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吃完后,就在树林边随便搭了一个棚子,穿好已经晒干了的衣服,抱着和小黑钻进棚子里休息了。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莫离就早早的起身。小黑睁开一只眼,看着莫离走到外面练功,便又闭上眼睛接着睡。

    莫离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呼吸着带着海洋新鲜气味的空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他不由自主地在沙滩上练起了功。过了一个时辰,他才吐气收功,望着还在棚子里休息的小黑,无奈的摇头笑笑,便转身进了林子。等他出来的时候双手抓着两只不停扑腾着翅膀肥硕的野鸡。

    一股喷香飘进了棚子里,小黑的鼻子动了动,猛地睁开双眼,看着莫离马上要烤好的野鸡,口水流了一地。小黑突然站起身子,走出棚子甩甩身子,飞快地跑到莫离身边坐下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莫离手上的烤鸡,“汪汪”的叫了两声。

    莫离转过头看看它,笑着转回头专心烤着野鸡,嘴里打趣道:“小黑,我应该给你起个名字叫馋虫的。”

    小黑不满地朝他“汪汪汪”的叫了几声。莫离闻了闻左手的烤鸡,又闻了闻右手的烤鸡,随后把左手的烤鸡递给了小黑,笑着说道:“给你,吃吧!”小黑一口咬住莫离递过来的烤鸡,转过身放在地上使劲的撕咬起来。

    莫离轻轻拍了拍小黑的背,笑道:“怎么,还怕丑啊?”

    小黑扭头朝他“哦呜呜”的哼唧两声。

    莫离感觉自己的烤鸡也烤好了,也大口大口吃起来。没等莫离吃几口,小黑又转过身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嘴里哼哼唧唧。

    莫离楞了一下,随即看到他身后那干净的骨头架,无奈的从自己手上的烤鸡撕下一只鸡腿。他眼里精光一闪,猛地往天上一扔,说道:“去喽。”

    小黑看着飞向天际的的鸡腿,转头朝莫离愤愤地“汪汪”叫了两声,随即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来到已经被抛到大海深处的鸡腿旁,一口咬住,前肢凌空一蹬又闪回到原来的位置。

    莫离睁大双眼,看着不可思议的一幕。他原本只是想逗逗小黑,然后再给它一只鸡腿,却没想到它真得冲出去把鸡腿叼回来。莫离很清楚自从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自己的力气已经不可估量。他只是使了点劲,就已经把鸡腿扔到三里开外。但更然他没有料到的是,小黑的速度真的是快到了极点。他明明看到小黑留下的残影清晰可见,小黑便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莫离心里估摸着小黑肯定不一般,他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黑狗,而是一只——“千里狗”。

    小黑要是听到这句话,估计咬死莫离的心都有了。

    吃饱了后,莫离擦了擦油水看着小黑,说道:“行了,该回家啊,也不知道孙爷爷和大家还过得好不好,走吧,小黑!”

    小黑“汪汪”的叫两声,却一步也没动弹。

    “怎么了小黑?”莫离俯视着小黑,不解地问道。

    小黑猛地摇了摇身子。只见本身瘦小的小黑突然长得高大起来。莫离抬头仰望着小黑,惊叹道:“我的天呐,小黑还会这种本事。”

    小黑此时的躯体比一头大象还要高大。它神气地瞥了一眼莫离,然后前肢趴在沙滩上,发出沉闷而浑厚的“汪汪”之声。莫离知道小黑是要让自己坐在他的背上,当下也不犹豫脚一蹬地,跳身上了小黑的背上。他惊讶的看着小黑宽厚的背,抚摸着那一尺长的黑色软毛,口中啧啧赞道:“乖乖,这估计十来个人都能坐下吧。”

    小黑“汪”了一声。莫离抓紧小黑背上的毛发盘腿坐稳了。小黑一蹬地,身体便闪出了三里之外,在原地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影子。

    小黑的速度极快,没多大功夫就已经离东海很远了。莫离的眼睛被风刮的睁不开眼,只能紧紧抱住毛发,让自己不被刮走。

    “小黑,咱们跑错地方了,这是王南走了。”莫离用胳膊挡住剧烈地风,眼睛才堪堪眯开一条缝,辨认出方向后,大声告诉小黑。

    小黑闻言身子一转,朝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它这一转身差点把莫离给甩了出去。莫离心想以后出门得做点东西固定身子,不然真是被小黑带飞了。

    但他坐稳了身子后,慢慢眯着眼看了看方向,有喊道:“小黑又错了,这是往北走,咱们往西……”

    话还没说完,小黑就转身调转方向。莫离差点没抓稳被甩出去。

    一人一个走了有将近半个月,才来到莫离当初翻过的第一个山头。

    莫离站在小山坡上深呼吸,感受着家乡的空气,说道:“终于回来了,还是家里好啊!”

    说完,转头看着已经变回瘦小身子正舔着后爪的小黑,说道:“小黑,走带你去看看我的家,回头给你做炖肉。”

    小黑兴奋地站起身子,朝莫离“汪汪”地叫两声。莫离活动活动被小黑颠簸了半个月的身骨,飞速冲下山坡。小黑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太阳已经偏西,温度也渐渐凉下来。莫离和小黑来到一片树林。

    穿过一片树林,站在村子外的小河边。莫离激动的张开双臂,大声喊道:“我莫离回来了。”小黑也有样学样地前肢离地站直身子,大声地“汪汪汪”叫着。

    莫离扭头看着他笑了笑,前一步走上了木桥。小黑赶忙放下前肢小跑着跟了上去。

    突然,莫离感觉心头一阵颤动,看着不远处升起的冲天黑烟,心里一阵不安。他拼命往村里跑。

    等到他来到村子里,却发现整个村子如同人间地狱,到处是断壁残垣,有的屋子还燃着熊熊大火。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边往村子的祠堂跑,一边呼喊着村里人的名字。但是许久都没有一个人答应。

    莫离跑到祠堂。眼前的一幕让莫离毛骨悚然,双眼通红一股悲凉混杂着愤怒从胸口喷薄而出,他冲天大叫一声:“啊!”

    眼前的祠堂外到处都是残肢破体,根本认不出是谁的手臂谁的腿。但所有的尸体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头。莫离颤抖着身子,带着哭腔小心的踩在空地上。他通红的双眼,不停地扫视着这一地的残肢破体。而小黑则坐立在原地看着莫离,没有跟去。

    突然,莫离看到一只手臂紧紧地握住一块不料。他连滚带爬地到了跟前,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原来那只手臂拿着的布料是他最喜欢的,他记得王婶儿答应过给他买一块做一件衣裳。

    “王婶儿!”莫离紧紧地握住那块布料,以头抢地失声痛哭。

    他只觉得王婶儿的声音环绕耳边。

    “哦哦哦,小莫离,吃奶奶,看拨浪鼓,喽喽喽”

    “莫离快吃,吃完婶子带你去赶集去,今儿可要买块好布料,给你和你王叔一人做一身新衣裳。”

    “莫离,你看,这衣裳怎么样?”

    “莫离,婶儿今天熬了一锅的骨头汤,回头叫孙爷爷一块来吃啊。”

    “来,莫离吃块肉,你吃,婶儿不吃,婶儿不喜欢吃肉就喜欢吃菜叶。”

    “莫离来啦,快快快进来让婶儿好好看看,哟,又长高了,都到婶儿的肩膀了。”

    ……

    莫离的脑海慢慢地浮现出那一幕幕,心仿佛被刀子狠狠地绞着,痛得浑身发抖。

    莫离哭了一会儿,站起身子想找回王婶儿的其他部分。他边走边看着,眼睛里的血丝越来越多,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口中念叨着:“畜生,畜生,畜生……”

    终于他找到了王婶儿的躯体,只是残缺了一只手臂和头颅,浑身上下遍体鳞伤衣不蔽体。旁边的几具女尸也是同样的情况但莫离依稀能辨认出她们到底是谁,他一个个念道:“谢婶儿,赵婶儿,周姐姐,吴婶儿……”他越是认出来,心里越是难受,声音已经哽咽住了。

    他慢慢转往祠堂走去。站在门口,莫离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瞪大着双眼张大嘴巴,大脑一片空白,跌坐在地上。

    只见祠堂里原本供奉着的排位被打散在地上,桌子上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整齐的排列着,鲜血从头颅断口处流出,流了一桌子的血,染红了一大片地板。那些头颅的脸上双眼瞪着,仿佛遇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

    当中间的一颗苍老的头颅散乱着头发胡须愤怒着望着前方,眼中又流出不舍和期盼的目光。

    “啊!”莫离紧紧地抓着头,双眼赤红着,猛地扑倒在桌子前,捧起那颗头颅,颤颤巍巍地轻轻放在胸口,将头轻轻地滴在头颅上,口中抽泣着说道:“孙爷爷,莫离来晚了,孙爷爷,孙爷爷,孙爷爷……”

    “莫离啊,来,孙爷爷给你一个好东西。”

    “不许哭,男子汉怎么能轻易流眼泪!”

    “莫离小心点脚下,跟着孙爷爷爬,别踩空喽!”

    “嗯,莫离这可是你第一次做饭,还不去把你王叔王婶儿请来?”

    “你看,这是板蓝根,这是当归……”

    “莫离,赶紧把药给煎了。”

    ……

    莫离神情恍惚回忆着一幕幕。他突然晃过神来,用布条把孙爷爷的头颅背在身后,四处找寻起来,口中喊道:“平安,小豆豆,妞妞,小虎,小鱼……”

    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莫离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祈祷着千万别再出事了。

    当他走到祠堂不远处的地方,看见在那口哺育全村老少的老井旁,那群整天吵着要和他玩的小孩子一动不动地围着井口站着。莫离颤抖着走过去,看着那群孩子。原本天真无邪笑容灿烂的脸庞都闭上双眼没有任何神色。莫离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妞妞冰冷的脸庞。是的,这些孩子已经死了。

    莫离神情悲怆,跪倒在地上身子抽动着。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莫离仰天长啸眼睛赤红,心中早已被怒火填充,他的脑海里只剩下报仇二字。

    “莫离!”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莫离的双眼突然澄清起来。他急忙起身,顺着声音来到一间茅屋里。只见一个只剩上半身的青年躺在床上,面无血色。那人正是平安。莫离急忙跑过去,蹲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握住平安的双手,哭着看着平安残缺的躯体,说道:“平安,你告诉这究竟是怎么了!”

    平安激动地握住莫离的手,口中哆嗦地说道:“莫离,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咳咳。”

    平安吐了两口血,在莫离的抚顺下稳住气息,说道:“今天早上不知从哪儿,来了群阴兵,刚一进村就**掳掠烧杀抢夺,他们把所有人的血往井里倒,又把妞妞他们抓住在井口摆了一个什么阵法,用他们的魂儿把井里的东西勾了出来,我娘王叔王婶儿,李叔,孙爷爷,都被这群畜生杀了,我被他们砍去了双脚,他们竟然没发现我还没死,真是老天开眼啊,又碰到了你。”

    “这些阴兵在哪,我要替全村老少报仇?”莫离赤红着双眼,咬牙切齿道。

    “他们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为什么来着我应该晓得一些。”平安脸色越来越惨白,说话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先别说了,我帮你疗伤。”莫离哭着准备去找孙爷爷的药匣子。

    平安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莫离回过头,看着他轻轻摇一摇头。

    平安有些喘不上气,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急忙说道:“莫离小心庞叔,就是他把阴兵引进来的。”

    莫离吃惊不小,不敢相信平安说的话,问道:“怎么可能?”

    平安接着说道:“你要信我,那天我去给我娘拿药,就在那片梅林,我偷偷地看到庞叔跪在地上跟一个穿斗篷的人说话,接过今天庞叔就不见了,而那个穿斗篷的人就是带着阴兵闯进来的,我看到他的脸跟死人一样,跟我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莫离有些接受不了,一直摇头后退,说道:“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庞叔怎么会干出这种事,不会的不会的……”

    “莫离,你要信我啊,我怎么可能骗你,”平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不是真的,不可能的。”莫离仿佛没有听见,一直在自言自语。

    突然,平安双手颤抖着撑起身体,嘴角带着鲜红的血迹,扭头朝莫离说道:“莫离,你可要为全村老小报仇啊!”说完,整个人像是抽空了力气,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平安!”莫离嘶吼着跑到床边,抱起平安的身子起手发誓,坚定地回答他:“你放心,不管是谁,我莫离一定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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