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恐怖的。”希北风道:“不过就是监狱和死刑。”

    “这还不够恐怖吗?”解诸道:“只是因为不同,就得被关到监狱,被处以死刑。”

    “不同,不代表不和。”

    希北风道:“我们向来是讲究和而不同,对于那些不同,还不想和的,那就只能以多数对少数进行惩罚了。不过那也不算什么吧,本来就是他们犯了错,伤害了别人,这个时候你去惩罚一下他们,难道不是一种公道吗?”

    “结果,多数对少数的惩罚,难道不是一种暴力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对啊,就是暴力,以暴制暴。要知道,他们犯错的时候,也是用暴力,那么惩罚他们的时候,凭什么不能用暴力呢?既然他们喜欢丛林法则,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更为高级的丛林法则。”

    “结果,还是丛林法则?”解诸道。

    希北风道:“这个有什么错误吗?本来大自然就是这个样子,让丛林法则变得更加符合社会,才是正道,才是我们社会发展这么多年后发展出来的法。”

    “就连法,都是建立在那种法则之上,难道不是一种虚伪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这难道不该说是人类的大智慧吗?只有愚昧的人才会去探讨,这种形式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对于人类社会而言,这是正确的,甚至对于真正的丛林而言,这种法其实也存在,只不过没有像人类这样,变成确凿的文字,更没有合理的审判制度,合理的惩罚制度。”

    “这种建立在不合理上的合理,恐怕才是最大不合理吧?”解诸道。

    希北风道:“为什么要觉得以前的丛林法则不合理呢?”

    “难道……”解诸道:“好吧,似乎丛林法则才是最大的道理。”

    希北风道:“那从丛林法则演变出来的法,不就更为合理了吗?”

    “不,非要这么说的话,从丛林法则演变出来的法,才是最大的不合理。”解诸道:“为什么会演变出一个表面完全不同,实际上却在根本上完全一致的东西呢?”

    希北风道:“初中就该学到这个知识了,这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暴力,但这有什么呢?很合理啊,本来丛林也是这个样子的。弱小就该被兼并,被杀戮。那么少数对多数,就是弱小,以这个弱小去攻击强大,去挑衅法,那就是找死啊。”

    “这么说起来,那些人被惩罚不是因为罪。”解诸道。

    希北风道:“表面上看是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让受害者得到慰藉,但是实际上呢,这些人不过是破坏了多数人认可的法则,惩罚他们的也并不是受害者,而是名为多数人的组织。”

    “这么说,一直以来,受害者都是自作多情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当然,也不是,毕竟受害者也是多数人中的一个,只不过,受害者刚好是多数人中被伤害的一个。这个时候,多数人的组织,站出来为他讨回公道,难道不也是一个车道理吗?”

    “那最后,根本上呢?”解诸道。

    希北风道:“犯法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受害者得到了慰藉,而更重要的是,多数人建立起来的法则,得到了维护。”

    “这么说,真的好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事实,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这样说,对受害者来说,是不是有点……”解诸道。

    希北风道:“有点残酷,何止有点残酷呢?可以说,根本就是没有人性。受害者以为,那是为自己讨回公道,但实际上,只是成为多数人维护法则的武器之一,成为了一个证据。”

    “站在这个角度上来说,还真是无情啊。”解诸道。

    希北风道:“但是,受害者得到了慰藉,犯法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也是受害者所希望的吧?利益是一致的,那么可以说法则是利用了受害者,也可以说受害者借助了法则,借助了大多数人的力量,让犯法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也就是说,烂账,算不清楚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确实已经算不清楚了,就像我所说的大智慧,人类社会演变至今,很多的因已经变成了果,而很多的果又重新变成了因,有些时候,某些事物乃至于人,既是因又是果,身上兼备两种属性,根本算不清楚到底是因还是果,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个社会的多数人,都是希望这个社会,变得更适合大家生存。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解诸道:“话说的真的很轻松。”

    希北风道:“这种不负责的说法,大概也是一种智慧吧。但我觉得,盲目地随着这种智慧去行动,不如拥有自己的看法,做出自己的抉择,最后失败来得更让人痛快。”

    “我记得你可是说过,宁愿放弃后成功,而不是拼命后发现当初是一错再错的。”解诸道。

    希北风道:“谁知道,我这种分分钟翻供的行为,是不是也是一种智慧呢?咱们看下一则论语吧。”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孔子说:“完了,我还没有看见过能够看到自己的错误而又能从内心责备自己的人。”

    “这话完全可以说明,人都是自大的。”解诸道。

    希北风道:“包括你我,所以,我即便发现自己的错误,也会认为大概是这个世界的错,然而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思维吧,反而一味地去检讨自己的人,我觉得才大有问题。”解诸道。

    希北风道:“大概,大家都有问题,只是问题的方向相反了。”

    “问题的对面,难道不该是没有问题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我也希望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呢,问题的对面,往往也是问题。毕竟你已经处在问题之中,那么无论向左向右,其实都是有问题的。咱们继续看下一则论语吧。”

    “这速度真快。”解诸道。

    希北风笑了笑道:“没办法的事情。”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孔子说:“即使只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也一定有像我这样讲忠信的人,只是不如我那样好学罢了。”

    “这算是谦虚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这个既算是谦虚,也算是自夸吧。可见,好学是孔子最为得意的一个品质。无论如何,要好学啊。”

    “如果好的不学,学坏的呢?”解诸道。

    希北风道:“法则在等着你。”

    “还有呢?”解诸道。

    希北风道:“还有就是借别人的话总结一下这一篇

    先是对公冶长、南容、子贱、子贡、冉雍、漆雕开、子路、冉求、公西赤、颜回、宰予、申枨等人评价,然后赞美孔子,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接着指出一些政要,孔文子、公孙子产、晏平仲、臧文仲、令尹子文、陈文子、季文子、宁武子等的成绩和不足,间接又捧了一把孔子。

    再之后表明孔子想回国教学施政,兜兜转转绕了一圈,说志向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最后则是强调了好学。”

    “起承转合?”解诸道。

    希北风道:“大概是如此的,好了,这一篇到此为止,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想要问的吗?”

    “我看你已经很不耐烦了,我就不继续问三问四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你不问,那我就总结一下好了,说实在的,讲论语,我是讲不来的,只能乱扯一通,所以我说过的话,你最好都当成我在放屁。除了论语原文可以看看,我所说的其他的解释,你半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信。”

    “这么贬损自己,有必要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有啊,这是认真。”

    “如果认真的话,之前就不会乱扯一通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每个人都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利,前提是不破坏这个社会的法则,所以,我就算知道自己是在乱扯,只要不伤害到别人,那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我觉得,你多少还是伤害到了某些人。”解诸道。

    希北风道:“例如呢?”

    “例如孔子啊,他知道你这么扯论语,那恐怕是要被活活气得掀开棺材板的。”解诸道。

    希北风道:“恐怕不能,毕竟他的坟墓已经被人破坏过了,具体怎么样就不清楚了,但至少想要掀开棺材板打我是不可能的。”

    “好吧,那你说说,讲了那么多,你有什么收获吗?”解诸道:“或者说,你觉得我们又什么收获吗?若是没有收获的话,你等于在谋杀我们的时间。”

    “我想,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我是个不靠谱的人。”希北风道。

    解诸道:“这个不用听你讲课,都知道了,乱扯论语的人,还能靠谱?”

    希北风道:“那还真是对不住了。”

    “你应该向孔子道歉吧。”解诸道。

    希北风道:“好吧,孔夫子在上,容我向您道歉,对不起。”

    “接着呢?”解诸道:“该继续扯还是要继续扯?”

    希北风道:“不然呢?”

    “果然。”解诸道。

    希北风笑道:“开玩笑的,扯那么久,我也扯累了,是时候划下一个句号了。”

    “咦。”解诸道:“这还真是稀奇啊。”

    希北风道:“这不算是稀奇吧,毕竟你看,这教室中还有谁?”

    解诸道:“人不多,但也有……”

    “有什么?”希北风望了望空空荡荡的讲堂,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很久之前,其他人就都消失了,只剩下你我两个人了。”

    “额……”解诸道:“好像是这样的,其他人呢?”

    希北风道:“不见了。”

    “去哪儿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不知道。”

    “那我们呢?”解诸道:“我们要去哪里?”

    希北风道:“我也不知道。”

    “那下课?”解诸道。

    希北风道:“还能下课吗?你看看外面,夕阳多美,却空无一物。”

    解诸望向窗外,只见一片夕阳,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现在觉得恐怖吗?”希北风道。

    解诸道:“不恐怖,反而觉得很美,说不定人死之前,见到的东西也如此一般,没有太多的东西,可能只有夕阳。”

    希北风道:“你这乌鸦嘴,说不好可能真的要应验了。”

    “我觉得,我还不能死。”解诸道。

    希北风道:“我也觉得我还不能……额,之前说好了不说这个话题的,打住了。”

    “当天地只剩下夕阳,我却要和一个神棍渡过,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可悲啊。”解诸道。

    希北风道:“你该庆幸我只是个神棍,而不是神,否则的话……”

    “怎么了,难道不是更好,我还可以向他祈求某些东西。”解诸道。

    希北风道:“例如呢?”

    “失去的东西,想要的东西,之类的。”解诸道。

    希北风道:“失去的东西,很难再回来了,想要的东西,靠你的双手去寻求,至于其他之类的,我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你不是神呢?”解诸道。

    希北风道:“我当然不是神。我是主角啊,怎么可能是神。神是那个看着你我说话的人。”

    “结果还是人吗?”解诸道:“真无聊。”

    希北风道:“再没有比这更无聊的故事了,不过我觉得神的故事,可能更无聊。”

    “你又不是神,怎么知道神的故事更无聊呢?”解诸道。

    希北风道:“你觉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这么一段不像故事的故事呢?”

    “随随便便的人吧。”解诸道:“反正,不是大家喜欢的那种人。”

    希北风笑着道:“这么说的话,可能跟我有点像,但我终究不是他,他也不可能是我,我在这里面,他在外面,他能看见我,我却看不见他。”

    “这么一想的话,会不会觉得有点生气?”解诸道。

    希北风道:“当然,很生气了。任谁知道,自己的神,那么随便,都不会高兴起来的。”

    “他算是神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顶多是个神经病。后面两个字划掉,就是神了。”

    “你不怕他跳出来打死你?”解诸道。

    希北风道:“这种桥段太烂,他就算心里想,也不好意思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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