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不好惹 全 作者:未知

    嫡妻不好惹 全第28部分阅读

    了。”

    锦麟心里哼,当年重阳节在东府玩牌,怎么不见你有这等兴趣。这时太夫人忙道:“不行,不行,哪有叫别人帮的。”一副认真的架势。

    锦麟淡淡的说:“你玩完这局,随我回去,我有话和你说。”

    “锦麟,你先帮我赢了这局。老祖宗太厉害了!我头簪都输出去了。”

    锦麟心里没把老祖母当自己人,见妻子受委屈,就算是游戏之乐,亦难免较真。将衣摆一撩,把暇玉往榻里挤了挤,瞅着盘子上的骰子道:“我来。”

    老祖宗笑道:“就知道向着你媳妇,欺负我这老太婆。不过,我这老婆子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锦麟心说,他在外奔这些年,行到某处,除了被款待宴饮,大大小小的赌局也见过不少,还能输给你?把骰子握到手中,道:“不就是比大小点么,如果两个骰子,都得到黑色面上的白色牛犊,记做最高十六点!”

    说罢将手中的骰子自信满满的扔了出去。

    —

    夜幕降临,锦麟才跟着妻子离开太夫人住的院子,往自己那院走。他一路无话,到了屋内,押了一口茶,才不可思议的道:“她怎么那么厉害?我差点把进宫的牙牌都输给她。”

    “……”暇玉笑道:“你和老太太掷骰子前,我不是告诉你,她很厉害了么。你太轻敌了。”

    “不,不。”他摆手指:“她太厉害了,差不多要多少点得多少点。我见过的赌徒多了,没她这样的。”

    “人家老太太在后院玩了一辈子摴蒱,估计闲着没事就攥着骰子掷点玩,咱们赢不过她,在情理之中。”

    锦麟纳闷:“我以前不是没和她玩过摴蒱,她绝没这么厉害。”

    “以前真人不露相,哄你这小孙子开心呗。”暇玉道:“你现在都做爹了,人家老太太何必再哄着你。”见丈夫在瞪眼,一撇嘴:“不用瞪我,就是这个理。”

    “我在外出时,和随行玩牌……”锦麟若有所思,最后一捶桌:“这帮忘八端的。”

    “好比和皇上下棋,谁敢赢啊。”同理,和阎罗王玩牌谁敢不输呢。

    “……”锦麟郁闷了一会,提醒妻子道:“老祖宗年轻时,人也挺厉害。你别看她现在慈眉善目的,你凡事留个心眼。”

    “我觉得吧,人老了,不需要斗不需要抢,心态自然就平和。犯不着没事害人玩。”暇玉挑挑眉:“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就有个老祖母能撒撒娇多好。”

    锦麟一指自己怀抱,笑道:“想撒娇冲我来。”谁料此时,肚子因为饥饿咕噜噜的作响,暇玉便咯咯笑说:“都抗议了,我怎么敢撒娇。”

    锦麟饿的前胸贴后背,下巴抵在桌子上:“叫他们去热菜,热哪去了?”

    “要是留在老祖宗那吃……不就没这事了。”说完,令叫了丫鬟去催。

    “你也不看看她吃的,简直跟老山羊一样,都是素菜,我可没法下咽。”

    对,你是猫,得吃腥。这时锦麟将她拽到身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该你表现了,你堂姐明日登门,你要装作不知她要来。和你说什么,你且听着。你最要紧的是……”

    “不能泄露苏家覆亡的口风。”

    “没错。”

    “……”一提这个,心里就灰蒙蒙的上了一层烟雾。暇玉道:“她夫君苏鹏泰呢?不来吗?”

    “你堂姐先来探探虚实,待我轮休在家,他就该来了。”锦麟道:“倘若他们一起来,万一情急之下,你应付不了说错了话,龙威震怒,你脑袋或许就保不住了。”

    “……嫁都嫁了,我不会傻到戳穿了,叫咱们一起去赴死的。”虽应了这件事,可心里仍旧难受。

    吃过晚饭,盥洗后,不想和锦麟再说堂姐的事,便取了针线在灯下做活。

    平时这时,早就该歇了,可她反常的偏做针线,锦麟十分纳罕,同她一并坐下,探头去看。见她在给孩子穿的鞋面绣花,眼神虽呆,可手上飞针走线,毫不含糊。

    “黑灯瞎火的,你做这个干什么?”

    重复机械性的动作,有助于缓解烦躁情绪:“睡不着。”

    锦麟一脸坏笑:“咱们去床上滚一滚,我保证你累的,想睡不过去都难。”

    “……”淡瞥他一眼,哭笑不得:“你啊你,就知道折腾我。”说完,想起美玉的事,便借机说道:“一肚子坏水,扎一针,针尖都是黑的。”

    锦麟特别坦然的将指尖伸出来:“扎吧,看看是不是黑的。”

    暇玉想想,当真从鞋面拔出针尖,戳他的指腹,待离开时,就见一粒血珠圆滚滚的渗了出来,锦麟人都呆了,将指头含在嘴里:“你来真的?够狠心的。”

    “扎不出血,哪知道是黑是红?”又道:“你说话虚虚实实的,我闹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叫我扎,我就扎喽。”

    “你故意的。”锦麟将指腹给她看:“是红是黑。”原本只冒出一粒血珠,刚才都被他吮净了,此时哪还有血迹,暇玉便眯起眼睛,拿过他的手指,另拿出两指去挤他伤口,待重新见了血,她才惊道:“居然真是红的!”

    锦麟便又把指头含在嘴里,怨道:“你故意整我。” 今天是倒了霉了,回家跟太夫人玩摴蒱,输的一败涂地,这会又被妻子找个理由狠扎了一针,而且她显然觉得扎的还挺对,没有丝毫悔意。锦麟便绷着脸,也不求她欢好了,自己先上了床,歇息了。

    暇玉则在灯下又坐了一会,将明天的事在脑中细细做了安排,才上床挨着锦麟一并歇了。

    估计是昨晚那一针扎的狠了,叫他记仇了。第二天一早起来,锦麟就不声不响的走了,等暇玉到时辰起床,人早不见了。她则洗漱穿戴好后,去音蕴园给太夫人问安,一并小用了早饭后,留下来跟老太太看戏。

    堂姐要来,要装不知情的样子。心中忐忑等了一幕戏的功夫,丫鬟进来和她耳语,她便起身向太夫人道:“娘家那边来了亲戚,孙媳妇得去看看,不能陪您看戏了。”太夫人看戏入迷,一摆手:“去吧,去吧,昨个静宸派人来说,今天从国子监回来看我,有他陪我呢,你去吧。”

    福礼后,出了门。暇玉强按住一颗乱跳的心,就怕自己把持不住,露了马脚。这院子前前后后说不定安插了多少人盯着她呢。

    进了客厅,就见姐姐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她,仍旧是那副恬静淡然的模样,一想到这样的人,早晚有一日要哭天喊地,痛不欲生。暇玉心如刀绞,但脸上强作笑颜的扑过去,拉着姐姐的手喜道:“我还倒是谁,原来是姐姐你呀。你成婚那天,我本是想去的,可这不争气的身子又病了。本想这两日好了,去看你,谁成想,你却先登门看我了。叫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过意的去。”

    美玉温笑:“你这不挺有精气神儿的么,以前可不见你这么多话呀。”

    暇玉一怔,心说坏了,没装好,太过热情了:“当然是见到姐姐你高兴了。”看了看周围:“怎么不见姐夫?”

    “他啊,在家中会友。说改日再来见指挥使。我今个来,单看妹妹你的。”

    暇玉不忍直视姐姐的纯净眼神,一垂眸,挤出笑容:“咱们别在冷冰冰的客厅坐着了。你还未见过泽儿罢,随我来。”

    “不了……我这病怏怏的,再染病给他,等我再好些的吧。”美玉温柔的抬手给妹妹理了理发丝:“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鹏泰与公公婆婆亦想咱们之间多走动走动。”

    “……”暇玉心下不忍,干笑着颔首:“嗯……是该多走动走动。”

    美玉笑道:“苏家肯让我过门,就是看中了我有你这么个指挥使夫人的妹妹。要不然我怎能进宰相家的门。不过,不管什么理由,能有这样一门亲事,我当真要感谢妹妹你。”

    “……”暇玉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向外面道:“这屋子又阴又冷,咱们去花园走走吧。我新移了几株牡丹,你随我瞧瞧,看你喜不喜欢。”

    满园都是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天鹅白,木横红,垂头蓝等纯色的花朵自不必说,更有像泼墨渲染的渐变的复色系花朵。

    暇玉指着一团红的像火一般的红牡丹道:“这叫锦红缎,原先祖父那屋也有一盆,大哥说它开花时像个‘开膛西瓜’。”

    美玉笑道:“大哥就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讲些让人想笑的话。”她微微歪头看那牡丹:“我倒觉得像绽放的焰火……妹妹,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爹娘说,我当初被人牙子拐去,却吓的一病不起,拖累了婚事,如今嫁入苏家就是后福。”

    “……”按照穿越后,大哥告诉她的经过,大概吴暇玉和吴美玉及澄玉,岚玉,元宵节去看花灯。结果当晚美玉人丢了,将撺掇她去看灯的暇玉给吓的病了。好在第二天美玉自己走回来了,可在外面冻了一夜,落了病根,自此也病了。

    暇玉一听着‘福分’之说,就受不了了。明明是祸事,对方却半点不知道。暇玉没坚强到,能一见面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便道:“锦麟的祖母在这府里避暑呢,这会在看戏,咱们去凑凑热闹罢。”

    美玉一听,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原来老太君在,我该去问安的。咱们快走吧。”

    美玉体弱,走的比暇玉还慢,两人挪着步子到了音蕴园门口时,见回廊处拐出一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穆静宸。暇玉和锦麟有意让他来西府走动,好寻机会给他下绊子套话,早就吩咐过三爷若过来,不加阻拦。

    暇玉正欲开口和三少爷说话。忽然间就听身边的姐姐颤声道:“那,那是谁?”

    “是锦麟的堂弟,东府的三少爷。”他自小一直长在太夫人膝下,纵然和锦麟有过节,也要来探望祖母。

    “妹妹……”美玉捂着嘴巴,哀然的看向她:“你知道我当年被拐了,是如何回来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暇玉矫情和没用。矫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没用,这个她就冤了。她从开篇没几章,就为了不去尼姑庵而和老嬷嬷玩心眼。嫁人了,审小妾堕胎案,清泉寺跑路,尽量笼络穆阎王,直到独自生子和锦麟诈死,自己对抗东府。堂姐成婚这件事,是锦麟给她选项,让她选解决之道。她以为纳妾可以解决。谁知锦麟诓骗她。暇玉不是说一边不许锦麟纳妾一边又不许堂姐嫁人,她并没有为难锦麟。她是做了选择的,并没有毫不作为。而发现被骗之后,她回天无力,气的哭了。大家看连载,她哭了两天,其实对故事中的暇玉说,那都是一天发生的事。都在锦麟摊牌之后,她哭,她闹,气的发疯。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准备见机行事,做尽可能的修补。至于说她哭闹,哪次不是穆锦麟把她逼的没招了,她才掉泪的。如果那种情况下,她再不流两滴眼泪发泄一下,才叫人难以理解。至于锦麟渣,他一直挺渣的。而且渣的理直气壮,他为了做指挥使敢拿自己的前程赌一赌,换句话说,他连自己都敢牺牲,李苒是他发小,为了计划,被殴成那样,也是一种牺牲。

    2本文he。不能让大家追了这么多字,然后搞个悲剧,惹人郁闷。

    3有人说暇玉的不好,某人说小穆的不好。我不会因为骂角色生气的,有争议才有趣么,写个不能直视的高大全就没意思了。

    第七十章

    暇玉见姐姐先问静宸是谁,又情绪激动的提及陈年旧事,答案不言自明:“是他?”而此时,静宸也看到了暇玉姐妹,见暇玉身边有人其他女眷,不好上前,便径直往音蕴园内迈步。突然间,他猛地的觉得哪里不对,急急回头去看那女子的面容,竟和暇玉甚是相似,不过暇玉是鹅蛋脸,那位是瓜子脸,而且此时两者比起来,生育过子嗣的暇玉倒显得比对方多了一分妩媚成熟。

    美玉见那人看向这边,忙别过身子,拽着妹妹的手,无奈的苦笑道:“你代我私下里谢谢他。我就不去给老祖宗问安了,希望老人家不要怪罪。”说罢,松开妹妹的手,便掉头急急折返。

    暇玉追上去,跟在她身边低声道:“当真是他,姐姐没看错?”

    美玉微微颔首,因心中略有几丝酸楚的滋味。她深知这样的情况是危险的,对丈夫以外的陌生男子不能有任何想法,她应该规避可能的危险,最好立即离开。

    暇玉震惊之余,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下可热闹了。如果静宸当年救的是美玉姐姐,那么,他是认识她的。而静宸虽说暗恋自己,可自己却从来不记得他。谜底呼之欲出,那就是,他可能错把自己当做美玉姐姐来关心,继而爱慕了。

    她就说么,为什么她对静宸毫无印象,为什么静宸却偏偏看上了自己?

    美玉是铁了心的要走,她只得送人出府,等美玉临上轿前,她道:“姐姐,今日相会,被这事给打断了,你千万要再来啊……”可一想,来了就是做‘棋子’,心里又后悔这么说了。美玉撩开轿帘,露出半张脸,温笑道:“你快回去吧,我改日会再来的。”但心中极是不安,下次来会不会再碰到那个人,若是碰到了,可怎么办……不过,他未必认得自己了。她放下轿帘,那轿夫道了声起轿,抬着小轿领着丫鬟走了。

    暇玉呆站在门口,缓了口气,才脑袋一片混沌的向府内走。她是去音蕴园呢,还是装作没会客完,等锦麟回来呢。真想着,忽然视线内出现一个人影,她忙抬头,对到了跟前的静宸道;“是三少爷您呐,我还以为您早去老祖宗那儿了呢,怎么了这是,往外走,是要回去?”

    静宸左右为难,不知该说是不说,情急之下,又支吾了。他一个未成婚的大男人,总不好开口过问其他女子。

    暇玉瞧他支吾的难受,便主动说:“哦,刚才那位是我堂姐。你该听过的。我娘说,伯父大人还曾派人想让她过门给你们兄弟中谁的做妾室。”静宸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暇玉心说道,不管这人是不是装傻,此事都要从长计议,便岔开话题:“或许是我记错也不一定,三少爷您若是想知道详细的,还是回去问问的好。 不过,我堂姐现如今是苏家的媳妇,夫君是苏鹏泰,据说也在国子监读书,兴许少爷您还去喝过他们的喜酒。”

    静宸嗯嗯了两声,没了魂似的往音蕴园走。暇玉则在原地站了一会,等他走远了,才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陪老祖宗看戏。而在此期间,她看得出静宸心不在焉,时而锁眉自忖,时而又看向她,欲言又止。静宸坐到估计堂兄快回来的时候,免得见面再挨打,便提前辞了祖母。临走时,瞅了瞅暇玉,轻叹了一声。

    锦麟回来后和祖母说了几句话,暇玉就朝他使眼色,两人便跪安,就近去了秋烟居那屋坐着说话。锦麟想着昨晚的事,任由妻子拽着手,哼道:“夫妻没有隔夜仇,我原谅你了。”而暇玉早忘了昨晚上用针扎他的事,道:“原谅我什么?”

    “……”如果因为被扎一下,就计较个没完,不免显得小家子气。锦麟一哼:“没事。”

    暇玉则言归正传,握住锦麟的手,低声道:“我问一件事,你千万要告诉我。”

    “你先别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锦麟觉得妻子要问的绝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再闹别扭吵架,就连他要说的话,都没得说了:“邹公公的侄子在回乡路上被抓,浮香在也其中,你知道吧。可是我们查抄财物的时候,发现少了个紫砂壶……”说完,笑眯眯的说:“而那壶里装的都是珍珠,你说得值多少银子,可是它不见了,你说是谁拿走了?”

    暇玉毫无心理压力的说:“你拿了?”

    “……”锦麟气道:“当然不是,是浮香!你别忘了,她表面可是嫁给邹公公的侄子了!可哪壶珍珠就这么没了,她嫌疑最大,只能用刑让她开口。”暇玉心里一抖,但瞧着锦麟一副就是要惹你生气的眼神,她强压下冲动,低声疼惜道:“用的什么刑啊?她还活着吗?”锦麟这才哼笑道:“怕你知道跟我撒泼打滚,哪敢用大刑,用夹棍夹了夹,意思意思就算了。那壶珍珠就等她从晋国公府出来,取出来吃穿用去罢。”

    “啊?从晋国公府出来?”

    “嗯,她丈夫被流放烟瘴之地,她则罚入晋国公府为奴。”锦麟一挑眉,重复道:“为奴。”

    “……”暇玉此时想起昨晚的事了,知道他心有不甘,故意惹自己生气,便偏不顺他的意思,她咬唇轻叹,口气温和问他:“那还能要回来了吗?”锦麟捏了下她的鼻子,笑道:“晋国公府又不缺她那么个丫头,我派人通过气儿了,等一年半载,人淡忘了邹公公的事,就将人送回来。”暇玉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道:“若珍珠当真是她藏起来的就好了。”

    “你放心,就是她藏的。”锦麟拥着妻子倒在床上,搂着她的肩膀道:“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暇玉用手指划着他麒麟服上的纹络:“锦麟,你知道,静宸是怎么瞧上我的吗?我都不记得了。”锦麟一听就火了,就要坐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暇玉咧嘴把他往床上按:“冷静,冷静,事关重要,你跟我说,我一会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锦麟被她的‘大秘密’吸引了,哼道:“好像救过你吧,什么元宵节,人牙子之类的。你自己回忆罢!事后,那小子担心你的安危,时不时的惦记你……”说到此处,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我听人说,今天他来府里了,是不是那厮居然还纠缠不清?!我——”

    “他救的不是我!”暇玉疾声道:“是我姐姐!他认错人了!”

    “……”锦麟显然也没法立即接受这个事实,把她拉到自己眼前:“什么?他认错人了?那他画的是……”暇玉道:“他救的是我姐姐,大概我姐姐那会病的重,许多年不曾出门,只有我逢年过节还出去溜达溜达,八成他就错把我当成他救过的人了。今天美玉姐姐看到他,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不过你放心,他们没说话,美玉姐姐回避的走了。”

    锦麟心道不好,静宸若是也认出美玉,掺和进来,惹的苏家不悦,就麻烦了,便冷声道:“你跟我说的那个诈静宸的法子,不能用了。把老祖宗送回去,不许他再过来。”

    暇玉则摇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道:“你不觉得这是个难得契机吗,因为有这件事,反倒比原本预料的还有力度。”

    锦麟道:“这个风险不能冒,稳妥起见,不许静宸再见美玉。”暇玉却说:“靠堵,是不行的吧。你想啊,他这么多年认错了人,白挨了几顿打,肯定越想越憋气,兔子急了还咬人,他万一起了心思,找机会去苏家勾勾缠缠就麻烦了。苏鹏泰和他都是国子监监生,没准认识,勾□女可是很方便的。”

    “……”

    暇玉道:“还是听我的吧,对谁都好。”

    锦麟哼:“凭什么听你的?”

    “谁说的有道理听谁的。”暇玉见他仍旧是那副不听他就不顺心的死德性,便半撒娇的说道:“哎呀,虽然你说的总是对的,可也不能证明我次次都是错的,你也觉得我的办法有点道理吧。就按我说的办一次吧。”

    锦麟想想,最终点头:“行,就听你这次。”搂着妻子在怀,他开始琢磨起静宸和美玉,还有暇玉的关系了。静宸是认错了人,可他画中的人是暇玉无误。如果他当初没认错人,那他……岂不是会娶美玉?!不,不,都说她们姐妹相似了,没准他登门盘问澄玉的案子,瞧见暇玉,亦会把她当做画中人娶回来。嗯!所以他娶的还是暇玉。

    这么想,心情就顺多了。不过,他发现妻子似乎一点都不纠结这点,忍不住发问:“你想没想过,如果静宸当初没认错人……会发生什么事?”暇玉一怔,无所谓的说:“没想过。”锦麟道:“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关乎咱们两个人!你居然连想不想?”

    与其想那个可能,还不如想想当初如果没穿越会怎么样。暇玉道:“想也没用。比如,我就从不想,如果我过去七天不吃饭,现在会不会饿死在你怀里这种问题。别想了,别想了,没用。最重要的是现在眼下,还有未来。”

    提到未来,锦麟深觉此时气氛很好,揉着她的耳垂道:“你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跟你过。”

    锦麟鼻子一酸,侧身将暇玉揽在怀里:“……我娘是夜里去的……我和我爹在床边陪着,可夜里我太困了,就伏在床边睡着了。等我醒来,就看到我爹在哭……我才知道她走了。我有的时候就怕,再这么一睁眼,你也不见了。”

    她听的心里难受:“我哪儿都不去,这辈子就陪你。”

    但我,也会顾着些其他人。

    —

    静宸一夜未眠考虑出来的结论是,那个女子或许才是自己该注意的那个。而且她也认出了自己,否则的话,她没道理转身就走。他要确认这件事,一定要知道真相。于是静宸第二日,仍旧登门来看老祖宗,心里则期盼着再见到那个人。而同他一起在屋内陪祖母的暇玉,在他眼中变得尴尬而怪异起来。

    等到快晌午时,他悲观的认为,美玉不会来做客了。

    忽然这时,就见一个丫鬟进来和暇玉耳语,而暇玉则起身朝老祖宗笑道:“孙媳妇又不能陪您了,我堂姐又来了。她身体不好,小时候元宵节差点被人牙子拐了去,落下心惊的毛病,昨天不知怎地就发作了,今个刚好点。”

    “……”静宸耳边如炸开一个惊雷。老祖宗不知其中隐情,只乐呵的让孙媳妇去了。她则和静宸一起用了午饭,席间静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筷子放到嘴里的。心情郁闷之下,叫人取了酒来,自斟了几杯。等老祖宗用完饭去小憩了,他才敞开怀的喝,直到醉卧在桌子上,暗暗苦笑。

    迷迷糊糊间,就听丫鬟道:“三少爷,倦了的话,去东厢歇着罢。”

    ……

    暇玉等时辰差不多了,才带了两个丫鬟,慢悠悠的往东厢去了,佯装不知情的样子,让人敲门,并在门外‘试探’着问:“三少爷,您醒了吗?老祖宗问你,晚上留不留这吃饭呢,若是留,就叫小厨房加菜……”

    这时就听里面一阵乱响,静宸惊慌失措的嚷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在这儿……”很快就听一声拔高了音调的哭号,门猛地被人拉开,一个丫鬟带雨梨花,衣衫不整的奔了出来,‘正巧’和暇玉撞了一个满怀,她一抹泪:“夫人……这……这……”

    她故意惊讶道:“丫头,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我……”丫鬟回眸向后看,见静宸已穿了中衣,正从地上捡直裰。她侧开身子,一指静宸:“是三少爷他……轻薄了奴婢……”

    此时静宸穿好直裰,一边系着绊带一边往屋外走,他连耳根都红了,看着暇玉,十分痛苦的说:“我没……”可是仔细一想自己确实没有沾酒后的记忆了,心中如硕鼠啃噬心肺般的难受。

    暇玉一怔,继而轮开胳膊,甩了那丫鬟一个耳光:“贱婢,叫你扶三少爷来醒酒,你做了什么?”

    那丫鬟噗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的哭道:“冤枉啊,夫人,奴婢在府里做事这么多年,一直清清白白的活着……是奴婢扶三少爷休息时,他……他剥了奴婢的衣裳……呜呜呜呜呜……奴婢愿意以死证明奴婢的清白……”说罢,就要去撞柱子,‘幸好’一旁的婆子们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暇玉便将怒气投降静宸,冷笑道:“东府没通房么,到我们这院来拉人。”又朝那丫鬟道:“行了,别嚎了,害怕人不知道吗?滚进屋去。”待人啜泣着,先进了去,她对静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三少爷,屋里请。”她则进屋时,转身朝几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静宸看着床上凌乱的被褥,不禁在心中怀疑着自己,难道他真的……忽然,他走向床铺,掀起被子来查探,却见褥子上果有血迹,那是处子是血,是他做下的好事的证据。

    “三少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这府没有侍奉客人的丫鬟,也没得同房之类的东西,一个个都干净清白的,所以,出了这事,不能就拍拍屁股走人。”

    静宸口干舌燥,哑声道:“……你放心……我带她回去……先让我走……”就算知道当年救的是美玉,他仍旧有内心对暇玉的羁绊,不,更确切的说,他连自己放不下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那么可笑。他的错,他可以全部承担下,但现在,他要躲开她的目光,那种失望而不屑的目光。

    “你不能走!”暇玉鄙夷的哼道:“三少爷您历来缩头缩脑的,谁知道躲进东府后,还找不找的到人。”

    静宸一怔,忽而想哭,但感受到眼圈的酸胀灼痛后,他忍住了眼泪,道:“缩头缩脑……你就是这么看我的?”爱错了不可笑,可笑的是不管对方是谁,都没将他放在心里过:“暇玉……我救过你啊……我不求你……可你,能不能别这么轻蔑的看我?”

    “我轻蔑?难道你祸害我的丫鬟,我还要感激你?”暇玉道:“我感谢过你在清泉寺救了我,可我那时完全不知道你的为人!”

    “我的为人?”他的污点,还能有什么,必是那桩。

    暇玉啐了一口:“十几岁的人就会扒门偷窥,告黑状的主儿,这府的老太爷和老夫人怎么去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锦麟入了锦衣卫,坏事都他担了,你反倒躲起来装好人?恶心!”

    静宸有口难言:“我……我……”

    他早就发现了,暇玉和他印象中救下的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不一样,她清冷的有几分刻薄。

    “做坏事,还有理了?”暇玉噙着冷笑道:“说老太爷搂着丫鬟过夜,你,你自己又做下了何等行径?当我们这边的丫鬟和你们那边的一样不要脸?”她指着他,越说越激动:“穆静宸,我真真受够了你这人,害了锦麟,又来害我的丫鬟,亏得我还在锦麟面前帮你这兄弟说好话,现在看,便算了!我美玉姐姐还当你是好人,是少年英雄,刚才还要我谢谢你。哈哈——好笑极了,我这就拉她来看你的丑态,将你的所作所为讲个明白!”说罢,开门就要走。

    “你站住——”静宸大喊一声。

    “我站住?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你开眼瞧瞧这府邸的清冷,你看看锦麟以前逢年过节,一个人的冷清,你害死了人家父母啊!你有爹娘疼着,给你铺好了路,以后等着袭爵,锦麟他有什么啊……你居然好意思叫就这么放过你,你也配?”暇玉睁目道:“且在姐姐面前撕了你的面具,看那下面是脓血还是毒汁!”

    这时静宸两三步赶上去,推开暇玉,后背挡住出口,喃喃的道:“你不能去,你不能去……”美玉那里是他最后的避风港了,全世界都知道他窝囊不顶用,但至少在她眼中,自己还是那个勇敢的英雄少年。

    “我不去?行啊!告诉我是谁叫你告密的!”暇玉冷冷的说道:“是你的错,还是你错的情非得已。”

    像被人用热油浇到了心尖上,生不如死。不,这滋味他品尝了许多年了,像梦魇一样纠缠着自己。压抑了这些年,痛苦和愧疚已渗入他的五脏六腑,似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眼神呆怔,浑身发抖,真相到了嘴边,他用仅存的理智又咽了回去:“……没,是我……”

    暇玉愣了,心说道难怪穆锦麟问不出来,人都这样了,还不松口,她道:“老太爷在你们那院搂了个丫鬟关你何事?不管你为了谁守口如瓶,你怎么不想想你值不值得?穆静宸,这么多年,你过的顺畅过吗?你敢坦荡荡的面对锦麟吗?你是怕他对你拳打脚踢,还是怕他质问你为何害死他的父母?嗯?你连你自己都对不起。”

    静宸喘着粗气,双眼猩红,一咬牙:“这都不重要……就让穆锦麟去恨吧……都是我的错……”

    “你的错?你担待的起吗?锦麟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弄死你们虽说不易,但削爵,叫你们子孙没得继承,还是很容易的,你是在保护他们吗?你不如说了,叫锦麟找该算账的人算账!免得累及无辜!”

    “……”

    暇玉见他仍旧不开口,便恨道:“美玉姐居然为错过你这等人而可惜,简直可笑!我这就告诉她去!”

    而这时,就听到门外的婆子忽然道:“苏夫人,您来了,我们夫人这会不方便见您。”

    暇玉扯脖子喊的:“没关系,请人过来!”

    静宸忙去捂暇玉的嘴巴,可他情急之下扑了一个空,摔在地上。

    不仅摔疼了身体,也摔断了脑袋紧绷的那根弦。他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连心里最后供这个可怜虫躲藏的小小的角落都要毁了。

    暇玉看到他的脊背不停的颤抖,最终他将手狠狠拍在地上,居然呵呵笑个不停:“哈哈……爵位……都是这个东西闹的……为什么袭爵的嫡长子反倒不如次子?为什么次子尚了郡主,而嫡长子却不能成为魏王的女婿?因为我跟静麟要好……出入东西两府来去自由……郡主殿下又十分疼我……我说的话,她会相信……”静宸含泪笑道:“结果我却这么报答他……就算知道是害人,我也不能违抗我爹的命令……”

    原来是伯父穆烨松。暇玉忽然有一种虚脱感,这时丫鬟过来将她搀扶起来,亦担心的看着三少爷。暇玉走上前,对静宸道:“三少爷,你放心吧,美玉姐姐今天没来……她不会知道你的过去,你在她心里还是那个元宵节的少年英雄。”

    静宸恍然抬眸,许久才扯出一个苦笑,他全懂了,这就是个局。

    吴暇玉拿他的短处套他的话。

    “你……你……是穆锦麟让你这么做的?”

    “不。”她摇头:“是我这个妻子为他做的。”

    第七十一章

    锦麟一回家就直奔上房,果见妻子在等他。他急急的坐过去:“怎么样,他说了吗?”暇玉皱眉十分沉重的一边点头,一边开口重复了今天下午事情的来龙去脉。锦麟听罢,表情诡谲阴沉:“原来是穆烨松!”将拳头咯吱攥紧。暇玉此时轻声道:“三少爷走了,其实他也可怜,憋着了这么多年,任你打骂的。你就别……”

    锦麟冷笑道:“别什么,你居然觉得他无辜?他没脑子吗?他爹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要他杀人,他也去?!”

    暇玉轻声叹道:“锦麟,其实你回来之前,我一直在想,你,我和他,正好是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皇上的命令不能违抗,父亲的命令同样不能违抗,纵然知道是错的,他也没办法。就像你,你能违抗皇上的命令吗?皇上让你诈死,要你嫁掉我的姐姐,你能违抗吗?你明知道我堂姐去了苏家,我会哭,会气,会和你吵,但你不也这么做了么。”

    锦麟气道:“他还情非得已了?”

    “他心里肯定也难受,你想啊,比如我,夫为妻纲,你欺骗我,将我堂姐给嫁了。我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但不代表我心里不受煎熬,他想必也是这样。”

    “哼!”他怒道:“能一样吗?你一直嚷着叫我救你堂姐,他呢 ?他有做过任何一点补救吗?原谅他,他也配?”

    “……”暇玉低声质疑:“是他没有补救,还是你从一开始就拒绝了?”见锦麟不说话了,她心里便明白了个七八分,静宸一开始也是不停的道歉忏悔的,可惜锦麟愤懑至极,根本不接受任何的悔意,才使得变成眼下静宸见了锦麟,什么都不说,任由他拳打脚踢的情景。

    “血浓于水,他这么多年,从没认为他做的是对的,他一直在饱受煎熬,此时说出来,我看他倒显得轻松了。可见他过的多么压抑。”

    锦麟一摆头,啧道:“菜汤还浓于水呢!血算什么?!”

    “血不止浓于水,而是浓于一切啊。你伤害一个血亲,就会伤害周围的许多人。甚至可能是你自己。”她握住他的手,十分心痛的说道:“伯父伤害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可也伤害了静宸和你。而你若是对静宸下了死手,那么老祖宗呢,她会怎么样?你这些天每日去问安,还跟她玩过骰子,别让她在因为这件事伤心难过了。”

    “……”锦麟仍在赌气:“这件事不该你管了,别再说了。”

    “我不是要管,我就是说一说。锦麟,你尝到了血亲间相害造成的痛苦……将心比心吧……你想一想,你伤害了我大哥,和我姐姐,我如何能不心疼?你想想你,再想想我,再想想静宸,就不难理解了……”

    锦麟默然不语,许久才重新开口道:“……暇玉,你怨我将你娘家人送去南京,可你想过没,若是有朝一日苏家覆灭,我不放心你和孩子不说,也不想你知道其中的血腥杀伐。最好的办法,将你送去南京的娘家养着。苏家的案子没个一年半载下不来,你要在南京长住。让你娘家早几年去那里打拼,等你去时,必然生活早就安稳了,你去了,不用跟着折腾,你只管舒舒坦坦的享福。”

    “……”暇玉一口浊气闷在胸中,好一会才慢慢呼出来,有气无力的问道:“让我娘家去南京是为了这个?”

    锦麟想了想,点头认可了她的问话:“嗯,否则谁能照顾你。另外不想让他们掺和到苏家的事,也是一方面原因。”

    是啊,他做事历来有自己的谋求,把浮香送人还是嫁掉堂姐,他一般都有很深远的目的性。暇玉就不懂了:“那你为什么要给我一种感觉,觉得你是为了控制我,不许我和他们亲近,才把他们赶走的?”

    锦麟挑挑眉,不说话。暇玉道:“就是为了试探我,在我同时面对他们和你的时候谁重要?我对谁更上心?天啊,这种东西是能试探的吗?”她猛地想起,他可是个累犯,原先有小妾的时候,吵架了便拿小妾和从外面带回来的其他女人,气自己,看自己对他重不重视,还曾问过他和大哥落水后,救谁。直到现在,在娘家人的轻重和他之间,反复的做比较。

    锦麟却哼:“试探,我不试探,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是个人都比我重要!你就爱为别人操心,为我操心过吗?”

    暇玉快被他气死了,惊诧道:“我时时刻刻天天都为你挂心,你看不出来?”

    “没看出来,就见你为一丫鬟,今天叨咕,明天唠叨的。为了你堂姐,一直跟我闹别扭。”锦麟眼眸瞭向她:“吴暇玉,我对你是十足十的喜爱了,你对我呢?”

    暇玉只恨自己只有一张嘴,说不清对他的感觉,她沉静了一会,半跪起身子,捧起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收敛起笑容,狠狠的掐住他的脸拧了一下:“懂了吗?就这样,又爱又很!你那些惊吓,欺骗的手段,快把我逼疯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解释?”

    锦麟见她情绪激动,顾不得被她掐了一下,忙道:“哎?!吴暇玉,你好意思说,我没跟你解释过?我跟你说皇上都默许了你堂姐的婚事,可你呢?一听就火了,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行。你若是态度好点,我何至于骗你,你堂姐的婚事,你也能去凑着热闹喝杯喜酒。”

    闹了半天,还怪她不通情达理?!暇玉决定退让一些,道:“我那天的确是一口回绝了,可遇到亲人往火坑里跳,你叫我怎么冷静?”

    “她嫁了是进火坑,难道我不叫她嫁,

    嫡妻不好惹 全第2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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