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擒虎吃了一惊,颤声道:“说什么?”

    束红云打了个哈欠,道:“我替你打算,你还犹豫什么!把这几个人除掉,省得日后有人背后骂你。锦衣卫若要找属下,江湖上还怕少了吗?”

    原来束红云心机深沉,今夜她先毒杀龚浪,后又间接害了丁银川,日后柳松那里问起来,自己也不好交代,索性便找个因头,逼迫姜擒虎亲自过来杀人,也好拉他一块儿下水。

    众校尉见束红云满脸杀气,不知她意欲如何,都往后退了一步。

    姜擒虎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心道:“往常我还以为自己狠毒,遇上这女子,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看着众属下,想到了昔日的情份,一时竟尔心软,叫道:“且慢动手!”

    束红云冷笑道:“你又要干什么了?难不成还要替这些人求情么?亏你还是个统领,连这点胆识也没有,真是个废物!”

    姜擒虎心下一凛,自知不能得罪束红云。

    他脑中念头急转,猛地想到束红云即将送来的如花美女,心中立时一荡;不旋踵,又想到柳松御下的残暴手段,登出了一身冷汗。他自知难以对抗束红云,一狠心,别过头去,咬牙道:“杀吧!全杀光吧!”

    束红云笑道:“你自己不动手么?”

    姜擒虎心中大怒,想道:“这贱人怎能如此狠心?”他勉强按耐,喘道:“这要我如何下得了手?女娲娘娘,行个好,替我把这些人杀了吧!”

    束红云哈哈大笑,说道:“原来你也有下不了手的时候啊!等我替你办完事,你要如何谢我啊!”

    姜擒虎挥了挥手,道:“随你吧!”

    李南星见眼前奇祸不断,这些人莫名其妙的自相残杀,一时之间,竟无人理会他的死活,也无人来搜身。

    他勉力支撑,坐倒在地,运功护住心脉,只要灵定等人早来片刻,局面便有逆转的希望。

    “千手女娲”轻飘飘地走向锦衣卫众人,如切瓜切菜般地大开杀戒。

    其中几名校尉武艺甚高,交手不过几合,束红云身上连中数拳,但出拳者甫一沾上她的衣衫,连大气也不及喘上一口,便口吐白沫,当场倒毙。

    众人见实在抵挡不住,纷纷退后。

    “马脸怪”金三火全身颤抖,不知要如何抵敌,手持着鬼头刀,护住了平日弟兄。这些人虽是一起吃喝玩乐的恶友,但患难之际,那友谊却也不见得少了。

    束红云笑道:“你们越是反抗,姑娘杀来越是过瘾。”

    她双手轮番挥舞,满面春风的走向众人,神情好似逛市集,全然不像个杀人女魔头。

    她白嫩的手掌扫出,金三火大叫一声,手中鬼头刀挥出,已然以死相拼。只见眼前银光一闪,又有无数细小银针飞来,看来这次是死定了。

    忽然地下尘沙飞扬,如同一片土墙挡在眼前,竟挡下了无数银针。

    金三火死里逃生,转头望去,却见一人扶着小腹,满脸惨白,正自向他走来,却是“大漠孤狼”丁银川!

    锦衣卫众人见他尚未倒毙,纷纷欢呼,知道多了一分活命机会。

    束红云骂道:“死小子,怎么还没死透吗?”

    丁银川嘿嘿冷笑,骂道:“没杀了你这个妓(和谐)女之前,丁某如何便死?”说着往姜擒虎一指,怒目圆睁,暴喝道:“姜擒虎!我为你出生入死,你如何听这妓(和谐)女教唆?你这卑鄙无耻的东西,只要我一口气还在,天涯海角都要取你狗命!”

    姜擒虎哈哈一笑,说道:“看来那刀插得不够深,没叫你死透。”说着拔出宝刀,道:“好运没有第二回啦!丁教头,你安心上西天去吧!”

    丁银川伤势着实不轻,他拼着最后一口气,这才勉力踢出那脚,救了众兄弟的性命。眼前若要与姜擒虎放对,两人功力相差不远,丁银川便是完好无伤,要胜他也要百招之后,现下如何是对手?丁银川摇摇晃晃,却仍是提刀向前。

    姜擒虎笑道:“匹夫之勇!”说着一脚飞起,重重往丁银川胸口去。

    丁银川欲待挥出钢刀,但忽然间丹田大痛,真力不纯,这刀便缓了下来。

    姜擒虎见机不可失,当场化腿为掌,将他拍倒在地,跟着一脚踩住,狞笑道:“丁教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丁银川眼冒金星,仍是骂不绝口,喝道:“快快给我一刀,我不愿见你这幅无耻德行!”

    姜擒虎大笑,道:“你真没事求我?你的妻小呢?你死之后,谁来看顾他们?”

    丁银川一听此言,已是面如死灰。

    姜擒虎位高权重,若要为难他家老小,那真是捏死一窝蚂蚁般的容易,心念及此,原本的英雄气魄全散了。

    他呆呆看着夜空,想起了一家老小,不由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死就死了,念在过去为你效力的份上,别为难我家中老小。”

    姜擒虎哈哈一笑,道:“丁教头啊丁教头,毕竟你还是求我!”

    丁银川虎目含泪,脸上露出哀求的神气,低声道:“统领,我死之后,求你饶过我全家。”

    姜擒虎见他神情如此,想起了他为自己尽心尽力的好处,便点了点头,正要答应。

    忽见束红云走将过来,笑道:“怎么,原来这人还有妻小啊?”

    姜擒虎心下一凛,知道这女子又有害人毒计,但反正事不关己,也不必隐瞒,便道:“是啊!此人有个妻子,家中还有两个孩子。”

    束红云喜道:“当真?”她笑了笑,对丁银川道:“你方骂我是妓(和谐)女,又说没杀我之前,你这人决不会死,是也不是?”

    丁银川怒道:“妓(和谐)女!有种便杀了我!我丁某人便与这种妓(和谐)女多说一句话,也是脏了我的嘴!”

    束红云笑道:“好硬的嘴啊!既然你说我是妓(和谐)女,靠着陪人睡觉才能在江湖立足。这样吧,你死之后,我倒要看看你老婆怎么过日?我这人很是好心,将来非引你老婆一条活路不可。我看京城的春来院很是缺人手,不如到那里干活去吧!”

    丁银川大怒,霎时大吼一声,口中直喷出血来。那叫声直震山冈,远远传了出去。

    束红云又问道:“他孩子多大岁数了?”

    姜擒虎道:“两个孩子,男孩的七、八岁,女孩的十五、六。”

    束红云笑道:“好吧!就这么办,男孩给送到宫里,阉了做太监。女孩送来我这里,将来让她做个人尽可夫,江湖上最淫荡的贱人。我要武林中人人知道,她的老子便是什么……什么来着?”

    姜擒虎接口道:“‘大漠孤狼’丁银川。”

    束红云笑道:“对了,就是这个人。”说着对丁银川一笑,说道:“你这种自以为硬汉的男人,我是见得多了。只要两下子陷害,包管死无葬身之地。”

    丁银川倒在地下,已是咬碎银牙,满头都是冷汗。

    姜擒虎见了他这模样,心下虽隐隐有不忍之意,但此刻如何敢惹祸上身?当下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束红云哈哈一笑,道:“姓丁的,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让我高兴,我可以放你家人一条生路。”

    丁银川此时已无骨气可言,只想保住家中老小,忙道:“说……要什么……”

    束红云笑道:“你倒忘得快。方才我说过,日后定要你下跪求饶,你那时说什么来着啊?”

    丁银川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但形势比人强,只有低声道:“我说……我说凭姑娘的武艺,只怕还要练上几年。”他倒在地下,声音微弱已极。

    束红云纵声大笑,说道:“就是这句话!姓丁的,你这自大狂妄的家伙,自以为武功天下第一吗?我告诉你,凭着我的容貌姿色,多少王公大臣都拜倒在我裙下?我就算不会半分武艺,一样能叫武学高手跪地讨饶,向我磕头道歉!”

    丁银川失血过多,自知死在倾刻,谁知却要受这侮辱,他闭上了眼,默默忍耐。

    只听束红云笑道:“快过来,向本姑娘下跪求饶,否则要你祸延子孙!”

    丁银川面无人色,恨恨地瞅着束红云,只恨不能早点死去,但为了家中老小,无论如何总得吞下这口气。他红了眼睛,趴倒在地,喘道:“求求娘娘高抬贵手,饶了我全家老小。”

    束红云两个耳光过去,骂道:“求人也不懂得哭?给我哭!”

    丁银川咬住了牙,嘶哑着嗓门道:“娘娘……请放过我们……”

    束红云掩嘴大笑,道:“蠢死了!看你这傻呼呼的模样,真笑死我啦!”

    丁银川猛地抬起头来,颤声道:“……说什么?”

    束红云笑道:“都说你这种人最是好骗不过,你以为这样耍个猴戏,我便会放过你家人吗?笑死人了!姓丁的,你就乖乖地在阴曹地府等着看吧!看看你老婆小孩是何等的惨法?哈哈!哈哈!”

    丁银川情知受骗,霎时间只觉肝胆俱裂,他惨叫一声,用力往束红云撞去。

    束红云举脚踢去,将他踢倒在地,冷笑道:“愚昧狂妄的死东西,赶紧去死吧!”举起单掌,便要往他脑门击落。

    丁银川满腹冤屈,蓦地想起一生抱负,本以为自己学了一身高明武艺,此后便能忠君报国、扬名立万,想不到却落到如此下场。他悲愤至极,不由得纵声大叫,泪水更是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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