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女儿狂 女户 作者:我想吃肉

    分节阅读71

    事委屈三姐。

    三姐沉默片刻,道:“终是我年轻,不懂事,没能硬到底。都是命。事都过去了,后悔也于事无补,不如放眼将来。三哥脾气越发不好了,弄得他那院子里乱七八糟,爹也管不住他,娘也纵着他,十分不好。大哥必要管管他才好,惹出事来,是家子的麻烦。大嫂倒想教好侄儿侄女,却有些惯纵了。二姐与姐夫都是硬脾气,姐夫初时还忍她,现也不忍了。四姐、五姐,婚事还未有着落哩……”

    陈熙归来,便听着这许事,家里人竟无个叫人放心的,家宴上吃的那些个酒,都化作愁绪,跌跌撞撞回房里躺着歇了。睡着前失口骂了句:“胡人马匪都比你们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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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熙埋怨家人时,京城里另有个人与他颇有同感,彼此秀英骂的却是:“两宫官家都比他们省心!”

    原来这洪谦与秀英往江州安葬林老安人,与林老安人娘家又有些个牵扯,将林家个孙儿林辰携至京里来。安排进了太学里读个书,那张家兄弟张三郎在太学、张四郎却入了石渠书院,三个都读书,虽不拔尖儿,也不愚笨,总能过得下去。长此以往,过二年考个秀才也不在话下,却是颇为省心的。

    秀英因林辰与林老安人有亲,也算是她半个娘家人儿,素日里冷眼看着,他倒是个可人疼的孩子,便也与他置新衣,也与他银钱花。他衣裳受了,银钱却文不动,都攒将起来,反拿出钱来与洪家置予的仆役吃茶。秀英见他人情也渐通了,自是欢喜。

    这世上有叫人欢喜的亲戚,便有叫人着恼的亲戚。初时林秀才想着抬举林辰,林秀才娘子却偏疼个林皓。洪谦眼里,若林皓是个勋贵子弟,因会做人,有个荫职,混个五、六品散官,运气好时混到四、五品也未可知。他又不是,真本事并无少,吃喝玩乐倒会着些儿,又会哄人,固不至太差,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京里最不缺的,便是这等人。是以只拿林秀才说事,单带了林辰个。

    林辰到了京里,修书回去,道是已安顿下云云。因江州地处要冲,往来客商也,寻个常往京城与江州两地来往贩运货物的商家捎书信也是方便。往来书信不绝,却是林秀才娘子也识几个字,常夹个条子,催促林辰,叫他与林皓说些个好话,也谋个前程。

    林辰初在江州时便不好说话,不会与人交际,到得京中,虽学了些儿眉眼高低,却知这内里门道。若与洪谦个姓儿时,林皓这等腆起脸儿来也能求个出路,如今亲缘既远,人又不特别出挑。林辰真个张不开这个嘴。

    无奈家书封封催来,林秀才娘子又说林辰父亲:“人都说辰哥如今长进了,到京里了。纵不求亲戚,他自家难道就不提携下兄弟来?”林辰父亲叫母亲说动了,也写信问林辰:“叫皓哥寻你去,可否?”

    林辰几乎要愁白了头发,只得写封信回去道:“儿且寄居君侯府上,皓哥来,我与他道搬出来赁房儿住罢。”住至江州,林秀才娘子却说:“叫他兄弟两个处住也好。”

    林辰原是个书呆子,实是拿这些个家人没个办法。他固知与洪家并不甚亲近,连他也是勉强依附而居,洪家并不欠林家少。且洪谦若肯,早将林皓并携了来,哪里用眼下这般磨?只因祖母素喜皓哥,方致有此劫。洪家与林皓没甚干系,他与林皓却是堂兄弟,不可不管。

    思来想去,太学里旬考他便考得不好,洪谦看了榜,唤他来问。他吱唔不肯说,巧了江州他母亲央人捎带了东西来,内里有包月姐的针线,做的是孩童衣衫,却是与章哥的。秀英因思月姐与玉姐幼时交好,此物虽不好就送入宫中穿戴,却也是片心意,又唤林辰来说话,看他愁眉不展,便问为何。

    林辰道:“京中藏龙卧虎,这回没考过他们。”秀英道:“并不碍的,下回用功便是。”见他没精打彩,还吩咐了晚间与他炖好汤来吃。

    林辰不说,江州事却是瞒不住的,却是林秀才娘子打发了林皓往京里来寻他!

    若只寻亲,也还罢了,无论喜与不喜,留他住几日,不欢喜了便寻个由头打发了走,看着顺眼了,留着做个帮闲,也好有个跑腿儿的。哪料这林皓却带了两三个女娘道来,到了北乡侯府门首上敲门儿,道是夫人江州亲戚,堂兄弟正在这家里住,今番祖母使他寻亲来了。

    秀英听门首上来报,林皓自入了来,却叫两个女娘等在外头,便知不是个事。她晓得林皓并不曾娶妻,因祖母疼爱,总想与他寻个样样出色的娘子。不想林皓无功名、二无家财,他瞧上人的,人便瞧不上他,人瞧上他的,他又瞧不上人。不曾娶妻,哪来的女娘跟随?纵京中勋贵子弟,若是游个学,也没这般做派的!

    将人唤至面前问,那林皓虽仆仆风尘,依旧进退有据,看着倒似个好人。那两个女娘个头上也戴几样首饰,身上也穿绫罗,另个却身布衣,见是主仆。说话,秀英便听出端倪来了。那穿绫罗的,会说官话,却带丝口音,既非江州,不是京师。那布衣的说的方言秀英固听得懂,却不晓得是个甚地方的!

    秀英看那自称银姐的穿绫罗的女娘约摸二十岁年纪,已梳起了头,作妇人妆扮,脸便黑了,问林皓:“这个是谁来?去年家去,我不曾见着。”林皓原想将这妇人留在外头,赁房儿与她居住,却好私会,不想入京便晃花了眼,时寻不着安置之处,只得权带到门首来。待与秀英禀明了,哄好了秀英,才好安置这妇人。

    秀英原以为他也是来求入个太学或是好书院读书来,不想他:“无家无室,却带着女娘投亲,简直胡闹!”登时动了真怒。

    那妇人却往前跪,道:“夫人容禀。”自陈是道遇林皓,两情相悦“情愿与他为妻为妾,奴也有两帕子私房,并不要花费他甚物事。”秀英不敢轻易答应了:“哪家好女儿无事带着贵重细软,道上遇个汉子便随了他?!你是人逃妻还是逃妾?休瞒我,说与君侯,纸书信,便能查你底细。”

    那妇人吃她逼问不过,只得啼泣道:“奴命苦,原也是好人家儿女,因家中逢灾,不幸卖与个商人为妾。买奴时说得好,道是外头做夫妻来,不想他家中原有大妇,委实厉害,闻得有妾在时,带着人打上门来。奴吃她惊扰不过,故而逃来……”

    秀英字也不肯信:“她厉害,你还能卷了细软私逃,你才是真个厉害!”叫人去请洪谦,要将这妇人送官。

    不想林皓急了,他原是不肯上京的,他心里,在江州,他家是书香门第,人也敬他。又有,因着亲戚洪家发达了,在江州他也有头有脸,人皆让他三分,他于此处如鱼得水,实不想挪动。江州至京城,路远长程,京城人又,且有个林辰在,洪谦明着喜欢那读书好的,他何必去讨这个没趣儿。不想祖母爱他深切,必要他去谋个前程。

    不得已,整装出发,携了两个小厮儿。路上却遇着个女娘,生得貌美,又有分私房,他升起英雄之心、爱护之意,与她买个使女服侍。听这女娘说:“相府的丫头还七品的官儿哩,纵不想读书,往侯府里转圈儿再回转,与你那江州府君的公子好生处处,得他们书信回来时,也好与府君牵个头儿。”林皓听得有理,携她路往京城而来。

    做女人的,盼夫婿好、二盼子女争气、三也盼娘家长脸,秀英亲戚少,林家也算门“近亲”,娘家晚辈如此不长脸,真个老羞成怒了。路喊打喊杀,林皓往她跟前跪,死活求饶。

    毕竟是“家丑”,秀英又不能真个将他送官,问个拐带妇女的罪名。只得将他两个权在前头收拾个跨院出来安置了,命人看好了,不许叫他出门儿,家下人等,个字也不许与他答话。

    面使人往太学里叫了林辰回来,又叫人寻洪谦,叫他得闲便回来,有事相商。

    洪谦与林辰前后脚儿回来了,秀英道捶桌儿,道如此这般说:“也不知是哪辈子结下的冤孽来,竟生出这样段故事。拐带逃妾不说,逃妾还卷了细软。”

    洪谦道:“且将人扣下,我写封书信往江州问上问,请江州来人接了他回去罢!这样人,我实不敢留了。”又叫林辰亦修书:“问问家里究竟是打发他来做甚的!”林辰脸都羞红了,低应了声,疾回去写信。

    秀英脸都气黄了,对洪谦道:“两宫、官家都比这些人好应付!”

    洪谦道:“这回不好应付了,你的亲戚便是我的亲戚,便是玉姐的亲戚。拐带逃妾……瞒下来,日后应景便是罪过。不瞒下来,日后应景便是罪过。不瞒,大义灭亲听着好听,看着凉薄。”

    ☆、100梦麟

    话说这人生在世,难免有那么几门糟心的亲戚。陈熙性子好些,遭遇便惨,将原侯府大门儿关,家子的乱神。洪谦狠些,又有各种阴差阳错,面儿上便只遇着林家这群鸟人,际遇倒比陈熙略强着些儿。

    却都不是甚好事!

    陈熙家里头父母只能“谏”着,想管弟妹,又是个个不好管的。自陈烈始,这三弟犹记着当初他不肯追究陈煦过错,陈熙说话,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陈二姐出嫁女儿要靠娘家,陈熙板起脸儿来喝斥几句,她倒是肯进,奈何十余年养成了副脾气,纵是自己想改,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不出三日,又故态复萌,再跑回娘家来。陈三姐倒是个好的,却叫家里长辈给耽误了,陈熙都不敢与她说个重话。

    陈熙又有双不甚亲近的儿女,以原侯家法,只是养得略娇气些儿已是谢天谢地了。他这立功回来,族里长辈是说他“出息了”,原侯家好歹是勋贵人家,故旧亦不少,昔年慈宫势大时依附陈氏的些个人,先前有反水的、有观望的、有潜伏的,此时反水的大半不好意思出头,那等观望的、潜伏的却都出来了,十分亲近。今日你置酒,明日他设宴,都要与他接风。

    陈熙说要“韬光养晦”,也不能将大门闭,谁个都不理,叫人家热脸来贴着冷门板。那便不是韬光养晦,是“人鬼不共”了。与这些人相处,远了不行,近了不行。陈熙自外归京,见的人都说“瘦了”,岂料归京半月,才是真个“瘦了”,也赴宴吃喝,家里也与他进补,人还是瘦了下来。

    那头洪谦比他好些,将林皓与那银姐看管起来并不费他甚事,写信回去江州也不算个大事儿,最可恨者乃是因林皓之事,秀英心中有气,弄得心绪极是不佳,又害起喜来。亏得秀英牢记着前些年流过的那个孩子,忍着不去生这闲气,又禁了下人之口,不许叫出去胡言乱语。

    洪谦所虑者有条,今年乃是大比之年,林皓之事虽不大,嚷出来却也难听。玉姐才生了儿子不久,娘家这九曲十八拐的亲戚便做出这等事体来,真个打脸。虽说亲戚已远,谁个叫程、洪两家人丁单薄再无近亲、林家便是最近的了呢?

    若洪家铁了心要做那勋贵人家,这等“香艳绯闻”也无伤大雅,偏偏洪谦为长远计,还想要个好名声,不免就要束手束脚,特特于信写明,要个主事之人过来,免得将事情闹大,彼此面上都不好看。

    且洪谦原看着林辰学得不坏,因在太学,倒不必拘泥于籍贯回原籍去考试。本朝太学生若学得好时,过了考核,亦可授官,洪谦原想叫他试试手儿,授了官儿去不去是两说,总好有个退路不是?如今若林皓做下的丑事叫人知道了,林辰是他族兄弟,也要受些个牵累。

    眼下事虽未发,林辰却已为林皓发愁,因林皓事,弄得魂不守舍,考试也考不好,叫洪谦唤来训了回。洪谦越发厌恶起这林皓来了,却也只有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只等江州林家来人,好叫人带他滚回老家去!想想,又提笔写封信往江州,请张嘉莹并齐同知等诸姻亲,好生看管林家,但有不法事,休要看他面子,该怎生治便怎生治。

    办完这些个,洪谦又去安抚秀英。秀英彼时已顺过气来,径对洪谦道:“我并不曾很生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混帐王八羔子要丢人,咱也禁不得。非是我凉薄,我怕惯着他,有事为他兜着了,日后他便要惹下大祸来,到时候咱却救他不得。岂不是那郑伯克段于鄢?”

    洪谦怔忡下,忽而笑开,日子久了,险些忘了秀英也是打小读书的,只因家里家外事务繁剧,每当她是内宅妇人、专与家长里短打交代了。笑而过,道:“我有数儿,你只管安心养胎,岳母那里,先与她说声儿罢。甚事都瞒着她也不是个事儿,万她从别个人口里听来,又要胡乱操心,不定要如何说,你先说与她,不论她如何,总在你眼下看着。”

    秀英应了声,忽地道:“快要到秀才试了罢?那头珏哥读书也有些个年头儿了,他今年考是不考?”

    这又是洪谦桩要做的事儿,虽与这朱家摘清了干系,却又有着与“朱沛”的分交情。朱沛“死了”,洪谦与他算是旧友,无论如何也要关切二。先时事情已经做下,如今也须得顺着往下做。

    洪谦道:“我去问问。”心内想的却是,朱清已是举人,今年怕不也要再试试?叫他中了进士,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来。这却不与秀英说了,自家肚里有个数儿便好。抽身往外处去,对秀英道:“我往书院里走遭儿,寻了珏哥打听打听。”

    秀英应了声儿,问明他晚饭回来吃,便打发人伏侍他往城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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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洪谦带了二、三家仆,各乘马,路打马往石渠书院里去。还未看着书院大门儿,已见那路上来来往往,行人较往日了倍不止。这些个行人皆着长衫,也有步行的、也有乘马的、也有乘驴骡的,间或有车轿通过,有独个儿的、也有独伴儿的,还有带着书童儿的。想是赴京举子,慕苏先生之名而来。

    洪谦到了书院,先问苏先生现在在何处,闻说正叫许举子围着,便也不去见他,径唤人寻珏哥来。珏哥近来总在书院里读书,他以祖荫也可入国子监、太学,朱震却他原是在霁南侯府,虽读书,却不是走的科考的路子,是以学得不牢靠,特将他丢与苏先生严加管教。是以珏哥并不敢旷课,总在书院读书。

    不时,珏哥来见洪谦,口称:“世叔。”洪谦丢眼色过去,珏哥会意,陪他往僻静处闲走。洪谦先问他功课,珏哥也答了,洪谦又随口问他些词句释义等,珏哥皆答得出来。洪谦道:“你学得倒也有几分火候了,今年考试,可有章程了?”

    珏哥道:“但凭祖父吩咐了。”洪谦语气便有些儿生硬:“你祖父是如何说的?”珏哥面上微红,声儿也低了道:“老人家叫我今年下场试。”洪谦心下纳罕,这珏哥虽是年轻后生,因生在侯府,并不怯场,今日何以这般扭捏?因目视了之。

    珏哥见躲不过,方带些儿羞涩说了:“他老人家说,叫我下场好歹有个功名,才好……娶妻。”

    洪谦算,珏哥也年近二十了,苏家五姐年纪也不小了。如今朱震府上人口又少,珏哥肩负开枝散叶之责,确该成婚了。口中勉励两句,却又说他:“只管将心思放到考试上,旁的甚都休要想!”语颇严厉,珏哥听得脊背后汗,不敢再想娶妻的事,连声应了,自去读书。

    洪谦听闻此事,便又添桩心事。因见苏先生周遭叫围了个水泄不通,便也不过去,只叫珏哥与苏先生说声,又留了封拜帖与苏先生,做足了礼数方回城去。回来便与秀英如此这般说:“且休张声,考得上时再说,设若有个万,看那家里是何打算,咱再应对。”

    秀英虽口上应下了,暗中却实打实备了足足两份子礼,份名正言顺地与苏五姐儿添箱、与苏家道贺,另份儿却要着实花些个心思好送与朱家,顶好是面儿上不显、内里实在的物什。却又说洪谦:“举人们都要来京里考试,江州同乡也颇有几个人,你今日出去整天儿,他们又递了几份拜帖儿来,我都叫收下了,叫程实说你去书院了。”

    洪谦正脱外袍,闻言停了手,扭脸儿问道:“那个盛凯可有帖儿来?”秀英道:“我未曾看哩,都在你书房桌子上那个小红匣儿里收着了。”洪谦道:“先摆桌儿吃饭,饭后再看。”秀英答应声,又问洪谦:“可要请盛小秀才到咱家里住来?不请恐不好,请了,皓哥又在。”她叫得顺口了,依旧称盛凯做小秀才。

    洪谦道:“你请了,他也不肯来的,不信咱便试试。”秀英狐疑看着洪谦,洪谦便以少年傲气相搪塞。秀英道:“纵他不来,我也备份儿盘费与他,好叫他在京中衣食无忧,安心攻书。”秀英在京中久了,也知晓些个事情,诸如资助举子,待这人高中后也是自家助力类。虽不好明说,却是人人心里明白的。

    说及此,便越发说开了:“想来同乡也不少,但能寻着了、听着了的,都与他们份儿资助。横竖花不了几个钱,我听说旁人都是这般做的。咱才从江州老家到京里来,不好不管乡亲。”洪谦点头:“也好,只要将林皓看紧了。”秀英连忙应了,又请问这银姐要如何处置:“她也不是咱家的人,皓哥还好说是长辈管教晚辈,她个逃妾……”

    洪谦道:“真个送官,连皓哥也要同送了!”秀英道:“纵江州来人,也不好将银姐送官,只好悄没声儿地带回去,又或者送她回原主人家里罢了。”洪谦道:“看他家长辈是个甚章程罢!我倒要问问,他们这是要做甚!”

    秀英见他动怒,劝道:“如今江上船又,家里事务也,路又远,没个、二月,且到不了。你先休急。”洪谦道:“只恐夜长梦。”秀英道:“我叫小乐旁可不做,专看管。”洪谦晓得小乐是自江州带来的,打从江州时便也是个伶俐人,倒也算放心。

    除此而外,再无可议之事。洪谦又说:“明日许要出去与他们举人吃酒来,晌午便不回了。”秀英应了声,道:“哪家酒楼挂账?我好叫程实去与他家会钱。”洪谦笑道:“带些个银钱就是了,也花不了几个。不定哪家。”秀英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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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洪谦果齐邀了往他家送帖儿的几个举子,总往醉仙楼里吃酒去。江州今年共来二十余举人,有老有少,也有些个是去年与洪谦道来赶考却落第的,也有是这二年新中举的。诸人有老有少、有贫有富,眼看去却都衣饰整洁。

    洪谦因不见盛凯,故而相问。内里个中年举人道:“他头扎进间破庙里,埋头苦读,不肯出来哩。”洪谦笑,与众人举杯,道:“家中无妇孺,园林未治,无以待客,只好权在此处相请,有疏忽处,还望勿怪。”众人齐说不敢。内里有熟的,便说他回乡时热闹。洪谦也谦逊几句。

    将有了些酒,那等自来熟的便欲朝洪谦打听些个京中新闻,又问科考事。洪谦道:“今番主考却是梁相。”众举人里心思活的,便知这卷子要如何答了——不可过于堆砌,顶好写得朴实些儿。有些个呆的,却还要再问句这梁相阅卷,又会是个甚样章程。洪谦便说:“梁相喜质,至于其他便不是我能问的了。”

    说话间,间壁却有女乐响起,却是些个他地之举子也来这醉仙楼里饮酒吃饭,唤了唱的来助兴。

    其时文人扬名大致有两途:便似苏先生这般,致力做学问,又行事端事,是以名声布于四海,皆称其为君子,洪谦也勉强算作这类;二便是风流才子,写许脍炙人口的诗文,天下传唱,这传唱便须借着歌声之口。唱的不止是伎乐,有青楼女子。名妓也须借着名家的才华,时有好听新曲,才能不叫后人比下去,才子也须得借着这些人的口,将他大作传出去,才好扬名。算是风借火势、火借风势,尤其这京中,人口又,无论是名妓或是才子,都爱往这处扬个名儿、赶个生活。京中尤其热闹。

    洪谦自入京便不喜这个,家中也不养女乐,今番往醉仙楼宴请诸举子,是不欲他们往家中裹乱,二也是家里并无助兴女乐。闻这女乐声起,便叫人将先时订的班唱的唤了来,却与诸人道:“我做文章尚能看,诗词上头却不好,诸位但有佳作,不妨令她们唱了来。”

    诸举子也有了些个满,这男子尤其是有了酒的时候儿,在女子尤其是美貌妙龄女子面前,便爱炫耀。初时还相互推辞谦让,后便放纵起来,你也写、我也写,又请洪谦品评。洪谦笑道:“我却不甚懂这个,你们写了,叫她们看着,拣看关顺眼的唱来,她们唱了谁的,便是谁的好——她们是唱惯好曲的,自知哪个好。”

    这般女乐里,却有双姐妹花,乃是双生子,般模样儿,名儿便个唤做大雅,个唤做小雅,却是京中有名的花魁行首。原这京中风月行里也不好做,非弄得风雅了,便没个人肯排场。顶好的有三家,便依着《诗经》与女娘取名儿,乃是风、雅、颂。大雅、小雅自幼叫这家鸨子买了来,精心养着,又教习诸般技艺,因是双生子,引得许人趋之若鹜。若非洪谦在京中已有些个身份,又是宴请的举子,寻常人却难将这二人齐唤来。

    当下两人齐开口,只唱内里个王举人的词,王举人颇得意,自家也摇头晃脑儿跟着哼唱。

    正欢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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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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