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遇到一样的情况,我不会学东方。因为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懂我。如果你不幸哭瞎了眼睛,咱们就是天造地设。瞎子配哑巴。我们彼此相依,永远都不会分离。”
    ——
    封狼国君对于圣炎使者,在自己的管辖境内连遭不测,感到深深的歉疚。他于是趁着长安红玉出去演练兵对,打着关切的旗号来探望阿璃和东方宇。
    国君先去找了阿璃,他屏退左右,“你近来可好?”
    阿璃目光幽深的看着封狼国君,连忙跪下。她请求封狼国君,“阿璃不想办这个差事了。阿璃下不了手。”
    烛火阴恻恻的铺撒在国君肥胖的脸上,国君笑了,他嘲讽阿璃。“怎么,去了一趟圣炎,我们封狼的蝶系成了别人的走狗了?开始为敌国的人担忧了!”
    蝶系是封狼国对于间谍的称呼。
    阿璃头上冒汗,眼神却倔强。“当初主上只说接近许家,拿走兵书就行。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杀人。难道非得杀了红玉么?”
    “她是许长安的软肋。只有她死了,许长安这座坚堡才有缝隙。阿璃,这件事你怪不得别人。如果你当初在圣炎就得到了兵书,现在也不用杀人。你该知道,圣炎是一直对我们封狼虎视眈眈。一旦战火起来了,你的亲人、封狼国的其余百姓都会成为齑粉。在你成为蝶系的第一日,你就该知道。你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你是封狼的。是百姓的。不是别人死,就是你死。”
    “可是。”阿璃的头脑飞速的转动着。“主上,赵玉茹也是圣炎的人。据我所知,她是红玉的后娘,她一直想要抓红玉。但您看,上回她女儿快要归天,她却兜转,不差人去找东方。反而跪在了玉川门。您不觉得这里头有猫腻么?大公主的病一直好不了。东方也没什么好法子。也许红玉有呢?您先留她一命。让阿璃再探探虚实。若是有妙方,岂不好?”
    封狼国君略略思索了一下,仍旧否决这个提议。“她不过是个女流。上回的事情应该没你说的那么曲折。就是赵玉茹找不到东方,直接去玉川门寻人的。你不要为了救她,而故意说这些糊弄我。大公主的病,我已经找好人了。阿璃,时间紧迫。我限你三日内,拿红玉的人头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人计短
    屋外这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儿。小婢子快速道:“他们回来了。”
    封狼国君瞟了眼满头大汗的阿璃。“你知道怎么做了?”
    “属下知道了。”阿璃抬起头,国君已经走了出去。大门碰的一声合上。
    封狼国君与长安打了一个照面。“安世子练兵倒是勤勉。看来对三日后的赛演,很有信心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事是我们圣炎国君交代长安去办的。更何况,封狼人才辈出,我若不勤加练习,到时候输的难看就不好了。国君您来找阿璃,是有什么事情么?”长安目光灼灼。
    封狼国君直视长安的目光。“你们初到我封狼,就连遭歹祸。作为一国之君,朕怎么能置之不理呢?怎么?安世子对朕的行踪很感兴趣。这也是你们圣炎君上委托的?”
    “那倒不是。如此说来,是长安不懂礼数了。请国君恕罪。”长安率红玉跪下。
    封狼国君淡淡的瞥了红玉一眼,也不叫他们起来,就这么拂袖走了。
    “当国君就是横啊,我们跪在这里他就这么走了。”红玉生气的鼓起腮帮子。
    长安埋汰红玉,“怎么,你还想让他把你供着?他是一国之君,从小眼睛就在头顶上。我刚才直言,他也许恼怒了。咱们看看阿璃去。平白无故的,国君怎么就慈善心泛滥了呢?”
    红玉连忙打开门。“阿璃,刚才我们遇见国君了。他来做什么啊?”
    阿璃神色恍惚,扯了一个笑容搪塞。“说是来关切的。国君的心思我哪里猜的透。倒是你们。”阿璃一下子来了兴趣。“封狼的荒地里爽快吧,一大片的地方,毫无遮拦。在那里练兵,一定很恣意。快跟我说说。”
    “阿璃去过荒地么?”红玉瞪大了眼睛。
    阿璃一时口快,慌忙摇头。“我哪里去过呢,只是刚刚和国君闲聊,国君说的。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打打杀杀,要是我练武啊,我肯定得去那种地方。”
    长安拿过一个杯盏,慢悠悠的往里头倒茶。不紧不慢的说,“看来,阿璃,你和封狼的国君很是聊得来。”
    “不,话不是这样说的。”阿璃总觉得长安怀疑她。她挺直了腰杆。“我是练家子,国君和我说话,除了询问大火的伤势,不就只能聊这个了?我一个孤女,能和封狼的国君扯什么关系!”
    红玉夺过长安手里的杯子,猛地喝掉里面的茶水。“出去一趟渴死我了。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对簿公堂呐。好。”红玉放下杯子,“我来当判官怎么样?”
    “你瞎凑什么热闹。”长安横手夺过杯子,“要茶喝自己倒去。”说着自顾倒了一杯茶,就着红玉喝的地方,一饮而尽。
    “我不是凑热闹。我的判决就是。”红玉把长安往屋子外面推。她古灵精怪的,“你忘了么?今日我还要跟着阿璃学一个时辰的功夫呢。”
    “她受伤了怎么教你?”长安按住门框。
    红玉眼睛滴溜溜的转。“她说招式我练就好了,实在不行我就看兵书。你......你别打扰我成才。”
    长安一下子笑了。他转身,朝着红玉的脑门给了一个毛栗子。“你还成才?好好好,反正我也有事,先给你时间好好成才。等我回来,我要看看,你怎么惊天地泣鬼神。”
    长安转身,红玉朝着他的屁股,一脚踹过去,她把大门猛地一关。“哼,居然敢瞧不起我。”
    “红玉。”阿璃叫她。“我今日确实不能教你。”阿璃看着红玉,觉得现在下手,还是太不保险。
    红玉哪里知道阿璃想杀她。红玉一心好学,冲着阿璃撒娇。“我的好阿璃,我差人把你挪到外头晒太阳,咱们在榕树底下,一起看兵书成不?我懒怠久了,这武艺肯定要学不好的。到时候,别说办事情了?就是保护自己也成问题啦。”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两人并排躺在榕树底下,阳光暖暖的,红玉一边背着兵书,一边看阿璃。
    阿璃这姑娘浑身透着一股韧劲。满头的小辫子被压在红色的麻衣麻裤上。她的腰间系着一个皮袋子,稀奇古怪的东西插的满满当当的。再看她的腿上,也绑着层层布条。红玉觉得,也许下一刻,阿璃就能从那些布条底下变出一把短刀。
    西域的姑娘都是这样的么?
    忽然眼前的光被遮住了。
    “红玉。”好熟悉的声音。
    红玉一转脸,看向说话的人。原本淡然的眸子里一下充满了火。
    “你不要叫我。”红玉躲到阿璃的背后。“东方谷!这个世界上,你是最没有资格喊我名字的人。你现在是要堂而皇之的杀了我么?”
    东方谷落拓的站在那里。眼睛里的感情晦涩难辨。“并不是要杀你。红玉,我恰好路过这里。”
    阿璃往远处瞧了一眼。“ 你要去大公主那里?”
    东方谷没有说话。红玉只是往后退。
    东方谷无奈了,只好离开。
    “你这是怎么了?跟吃了火药一样。”阿璃安抚红玉。
    红玉喘着气。“那个人,是禽兽。是比赵玉茹还要可恨的人。”
    阿璃被红玉的指甲掐的生疼,可她的眼里却闪现出了光芒。红玉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与红玉牵扯的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赵玉茹从圣炎的安阳夫人成了封狼的上夫人。刚刚那个东方谷,也许就是被国君请来的妙人。
    “红玉,你能同我说说么?你的过去?”
    阿璃扶红玉坐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们俩交流,也许会柳暗花明。”
    红玉狐疑的看着阿璃。“你如今讲话怎么都一套一套的了?”
    “我只是心急关心你。再有,就是,刚刚那个人叫东方谷。我家呆瓜叫东方宇。你说,他们俩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阿璃猜测到。
    红玉死命的摇头。
    “东方善良,而我养父恶毒。我相信,他们俩一定只是名字相似。我敢打包票,他们二人,定然没有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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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点烽火照封狼
    刚才还火热的太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天一下子阴下来,间或有雷声传来。
    “要下雨了!”红玉住了嘴,连忙差人把阿璃送到屋子里去。
    雨点说来就来,大雷轰隆一声,雨就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尘土被溅起,碧绿的榕树叶子也一下子被压弯了。
    红玉站在门廊处,水沿着屋檐滑落。“我的衣裳都湿了。阿璃,你有没有事情?”
    阿璃拍了怕裤腿,“没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遣退了下人。而后招呼红玉坐在床榻上。“刚才话还没说完。养父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圣炎安阳侯的女儿么?东方谷是哪门子的父亲?”
    红玉没有戒心。“我很小的时候就被赵玉茹送给东方谷了。”
    “上次江玉瑾出事,赵玉茹是不是来找你救她女儿的?”
    “欸。果然瞒不过你啊。你怎么知道,赵玉茹真的不是来找东方的?”红玉下意识把阿璃当作自己人。
    “真是这样。”阿璃眼珠一转,“因为宴会之后,东方就一直和我在一起。所以如果赵玉茹真是来找东方的,她就不该磨磨蹭蹭的跪在玉川门。知道东方不在,她应该大张旗鼓的寻找。可是,她并没有那样。当时事情本来就多,我想国君应该是不想再生事端,所以没有深究。”
    红玉点点头。可红玉又觉得,阿璃突然这么咄咄逼人,很奇怪。
    她谨慎了几分,回应道:“我不知道赵玉茹怎么个想法。管它呢,事情过去了,就别提了。我不想听见跟她有关的事情。阿璃啊,你怎像在对我审问呢?”
    阿璃急得想跳脚。她心道:“祖宗!我是想知道你的秘密,看看这个秘密有没有价值,让主上先饶过你的命。万一你对主上有用呢?你这么藏着掖着,可怎么好!”
    “你们俩在这里聊什么呢?”红玉一看,倚门处、被搀扶的白衣男子,可不就是东方宇么?东方戏谑道:“外面天气古怪,两位不介意我在这里避一避吧?”
    红玉正愁尴尬,看见东方登时一喜。“想和阿璃单独相处,找什么天气的借口。正好,我结束了课业,也准备去找长安了。”
    “红玉怎么了?跟逃一样的。”不过一瞬,东方宇就看不见红玉的背影了。他摇头,“连个伞都不拿。”
    阿璃暗暗舒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轻松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国君刚才请我去看长公主。雨势太大,我就先缓一缓。”
    “可国君不刚请了红玉的养父嘛。”
    东方宇的脸一下子黑了不少。“东方谷?他来了?”
    阿璃眉头一皱,“嗯。”她指着门外,“一刻钟前从这里走了,还和红玉说了些话。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公主府上了。”
    “哎,呆瓜。你还没好,你要去哪里?”
    仆人扶住东方宇,东方宇一本正经的看着阿璃。匆忙道:“好些事情说不清,我现在必须得去一趟公主府。”
    “可你这伤势,怎么去。”
    “门外有轿子。”
    雨下的更大,大门一开,风就使劲的往里钻。屋檐上的水像溪流沿淌,成为一道水帘子。阿璃捏紧了拳头,心口不安的直跳。
    这个东方谷,到底什么来头?
    雨水浇灌在轿子上,轿夫浑身都被淋湿了。寒气入体,东方宇喉咙里的蛊虫变得不安分,闹得东方咯血。
    “再快一点。”东方喝令。
    不知道小谷这回打的什么算盘?想到这里,东方宇声音变高。小谷之前音讯全无,如今居然来给封狼长公主治病。他究竟是不是冲着红玉来的?他难道还不放过红玉,一心想要用红玉的药质之血去救江玉瑾么?
    江玉瑾、赵玉茹。小谷,是来投奔他们了么?
    这些,东方宇很想问清楚。
    还有一点。
    是东方宇最放心不下的。他这个弟弟,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心魔,与他和好呢?
    另一边,红玉坐在亭子里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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