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皇宫内苑虽然没有夏日的百花争艳,也没有大山里的硕果累累,秋叶满山。但在园艺匠师的斧凿雕饰之下,一种恢宏气势扑面而来。这样的气势笼罩下,若非是这皇宫的主人,旁人是很难安然欣赏这里的风景的。

    就好比此时,身着锦衣手提小花篮的少女,行走在花海林间之中,柔声细语的与婢女商量着要如何处理刚刚采来的鲜花。一个嬷嬷手臂上搭着一件锦狐披肩,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看顾着。身后跟着的四个宫女各提花篮,亦步亦趋的跟着。

    而墙根儿的林荫下,俯身垂首,步履匆匆的内侍。身后跟着脚麻还没缓过劲来的李洛云,脚步略微虚浮的费力跟着。身后还有两个负责押送的执金吾卫士。

    残阳将落,玩过头的贵人在麽麽的催促下,赶回寝殿享用晚膳。而被“审讯”了一下午的李洛云肚子已经如闭门鼓一般,响了不知道第几通了。垂头看看手里华丽的宝剑,李洛云心中忍不住吐槽皇帝,能够手持御赐佩剑在皇宫内苑养宠物的杂役,自己也算是开了先河吧?

    可是你连剑都赐还了,干嘛还不放了自己,还给自己找了个由头拘在了这太极宫里。最可恶的说话不算话,说好了一起用膳,结果最后还是把程知节和自己打发了,自己拉着长孙无忌去找皇后一起吃了。

    “还没到啊?”肚子又打了一遍鼓,李洛云忍不住开口问前面只管垂头引路的小内侍,年纪看着比他还小,一点活泼的模样都没有,像个闷葫芦一句话也不多说。

    “御苑群兽都养在西内苑,西内苑在皇城最北边。李公子还是走快一点吧,一会儿就要宫禁了。宫门落锁,没有陛下的手敕,咱们是过不去玄武门的。公子恐怕就要在城门下待一晚了。”小内侍脚下不停,只是微微侧身交代了一番。

    “最北边?”李洛云愕然抬头看向北方,除了高大的宫墙,什么也没有。李洛云茫然的跟着内侍又穿过一座小门,来到一条砖石铺就的甬道上。仰头看两侧城墙上,隐约可见站岗的卫士。而前方的那道城门,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玄武门。

    没有盘查就通过了,而门后依旧是让人绝望的长长甬道。看来还不是……

    与一队巡逻卫士擦身而过,李洛云扭头看着宫墙,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也不知道这御苑内有没有鸡,羊之类可以吃,糜鹿什么的应该是不让杀的吧……”

    小内侍闻言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绊倒。惊愕的眼神回头瞅了一眼这个被皇帝发配做杂役的李公子。发现他目无焦点的四处打量着,刚才那句话似乎不是在对他说的。想起出门时大监神色怪异的叮嘱,小内侍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赶路。

    不知是有意无意,皇帝对李洛云的审讯一直拖到了此时。当李洛云几乎与宫门掌钥太监前后脚赶到玄武门时,迟钝如李洛云,也感受到了来自暗中的数道审视目光。除了守门将领对他持剑的盘问,那城门楼内,戍卫的卫士之中,不知道还有几人接到何方消息,奉命来“看”李洛云。

    “剑是陛下御赐,让我保管。可陛下又不允我先行归家,所以只能这么拿着。”李洛云坦坦荡荡的解释着,将剑平托在身前让那守将看清楚。

    守将举着灯笼在火凰剑上扫过,剑鞘上的飞羽金纹在灯光的照耀下,金光流转,火凰欲舞,“平阳”二字如炎似火。

    守将提灯笼的手禁不住一颤,惊呼道:“这难道是平阳昭公主的佩剑?”

    “是。”

    守将收回视线,将灯笼举高了一些,重新打量面前的白衣少年。忽听一旁掌钥太监语气生硬的教训那小内侍道:“宫门即将落锁,你既在甘露殿伺候,怎么跑到这里!眼下若是出了宫门,你今夜赶不回去如何跟掌班太监交待?陛下既然安排了他的职司,让他自己去就是了!哪里还需要你跟着?跟我回去吧!”

    守将下意识皱眉瞥了那太监一眼,继而收回视线看着李洛云沉声说道:“既是陛下御赐,就收好了,不要磕着碰着。宫门要关了,你快过去吧。”

    李洛云充耳不闻的扭头看着那带路的小内侍畏畏缩缩的跟着那老太监身后。而负责押送他的两个卫士竟也对视一眼,舍了他自行返回去了。李洛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叫谁,该与谁说话。宫城高耸,甲士阵列在侧,天上星光灿烂,四周灯火通明。李洛云却深刻的体会到,那如夜的黑暗中一种叫做阴谋的危险,正在潜伏着,等待着将他吞噬。

    “呵~”李洛云突然笑了,扯着嘴角对守将躬身施礼道谢,头也不回的走过了玄武门。

    守将皱眉看着瘦削的白色身影缓缓被城门洞的暗影笼罩,在老太监连声催促关门的话语中,突然出声喊到:“少年止步!”

    黑暗中李洛云停住脚步,守将接着说道:“西内苑如今没住着什么贵人,这一路没有灯光,从本将这里拿盏灯笼好走路。”

    黑暗中看不清李洛云的表情,只能模糊的看到其转过身躬身致谢,却只是开口辞谢道:“多谢将军好意。洛云走惯夜路,今夜星光正好,对洛云而言就是最亮的灯火了,不碍的。”说完,转身大步走过城门。

    守将默默看着白色身影消失不见,摆手吩咐道:“关门!落锁!”

    星光点点却又如何照得清这诺大宫城的道路。暗影笼罩,人工雕琢的园林却比野兽出没的深山更让人感受到危险。

    群狼环伺。当玄武门在身后关闭后,孤伶伶站在城门下的李洛云,第一时间想到了这四个字。可惜环伺的并非山林中的野狼,否则洛云只会觉得吵闹,而不是危险。

    立正殿内,李二郎静静的与皇后对坐饮茶。长孙无忌已经告辞出宫去了。夫妻俩静坐良久都没有说话,夜色渐浓,长孙皇后突然开口说道:“时辰不早,陛下早些定下今晚去哪安寝吧。”

    李二郎撅眉抬眼看向皇后:“怎么,朕不能宿在皇后这儿么?”

    长孙皇后双目如水柔柔的与皇帝对视,轻声说道:“陛下不去韦妃或杨妃那里吗?”

    李二郎闻言眉头紧皱:“消息传的这么快?”

    皇帝没头没尾的问话,皇后却是十分了然,柔声细语的解释道:“午后从陛下那里回来后,有几位妹妹前来探望臣妾。臣妾病了许久,与妹妹们多日不见,闲谈了几句。”

    李二郎当然相信皇后绝不会主动将李洛云之事透露出去。那么后宫这些人的突然集体探望只能是默契的巧合。今日的事到底是引起了关注,眼下后宫之中已是如此。宫门之外的暗流只会更加汹涌,看来自己刻意拖到宫门关闭前结束审讯,并没有拖延住消息的传播速度。

    “韦家,杨家……霸下营姓李,若是他们查清楚了这背后的事情,恐怕就连陇西李家都会借机参与进来。”李二郎仰躺在床榻上,喃喃自语着推测此事的发展。

    长孙皇后看陛下不准备离开了,招手示意婢女们放下垂帘。待婢女们点好安神香,退出殿外关好殿门。长孙皇后膝行靠近李二郎,跪在玉枕旁,曲身为夫君轻轻的按摩着额头。柔声说道:“他们如何行动还要看陛下如何选择,陛下拘着那孩子又是做何打算呢?陛下是想要药酒还是要霸下营呢?”

    李二郎随着皇后轻柔的按摩舒适的闭上了眼睛,哼了一声说道:“朕与无忌商议过,李洛云在李家寨的地位非同一般。现在霸下营已经在城里引起注意,此时放他出去,这小子的底如何瞒的了各家各府。到时他就不得不选择一方站位了,他那点秘密也一定会被瓜分干净。”

    说着李二郎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长孙皇后的手指紧跟着就落在眉心处,将那川纹揉开,李二郎顺着皇后的按摩舒展了眉头,语调也少了几分火气:“如今看来,还是红拂最初的打算最为妥当。原本就是个酒楼闹事的小事情。哪怕韦家再怎么不依不挠,让那李洛云进牢里吃点苦头也就足以平息事端了。可霸下营关心则乱,程知节又稀里糊涂的跑来参合一脚!唉……”

    “陛下早些安歇吧。明日朝堂之上,还有许多事要忙呢。”聪慧如长孙皇后,哪怕并不多言政事,心中却是看得透亮。今日三省诸相不明原因所以格外的安静,竟是整整一下午没有对皇帝禀报政事。一夜时间足够他们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调查清楚,梳理明白。那么待到明天,他们的态度和处理方法就将一一展现。

    世家大族的千百年来所做的就是与皇权的角逐和平衡。任何可能侵害他们利益的事情,都将遭受他们的全力反扑。霸下营的突然出现,皇帝对李洛云的审讯,三大国公府的插手,一时之间还没有人把此事完整的联系起来。但习惯于争斗之人已经下意识将此事定性为一场阴谋了。

    红拂女一离开皇宫就立刻快马赶回府去,派出人手,将李家众人,和身在卢国公府的程武都接回了府中,随即闭门谢客。关上大门后,将李家寨众人好一顿臭骂,与李广雄分说利弊,直言他们将李洛云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再想脱身已是千难万难。

    李振安听的瞠目结舌,得知李洛云被召入宫中至今未出时,懊悔不已。但是老爷子李广雄始终阴沉着脸,静静地听红拂说完,看着捶胸顿地的李振安清喝一声:“够了!给老子安静点!”

    瞪着李振安怂啦着脑袋挪到门边,李广雄这才转眼看着红拂说道:“多谢李夫人为云儿奔波操劳,今日之举或许莽撞却是老朽与舍弟商议后决定的必行之事,否则老朽也不会带霸下旗下山。当今陛下,老朽昔年也曾见过,既知云儿出身霸下,当不会多做为难。”

    红拂看着李广雄,对他这番话反复思量,一缕疑惑渐生,不由问道:“老爷子就这么自信霸下之名?”

    “并非自信霸下昔日虚名……”李广雄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毕竟当年振平夫妇付出良多,当今陛下并非不讲恩义之人。”

    “呵,昨日看你们气势汹汹的来京城,还担心你们会冲动的劫狱。不想老爷子救洛云指望的是陛下念旧情。”红拂不屑的甩袖说道,眼神中透漏出鄙夷地神色,她可以确定,这个李广雄此来还有别的打算。

    李广雄皱眉不语,低下头去。素梅和程武原本忧愁的并坐在一旁,此时听完两人对话,素梅盯着垂头不语的李广雄突然一个激灵,猛的站了起来,神色紧张的指着李广雄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你李家人想开山?你想放弃云儿?你就不怕诅咒吗!”

    素梅的喝骂听得满屋众人齐齐愣住,惊愕的转头看向咬牙切齿神情癫狂的素梅,又看向被她指着的李广雄,李家的小字辈李坤,程沐不明所以,听不懂梅姨的话。程武只是略有耳闻,李振安却是恍然醒悟,手竟下意识抄起了哨棒,双眼瞪着李广雄。

    李广雄手中虬龙拐杖重重的一顿地,怒不可遏的还指素梅:“洛云是我的孙儿!是李家的少族长!我李家族人就是流尽全族人的血,也必保云儿安然无恙!杨素梅,你不要从秀宁那里听得一知半解的我族之事,就妄然揣测污蔑老夫!”

    眼见须发皆张,威声赫赫的李广雄喝退了素梅。李振安却不罢休,上前一步问道,“老爷子,你敢对山神起誓你真不是要开山?”

    李广雄转身之间看到李振安手中竟拿着哨棒,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握住虬龙拐杖,大步迈出,手杖随身而动,屋内风声骤起。李振安匆忙之间,赶忙横举哨棒招架。谁知杖影虽至,杖身却随着李广雄第二步迈出,抽身横击李振安下盘。

    啪的一声脆响,李振安膝盖吃痛,单膝跪地。李振安咬牙强撑准备站起,又是啪的一下,虬龙拐杖打在肩头,李广雄冷厉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来:“你个莽撞子,想忤逆犯上吗?你以为你是振平!”

    李振安咬牙昂首问道:“老爷子你真要开山吗?”

    李广雄怒目圆瞪,手腕一抬重重的又抽了一杖,恨声骂道:“你个蠢货!你知道什么是开山?你知道怎么才能开山?素梅不明所以,你也是一知半解,竟然就跑来责难老夫!都皮痒了不成!”

    众人被骂的噤若寒蝉,就连刚刚激动的素梅,都垂下了头。唯独红拂是个外人,没有被李广雄的气势威慑到,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大发威风的老爷子。心中感叹当年的霸下营二当家果然名不虚传,年过半百依旧宝刀未老。

    “咳,老爷子打也打了,训也训了。既然话已说到这里,不妨就把您老的打算说清楚,也省得这些晚辈猜忌。”红拂说完见李广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怎么?涉及李家私事还需要我回避吗?说实话我对李家寨霸下营都不感兴趣,洛云称我一声姨娘,我只想让他安安稳稳的回来。我两个儿子早夭,看着洛云挺顺眼的,等将来夫君回来,说不定还要认个干儿子呢。”

    李广雄闻言一瞪眼:“云儿是李家寨的少族长!”

    “反正都姓李嘛,又不让他改姓,老爷子何必计较。”红拂笑眯眯的摆手说着。她这一插斜打混,屋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李广雄也顺势放开了李振安,转身走回座位重新坐定。

    “李家开山不是我们能做决定的。”李广雄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就连红拂也安静的坐下听着。李广雄转头看向素梅,叹息的说道:“秀宁跟你说的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句吧?当年那个道士随口说了,没想到秀宁就记了这么多年。”

    “难道不是?”素梅语带哽咽,咬牙问道。

    李广雄摇头苦笑:“哪有这么简单。就算那道士说对了,何为云开?秀宁丫头听了这么一句,这么些年一直想要带着云儿出山。可成功了吗?我李家人阻挠过吗?是云儿离不开云山!”

    “可是祖训所言开山……”李振安揉着膝盖盘腿坐在地上,皱眉问道。

    “李家落户云山近三百年。无论山外如何风云变幻,李家人只要安守不出,则子孙安宁。可几代人之中总会有妄图出山闯荡之徒,更有自以为看清时事者,喊着开山之语,举旗而出。可结果呢?每一次所谓开山之后,李家寨不是遭受动荡,血脉凋零。到我父亲那一代,早已死了开山之心。他们早已想明白,是否开山根本不是李家族人自己能够选择的。所以李从文那种闹腾的厉害的族人会被直接驱出云山,开除族谱。”

    “这我都知道。我家老爷子当初也跟我和大哥讲过。所以后来大哥执意要下山投军时,老爷子才那么生气。”

    李广雄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们一个个就没有安份的!振平一意孤行。秀宁刚有了云儿,谁也不好为难。大哥没有办法,与我才想了那么个折衷的主意,与女帅约法三章,不要功名利禄的回了山。就是想蒙蔽过去。结果……”长叹一声,山神岂是他们能蒙骗过去的,振平和秀宁竟是双双被收了去……

    素梅低声的抽泣起来,当年洛云父母之死,族中众说纷纭,虽然都被压了下来。可是若非惧怕祖训传说,又怎会只有程武一个外人去不要命的找回了夫妻二人的尸体。

    红拂结合先前素梅告诉过她的李家旧事,依旧听得懵懵懂懂,撅眉问道:“既然如此,老爷子此番为何一反常态,如此高调的在城中表明身份?”

    “因为开山……”李广雄眼中精光让众人没有立时反驳他的前后矛盾之语,只听他语气振奋的说道:“开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是因为我们只会拼斗,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立足本领。可现在不同了!我儿振升竟然当了官!文官!不是靠战长杀人换来的官,仅仅是因为我们捐了粮,我们造了水库!”李广雄双目炯炯的看着李振安:“你明白这其中的意义吗?”

    不等李振安回答,李广雄就接着说道:“振才开起了饭庄,李家数代人不是没有积蓄财富,可不讳言的说,那些祖产是祖辈们当山贼抢来的。可饭庄就这么从无到有的开起来了,收入养活了半个山寨的人。你明白这其中的意义吗!”

    李振安懵懵懂懂的挠挠头,结结巴巴的说:“这些……这不都是云儿出的主意……”

    “没错!”李广雄握着拐杖‘咚咚’的敲了敲地面,目视李振安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开山是云儿的主意!是云儿的选择!云儿为李家人打开了门,找到了路,我们才能够开山!”

    “既然如此……”红拂不懂什么叫开山,不懂为何李家人对这两个字为何如此敏感。她只想确定李广雄所作所为的目的:“那老爷子为何要把事情弄复杂,听我的安安稳稳救出洛云把他带回李家寨不好吗?”

    “李夫人,云儿本可以不受此牢狱之灾。可他执意如此选择。”李广雄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非要这么走,就注定了引得八方注目。不可能再无声无息的离开长安,这点李夫人心里也很清楚吧?”

    红拂眉头微皱,却没有反驳:“老虎闹的太大了,确实很难平息。可是……”

    “云儿要现在人前,要面对世家子弟。他的身后不能只有小幽,只有一头老虎。”李广雄神情严肃,环视众人后目光停在素梅身上“素梅你执意入京来见李夫人,把云儿的身世告诉她,不也是想要给云儿身后找些助力吗。”

    素梅红着双眼仰头看向红拂,略带歉意的点点头。红拂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她根本不介意。接着又对李广雄说道:“老爷子的意思我已经明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太莽撞了。老爷子别忘了,云儿真正引人觊觎的是他的酒葫芦!今日就这样吧,卫国公府久不见访客,明日恐怕却要宾客盈门了。希望老爷子心中已有准备。”

    说完,红拂甩袖而起,径自离屋而去。门外侍女打着灯笼碎步赶上,趴在院中的震岳懒洋洋的抬头目送,卫国公府后宅低沉的呼啸声依然不时传来,似在呼唤着谁。

    西内苑密不透光的园林深处,洛云背靠着小幽窝在一个假山石窟中。悠然吃完小幽偷来的御膳房出品馒头后,洛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睡觉。小幽闭着眼睛假寐,耳朵却不时耸动。林外偶然响起的脚步声,黑夜中倏然闪过的火光,偷偷地搅动着着皇宫内苑的安宁。

    “小幽……我有点想回云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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