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他?”项天佑不解问。

    尹玥不答反笑问:“殿下可还记得藩王宴上皇帝要提高抽税比例,鲁王第一个站出,被皇帝借机狠狠训斥了一顿。”

    “记得。”项天佑点了点头,等着她下话。

    尹玥继续道:“老鲁王去世,新鲁王以世子位继任不久,其人年岁正轻,正是心高气傲之时,又老鲁王虽姬妾众多,可平生只得此一子,自小受尽万般宠爱,王府之内无人敢反驳忤逆,皆顺其意、行其事,那日被皇帝当着诸王面杀鸡儆猴、那样训斥,其心能甘?怕是早暗对皇帝心有怨恨了吧?

    不若我们就做个顺水人情,告诉他这个消息罢了。一方面让他去探路,另一方面派人去西北联合柴仕优暗中杀了皇帝!若皇帝身死而他得逞,你再以今上亲弟、武仁贤王的身份举起反乱拨正的大旗,岂不顺民心、承天意,一呼百应!到时大事可成矣。”

    尹玥分析的条条是道,项天佑越听越是,他眼里现出别样兴奋,抚掌笑赞:“妙,真妙!”

    立即便问:“玥儿,你说怎么做,我这便让人吩咐下去。”

    “好,殿下,你听我道来……”

    ………

    萦汾二郡,为大齐建国时齐太祖亲子鲁王的封地,素来不富少开化,历代鲁王远离中央、少被管辖,生活过得其实尤其滋润。

    老鲁王年过花甲即撒手人寰,新鲁王继任不久,比起老鲁王的唯我独尊、不好伺候,新鲁王是丁点不落下风,鲁王府的下人日复一日揣着十二分精神、战战兢兢做事,生怕哪日一个不留意便咔擦没了脑袋,而不知何时怎的这新鲁王的脾气更暴,也越喜欢惩罚人,被他责罚至死的人几只手数不过来,若非王府下仆几都牵了卖身契,怕是这会早已请辞离开了不少,如今只能更小心伺候了。

    因而鲁王府隔三差五半夜里便会由人驾马车扔远几具尸身,又因鲁王府修在萦郡,萦郡的百姓起初不知,然这世上终无不透风的墙,新鲁王脾气暴躁、喜欢罚人在小范围内便传了开,鲁王府纵修的阔气威严,占地广大,府前较之以往也更是门可罗雀,落过的行人都是远远避开又或是不得不过也尽量离远,胆子大的莫过往王府内瞅一眼,胆子小的低着头加快步子,不想这日却来了一蹊跷人出了一蹊跷事。

    一壮年男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岁上下,江湖中人装扮,像是个练家子,下颌处留一撇精干的小胡,整个人收拾得干净抖擞,驾马直到鲁王府前,未像常人般驱驰远离,反是下马上前,躬身向王府前看守的侍卫行礼道:

    “小人陈海,有要事求见鲁王殿下,请二位大哥行个方便、给个通报”

    “去,去。”离他最近的侍卫眼一翻,不耐烦应,兵器向那壮年男子挥去,鼻孔直朝向天,“哪来的家伙,滚远点!鲁王府不是你等小民能来的地方!”

    那壮年男子却不走然也不怒,只道:“陈海确有要事要告知鲁王殿下,你等阻拦,耽误了要事,待我哪日终遇鲁王殿下告诉详情,必治你等罪过!”

    “诶~,你这厮!”那侍卫被他话触怒,当即挥兵要打上去。

    另一侍卫同样挥兵上来,却是拦他:“等等。”那侍卫道。

    转而那侍卫瞟去壮年男子,居高临下,似是只睁了一只眼,道:“你,真有要事?”

    “确有要事。”壮年男子复躬身行礼。

    那侍卫遂点头答:“好,你等着,我进去通报。”

    ………

    直过了好久,那侍卫跟在一花白头发老者后一起出来。

    本对陈海还盛气凌人、轻蔑不屑的王府前几侍卫见这老者来了,立即端正身子、而后弯腰,毕恭毕敬,齐声道:

    “见过钟管家。”

    那老者对此只将头一轻点,鼻间发出一声“嗯”,算是应了。

    随即老者上下打量了陈海好会儿,问道:“就是你,说有要事禀报?”

    看老者须发虽尽白,声音却仍是中气十足,精神也矍铄,慈祥又透着威严,岁月在他身上留下沉淀,他一双眼看似浑浊实则精明,似是你什么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他怕是王府里的一等人物。

    陈海不敢轻视,行了一揖,郑重道:“是在下。”

    “好,跟我来。”老者没再问什么,简单明了,反身便将人领了进去。

    ……

    陈海跟随老者在偌大的鲁王府里穿梭,见鲁王府内布置摆饰皆属上层,假山园林、湖水长廊、石窗琉瓦,用料考究,清幽典雅,奢华不失档次,富贵不损威严。

    他本来自紫禁皇城,自是见过不少好东西,但此次经他一看,鲁王府外在还瞧不出,内里却极好,各种规格怕是与皇宫不遑多让——该是僭越了吧?

    但天下僭越的王府怕不知何其多也。

    陈海心里一叹又跟着一笑,又见路上所遇下人不少,皆恭敬向老者行礼,道声“钟管家”,而后低下头快步走开。

    这个老人家,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物?陈海暗想,他暂不多关注这个问题,只继续观察鲁王府内部。他本以为老者在前专心领路,不想老者略几许沧桑的声音突然响起:

    “跟着走,别瞎看。”

    陈海顿时一震,甚至一惊,回道:“是,在下不过好奇罢了,钟管家勿恼。”便暂不敢再看什么了。

    老者继续领着他走,又过了好会儿,才总算到今鲁王所在,陈海暗想——这鲁王府,走一番下来,还不知到底多大。

    “大王,说有事要禀报的人到了。”

    老者领到了地,隔着厚实的朱红色乌木大门向里间通传,陈海规规矩矩等在后面。

    耳朵放尖听着动静,好一阵沉默,直到他恍神想着里面到底有没有人时,里面才终于传来了不大的声响。

    “让他进来。”听声音是个年轻人,该就是新鲁王,然这声音却几分虚无缥缈、轻浮无力。

    “你进去吧。”老者让开了路。

    陈海遂进到屋里,他脚踏入前还是晴空万里,脚踏入后却骤然阴沉不少,叫他顿有些不适。

    不由四下扫去,这屋的位子向阳,本不该在天气明媚大好的日子这般昏黑清冷,却见另侧墙开窗的位置皆用轻纱锦帘遮挡、蔽了光,难怪阴沉,陈海想。

    又见他正前方瘫坐着个华服贵公子,双腿大大的叉开,双目闭着,口中吸着什么,透过烟雾缭绕才能看出他脸,他神情极度愉悦,醉生梦死、噬骨销魂。座下则跪着个灰衣小厮,双手举着根金玉制长烟枪,底部套着个硕大烟斗,一下下往外冒烟。

    小厮高举着好像一点也不累,陈海瞧他把什么东西往烟斗里一加,往外冒的烟便陡时加剧起来。

    “小人陈海,参见鲁王殿下。”屋子里没其他人,华服公子怕就是鲁王了,陈海于是长身一揖道。

    那瘫坐着的年轻鲁王闻声缓缓挥了挥手,小厮便捧着套着大烟斗的烟枪静悄悄退下,无声无息得走。

    鲁王又跟着浑身一颤,刹那更是愉悦,像是“高潮”散尽后的无力。他从位子上爬起,衣裳跟着滑动,他脚步还有些虚浮,睁开眼,问道:“就是你,说有要事禀报?”

    明明是年轻人,这声音却透着虚张声势的“有力感”。

    陈海待他问后,“扑通”就是一跪,“强作镇定”道:“有天大的要事!”

    “何事。”鲁王瞟去他,语气里似是显露出了兴趣。

    陈海哆哆嗦嗦道:“小人、小人要禀报,今上、今上现在微服私访、已数月不在宫中!”

    “什么?!”鲁王长袖一甩、心一惊,暗忖难怪数月来不曾早朝,随即他问,“你从哪得知的消息?”

    陈海答道:“小人、小人本是宫中侍卫,今已辞去归家。宫中虽诸事隐秘的很,可小人仔细观察过,今上、今上他确实不在宫中!”

    鲁王细细瞧陈海,又听他语气、看他态度不似作假——皇帝不在宫里怕是真的。鲁王心里突然没来由窃喜,可他转想,皇帝在不在宫与他有什么干系?他又没好处,也没坏处。

    便皱眉道:“…皇上在也好,不在也好,与本王何干?本王不认得你,何必特意来告诉本王。”

    “因为小人斗胆认为,这是天意助鲁王殿下成大事!今上无德,这天下早该有德者居之。”陈海当真语不惊人死不休,

    “十年前汉中大旱,小人与母亲为无数灾民中的一员,颠簸困苦、险些丧命,是老鲁王途经赐予食物,老殿下恩泽,小人一直铭记于心,发誓此生必报!

    老殿下体恤百姓民情,会因灾民而怜悯同情,有其父必有其子,老殿下宅心仁厚,新任鲁王也必是仁者之风,若有殿下为君,实乃江山万民社稷之福!故小人,思前想后,不敢不将此天大机密禀报!且今上所在,小人、小人斗胆一猜!”陈海拱手抱拳,言之凿凿。

    鲁王二度看他已是骇然,

    “哪来的疯子!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挑唆于本王!”但看昏沉屋内,气氛压在人心头叫人喘不过气,鲁王直指着陈海怒道。

章节目录

重返前生之皇帝的逆袭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屋只为原作者梦无垠心向月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梦无垠心向月并收藏重返前生之皇帝的逆袭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