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连绵的秋雨后,天总算是放晴了。夔州地处大陆南方,雨季总是结束的格外的晚。

    算时间,钟甄一行人在常熟城已经逗留了又将近半月了。由于钟甄见那李茂才老母新丧,他又无什么亲朋好友帮持,一个人料理丧事着实艰难,便只好留下来帮助他将李老太太入土安葬。

    事后李茂才又再三恳求,说要跟着钟甄等人前去游历闯荡,这是他母亲的遗愿,但要远游得准备些东西,处理下家中的后事,因而恳求钟甄等多待几天。钟甄见他言辞恳切,又是哭得那般伤心,也只得答应了。

    正好这日天开云散,露出了久违了的阳光。钟甄推窗而视,万物羲和,心中既有久违的澄澈清明之感,又带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焦虑,父王的病况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诸事皆已经停当,无论如何,都是该继续上路的时候了。

    钟甄嘱咐子柒、单遇春等尽快收拾行囊,打算即日就要启程。

    只是,临出发了,令钟甄恼火的是,到处都找不到李茂才。

    钟甄以为这些天这李茂才哀痛劳累交加,此时说不定还高卧在床,正想借机嘲笑他一番,让他打消随自己远游的念头。毕竟钟甄等人此行隐秘,他们远游的目的又是不能示人的禁忌。这李茂才虽然忠厚可靠,但毕竟是初识之人,又大大咧咧不靠谱的样子。

    可钟甄没想到,他道李茂才后院的房间里一看,李茂才却并不在睡懒觉。他的房间里空荡荡的,自打李老太太去世后,难得邋遢的他第一次将方中的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甚至还特意将杂乱的院落都打扫了一遍。

    “公子,这李茂才行事颠三倒四,颇不着调儿,又口无遮拦,带着他诸有不便。正好没办法甩掉他,他此时不在,不会胡搅蛮缠,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干脆一走了之呢?何苦还要去找他。”钟侃见四处找不到李茂才,不耐烦的建议道。

    “我们毕竟有受人家收留照顾之恩,不辞而别,似不太合适……”常遇春毕竟更加的稳重老道,只听他也建言道:“不过,我们在这耽搁得太久了,又找不着他,实在不行,我们留封书信,多留些银两在这里,也就不算薄情寡义了。”

    “可是,这李茂才虽然滑稽,但为人实诚,对我们也是尽心尽力了。再说,为了随我们出游,家中又出了这种变故,我实在不忍心……”钟甄为难地说道。

    “是啊,公子,李大叔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了让他随我们北上,他娘都跳井了,我们要是不辞而别,实在是太无情义了。”一旁的子柒也插嘴道。

    这真是知道这子柒的心理的,李茂才是个活宝,颇得子柒喜欢,估计这一路上子柒不想太无聊,才很想带上李茂才。

    “不管我们带不带他,最好还是当面和他说清楚。这样吧,你们继续收拾行装,我去一个地方找找看,如果再找不找他,就也只能抛下他不辞而别了。”钟甄似乎想到了什么,向单遇春等吩咐道。

    “可是,公子……”单遇春和子柒等还想说什么,却被钟甄摆摆手制止了。

    ……

    果然,在近处的小山边,钟甄找到了正伏地抽泣的李茂才。

    那是一处荒僻的山地,周围满是坟茔,秋草蓑迷,一片萧条的景象。

    只见那李茂才还是一身缟素,佝偻着身子趴在一片新挖的黄土包上,肩膀一颤一颤的,似乎很是哀恸。

    钟甄自然知道,这是李老太太的坟冢,李茂才估计是来给母亲上坟的。钟甄走上前去,刚想安慰他几句,却赫然发现这李茂才身边还放着一个已经打包好的包袱。

    原来这家伙早已下定决心了,这李茂才一大早便是来与他母亲做最后的告别的。钟甄庆幸自己并没有不辞而别,抛下这可怜的说书先生。

    钟甄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得在李老太太坟前合掌拜了几拜后,伸手在李茂才颤抖的肩上拍了几拍。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己的李茂才这才哭肿着眼睛回头一望,见是钟甄,似乎没有一丝意外,以往吊儿郎当的眼神里满是坚毅之色。

    “走吧,我们都准备好了。”钟甄知道无需多言,伸手将他拉起。

    “嗯。”李茂才难得正经的没有多说废话。

    ……

    从常熟城往北,深入了夔州腹地。

    中原地带果然名不虚传,皆是一马平川的广袤平原。官路上人来人往,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稻田,城市村落鳞次栉比,处处透漏着殷实小康之气,繁华富庶又与云梦迥异。

    钟甄等人却不敢走大路,怕遭到官兵盘问,暴露行踪,只得晓出夜宿,沿着荒僻的村野小道加紧赶路。

    现在正好是丰收时节,农人们挥汗如雨,正老少齐集,举家出动收割水稻和蓟麦,到处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今年天景还算可以,雨水丰沛,秋收时又碰上难得的秋阳。原本应该是丰收之年,但越往北,钟甄等人一路就越隐隐感觉到一丝异样之色。

    农人们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喜悦,而是小心翼翼的门户紧闭,除了抓紧秋收,很少能见到庆祝和消遣活动。有时,钟甄等似乎还常能见到有人在那三两聚集,愤慨畅谈,可一见到钟甄他们这些外乡人,却又立马谨慎的闭口不言了。

    经过单遇春等小心打听才知道,原来安北州和陆昌郡战事吃紧,朝廷加重了中原州郡的赋税,又加紧征派劳工和兵役,已然影响到了这南疆富庶的江南州郡。

    虽然颇有点哀民生之多艰,但是钟甄等人此时也顾不得这许多。毕竟对于战乱和家国兴亡,他们此时还没有太多的感受。他们只想加紧赶路,能尽快到达北境的乌梁海,找到神龙,取回龙涎治好钟羽晟的隐疾。

    但是,这一切,是不方便告诉李茂才的。

    钟甄原本很担心李茂才母亲新丧,又跟着他们远离家乡,心情会很沉重。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是多虑了。没过几天,这李茂才就恢复了酒馆刚遇到他时的那种市侩欢脱之气,之前的悲伤和阴郁也一扫而光。

    从家里出发时,李茂才把家中的毛驴拿来当坐骑。屁颠颠的跟在钟甄等人身后,再加上他长相滑稽,行为乖张,一路上倒也替众人解了不少闷。

    子柒等天天缠着他讲故事,连常遇春和钟侃也喜欢拿他打趣开心,李茂才丝毫不以为意,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学逗唱,把一行人逗得笑声不断,活脱脱一个开心的活宝。也是拜他所赐,钟甄等人才很快的从先前的忧闷之中解脱出来。

    这日,钟甄等人正走在一处荒林之中,旅途乏闷,钟侃等又开始调戏起李茂才来:

    “我说茂才兄啊,你这高堂新丧,怎么就见你伤心了几天,这么快就原形毕露,感情你这先前孝道都是装的吗?”

    “钟侃!休得胡说,快给人家李先生道歉…”钟甄见他出言不逊,忙想大声喝止他。

    “诶,无妨无妨,公子不必介意。”李茂才不紧不慢的勒住那灰驴的缰绳。“俗话说的好,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这钟侃小哥敢当面数落我,已是嘴上积德了。大丈夫只要行的端走的正,无愧于心,又何惧流言蜚语。”

    这李茂才只要一打开了话匣子,就呱呱唧唧停不下来。

    “老话还说,人一死,眼一闭,腿一蹬。凡事都要看开些,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又有什么用呢?毕竟生活还要向前看嘛。”

    李茂才一边得意洋洋的敲着驴屁股,使它往前,一边得意洋洋的说着。

    “瞧你说的,歪理倒是一箩筐。你这么能说会道,却大字不识一个,只会胡搅蛮缠,也是可惜了。”钟侃误以为对,忙转移话题道。

    “诶,此言差矣,俗话说龙从云,虎从风,老鼠生来爱打洞。这人各有志,物有千秋,行行皆能出状元,干嘛非要读书识字。”李茂才颇为自得的说道。

    “茂才兄,此言差矣啊,习圣贤书,学经世致用,这是为人正道。这世上谁不想建功立业,立德立言你呢?”钟甄见他说得好玩,也忍不住说道。

    “公子啊,你还是太年轻啊。我吃过的盐比你撒过的尿都多,我这么给你说吧。只要是石头,到哪都不会发光;只要是屎,到哪都会被铲。你说我又何苦去自己找虐呢。”

    “哈哈哈……茂才啊!……”几人纷纷被他这市侩之语逗得大笑,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护卫首领单遇春也没能忍住。

    “放肆,竟敢在公子面前满嘴胡言乱语!”单遇春一边忍俊不禁的捂着肚子,努力憋笑,一边喝止他道:

    “李茂才啊,你歪理懂这么多,就是不懂正理,不说努力进学,习文识字,起码也得努力努力,学点武艺,我们出门在外,旅途凶险,遇到危险谁也腾不出手来照顾你,你好歹别拖我们后腿。再者,人生在于拼搏,你不努力,怎么能成就一番事业呢?”

    “唉,你这也是功利迂腐之言了,人生在世,重要的是开心儿子,什么功名利禄,皆是过眼烟云。你说努力上进,可是比你优秀的人都在努力,那你努力还有屁用?我这人呀,脑子笨,学别的也学不会,就像老话说的,聪明他追着我跑,可是我跑的比他快啊!”

    “噗……”钟甄等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李茂才的狡黠之语,又一次忍不住被他逗笑,连单遇春也正经不下去了,在那乐得说不出话来。

    “你呀你呀……李茂才你快别谦虚了,你真他妈是个奇才……”

    ……

    几人就这么一路匆匆走着,不时的李茂才还给大家说个书,讲个故事,一路倒也过得颇为有趣。

    但钟甄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就是她们刚到李茂才家的那天晚上,李茂才和他母亲到底争论了什么,那李老太太为什么执意要李茂才跟着钟甄等人远游,甚至不惜一性命相逼呢?难道真的只是让他跟着自己见见世面,做点事业吗?

    这李茂才自己明明说去过北境好多次,对北国的风土人情,地理山川无一不晓,可从李老太太那里的说法又是李茂才一生被自己老娘绊着,从没机会出去见见世面。他们到底谁在说谎呢?

    钟甄很想找李茂才问个清楚,可是一来怕触动李茂才的伤心事,而来又当着诸人不便,只得暂且忍着。

    ……

    就这样,钟甄几人在中原州郡的腹地不断北上,穿过平坦开阔的夔州和兖州,又越过紫荆山脉,来至山峦起伏的梧州,渐渐地进入了唐武大陆的中心地带。

    这梧州以山地居多,群峰迭起,地势险恶,是进出龙骧平原和神京地带的门户,也是历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只是此处山多地少,又无兴盛的矿藏和别的产业,明显没有南方州郡富庶,民生也比较稀少。

    钟甄等人连日来在深山老林里穿梭,常常半日都难见到一个人影。

    西北战乱对这北方州郡的影响更是明显。钟甄他们好不容易见到一处村落,也是十室九空,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在家,而且全都是小心翼翼、紧闭着门窗,见到钟甄他们这一队可疑的人马,自然都是避得远远的,生怕是前来抓壮丁的官兵或者打家劫舍的流贼。

    有时,即使钟甄他们一户户敲门,客气的向对方届时只是过路的旅人,只是想求顿便饭或者借宿一晚,往往也没人搭理。稍微明点事理的老人和农妇则会躲在门内畏畏缩缩的答一声家里没有余粮或者没有多余的铺盖,辛苦客官们去别处问问。

    钟甄几人接连好多天都只能在山林里风餐露宿,好不容易遇到个村寨却没有人愿意收留,心中的沮丧是不言自喻的。

    更惨的是,在路上偶尔能遇到几个山民,也都是些面黄肌瘦,流离失所的难民。见他们扶老携幼,惨不可言,钟甄等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常常还得接济他们点干粮。

    此日,钟甄等沿着一条荒僻的山路,正打算翻越高耸的甘岭。这甘岭是梧州和甘州的分界线,山势险峻,绵延数百里,直入云天,也是进入龙翔平原要翻越的最后一座大山了。可是这甘岭着实人迹罕至,加上丛林荒莽,树木高耸入云,钟甄等人走了没多久,就渐渐的迷失了方向。

    几人和没头苍蝇一般,沿着一处山谷已穿行号好几天,却完全没有能走出这郁郁葱葱的原始丛林的感觉,大家都非常沮丧,心情也压抑到了极点。

    “李茂才,你不是一直吹牛你南来北往,那神京城里就和你姥姥家一样,不知道去过多少回了吗,怎么这会子尽看着我们在这荒山野林子里转悠,也不给带带路啊。”就在钟甄埋头赶路时,听到前面的钟侃又开始数落起倒霉的李茂才来了。

    “岂、岂有此理,我、我是去过那神京城几次,难道我就记得每条小路?我也只知道个大致方向啊。”李茂才不满的顶嘴道。

    “茂才叔,知道个大致方向也行啊,省得我们和野耗子一般,在这山林子里钻半天也钻不出去啊。你要是不知道啊,就当我啥都没说吧”子柒忙接过他话头道。这小子这段时间跟着钟甄他们餐风露宿,受够了颠沛之苦,早就对每天千篇一律的荒莽丛林失去兴趣了。

    “谁、谁说我不知道了!你们跟着我来就是了,天无绝人之路,难道还能走不出去不成!”李茂才被他们一激,急了,忙催动毛驴一个人急急的跑到前面开路去了。

    “你们就不要逼茂才大哥了,这去神京城路途迢迢,哪能都记得,再说了人家一般也是走的官道大路或者走运河水路,哪会和我们一样来这林子里钻。”钟甄忙替李茂才解释道。

    “哎呀呀,真是大日头照进嗓子眼里,公道自在人心呢!这两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还尽说我!还是公子明理啊,天杀的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一路放着宽敞的管道不走,非要走这种鸟不拉屎的小路呢!不过呀,这两货激我,我万事通李茂才今天还非要把你们带出去不可!”李茂才说着,急匆匆的赶着毛驴一人往前奔去。

    “茂才,这深山老林的,你慢点!别和我们走散了!”钟甄见他冒失前进,忙提醒他道。

    “你们呀,能不能不要老耍弄这李茂才了。”见子柒、钟侃等人被李茂才耿耿于怀的墨阳逗得乐不可支的样子,钟甄忍不住教训两人道。

    “公子,没事,我们逗他玩呢!这破林子也太无聊了,走了这么久都走不出去,让李茂才碰去,说不定还真能叫他带出去呢……”钟侃戏谑的回道。

    “钟公子!快来快来!我们走出来了!前面是一座城市啊!”

    就在钟甄几人议论间,只听得前方的李茂才突然兴奋的大喊道。

    钟甄等人面面相觑。

    城市?这深山里居然会有城市?这李茂才该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钟甄等来不及多想,只得也赶紧催马向前去看个究竟。

    ……

    刚见到这座华丽的城池时,钟甄直接愣在了那里。他想不出任何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眼睛看到的情景。

    壮观?雄奇?瑰丽?这些似乎都还不够,但还不能完全描述这座突然横空出现的伟大城池带给人的震撼之感。

    钟甄穿过一道密林之后,只见林木突然稀疏了起来。一座座洁白的石砌建筑在树木的掩映下赫然出现在眼前。一座座华美的大理石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着刺目的光辉。高耸的城楼,精巧的砖塔,宏大的庑殿和穹顶……这丛林里怎么会有如此宏伟的城池?钟甄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在做梦。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座雄伟的城市空无一人。虽然建筑依旧雄奇壮丽,但是已经是断壁颓垣,荒芜衰败了。

    树木坡顶而出,砖石散落一地,精美的雕塑和石刻掩映在荒草从中,庄严肃穆的神佛雕塑和高耸的石塔被林木笼罩,房屋倒塌,宫庙倾颓,俨然已是一座荒城。

    “公子,四处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这应该是座废墟吧。”就在钟甄被这美丽精巧的城池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旧旧的注视着那些华丽的雕塑畅想时,只听得一旁的钟侃巡视一周回来汇报道。

    “真是……真是太壮观了,这深山里怎么会藏着一座这样惊世骇俗的城市呢?”钟甄犹自在那惊叹着。

    “是啊,我和单大哥四处查看了一番,这城市还真是不简单,比我们沁延城都不知道要雄伟壮丽多少倍,一看就是个古城,子柒那小子早已兴奋不已,翻墙入室,四处查看去了,他说呀,说不定这古代的城市里还埋藏着什么宝藏呢!”钟侃双目放光,兴奋得说道。

    “对了,公子,李茂才那家伙能说会道,又自说去过无数地方,见多识广,说不定他清楚这城市的来龙去脉呢!”耿直的单遇春突然想到了什么,忙给钟甄建议道。

    钟甄虽然知道李茂才前面说的多半是吹牛,但是他也不好点破。只得任钟侃等急匆匆的吧李茂才拉过来,非要他说一说这是什么城市,有些什么历史。

    “这啊……这嘛……”只见李茂才抓耳挠腮,在那绕着弯子。“这自然是一座很古老很伟大的古代城市啊!”

    “这不是废话吗,又不是瞎子,谁都能一眼看出来这是做古代的大城市。”钟侃不耐烦的打断他道。“你倒是说说,这城市叫什么,干嘛的,为什么现在成了一座废墟啊!”

    “这个……这个……”只见李茂才眼珠四转,四处打量着。“这废城里到处都是大理石,白闪闪的……这是……这是白石城啊!”

    李茂才突然眼睛一亮,言之凿凿的说道。

    “白、白石城?”钟侃似乎有点不信。“你就扯淡吧,见到白色石头就说白石城,怎么从来没听过啊?我还说这叫石头城呢!”

    “你不懂就算了,你能听过几个古代城市……白石城没错了。”只听李茂才还在不以为然的说道。

    白石城……白石城?钟甄心里陷入了思索,总觉得听过这个名字……难道?!难道这是传说中炎夏的陪都,陷落的白石城!

    钟甄心中一惊,简直不敢相信。

    “是的,茂才叔说的没错啊!这的确是白石城!我刚在那城门口的石头牌子上看到了!”只听得有人突然插了一句。钟甄一看,原来是子柒这调皮鬼不知何时从哪钻了出来,附和李茂才的说法道。

    “走,子柒,带我们去看看你说的城门。”钟甄心中很是激动,顾不得李茂才和钟侃的争论,忙让子柒引路前去。

    果然,在几颗栎木树下,钟甄见到了那块虽然已经破损断裂,但是光泽依旧洁白夺目的石头匾额,上面赫然写着白石城三个大字。虽然用的是炎夏古文字,但是写法,与现今的通行官文并没有多大差别,凡是识字的皆能一眼就看出来。

    “还真是白石城啊,真是活见鬼了!”钟侃不可置信的说道。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年轻人,不要太自信,凡事要听老人言啊。”李茂才得意洋洋的说道。

    “去去去,你就瞎蒙的吧!”钟侃撇下他不管,转向钟甄道。“公子,这白石城很有名吗?怎么见你这么吃惊的样子啊!”

    “哎,当然啊!”钟甄犹自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是有点恍如一梦之感。“你不知道,这白石城,是当年炎夏的陪都,是炎夏的皇室疗养休憩的行宫所在地,富丽堂皇,据说更胜于皇城神京城呢!”

    “公、公子……这、这真的是当年血战三月,宰父坦久攻不下,最后愤而屠城,前朝烈宗皇帝季睿崇自杀殉国之处吗?“一旁的单遇春听钟甄这么说,惊讶的问道。

    到底是单遇春,见识自然要比钟侃等人广博。

    “我也只是偶然听蕉叶书院的夫子讲到过一些前朝旧事,了解并不是很清楚。”钟甄淡然一笑,拉住李茂才道:“茂才会那么多说书故事,又尤其通晓前朝秘事,肯定知道,快给我们详细说说吧。”

    “对啊,茂才叔!你肯定知道,快给我们说一出吧!”别人犹可,子柒听说有故事,立即喜形于色,忙也一把拉住李茂才不放。

    “嘿嘿,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要知黄历得问老仆,你们这还真是找对人了。”李茂才见众人纷纷望向自己,也是颇为自得。“不瞒你们说,这烈宗皇帝血溅白石城的故事我还真是烂熟于心。只是……”

    李茂才四处一望,有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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