱了妻子的眉毛,晌午时和下属用饭,心中想着这事,忍不住暗想,究竟是自己太笨,还是女子描画仪容本就是难事,不易上手。正想着,送了一口饭入口,就听一人道:“你这袖口沾了胭脂红,不是早上伺候弟妹梳妆了吧。”骇的锦麟差点咬到舌头,定睛一看,原来是李苒在揶揄自己的通事陆夜舟。通事负责在长官接见各地的探子时,在中间做翻译,毕竟许多探子不是京师人,不会官话,南腔北调的,听着费劲。

    陆夜舟苦笑:“这是属下昨天见了几个回回商人,引他们见礼部的人。结果他们就送了属下两盒胭脂水粉,我放置时,把其中一盒里的胭脂给打翻了,沾了这颜色,叫各位大人见笑,见笑了。”

    锦麟一听耳朵就竖了起来,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等用吃完饭回到卫所,陆夜舟拿了文书给他过目,锦麟想开口问那胭脂水粉的事,又怕丢脸。正踌躇间,就听陆夜舟道:“大人,那回回商人是来御前进贡的,送属下那两盒东西,都是西域珍品,拙荆自然是不配用,不知夫人房里缺不缺此等物件。”锦麟听罢,先哼道:“我怎知道她缺是不缺?!”吓的陆夜舟脸色一白,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辛苦你有心了,派人先送到我府的门房搁着。”听的陆夜舟喜笑颜开:“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陆夜舟这马屁拍的到位。等人走了,锦麟心道,这家伙倒挺懂事。

    锦麟回府后,从门房里拎了那绸缎包袱,先回了屋打开检查了一遍,见瓶瓶罐罐的,有琉璃瓶装的,有青瓷盒装的,他也分不清究竟都是做什么的。将那描绘着繁复花朵的木匣子合上,端到镜台前放好。便去找老祖宗问安顺便将妻子接回来。

    可惜暇玉进屋后,并未往妆台上看,只和锦麟说家常话。这可急着了锦麟,终于等到睡前她去卸妆才发现这一下子精致的闺中用品。

    “锦麟,你是你买的?”

    他躺在床上,忙道:“切,我怎么能弄这些东西,是舅母派人送给你的。”

    “舅母?”魏王妃?干嘛送自己东西?

    “对!”

    暇玉挨个瓶子瓷盒打开,闻了闻,抿了些揩拭在手上。心说这魏王妃竟对自己这般好,送的这些东西既金贵又对她的心。等她脱鞋上了床,对锦麟道:“那咱们是不是也得回礼?这匣子里从蔷薇露到粉脂,墨黛尽数都有不说,全是上上品。”

    “……你喜欢?”

    “是啊,非常喜欢。”

    锦麟恨不得捶自己的腿,颓然翻身黯然道:“不用了……你好好用吧。”暇玉一听便知不对,想了想,趴在他肩头问:“是你送的?”锦麟不出声。暇玉才哭笑不得的说:“你就说是你送的呗,干嘛扯到舅母身上?夜明珠你都给我了,几盒胭脂水粉,你倒局促了。”

    锦麟道:“那能一样吗?”

    “是,是,不一样。送化妆用的物品呢,证明你心思更细腻,更疼我。”往他怀里一钻,满心欢喜的说。锦麟此时却不好意思回应这句话,只默默品着这份甘甜。

    —

    隔日,暇玉倒了些蔷薇水在指间轻揉在耳后,猛地想到锦麟前前后后送了她好些东西,她却没送给他过什么东西。这可把她愁坏了,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见过,虽然他送的礼物经常叫她眼前一亮或者眼前一黑,但她送的礼物想对他造成这个效果就困难了。冥思苦想了一上午,终于有了主意。

    锦麟自从昨晚尝到了久违的两人间的温柔惬意,熬到坐班结束后,立即就奔回来了家。照例打太夫人那领回妻子,回房腻着。

    入寝前,锦麟见妻子站在灯烛下,摸摸索索的似在藏什么东西,不禁好奇的探身去看。这时就见妻子走了过来,颇有几分忸怩的说道:“总是你送我东西,我也想送你个物件。”

    锦麟愣怔,遂即欣喜若狂的笑道:“是什么?快给我看看?”

    “不值钱,你别期待太多。”

    “值钱的东西多了,有什么稀罕?!快说,快说,你要送我什么?”见妻子的手背在身后,便去拽,拉扯间,暇玉忙道:“好了,好了,给你看,你先坐好!”

    锦麟十分听话的端正跪坐在床榻上。

    “那,手来!”

    他就听话的伸出了手。暇玉忍俊不禁,从身后拿出那个圆形的物件放到他手里,解释道:“你可以管它叫胸章,我命人做的,是木头的,不沉。正面是布的,上面绣的这只白兔,你就当做是我,你不总说我是小兔子么。而背面,有别针,你可以戴在身上,喏,你总说我对你不上心,那就把我挂在你心上罢。”说完,拿过那个胸章别到了锦麟中衣上的左胸口处。

    给你挂个狗牌。

    锦麟摸着那胸章,半晌才笑眯眯的重重点头:“嗯。”

    暇玉见他这副乖巧模样,很是想摸着他的额头道一句好乖,可想归想,最终还是没那么做。

    锦麟看那胸章上妻子亲手绣的小白兔,咧嘴呵呵直笑:“那我就把你挂到心上!”

    她真是有心啊,居然还想送他东西,还是亲手做的。轻轻抚着,低头目不转睛的看。暇玉见他这般重视,反倒心虚了,道:“别看了,天不早了,睡吧。”

    锦麟嘿嘿坏笑:“那就睡,小兔子还得生几窝呢不是。”搂抱住妻子滚到床上,折腾到天快亮才乏了去睡。结果早上一睁眼,见外面天已大亮,知道去卫所要迟了。手忙脚乱的穿了衣裳,见妻子还没醒,对没叫醒他的丫鬟只瞪了一眼,没开口训斥便出了门。

    骑马到了半途,他猛地一惊,拍了拍胸口,什么都没摸到。

    他记得很清楚,昨晚上是戴在中衣上的,他刚才着急,穿了衣裳直接出门,并未察看那胸章在还是不在。他口干舌燥,咽了下口水,开始勒住马缰,从胸前一直拍到靴靿。惹的一旁的随行,担心的问:“大人,是身上有虫吗?”

    没了,不见了。

    妻子第一次亲手送给他东西,他,居,然,给,弄,丢,了。

    锦麟忙下了马,沿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找,那些随从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开口问了,他又不说,只得也装模作样的找,除了其中一人发现了一枚不知谁掉的铜板外,毫无收获。

    锦麟返到府门前,继续往府内找,一直摸着回了卧房,见妻子还未醒,他仍旧连个影子都没瞧到。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摇晃醒妻子:“暇玉,暇玉,你看到那胸章了吗?它好像丢了。”

    暇玉被他折腾了一宿,这会昏昏沉沉的,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加之脑袋还晕,便皱着眉头问:“什么,你说什么?!”

    可这听在锦麟耳中分明是斥责的口气了,是她无法想象他把东西给弄丢了。锦麟心底一沉,忙摆手说:“没,没什么,我没丢,我没丢。”然后重新急匆匆的出了门。

    锦麟魂不守舍的到了卫所,杵着下巴呆了一会,忽然让周遭侍从唤进陆夜舟来,道:“交给你一件事,你必须办好。”陆夜舟以为是什么大事,一拱手道:“大人尽管吩咐。”可等他听完了穆大人的吩咐,一头雾水:“不知大人要的木牌几寸大小,那上面的玉兔,头面朝向何方是,其周身大小占那木牌的多少?”

    锦麟眯着眼睛,拼命回忆那胸牌的细节,可是好些细节他都不记得了。绞尽脑汁的想了个大概,提笔在纸上画了个大概形状,指着道:“就是这样!我离开卫所前交给我。”

    陆夜舟再次弯腰抱拳:“是,大人。”

    陆夜舟做通事,南来北往的识人颇多,京中苏绣坊的人也熟悉。果然到天黑之前,就做出了按锦麟吩咐差不多的胸章回来。锦麟那会正急的双眼冒火,见到陆夜舟,如见救星:“快拿来给我看看。”

    陆夜舟双手呈上:“给您。”

    此时天已擦黑,锦麟拿着那胸章放到灯下细看,却不想只顾着看那兔子和印象中的对不对得上。竟没注意火烛燎了那胸章的边缘,他闻到一股糊味,忙把手拿开,可那兔子的半只耳朵已成了焦黑色。

    锦麟:“……”

    陆夜舟:“……”

    锦麟几欲死之。这时,陆夜舟道:“大人,其实,属下为了以防万一,做了两个,属下这里还有一个……”说着,从腰间摸出剩下的那个来。

    锦麟抢过那备用的胸章,心说道,救了亲命了,忙贴身揣好,不敢有半丝怠慢,径直出了门,往家回了。

    锦麟做贼心虚,到了入夜时,就怕妻子发现他将都东西弄丢了,拖着不上床。暇玉心道奇怪,他今天回来后一直穿着麒麟服,连衣裳也没换,是怎么了?

    她坐在床上,朝他道:“锦麟,快过来,睡吧。”他见拖不过去了,才硬着头皮起身到了床前。暇玉则半跪在床上给他解衣裳,待看到他中衣上别的胸章,她惊讶的‘啊’了一声。

    锦麟以为她发现了蹊跷,忙道:“灯烛跳跃,恍恍惚惚的看不真切,自然看着有点不同。”

    “不是啊。”暇玉打枕头下摸出一个胸章来:“我昨晚上起夜,想起睡前没给你准备新的中衣,就在那时将你原本穿的中衣给换了。早上起来,见你穿了新的,这旧的上,戴着胸章。锦麟,你现在身上这个是哪来的?”

    “……”

    他愕然无语,须臾无力的扑倒在床上。

    第七十二章

    他这一天究竟在折腾个啥啊。

    锦麟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垂死一般的一动不动。暇玉见他连个动静都不出,不禁坐在床沿去推他:“锦麟,怎么了?”

    奇怪,这胸章明明是落在家了,他身上怎么又带了一个。这时,锦麟颓然的抬起一只手,像个风中芦苇一般的晃了晃:“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可看这样子,不像是有点累,似乎是非常累。她便给他脱了靴子,才又开口问:“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锦麟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但腰弯弯的,头则埋在胸口:“我以为我把这胸章给弄丢了……然后,我叫人又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将现在胸前戴的这个摘下来,往床下一丢,又仰面躺了下去,而此时,他就听妻子在一旁咯咯的笑个不停。他一下就来气了:“你还笑,这一天我魂不守舍,快担心死了。”

    她想起来了,原来他早上回来说的‘没丢,没丢’指的是这个。暇玉笑够了,才道:“你以为丢了,就叫下属给你造个假的回来蒙混我,却没想到这东西根本就落在家里了。”

    他目光呆滞的看向她,连头都懒得点了,忽然想起了什么,深深觉得他如此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天全是她的责任:“我早上回来问你看到了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它在家。”

    她无辜的笑:“我没听清你说的是什么啊,我问你了,结果你说没事,没事。”

    锦麟哑口无言,翻了身,脸朝下趴着,道:“白折腾了。”

    她知道他是珍视自己做的东西,怕丢了惹她不开心,心里很是温暖,凑过去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要是听清楚你的话,你也不能白折腾。”

    锦麟一听这话,重新恢复了活力,腾地爬了起来,戳了下暇玉的额头:“对,就是你,耳朵不灵,快给爷道歉。”

    她憋住笑:“嗯,是我不好,我全认了。”他这才气鼓鼓的哼了一声,然后对她道:“痛快的亲自给爷把真的戴上!”暇玉便将他中衣胸口的料子碾平,把胸章别了上去,然后拍了拍:“下次要是没了,别这么紧张,我再给你做一个。”

    这时她弯腰拾起地上的那个胸章,见那绣工极为精巧,比自己的手法好多了:“锦麟,你这个是谁给你做的?做的好像啊,不过就是太精致了。”

    “精致什么啊。”锦麟夺过来,一下子就给扔远了:“陆通事不知找谁给做的!充充样子罢了!”他见不得那假胸章,它时刻提醒他今天做的蠢事。

    虽然这次他也想骗自己,但理由却十分让她高兴。暇玉扑到他怀里,甜腻腻的撒娇道:“锦麟,你真好,有的时候你真招人喜欢。”

    锦麟瞬间被喜悦击中今日一直颤颤巍巍的心脏,在扑面而来欢喜中,他喜不自禁的咧嘴笑了起来。

    暇玉便抱着他,依偎在他怀里,不久怅然道:“要是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就好了……”

    锦麟道:“糟心的事多了,得看怎么应付。”

    暇玉自从跟锦麟说完静宸的事,并未见他再多提东府的事,终究是替姐姐担心静宸,她便问道:“锦麟,你以后打算怎么对静宸?”

    “……”

    “血浓于水,他是泽儿的小叔叔,又是我堂姐的救命恩人,你给他点教训就好了,千万别要他的命。啊?”

    “别说他了!我打他都打烦了!况且他钟情的是你姐,又不是你。”锦麟搂着妻子又过了一会,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冷静了,就下床吹了灯,然后嘿嘿坏笑了两声去扑她。

    ——

    暇玉和老祖宗之间聊不完的都是泽儿,从来不谈过去的事。暇玉想想也是,东西两府谁提到过去的事,都得伤心难过一阵子,不提也罢。只是那日静宸神情恍惚的走了,再没来过了,不知他过的怎么样了。有五六日不见人影了。

    这一天,等锦麟出了门,暇玉用了早饭,就抱着泽儿去老祖宗房里坐,一进门就见静宸跪在床榻下,拉着老祖宗的手,祖孙两人涕泪涟涟。见了她,静宸忙引袖擦了下眼角,站了起来,道了声:“嫂嫂。”

    暇玉故作轻松的问:“这是怎么了?小叔遇到什么事了吗?”

    这时便听老祖宗哽咽道:“你快劝劝他,他要离开京师去外游学啊。这世道,虽不是兵荒马乱那年月了,可离家在外的,得吃多少苦啊,你又从没离开过你爹娘的身边。”

    暇玉一惊,原来静宸想要出外游学,心中道,这其实也是个好法子,出去散散心,总好过一直憋在家里,越来越小家子气的好。可老祖宗要自己劝,自己也得装装样子:“各地学子来京求学还差不多,哪有国子监的往外走的。治学还得是京师,国子监那地方,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都钻不出进去呢,您怎么还要走呢?还是再多思量思量,再做打算吧。”

    静宸道:“……我已经想好了,主意都拿定了。今个过来就是跟老祖宗您辞别的。”说完,撩开衣摆,再次跪在榻下,朝老祖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孙儿不孝,不能一直伺候在您身边,但是等孙儿回京的那一天,一定加倍孝敬您老人家。”

    “这,这真是……”老祖宗拿帕子不停的擦眼泪:“我就一时没在东府看住你这混小子,你就想出这样的幺蛾子主意,你爹娘为什么不好好劝劝你啊……”

    “我跟我爹娘说过了。他们已允许了孙儿的游学之请。”

    “可你这么走了,你爹再把你二哥叫回来支撑门面怎么办?”

    暇玉听了一愣,心说这可不大好,不过,若是伯父对静桢的血脉存疑,未必会叫他回来。静宸这么一走,伯父那边只有一个患病的长子,那边也人丁不兴了。

    静宸再叩首:“您放心,孙儿只是去拜访几位隐居的大儒,待破解了心中的谜题,找到了治学的答案,孙儿便会回来。”说罢,起身拱手小步向后退:“孙儿今日是来辞别的,老祖宗您千万保重身体。”然后不等祖母发话,就一头冲了出去。

    老人家见人走了,便捂着心口,流泪喃道:“我这一辈子是做的什么孽,长子次子不睦,孙子孙子间不和。静宸心里一直揣着个疙瘩,锦麟怎么就不能原谅他,非要把他逼出京城。”

    原来老人家以为是锦麟逼走静宸的,心中颇不是滋味。这就叫做身子不正,影子永远是斜的。坏事做的多了,是不是他做的,都要怪在他身上。其实暇玉更相信,是静宸害怕锦麟报复才出走的,或者是真的如他所说,是游学散心长见识的。

    她得给丈夫扭转扭转形象,将泽儿交给奶妈,让她抱回房去。她则一边给老人家顺着背一边说道:“老祖宗,你怕是误会锦麟了,这次可能真是三少爷自己的想法,您想啊,若是锦麟能逼走他,何苦等到现在?再说,三少爷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闷在房间里写写画画的,或许早就动了游学的念头,外面有危险,也有没见过的景色。等历练过再回来,或许连锦麟都拿他没办法了呢。”

    老祖宗听进去了些,可仍旧难过:“我若是当年能将锦麟养在身边,让他多和静宸见见面,或许有些话早就说开了……”暇玉哪能给老人家增加心理负担:“您可别这么说,您也知道锦麟的性子,那是个能听人劝的么。三少爷不也说了么,就两三年,他就回来了。拜访隐居的大儒学士,说不定回来就一招高中呢。”

    “可我这老婆子还能再熬两三年等他回来吗?”

    “您身子骨硬朗着呢,我和锦麟好好孝敬您,给您做百岁大寿。”暇玉劝了老祖宗放下担心,等她情绪稳定了,她就起身让丫鬟伺候了老祖宗躺下休息着,她则转身出了门,以免打扰到老人家。

    —

    静宸含泪出了西府的大门,往东府回。他这几日,心中既有吐出真相后的释然,也有对未来的担心。穆锦麟知道这些会怎么样,他会原谅他吗?不会,那会原谅父亲吗?更不会。原本他害死了叔叔婶婶,现在,他又出卖了父亲。

    还有,美玉认出了自己,那么她对自己是……

    罢了,罢了,她已成为别人的妻子,想这些都没用了。

    突然,迎面来了一股力道,竟将他撞翻在地,他坐在地上,见对方是个穿着短打的挑货郎,正一脸恐惧的看着他:“这位小公子,庵这担子太沉,一时没担好,撞到您了,俺给您赔罪,俺给您赔罪。”然后放下担子,将静宸扶起来,忙俯身给他拍打灰尘,后背膝盖处都不放过,极是仔细。

    静宸手擦破了一层油皮,他自己吹了吹,对那货郎道:“算了,你走吧。”刚说完,那货郎许是怕他这位少爷反悔,挑起担子,一路扭着小跑着没了人影。静宸叹了一声,心说道,他是怕担责任,招架不起。可是自己何尝不是呢……

    这么多年来,他就没有一日舒心开怀的。就算遇到节庆,他不知怎地,都能自觉的在高兴时,想起自己的过错,然后瞬间欢快的心情烟消云散。仿佛身体有一个声音,再提醒他,他这种人不配有快乐似的。是啊,不配有,都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惩罚……难道还没惩罚够吗?还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爱错了人,求而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错失良机。

    静宸猛地的驻足,然后飞奔回西府,他就要离京了,再走之前,他一定要问清楚一些事,不能再浑浑噩噩的蒙骗自己。西府的人都认识三少爷,加之老也吩咐过许他自由出入,都不敢拦着。可见他越走越深,直奔老爷夫人的上房,丫鬟和小厮就不允许了。拦着不让他进,这声音惊动了暇玉,她出来见是三少爷,又看他急匆匆的样子,知道他有话和自己说。便道了一句:“那三少爷客厅说话吧。”

    静宸远没有暇玉的镇定,他一进门便道:“嫂夫人,你堂姐那日当真认出了我吗?”

    “是。”她对这阴差阳错的孽缘,也十分惋惜:“我就是那天才知道真相的。不过……”不过你肯等吗?等到苏家覆灭那一天。暇玉忽然间又觉得难以抉择了,没法告诉静宸等姐姐,毕竟到时候说不定什么样子呢,他会不会嫌弃姐姐做过人妇,姐姐肯不肯接纳他?可若是她吴暇玉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万一让可能的有情人变成了不可能,她会更愧疚。

    “不过她已嫁做他人妇了……”静宸苦笑道:“……你叫她放心,我不会纠缠于她!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罢。”

    暇玉道:“我觉得三少爷您去而复返,想说的不是这句话。”

    静宸一怔,捂着嘴巴将脸别到一旁,好一会才转过来正视她:“……没错,我回来,是想问问你,你堂姐是否对我有情,倘若有的话,就算我离开京师,也会心心念念牵挂着她,就算一辈子没法对其他人提及,也会把她放在心里。”

    “这么多年,仍然一眼把你认了出来,还情绪激动的立即离开,答案,三少爷您自己去想吧。”

    静宸听罢,怅然一笑,弯腰拱手告辞。忽然间,她看到静宸的耳后有个黑红色的点,有米粒那么大,她道:“三少爷请慢,你这耳后有个虫子,我叫丫鬟给你拨弄掉。”等那丫鬟走近了,要给静宸弄掉虫子,忽然就听她呀了一声,惊道:“这不是一般虫子,是草爬子。”

    草爬子不就是蜱虫么。暇玉赶紧凑过去,定睛一看,见是个吃的很饱的蜱虫,头部已经扎进皮肤里了。它周身都是细腿,背部像个盾牌。穿越前曾看过蜱虫叮咬致死的新闻,那里面有如何处理的措施。

    “去点一根香,再拿点烈酒来!快!”

    三少爷既不务农也不进山,从没听过这种虫子,但见到暇玉面露惊恐之色,便问:“这个……有毒?”暇玉安慰道:“没发烧发热的话,问题不大,我大哥曾经处理过这种虫子,我见识过,一会把它弄掉,不碍事。”静宸道:“为什么不能就这么拿掉?”说着就要伸手去碰:“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疼不痒的。”

    “哎,别碰。这东西盯人,人一般没感觉。可你要是随便摘它,它的脑袋进入皮肤拿不出来,才彻底的麻烦了。没事,你信我!”暇玉仍旧在安慰他,说的风轻云淡,好像手到擒来。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可总不能大吵大嚷,只有冷静才能处理好棘手之事。静宸心想,吴暇玉好歹是吴家的女儿,她说行,应该没什么问题,便也冷静了下来。

    转眼间丫鬟就取来了一炷香和一碗烈酒。暇玉拿帕子沾了点烈酒,涂抹到虫子周围的皮肤,然后拿那炷香熏烤虫子的尾部,蜱虫还活着,垂死挣扎的往皮肤里钻了一下,但很快,就退了出来,掉在了静宸的衣领上。

    暇玉长出一口气,道:“没事了。”但她马上又道:“三少爷,你先别走,你赶快去屏风后面脱了衣裳,我派个小厮进来给你仔细找找,看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了。”说完,立即出了门,让阑信找了个做事仔细的小厮进了客厅。暇玉则在外面等着,过了半晌,那小厮出来禀告说没发现有其他的虫子,暇玉才如释重负,重新走了进去见静宸。

    “今天多亏了嫂夫人,要不是你,或者我这条命就搭进去了。”静宸一拱手:“你救了我一命。”

    暇玉忙道:“三少爷您当初还救过我,快别这么说。你赶紧回府换个衣裳吧。”静宸再次拱了拱手,道:“嫂夫人珍重。”说罢,走了出去。

    她把那蜱虫搁到那碗烈酒中,等晚上锦麟回来,她把它端到锦麟面前,道:“是你干的吗?”

    “啊?”锦麟瞅着那虫子道:“这是什么,什么是我干的?”

    “这叫草爬子,钻到皮肤里,不及时取出来,很可能要人命。今天三少爷身上就有一个,喏,就是眼前这个。”

    “哦,你以为我拿这虫子害他?”锦麟道:“我得是多闲啊?!我要是想要他命,锦衣卫的毒药何止百种,天天给他换着吃都不带重样的。还用得着玩这小虫子?!”

    暇玉一怔,心说难道真冤枉他了?“那静宸离京呢,老祖宗也以为是你干的!”

    “你们?!”锦麟当下就急了:“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种人?”

    虽说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可毕竟冤枉了人,暇玉赶忙去哄,说的口干舌燥,才把锦麟的怒气给说散了。

    “锦麟,咱们得悠着点,不能什么都不顾及,要不然,你看,一旦出了事,连亲人都不免怀疑你,更别提外人了……”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等我把指挥使的位置坐稳,自然不用处处彰显狠辣。到时候……”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锦麟一怔,立即赞道:“说的好。”将她拉进怀里:“知我者莫过吾妻。”

    —

    转眼间到了毓泽行周岁礼,穆锦麟荣升指挥使,宝贝儿子又满了周岁,恨不得大操大办到惊动四方神灵。这一日,他们起了个大早,穿戴周正,用过早饭后,锦麟临出门接待宾客前,问暇玉:“你跟你说的,你记住了吗?”

    “……”暇玉身一口气:“记住了,不就是告诉我堂姐,说皇上要给他们家老太爷,也就是苏首辅封太傅么。”

    锦麟转身回来,捏住她的下巴,笑道:“文臣毕生的追求也就到太傅了,你得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懂吗?”

    暇玉咧开嘴巴:“您看这个笑容怎么样?”

    锦麟道:“如果只露出上牙就更好了。”

    第七十三章

    暇玉抿嘴微笑:“这一次呢?”

    “不错,过关了。”锦麟揽过她的脖子,和她碰着脑门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记住,皇命难为。”

    她无奈的叹道:“知道了,一定转达到。”其实想想真是一身冷汗,皇帝借他们夫妻给他办事。苏首辅之前封了太保,这次加到太傅,可谓此生无憾了。如果从这里得到消息后不久,苏首辅当真得了太傅的加封,他一定会十分相信穆锦麟的。

    把老祖宗先安排好,然后照例安排了女眷,就在她翘首以盼堂姐的时候,有人来告诉她,说南京娘家的贺礼派人送到了。暇玉忙离开女眷待的西厅,去后院看。来送礼的是吴家一个老仆,他介绍了那几盒是给小少爷的礼物,那几盒是给她和锦麟的礼物,便走了。任暇玉如何挽留,都留不住。她只得让人给老仆包了牛肉果脯路上吃,又给了红包,将人送走了。

    接见老仆耗费了不少时间,等她让人把吴家的礼品搬下去,便听人禀告说苏家少奶奶来了。暇玉既是高兴,又是忐忑的去见堂姐。

    这时,人还没怎么到齐,两人便得空在小隔间里说话,暇玉亲自给姐姐削了一个梨子吃,道:“姐,你上次一走,怎么这么久都没再过来,我整天除了太夫人,再没人能跟我说话,别提我多闷了。”

    “我也想来的,可这身子不争气,那天回去又小病了几日。”美玉轻柔的哀叹道:“我就是半个废人,只会拖累身边的人。”

    暇玉一听这语气很是不对,美玉姐姐以前人虽温柔,却不是这般自怨自艾的人:“姐,你怎么说起这种话了。”

    美玉苦笑摇头:“没什么,只是最近有点胡思乱想罢了。”坐着又聊了一会家常话,暇玉便笑道:“走,我带你去见见小寿星罢。”美玉道:“……可我这样的……”暇玉道:“没事,你只是体虚罢了,又不是当真有什么大病。”拽着姐姐的手,一路回了上房。见小寿星已经穿戴打扮好了,正在床上笑呵呵的爬着。

    美玉慢慢的坐下,对泽儿张开手:“来,让姨母抱。”泽儿咯咯笑着站起来,两条腿费力的迈了几步,然后脚下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估计是墩的屁股疼了,咧嘴开哭。暇玉忙过去抱起泽儿,哭笑不得对美玉道:“会走,可走不远。”美玉便抬手去给泽儿揉小屁股:“都是姨母不好,摔疼泽儿了。”

    泽儿哭的十分委屈,抓着母亲的衣领,模模糊糊的叫:“娘……娘……”

    美玉笑道:“原来都会喊娘了。”

    “七个月就会了。”

    “穆大人当时一定十分开心吧。”不好称穆锦麟为妹夫,便称之为穆大人稳妥些。看着妹妹合家团圆,有夫有子,心中不免唏嘘。暇玉微笑道:“可不是,自那之后,他没事就去逗弄孩子,我看泽儿下一句会叫的就是‘爹爹,你走’。”美玉被她这句话逗的抿嘴乐。

    暇玉将孩子哄的不哭了,对他引导道:“叫姨母——”泽儿吮着指头,带带的看着美玉,然后伸出小手:“拿,拿!”

    “这孩子,看什么都说拿。”暇玉道:“上次去他曾祖母那,看老太太的耳珰也说‘拿’。”说完,对一旁的奶妈道:“可别他要什么给什么,有些危险的千万别近身。”奶妈道:“夫人放心,肯定照顾好小少爷。”

    美玉心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孩子,不禁眉宇间带了几丝愁云。这时暇玉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心说这时将那首辅加封太傅的话,说出来,一可以装作无心的样子,二可以让她心情好些。暇玉换了个姿势抱着儿子,不经意的说道:“姐,我听锦麟说,说你们家老太爷可要加封太傅了,就这几日的事。”

    “当真?这等大喜事,我得赶紧去告诉鹏泰。”

    暇玉道:“不急,不急,你先坐着,周岁礼马上要开始了,咱们抱着泽儿一起过去。”话音刚落,就听屋内不知哪个地方冒出一个喷嚏声来,动静不大,可听着却是男人的。惹的丫鬟婆子和美玉都狐疑的四下张望。

    暇玉心里一惊,定是锦麟不放心,派人跟着自己和姐姐偷听,结果那探子不知是着凉了还是受风了,一个没忍住打出了喷嚏。她尴尬的遮掩道:“这开窗户开门的,喷嚏声都传进屋里了。”偏巧这时屋外有个小厮经过,咳咳的清了清嗓子,大家才笑着继续说别的了。

    时辰差不多了,暇玉抱着儿子出现在礼堂接受祝贺。不久,最重要的试儿环节开始,锦席上陈列着金银七宝玩具、文房四宝、及日常应用之物。暇玉微微俯身让儿子去寻最感兴趣的东西,不想这时,锦麟拿出一把琉球来的漆鞘短刀摆了上去。而一直眼睛没找到目标的泽儿,看到这个,黑黑的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暇玉心说这可不成,虽说抓周只是取乐而已,并不能做真。但也不能往刀剑上引,周围人多,不好瞪锦麟。她稍稍把泽儿的身子往文房四宝那边抱,可孩子显然不受她控制,指着那短刀一个劲儿的道:“拿——拿——”

    “……”暇玉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作弊,只得让儿子去摸了那琉球短刀一下,笑道:“虎父无犬子,我们家泽儿以后定也是为国尽忠的好儿郎。”众人

    嫡妻不好惹 全第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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