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想翻墙进去?”长安吓得脸都白了,声音压得更低:“这是白天啊,少爷真想见阿榆姑娘,还不如晚上再来呢。”晚上黑灯瞎火的,被发现的可能也小啊。
    展怀春冷哼:“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以为我不懂?告诉你,现在四个护卫只是站在那儿,晚上他们会走动巡逻,想进去比登天还难。快去,今日这事你要是办不妥,等着回家种地去吧!”说完狠狠推了长安一下,催他快走。
    长安不想去,被大少爷知道了最后挨罚的还得是他。
    可少爷明显下定了决心,长安咬咬牙,转身要走。
    “回来!”展怀春突然又喊住他。
    长安大喜过望,“少爷改变主意了?”
    面对贴身小厮期待的目光,展怀春脸色有些不太自然,顿了顿,别开眼道:“我进去之后,你不用在外面等我,乖乖回家等着,如果三更前我一直没有回去,你替我找个好借口,别让大少爷察觉此事。”
    长安眨眨眼睛,不是很懂:“少爷不回家去哪儿啊?”
    展怀春瞪他:“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我去哪儿还得你首肯吗?快去,这两件事有一样没办好,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想回家种地都没门儿!”
    这下连退路都没有了,长安再也不敢多嘴,灰溜溜跑了。
    展怀春靠在树上,眼睛望向远处湛蓝碧空,面容平静,任谁也看不出他心中的激荡。
    很快,那边就传来了马蹄声。
    展怀春紧紧挨着墙壁,微微探头看去。
    其 实从后门办事更方便,但千户府里的人都认识长安,没事去后面纠缠,稍微聪明点的都能看出其中有蹊跷,倒不如直接在前面,反正这些护卫都知道他们主仆来得勤 快。长安并没有下马,坐在车上不知说了什么,一开始只有左门边上的两个护卫走到了车前,后来右边那两个也凑上去了。
    这是他出手的绝佳机会!
    时 间不等人,展怀春毫不犹豫,疾步冲向那边高墙,距离墙根还有几步远时已高高跃起,连续几脚踢在墙上,转眼俯身趴在墙头。远处断断续续的爆竹声淹没了他奔跑 踢墙的动静,除了长安,没有人看见他风一般的动作。而长安呢,他也只是瞧见了自家少爷的身影,眨了两次眼后就看不见了。
    他努力稳住心神,找个借口甩开四人,匆匆离去。
    ~
    不得不说,展怀春挑了个好时候。
    正月里朝廷官员放假,程杨也给千户府众护卫放了假,只留几人轮值看守宅院,所以前院除了偶尔走动的下人和两个似乎身负要职守在正房前面一动不动的护卫,可谓是空空荡荡。仗着自己灵活敏捷的身手,展怀春有惊无险潜到了后院。
    程杨不用丫鬟伺候,衣食住行都是亲力亲为,但他给妹妹配置的丫鬟可不少。
    眼下展怀春最大的困难反而是如何不惊动那些奴仆丫鬟。
    冬日树木花草凋零,哪里都是光秃秃的,他连个安全的藏身之处都不好找。
    地上不好走,他还是走房顶吧。
    悄无声息攀到一间厢房屋顶上,展怀春低伏着身子打量整个院子,然后弓着腰小心翼翼朝上房那边挪去。到了离上房最近的一间厢房上,展怀春不敢动了,乖乖趴在上面,盼望阿榆或莺儿随便出来一个,帮他把外人支开。
    可惜他的好运气仿佛都用在了翻墙进来上面,在屋顶吹了半天冷风,想见的一个都没出来,只有两个小丫鬟蹲在屋檐下晒日头,一边聊天一边翻绳玩。
    其实也怨不得阿榆,外面那么冷,她遛完豌豆就回屋去了,一个人静静看书,以致于展怀春想听听她的声音都不行。
    展怀春苦不堪言,但又心甘情愿。
    厨房里渐渐飘来饭香,要吃晌午饭了。
    展怀春精神振奋起来。
    阿榆跟程杨一样,吃饭时并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丫鬟伺候,恰好今日该莺儿陪她,她便打发夏竹秋竹先去下人房用饭,吃完再回来。夏竹秋竹早就习惯了主子的规矩,没有拒绝,随着那些送饭小丫鬟一起出去了。
    众人走后,展怀春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他虽然不能进程家后院,却早将阿榆身边的情况打听清楚了,知道此刻屋里只有阿榆跟莺儿。
    堂屋屋门只是虚掩着,展怀春蹑手蹑脚进去,反手插上门栓。屋里有柔婉动听的熟悉女声,那一刻展怀春眼睛突然有点酸,想来是屋顶风太大,就像有时候骑马,风连续吹会忍不住流泪。
    他稳了稳情绪,进了外屋,再慢慢走到内室门帘前。
    他顿住,再次确认里面只有两个声音,终于伸手,跨了进去。
    阿榆正在给莺儿夹菜。
    程杨不让她跟丫鬟们一起吃饭,可他能陪阿榆用午饭的时候并不多,到底还是怕阿榆一个人太闷,就准了,让厨房把当值丫鬟的饭菜一起端上来。阿榆吃不完那么多菜,每次都会把自己的分点给莺儿三人吃。
    门帘突然被挑开,她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手里的筷子便掉了,望着展怀春说不出话。
    莺儿也回头看,看清来人后登时张大了嘴:“少……”
    “去外间守着,不许发出半点声音。”展怀春艰难地将视线从阿榆身上挪开,冷脸吩咐莺儿,“无论是今日还是以后,若你露出半点马脚,让旁人知道我来过这里,我立即把你送回牙行。”
    “我,我,展少爷放心,我保证不让人知道!”莺儿颤巍巍站了起来,看看阿榆,再看看展怀春,突然就笑了,为姑娘开心。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胆子也就大了,竟把自己那份饭菜也端出去了……
    饶是展怀春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多看了莺儿一眼,但莺儿身影一消失,他立即冲动阿榆身前。
    “少爷,你,你怎么……”阿榆呆呆地看着男人靠近,心跳快到极致。他看她的眼神,让那些想念震惊欢喜心疼,都变成了紧张心慌,她总觉得,展怀春似乎想要做点什么。
    展怀春想做的不是一点点。他居高临下看着面色红润的她,看她眼波如水,看她唇若涂丹,体内压抑了两个多月的思念渐渐化成强烈的渴望,火一样烧遍他全身。
    “阿榆……”他俯身环住她肩头,看着她唤她,鼻端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面霜清香,很好闻。
    他脸庞挨得那么近,阿榆脸越来越热,想问他怎么来了,却迟迟开不了口。他凉凉的鼻尖碰到了她脸,有点像豌豆的鼻子,可他不是豌豆啊,他这样是要做什么?他,他想亲她吗?她该不该推开他?应该推开的,可她好想他,她舍不得……
    小姑娘在纵容拒绝中间摇摆不定,男人却忍不住了,大手一捞将人打横抱起,直奔屏风后而去。
    ☆、第84章 得寸
    阿榆坐在榻上,紧张地看着展怀春弯腰替她脱鞋。
    因为冬日轻易不出门,她在屋里时便只穿绣娘专门给她做的厚底棉绣鞋,前包后空,轻轻一拿就脱下去了。
    她隐约猜到了展怀春为何要将她抱到榻上,是想抱抱她吧?阿榆依然不知要不要拒绝,脑子里犹豫不定,眼睛却不错眼珠看着这个男人。那么久没见,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憔悴让人心疼,疼得她都想抱他,更不用说拒绝他的怀抱了。
    所 以,当男人起身将她放躺下去,当他同样脱了鞋子,当他放下三重帐子躺到她身边,痴痴地看她,她什么羞涩规矩都忘了,凭着心意主动抱住他。以前他在被窝里欺 负过她,她推拒的时候环过他腰,知道那里有多细,如今冬衣比秋衫厚,照理说他的腰该粗些才对,怎么抱着好像更瘦了?
    她靠在他肩窝,他密密麻麻吻着她额头,嘴唇冰凉。阿榆抬眼看他,正好他挪了下来,目光相对,他眼里是能看出来的想念,她眼里是满腔心疼无法排遣而化成的泪。
    “哭什么?”展怀春终于找到了声音,双手将她抱得更紧。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出去办差了,还是没有好好吃饭?”阿榆有些哽咽地问。
    看着她落泪,展怀春默默为她拭去,一时没有说话。
    她哭,他心疼,她的泪简直就像是细密的雨帘,将他一颗心都围了起来,跟着她湿润跟着她难受。可她为他哭,他又忍不住欢喜,只有想他喜欢他心疼他,她才会这样啊。
    “天 天想你,天天为见你一面费心思,能不瘦吗?再者我不是跟你说过,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你不陪我,我都吃不下饭。阿榆,我想亲你,可以吗?”他捧着她脸,温温 热热细细滑滑,像是曾经一起吃过的荔枝果肉,却比荔枝果肉还诱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像那些精怪一样,吞到腹中带回家,回去后再把她放出来,藏在家中一辈 子都不再让旁人带走。
    他问的太突然,让人一下子从心疼愧疚变成紧张羞涩,阿榆俏脸慢慢变红,低下头,慢慢地道:“只亲额头,行吗?”像刚刚那样,小心翼翼又无比珍惜,不会太让人心慌。
    展怀春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抬起她下巴,看她的眼睛:“阿榆,不算今日,咱们六十二天没见了。阿榆,我手凉不凉?知道为什么这么凉吗?因为我在你们家房顶趴了一个半时辰才等到机会下来找你,阿榆你不知道,屋顶风特别大,我……”
    话没有说完,嘴唇忽的被人堵住了,温暖柔软的唇紧紧压着他的。
    展怀春垂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心上人。
    小姑娘双眸紧闭,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长而微翘的眼睫不安翕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退回去。这不,她贴了一会儿果然想走了,展怀春倏地按住她后脑追了上去,难得她如此赏他,他怎么能让她退?
    他就亲过她一次,当时被那悸动满足弄傻了,呆呆地什么都忘了做,被她一把推开。现在那样可不够,遇到她之前,他武艺练得再精这事都没有跟谁练过,可他有书,看了那么多好书,男人征服姑娘那些手段早就了然于心,加上男人天生的本能,他立即对她施展起来。
    两情缱绻,最初的青涩过后是温柔缠.绵,宛如春日暖阳照在身上,驱散了孤身一人时体内各处生出来的寂寞凄凉。可春去夏至,暖阳渐渐变烈日,那炙.热的温度越来越让人无法承受。
    阿榆慌了。
    她以为展怀春口中的亲她就像那日轻轻碰一下便可,渐渐的,他含住她嘴唇他舌尖探进来,她迷醉在陌生的悸动里忘了推他,身体也为这样的亲密欢喜,但他呼吸越来越重力度越来越大,像温水骤然变沸水,她开始害怕。
    他手碰到她腰,她本能地按住他,呜呜挣扎。
    他 没有继续,而是反手握住她,将她的手往他衣衫里拉。阿榆不想被他碰里面,也不想摸他,两处一起挣。这次他再也不让着她,嘴唇挪到她耳朵上,她得以呼吸,松 了口气,下一刻却发现耳朵比嘴唇还承受不住他的逗弄,瞬间心仿佛都飘了起来,险些随她控制不住的低叫飞出口去。
    “少爷别亲了,求你了……”她又缩脖子又扭脑袋,想要躲他,脑后圆髻散了开来,鬓发散乱,眼中秋水盈盈脸上红晕撩人。此情此景,展怀春想停都停不下来,对准那微肿的红润嘴唇再次凑了上去,大手更是推开她手,想要摸进去。
    “姑娘,我吃完了,你也快点吃吧,一会儿夏竹她们该过来了。”莺儿不知道里面姑娘跟展少爷到底在做什么,但这可是关系到她能否继续留在姑娘身边的大事,她很上心,风卷残云般吃光自己那份,马上凑到门前小声提醒。
    榻上暧.昧僵持的鸳鸯瞬间僵住,展怀春恋恋不舍抬起头,满眼不甘。他才亲了哪么一会儿,小丫鬟就吃完了?
    顾不得羞恼,阿榆喘着催他离去:“你快走吧!被哥哥知道你偷偷过来,他会打你的!”
    她傻得可爱,展怀春忍不住逗她:“不怕,你哥哥打不过我,他敢动手我就把他打晕……”
    “不许你打我哥哥!”阿榆登时柳眉倒竖,瞪着眼睛道。
    展怀春心里吃味儿,赌气从她身上下去,背朝她躺在里侧:“好,我不动手,他打死我我也不还手。”
    阿榆当然舍不得他死,先起来穿鞋下地,再急急去推他:“别胡说了,快走吧,夏竹她们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这时候展怀春也没多余功夫跟她闹,翻身起来,指指地上,笑着道:“阿榆,现在出去太危险,还是等天黑我再走吧,你看我都把鞋藏好了。阿榆你别怕,我藏在纱帐里谁也看不见,你先去吃饭,丫鬟们进来你就说你困了想睡觉,下午只留莺儿一人在外面守着,天黑我再走。”
    阿榆傻了眼,展怀春要在自己屋里待一下午?
    她害怕,可他的话好像也很有道理……
    见她犹豫,展怀春笑着把刚刚从她发髻上散落下来的珍珠围髻递给她:“快收拾一下吃饭吧,一会儿别露出马脚,否则事情传到你哥哥耳里,他恐怕真会把我送到牢房里去,往后咱们就再也见不着了。”
    他虽然在笑,眼神却很认真,看着他清瘦的俊脸,阿榆心里一阵泛酸,接过东西放下纱帐,坐到镜子前梳头去了。他难得来一次,其实她也舍不得马上就赶他走,既然他有了安排,她一切都听他的好了。
    匆匆梳了头,阿榆坐到桌子前准备吃东西。有他在屋子里,她紧张地没有胃口,可不吃也不行,夏竹她们进来会问的。
    对了,他还没吃午饭呢啊?
    阿榆回头,刚想问他要不要吃,却见展怀春已经钻了出来。
    阿榆重新坐正,抿唇偷笑。虽然他没说话,她却知道,他一定是想吃东西了。
    展怀春确实饿了,大步走到阿榆身边坐下,时间紧张他不能浪费,用备用筷子将几个菜碟吃得一干二净,当然,肯定给阿榆留了。阿榆饭量小,看他饿成这样心疼坏了,把自己还没动过几筷子的饭碗推了过去,目光声音都柔柔的:“你吃吧,我不饿。”
    展怀春没有客气。他不爱吃糕点,只有米饭可吃,阿榆不一样,下午饿了她可以吃糕点垫肚子。
    刚吃完,院子里传来小丫鬟们的欢声笑语,夏竹她们过来了。
    展怀春低声叮嘱阿榆:“筷子你就说自己的掉在地上了,所以两双都用过,菜……”
    许是太过紧张,阿榆急中生智:“我就说是我跟莺儿一起吃光的!”莺儿很能吃的,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
    “阿榆真聪明,别怕,镇定些,不会露馅儿的。”展怀春飞快在她小脸上亲了一下,迅速藏回榻上。
    阿榆盯着床榻。展怀春的靴子被他推到了最里面,她这样坐着都看不见。纱帐有三层,里面看得并不是太清楚,加上展怀春刻意躲在散开的被子后,只要不掀开,还是很安全的。至于一直赖在榻上的豌豆,它最怕展怀春了,刚刚都没叫……
    想到以前豌豆被展怀春欺负的可怜模样,阿榆突然没有那么紧张了,喊了莺儿一声。
    莺儿立即把自己的案板重新端回来,主仆俩互视一眼,有种做贼般的感觉。
    堂屋门莺儿出去后就拨开了门栓,于是夏竹秋竹像往常一样进来,后面跟着收拾饭桌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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