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做出任何承诺。”菲林平静地说道。

    “但我可以。我保证若是国王被带走,而菲林却没有跟随他,他就会泄漏你所有的秘密,每一个秘密。”仆人颤抖地说道,又把头靠回墙上。

    菲林匆忙转身。他脸颊上的泪珠因伤痕而略带粉红,实在令菲林不忍目睹,只得冲下楼去。

    麻脸人来到你的窗前,

    麻脸人来到你的门前,

    麻脸人带来灾祸连连,

    将你打倒在地面。

    当你的蜡烛灭熄蓝焰,

    你知道巫婆已抢你好运念。

    别在壁炉底石上让蛇受炼,

    否则灾祸将削你孩子到骨片。

    你的面包不胀,你的牛奶变酸,

    你的奶油不搅拌。

    你的箭杆在风干时转弯,

    你的刀掉头切割你身面,

    你的公鸡月下啼念……

    看到这些,一家之主就自知遭诅念。

    “人们得想办法弄些血来。”芙萝娅听我说完之后,仿佛要一杯酒喝一样镇静地提出这个要求,也向星彩和蕾姆征求意见。

    “我会去找一只鸡来。”蕾姆终于勉强说道。“我需要一个麻袋装着好让它不出声……”“那么去吧!”星彩告诉她。“快去吧!把它带回菲林房里,他会找一把刀和脸盆,就在那儿处理,然后把一杯鸡血带回这里。

    人们在这里做得愈少,就愈不需要隐瞒。”菲林会先去找星彩和蕾姆,是因为菲林知道自己无法独自通过随侍王后的女佣们那一关。

    菲林迅速回房片刻,让她们先他一步探望王后,表面上给她送上特殊的药草茶,实际上悄悄要求她和菲林私下会谈。

    她让所有的女佣们离开,表示有星彩和蕾姆陪她就够了,然后派迷迭香把菲林找来。

    此刻,迷迭香正在壁炉边玩耍,专心替洋娃娃打扮。

    当蕾姆和星彩离开房间时,芙萝娅就朝菲林看来。“我会把血洒在我的外衣和床单上,然后叫瓦乐斯来,告诉他我怕自己会因那次的跌倒事件而流产,但菲林只能做到这样了,卡兹。

    菲林不会让那家伙碰菲林,更不会愚蠢到服用他所调制的任何东西。

    菲林这么做只是为了分散他对国王的注意力,他也不会说自己已经流产,只会说菲林担心如此。”她狠狠地说道。

    她这么轻易就接受陛下所干的好事,以及菲林建议她必须采取的对抗手段,真令他毛骨悚然,却也极度企盼她能衷心信任菲林。

    她只字不提背叛和罪恶,只是像将军策划战术般冷酷地讨论策略。

    “这样就够了。”菲林向她保证。

    “我了解陛下王子。瓦乐斯会跑去告诉他这消息,然后他会跟着瓦乐斯过来这里;无论这么做会有多么不得体,他都无法抗拒,他会迫不及待瞧瞧自己到底是如何的成功。”

    “我的女佣们总因为赫尔墨斯的死不断向菲林表达同情怜悯,可真让菲林受够了。她们说的好像菲林的孩子也死了似的。

    我所能承受的也仅止于此了。但是我会忍耐,如果我必须这么做的话。倘若他们派人看守国王,该怎么办?”芙萝娅问道。

    “他们一来找您,他就会去敲国王的房门好转移目标,他会处理任何留在他房里的守卫。”

    “但是,如果你必须引开守卫,又怎能指望做好任何事情?”

    “我有……另外一个人帮他。”菲林如此希望。菲林再度因艾特罗从未让菲林在此紧要关头和他取得联系而咒骂着。“相信我,”他每次都这么说,“菲林尽量观看聆听事情的发展,在安全无虞的情况下才召见你。

    只有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才称得上是秘密。”菲林不会向任何人吐露菲林的计划,但已泄漏给菲林房里的壁炉了。

    希望如此一来艾特罗多少能听到,更希望他能利用这仅有的时间去见国王,好缓和国王的病痛,进而抵挡陛下的纠缠。

    “这等于是折磨。”芙萝娅平静地说道,似乎读出了菲林的思绪。

    “就那样遗弃一位老人家,让他饱受病痛之苦。”她直盯着菲林看。“难道你不够信任你的王后,不肯说出你的助理是谁?”

    “这不是我可以与人分享的秘密,而是国王自己的秘密。”菲林温和地告诉她。“我相信您很快就能知道。目前的话——”“走吧!”她让菲林离开,不怎么舒适地在卧榻上动了动身子。

    “我已经伤痕累累,至少用不着假装可怜兮兮,只须忍受一个想杀了他未出世的亲戚和折磨年老父亲的狠心人。”

    “我这就去。”菲林脱口而出,感觉她愈来愈愤怒,而菲林可不想火上加油。

    这场化装舞会的每个细节都得令人心悦诚服才行,她绝不能泄露她知道原来自己摔的那一跤并非出于她自己的笨拙。

    菲林走出房间和蕾姆擦身而过,她用托盘捧着一个茶壶,而星彩尾随于后。

    茶壶里装的可不会是茶。当他经过前厅里一群女佣的身边时,刻意让自己露出担忧的神情,而她们对于王后要求国王的私人医师前来此地的反应也够真诚。菲林希望这足以把陛下从他的巢穴里引出来。

    菲林溜进星彩的房里,只留一道门缝。菲林等待着。

    当他在等待时,想到一位老人将在药效退除后再度承受病痛。

    菲林曾经历过那种痛苦,如果考虑到那一点,再加上有个人毫不体贴地问东问西,他还能保持沉默和昏迷么?

    接着,感觉仿佛过了好几天似的,终于听到走廊传来裙摆晃动声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还有慌乱叩着克里克国王房门的声响。

    菲林不用知道谈话内容,光听语调就知道是一位惊恐的女士在恳求守门人,然后是陛下愤怒的质问,但突然间转变为假惺惺的关怀。

    菲林听到他把不知流放何处的瓦乐斯叫来,也听到他语带兴奋地派人立刻赶去照料王后,因为她流产了。

    这群女佣再度经过菲林的门边。菲林站着不动屏住呼吸,接着听到一阵小跑步和嘀咕声,毫无疑问瓦乐斯正带着各式药方赶过去。

    菲林就这么等待,轻缓安静地呼吸,试着耐心直到确定自己的计谋失败为止。

    接着,他听到陛下从容不迫地大步行走,然后另一个人的跑步声盖过了他。

    “这是瓶好酒,你这白痴,别撞到了。”

    陛下责备那人,接着他们就走远了。菲林继续等待,确定他已经获准进入王后的住所后,他强迫自己再默数到一百,然后溜出门找国王。

    菲林轻叩着门,不是很用力地敲,只是持续不断地叩着,稍后就听到门里的人问是谁在敲门。

    “卡兹银辉。”菲林大胆地说道。“我请求晋见国王。”

    一阵沉默,接着是:“谁都不许进来。”

    “是谁的命令?”

    “陛下王子。”

    “我有国王赐予的信物,而且他亲口告诉我只要我拿着它,就随时都能见他。”

    “陛下王子特别交代不能让你进来。”

    “但那是以前……”菲林降低声调,含糊地说了些毫无意义的音节。

    “你说什么?”

    他又是一阵嘀咕。

    “说出来。”

    “这件事可不能让整个城堡里的人都听到!”菲林愤慨地反驳。“现在可不是散布恐慌的时刻。”

    果然奏效。他打开一道细细的门缝。“到底是什么事?”他嘶声问道。

    菲林靠近门并张望走廊四周,然后盯着门缝里的人看。“你一个人在?”菲林疑神疑鬼地问道。

    “没错!”他很不耐烦,“现在可以说了吧?最好说出像样点儿的话。”

    菲林靠向门,并把手举到嘴边,不愿让菲林的秘密透出半点风来。

    守卫也更靠近门缝,他迅速吹了一口气,他的脸上立刻布满白粉。只见他跌跌撞撞向后退,狂乱地抓着眼睛,就要窒息了。

    没多久,他就倒在地上。夜雾:快又有效的致命毒粉。

    菲林发现自己安然无恙,但对他这位因中毒而双肩扭曲的朋友而言,那就非同小可了。

    这名守卫不可能站在克里克房间的前厅里,却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菲林还是先下手为强。

    菲林从门缝溜进房里,大费周章将门上的链条拆下,然后听到熟悉的吼声。

    “离开这里,别管那道门了,快走吧!别拉开门闩,你这傻子!”菲林瞥见一张麻子脸,然后房门就在菲林眼前重重地关上。

    艾特罗说得没错,最好让陛下看到紧紧锁上的门,然后劳神费事地让他的手下把门劈开进房。只要陛下在门外多呆一分钟,艾特罗就多一分钟的时间陪伴国王。

    接下来的差事可比菲林刚才做得事情还困难。

    菲林下楼走到厨房和厨娘亲切地交谈,然后问她楼上闹哄哄的是怎么回事。王后该不会是流产了吧?她立刻丢下菲林,寻找知道详情的人问个明白。

    菲林走到厨房对面的守卫室喝了一点儿酒,也强迫自己吃些东西,但吞下去的食物就像碎石般躺在菲林的胃里。

    没什么人和菲林交谈,但菲林确实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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