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彻继续道:“墨浑看着星衍的形体消散,满怀悔恨地回到了魔界。然而,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神族为了替星衍报仇,不断地攻打魔界。墨浑不愿向神族动手,亦不愿弟兄们被神族屠戮,加之爱人及挚友都已逝去,自己活着也无甚趣味,终于自刎以谢罪。

    但魔族怨恨神族逼死他们的首领,又转而杀向神界。自此之后,两界间杀伐不休,仇怨越积越深,终于势同水火。神州大地成为两界共同争夺的领土。而两界自身因为失去领袖,内乱不休,且失去对部下的辖制能力,故多有心怀不轨者趁乱为恶。后来,伏羲持星衍剑统一神界,不但将魔族从神州大地上驱赶走,也将神族中的为恶者流放入魔界。女娲则在神舟大地上以泥土铸人形,浇以清浊二气,赋之生命,建立起人间世界。

    魔族自然不甘失败,往往潜入人界,以种种方式诱惑人心,或化为容颜姣好之女子,或化为辅佐枭雄之谋士,或化为囤积居奇之商贾。而人本就是泥土所铸,虽集二气于一体,但难逃物欲之束缚,肉体易朽,意志不坚,因此常常轻易被俘获。人界既被败坏,污秽横流,伏羲想毁灭人间。由于种种缘故,他最终没能实现这一目标。几百年后,蚩尤夺得墨浑剑,并重新统一魔界,欲与神界重新一争雄长。当时女娲已受剑伤,灵力耗散,伏羲意志消沉。神农又温和恬退,为蚩尤所败。蚩尤满以为自己不久即可一统神州,为魔族建立不世之功勋,孰料轩辕竟横空出世。蚩尤轻敌冒进,导致在逐鹿之战大败亏输,自己也身首异处。轩辕既集星衍与墨浑剑于一身,便以双剑之力铸造结界,横亘于六界之间。唯留下数条通道,供必要之往来,亦保证清浊二气仍能运行沟通。须知六界本为一体,人体若血液壅塞会生疾病,六界间元气不得流动,也会致使六界异常。

    人族和妖界、鬼界、仙界及神界间俱有通道,但和魔族间却没有。人界与妖界之通道为神族把持,保证让人间修行成妖的生灵能沿此通往妖界,不至于滞留人间多生事端。魔界只和神界及妖界间有通道,堕落的神和魔化的妖便沿此路被放逐至魔界。这两条通道俱有重兵把守,魔族绝难硬闯。结界既成,六界间确实享有了一段日子的太平,但魔族则被禁锢在魔界中,又因清浊气沟通不畅,致使魔界之气越来越浑浊燥热,魔族的生活也艰辛难熬。神界与其他五界俱有通路,但亦因浊气之补益减少,宫阙楼阁均摇摇欲坠。唯人界本为清浊二气交汇而成,结界既成,人界之内二气流转,竟自成系统,并无灾殃。轩辕乃由凡人修行至天帝之位,故其处处为人类考虑。

    等到伏拔即天帝之位后,忽然允可魔族自神魔、神人二界之通道前往人间,也撤去了驻守连通人妖二界之回梦峡的神将。魔族和妖族便蜂拥来到人间,烧杀淫掠,攻城略地。孰料伏拔此举,其实是为了让魔族和妖族与人类互耗,而自己好一举获得对六界的统治权。

    但一位名唤承轩的剑侠,以一己之力击败伏拔,并将他封印在九幽冰湖之下;又以残余之力,封印了人神二界之绝壁天梯,及人妖二界之回梦峡。自此之后,人妖,人神二界亦已隔断,人间世界遂自行发展,再无外力干涉。但无奈的是,已经来到人界的魔族和妖族,便无法再回到故土了,反受人类的排斥与屠杀,到如今已五百余年。

    残留人间之魔族,自建立起飞云骑、苍狼骑及湮寂城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军队和居所,在人间扎下了根。然而人类仍经常前来袭扰。我族早已厌倦这种打打杀杀,朝不保夕的生活。而我们留在魔界的同族,因为难以得到清气滋润,此刻的生活定然十分困苦。是以义父在思虑多年后,决意寻找星衍剑与墨浑剑,以双剑之力,在人魔二界间开启数条通路,使清浊二气得以沟通,而我族则返回魔界安居乐业。

    经过许多年之搜寻,我们才发现,墨浑剑早在五百余年前伏拔与承轩的大战中沦为碎片,而星衍剑则由宇泰族裔守护。宇泰族裔隐居山林,不易寻觅。二十年前,我族本欲趁归墟宗作乱之际,在人间有所作为。大军整装欲发,你爹忽然单人只剑,在湮寂城虎牙关前邀战。魔龙禁尉头领沧澜按捺不住,第一个出关应战。但未想数招之后,竟被一剑枭去了头颅,尸横当场。须知,沧澜当时在绝情谱上排名第四,在你爹手下竟如此不堪一击。义父见状,只得亲自出战,招架了上百回后,又渐渐呈露败象。桀帅和沧澜乃是死党,报仇心切,便也顾不上颜面,加入战局,以二敌一,这才将将匹敌他狂风暴雨般的剑势。

    你爹和他俩又战了上百合,魔族大军见义父不能取胜,亦纷纷上前,欲形成合围之势,将你爹困在其中。他却忽然遁出战局,在空中大笑三声,道:“哈哈哈,原来魔族的规矩就是以多取胜,领教了!哼,任凭你有千军万马,若敢犯我神州大地,我定杀得你们片甲不留!告辞!”说罢,他就扬长而去了。

    林溢寒听着父亲昔日的英雄事迹,不禁心驰神往。

    吕彻顿了顿,才又说道:“经此一战,我族锐气尽挫,决定坚守雄关,不再去淌浑水,亦明白人间高手如云,我族留在此地,实无益处,因此去意更甚。十余年前,如今的荒天教教主应玺忽携带一堆宝剑碎片投奔我族,说是墨浑剑的碎片,而他自己则有方法重铸墨浑剑。虽不知晓他此前的经历,但义父仍待他以上宾之礼。应玺借助湮寂城的帮助,创立了荒天教,广泛吸收欲修炼成魔的人类为教徒,实力日渐膨胀,俨然凌驾于湮寂城之上;但义父念在他的功劳,仍对他推心置腹。数年前,他又不知从何处查知原来星衍剑就在你爹手中。

    要如何取得星衍剑,我族内意见各异。桀帅和应玺都主张设计伏杀你爹,既为沧澜报仇,又可夺得星衍剑。在我的据理力争下,义父决定采取一个折衷的方式,即抓走你和你的妹妹,迫使你爹以宝剑来换取你们的性命。我便被派来负责这任务。

    我自然不想亲自出手去抓你两个小娃,让玄岩替我代劳,谁知竟遭遇变故,而玄岩亦不知去向。犀角那无耻的家伙反倒在义父面前污蔑他,说他与昆仑碧霄宫勾结,出卖了他,还放走了你!哼!玄岩又岂是这等背信弃义之辈。可义父大人却勃然大怒,一边传令捉拿玄岩,格杀勿论;一边责令我速速将你拿回。我也只好依令行事。只可惜我也不知玄岩此刻在何处,不然定会带他和犀角对质。”

    林溢寒听吕彻讲完了这一大段故事,对他已不再畏惧,问道:“你们既然决定要拿我要挟我爹,那为何犀角后来又要杀了我?”说罢,他将犀角屡次要杀他的事情告诉了吕彻。

    吕彻怒道:“他竟敢私自改变义父的命令,当真是胆大妄为!这定是桀帅的主意,他和沧澜是兄弟,非要杀了你全家为沧澜报仇。他见我和义父不同意,竟然派犀角找机会杀你,好逼得我们和你爹再无转圜余地。”

    林溢寒道:“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何不管我怎么逃,你们都能抓到我?”

    吕彻忽往林溢寒身上轻轻一拍,林溢寒只觉一阵恶心,竟呕出两条肉乎乎的黑虫来。吕彻伸指一点,两只虫顿时化为灰烬。

    “这是什么!”林溢寒想到那东西是从自己身体里呕出来的,心中烦恶之感久久难消。

    “那是我族用来防止猎物逃跑的蹑形虫,钻入体内后,会让身体产生某种异味。你体内那是雌虫,雄虫在主人处,会凭借异味寻找雌虫,主人便可紧随其后。玄岩和犀角都是凭借此物找你。”

    林溢寒怎么也回忆不起玄岩和犀角各自是何时将虫子送入自己体内。他又道:“那……那你又是用什么方法找到我的?”

    吕彻道:“我自然不需这样的伎俩。”但他却没再细细说明。

    林溢寒问道:“我听玄岩说你和我爹是旧识,那是怎么回事?”

    吕彻嘴角一扬,笑道:“我和你爹,其实只有过数面之缘。虽因种种原因,不曾结交为友,但我心下对他着实倾慕。我亦不愿看见你爹这样的英雄豪杰为阴谋诡计所害。”

    林溢寒脸色一变:“什么阴谋诡计?”

    吕彻道:“他们正大光明地打不过你爹,自然只能用阴谋诡计。至于什么计策,我和他们素来不睦,他们自然也不会告诉我。但城主并未采纳他们的计策,你无须担忧。”

    “那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奉义父之命,去飞云骑的大营,将你交与桀帅。我族已给你爹传书,桀帅将率部众在飞云骑大营中,等待你爹拿星衍剑来交换你。”吕彻道。

    林溢寒道:“恐怕那桀帅仍想害我,我爹还没赶来,我就已呜呼哀哉了。唉——”

    吕彻傲然道:“我会在那儿一直待着,直到你爹来!看谁敢动你一根头发!”

    林溢寒见他又流露出睥睨天下的霸气,亦为之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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