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了一副好皮囊,心里却揣着颗沧桑心。

    秦钟自道不会安慰人,却没成想说了些话之后,就惹得御珑淇哭成这样。

    不过这种时候是不能上前哄的,一是身份问题,二是男女有别,好在含山公主与太子终于寻着哭声过来,见御珑淇坐在台阶上抽泣不已,含山急忙上前安抚。

    见御珑淇哭的伤心,自小没了娘亲的含山心里难过也跟着哭了起来,秦钟与太子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女人哭起来有时候需要理由,更多的时候是不需要的。

    哭着哭着哭累了,自然也就不哭了。

    御珑淇心里明白的很,陇国公的婚事是陛下定的,这世上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站出来反对,揉了揉通红的双眼,御珑淇与含山公主也不理睬旁边站着的两个大男人,牵着手便在侍女的陪同下往公主寝宫走去。

    太子爷负手在身后,抬头看向逐渐被黑云遮住的月亮,对秦钟说道:“这少女心思啊,我是怎么也弄不清楚。”

    秦钟在一旁点头应和道:“卑职同样如此。”

    “要不怎么有句老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呢。”太子摇了摇头,感慨道,“所以将来我一定效仿父皇,只娶一人,不然这宫中女人一多,是是非非也会跟着多起来.......秦钟,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殿下实乃明智。”

    “秦钟?”

    “殿下有何吩咐。”

    “这饭也吃饱了,天色尚早,你我二人不妨再切磋几招,全当消食,你觉得如何?”

    秦钟一愣,见太子殿下已经挥手示意太监去取长枪,便只能无奈说道:“卑职领命。”

    御书房

    一封来自锦衣卫的密函从境外而来,让皇帝陛下从皇后寝宫出来,宫外相关文臣武将连夜入宫,聚集在御书房,打着哈欠,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披着大氅的皇帝陛下快步走进屋内,文臣武将们正要起身行礼,便被皇帝陛下抬手示意,坐下之后看了眼人群中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徐太历。

    徐太历走出,看着屋内的大人们说道:“境外探子来报,西齐皇帝暴毙,太子即位。”

    屋内顿时哗然,文臣武将们互相看了看,心中惊讶,难怪陛下要把他们连夜召入宫内,一刻都不容停缓,原来是西边的天变了。

    却听徐太历接着说道:“近日西齐朝堂动荡不安,已有朔博,承德两处藩镇节度使拥兵自立,中央朝廷已派大司马前去镇压,边关吃紧。”

    西齐皇帝身体一直不好,自两年前立了才刚满九岁的六皇子为太子后,大明君臣便时刻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历朝历代,上一代皇帝突然死亡,即位的还是个半大孩子,肯定会出事。

    果不其然,一等皇帝死去,少年天子即位,那些中央之下的藩镇节度使,总有几个按耐不住自己的野心,起兵造反。

    徐太历接着说道:“朔博,承德两镇兵力强盛,只怕到时会有散兵游勇,犯我西北边疆。”

    话音落下,西北道总督梁施便立刻说道:“陛下,微臣今夜即刻起身回西北。”

    西齐紧靠西北道,又与陇国公把持的北方接壤,但根据徐太历发放的密函来看,北方依然安静无比,那边的三名节度使忠心耿耿,早已领兵接受西齐朝廷的征召前去镇压叛乱。

    造反的两个藩镇,极其靠近西北道,梁施总督乃西北道军政一把手,必定要快马加鞭赶回去,坐镇西北道。

    皇帝陛下揉了揉太阳穴,沉声说道:“西齐虽然藩镇割据,但兵力强盛,虽然是他们自己在打,我们也不能轻待,命北方大营派三万铁骑前去镇守西北道,梁施,西齐的战火,绝对不能烧到我们大明境内来。”

    “微臣领命。”梁施立刻退出了御书房,出宫往西北赶去。

    见梁施匆匆离去,北方兵马统帅陇国公站队列,看向皇帝陛下说道:“微臣也即刻起身,前往北方。”

    “不必。”

    皇帝陛下摆手,走到御书房一侧,看着那面墙上挂着的天下版图,说道:“朔博,承德两镇虽说兵马强盛,但西齐朝廷也不是善茬,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镇压叛乱,朕让梁施赶回去,也是求个心安。”

    “霍明渡在江南无所事事,便先让他过去。”

    说着,皇帝陛下回过身,对陇国公说道:“你便安心在京中过年,来年大婚.....其余的,不用担心。”

    听皇帝陛下派遣与自己齐名的江南军神前往西北,陇国公的心顿时安定下来,退回队列。

    “李大人,近日西北恐怕是会有些纷争,到时兵部递给户部的折子,无论多少,你批了就是,不用再进宫告知朕。”

    皇帝陛下微微思索,看向户部尚书李庭儒说道:“还有到时对南梁的封赏,也要拜托老大人多多上心。”

    “为陛下分忧,是老臣的荣幸。”李庭儒躬下身子,到底是年岁大了,半夜入宫,老大人的眼睛通红一片,却依然说道,“这些年国库充盈,经得起折腾。”

    这位李庭儒大人替大明朝打理国库三十年,即使是二十年前朝堂乌烟瘴气,都能变出银子来助陇国公与霍明渡平了北方与江南的战事,如今四海升平,又是西北一隅的边境纷争,自然信誓旦旦。

    除了已经连夜离开的梁施总督,还有各部的数位大人们,守夜太监们送上了温补的夜宵,君臣边吃边商讨着如何应对来自西齐的动乱。

    众位大人们捧着热汤,看向徐太历,他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大明朝的间谍特务们的头子,这境外情报,除了军中探子,几乎全部都在锦衣卫掌握之中。

    徐太历一口气喝完热汤,也不珍惜身上那件鲜红色的官服,用袖口擦了擦嘴,便开口说道:“现如今的西齐朝廷,大司马领兵在外,大冢宰与后宫一同把持朝政,各位大人们肯定都知道,自从西齐的皇帝身患隐疾无法上朝后,西齐实际上的权利,都在后宫之中。”

    “如今西齐君主年幼,只怕一应大权,全部都入了那位皇后娘娘与长公主之手。”

    “一群女人的朝廷?”听到徐太历的话,长宁侯捧着块糕点,哈哈笑道,“当年我奉陛下之命领兵前往南梁抵抗西齐,你们可知领兵的是谁?”

    皇帝陛下微笑不语,长宁侯卖足了关子,把糕点吞进肚才说道:“是那西齐长公主,那长公主年岁不大,但却在军中威望极高,武艺超群,那次战场之上,甚至差点儿斩了我麾下一员大将。”

    长宁侯见大人们纷纷来了兴致,便捋了捋胡须开始侃侃而谈。

    “这西齐的后宫,可不像咱大明这样安生,西齐那个老皇帝一辈子生了十几个儿女,儿子都是没出息的混账东西,在西齐京都惹是生非,仗着皇子龙孙的身份欺男霸女,甚至有个皇子因为看上了某个节度使的老婆,当夜便把那位夫人接到宫中荒淫。”

    一旁徐太历笑道:“长宁侯所言非虚,做这事的是四皇子,那节度使的夫人,现在是他的一房美妾。”

    “而她的丈夫,正是这次叛乱的主谋,朔博节度使。”

    听到这么一件荒唐事,大明的君臣纷纷笑了起来,皇帝陛下止住笑声说道:“各位大人都与西齐打过交道,这西齐皇室虽然不堪,但是各地节度使却都不是善茬,而最有权势的几位,依然对西齐皇室忠心耿耿。”

    皇帝陛下放下热汤,微沉着声音说道:“至于长宁侯说西齐是女人把持的朝廷,语气颇有轻视,但从这几年来看,西齐宫里的那几个女人,着实不简单。”

    “听说是当朝皇后,如今的太后与大冢宰有染。”

    一位兵部侍郎说道:“西齐大冢宰这么忠心替个黄口小儿卖命,说不定传闻是真的呢。”

    西齐皇帝老迈,但后宫之主却年轻的很,是西齐皇帝的第三任皇后,入主六宫时才十六岁,据说生的美艳无比,风华绝代,而皇后所生的皇子,也就是如今的西齐新帝,无论是西齐还是大明朝,都对这位皇子的出身来历抱有极大的怀疑。

    无数谣言都说,这新皇根本就不是西齐皇室血脉,而是皇后与大冢宰苟合而来的私生子。

    西齐曾经是天下第一强国,兵力强盛,国土广袤。

    大明的太祖皇帝,就是因为忍受不住当地节度使的苛捐杂税,揭竿而起,一时间烽火连城,当年西齐朝廷为了安抚太祖皇帝,甚至封了个异姓王,却没想到太祖皇帝心怀天下,直打得西齐朝廷毫无还手之力,不仅吞并西齐大片土地,还灭了周围小国,才有了如今的大明帝国。

    这几百年来,大明与西齐互相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不知道在边境打了多少仗,砸了多少钱,直到陇国公把蛮子杀得闻风丧胆,躲入草原深处,又逢西齐境内藩镇祸乱愈演愈烈,两国之间这才有了二十年的和平。

    而这些年的西齐却好似缓过劲来一般,在国内励精图治,一心想要解决藩镇割据的问题,已经裁撤了不少有异心的藩镇,中央朝廷的权威前所未有的强大起来。

    “西齐这些年没少做实事,虽说他们的宰执和大冢宰,大司马治国有道,可到底还是宫里说了算,西齐的那些个女人,都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皇帝陛下看了眼长宁侯,说道:“尤其是那位长公主,比太子年岁大,但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却已经能领兵在外,辅佐年幼君主,这等威势,只怕不逊色在座的各位。”

    陇国公哼了一声,说道:“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翻不起什么风浪,陛下宽心,终有一日,我大明铁骑会冲进西齐京都,一统天下。”

    大明朝经过两百余年的发展,又在当今圣上这儿实现了中兴,所有文臣武将们都在等待一个机会,那便是吞并西齐,成就大明朝天下第一的威名。

    皇帝陛下微微眯着眼睛,缓缓说道:“西齐这么一闹,对我大明百利无一害,过阵子南梁世子便会代表皇室称臣纳贡,南方那无忧之后,剑指西齐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屋内的文武大臣们个个激动不已,尤其是陇国公与长宁侯这等武勋世家,眼中迸发出强烈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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