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作者:肉书屋

    HP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第14部分阅读

    丽堂皇到与这间小房子完全不相称的水晶吊灯!楼梯拐角处那一面暗红色墙壁上被井井有条地挂上了几幅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的名家风景画。更别提突然出现在房间某个空档上的翠绿欲滴的珍贵植物盆景。斯内普的书多,布莱克的显然也不少,摇摇欲坠的高大书架被人施了伸缩咒和固定咒,一排排书脊挺直、缀有金丝银线的精品书被它们的主人漫不经心地插在早已古旧得磨损起毛的黑色或褐色书本之间。

    斯内普薄唇紧抿,心内从早上见到布莱克第一眼时便涌起的那股恼火感此刻越发强烈,他眼皮跳了跳,双手紧握大步迈进卧室。他无视一地零散错落的绸面软垫,伸手拉开衣柜。

    很好,很好。

    他冷笑着看着衣柜内骤然多出来的一件件做工精致、面料考究的长袍尖帽。和自己那些黑不溜秋,款式单一的服饰是多么强烈的对比啊!真不知布莱克家的大少爷把它们装进去的时候做何感想。他粗鲁地把那些刚刚塞进去的高雅服装扯出来,扬手生气地向地上扔去。

    “唉唉唉——你干什么?!”提着几把从施了无痕伸展咒的行李箱底部翻出来的白色软椅,正悠哉游哉、心情大好地走进屋的小天狼星见状忙扑了上前。

    “既然你一定要过得那么高档次,何必到我这里来呢?”斯内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地大吼道,“有必要么?擅自把这些东西搬到我家里来,我告诉你,布莱克,除了日常用品,其余这些有的没的全给我收起来!我不稀罕!”

    是啦,话音出口的一瞬间,斯内普便明白过来那股莫名的恼火感从何而来。相交多年,他自然去过卢修斯家,那般辉煌的宅邸,与马尔福齐名的布莱克家族想必也只在其上,不在其下吧。而他呢,这里是好比麻瓜垃圾堆的蜘蛛尾巷。低矮的砖房,老旧的家具,肮脏的甬道,这就是他寒酸生活的现状,一个贵族家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他也给不了——即使他不得不承认,在发现布莱克站在自己家门外的瞬间,心中确实浮动起的那份强烈的欣喜感。

    是的,斯内普不禁苦笑了下,他在害怕。眼前这位英俊男子周身掩饰不了的高贵气质都显示出他的出身是那样的卓越不凡,这哪里是应该出现在蜘蛛尾巷里的人呢?!就好比开门一瞬间那个几乎烫伤他的笑容,这哪里是能够出现在蜘蛛尾巷里的笑容呢?!

    斯内普垂下手,沮丧地跌坐在床上。明亮的阳光逐渐照了进来,透过窗棂,暖暖地洒在木质地板上。

    小天狼星哭笑不得地将衣服扔到一边,他何等聪明,几乎在爱人开口的同时便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因。

    “唉……你都在瞎别扭什么啊……”他挨着斯内普坐下,“我和你说啊,我被我家里除名了。”

    顿时,斯内普始料不及地抬起头,愣愣地看向他。

    很满意这句话造成的重磅效果,尽管自己其实是主动脱离的,但小天狼星很聪明的将最终事实从另一个更有利于他的角度说了出来,他故意摆出一脸苦恼相,“你知道么?昨天晚上我母亲开家族会议剥夺了我的长子继承权,把我赶出家门。所以说,斯内普,我现在除了这些零碎之外真的完完全全成了一个穷光蛋了。”他绝口不提这些“零碎”的实际惊人价值以及自己在刚满十七岁时收到的一笔由阿尔法德叔叔赠送的数量可观的金子。

    “他们……他们怎么能?!”斯内普愤怒了,护短之心此刻暴露无遗,“长子继承权难道是可以随随便便剥夺的么?!他们难道指望雷古勒斯那个蠢货能取代你的位置?!”

    小天狼星在心底偷笑,他拨了拨垂到眼前的黑发,带出一丝不经意的典雅。“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他装模作样地叹道,“我现在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真是好凄惨好凄惨啊……斯内普,我可只有你了!”

    我们正处在气头上的魔药大师闻言脸不禁一红,但好在窗帘还没有全部拉开,室内比较昏暗,看不太清。只见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问题,布莱克,虽然你蠢了点,但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尽管放心住下来好了。你家族里那帮人脑子怕是长进了槲寄生,不要理他们!”

    “……”

    蠢……了点……?

    小天狼星磨磨牙,没关系,只要住下来就好,到时候生吞还是活剥还不是由着自己说了算,思及此,他自动忽略掉爱人给自己的令人不爽的评价,而是笑眯眯地指了指房间里多出来的由自己带来的软椅和壁灯等一系列东西,“还有这些,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拿出来好好改善下生活条件,毕竟我也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在你这里啊。”

    斯内普看看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房间,意识到似乎硬让人家把辛辛苦苦腾出来的东西再搬回去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再看了眼身边摇着尾巴的大黑狗,水汪汪、亮闪闪的大眼睛啊~他心下感叹,便也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至此,两人和和美美、吵吵闹闹的同居生活终于如此有爱地拉开了序幕。

    ……

    “你在干什么?”小天狼星凑了上前,“我看你几乎都写一下午了。”

    斯内普避开脸侧看似无辜的热气,揉了揉额角,“我要找工作啊,已经毕业了不是么”

    “那结果如何?”

    “不太顺利。”斯内普脸色阴沉下来,“你也知道,最近局势不好。”

    小天狼星顿了顿,“其实我觉得你也许可以和邓布利多申请去当教师。我听说最近斯拉格霍恩教授好像打算辞去职位呢。”

    “我对教授一帮傻乎乎的小崽子们魔药学毫无兴趣,要是黑魔法防御术也许我还会考虑看看。”未来才华横溢的魔药大师兼霍格沃兹魔药课教授此刻头也不抬地嘲讽道。

    小天狼星扬了扬眉,“说真的,我一直奇怪,你怎么能对黑魔法那么痴迷?”

    “为什么不?”斯内普奇怪地看了小天狼星一眼,他有些烦躁地说,“哦,别拿你那套愚蠢的格兰芬多式说教出来,我不相信你没听过格林德沃教授的那句话:‘即使是黑魔法如果使用得当也会成为生活的帮手。’更何况——”斯内普皱了皱眉,“黑魔法确实要比普通性质的魔法高深许多,任何一个拥有求知欲的巫师都会对它着迷。”

    “那只限于如果使用得当的话。”小天狼星敏锐的反驳道,“你看看你那些亲爱的食死徒朋友们,算了……”他看着斯内普薄唇紧抿的侧脸不禁有些泄气地长出了口气,“当我没说。”

    “布莱克……”斯内普放下笔,他绞着双手,似乎有些心神错乱,“至少,至少我还没有想要迫不及待地成为黑暗勋爵的手下……”

    “好啦,我都说了当我没说了,斯内普。”小天狼星苦笑地站起身,他心里明白,事实上,他们两人都无法忽视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条巨大的鸿沟,不过,小天狼星有信心,你看,至少现在,斯内普不是表明了暂时没有加入食死徒的打算嘛,所以说,时间是有的,慢慢来,不用急……

    “我去做饭。”布莱克家大少爷不过大脑地说出口,随即潇洒地走向厨房。

    五分钟过后,斯内普忍无可忍地在一阵诡异的“乒——”“彭——”“哐当——”声中走进厨房。

    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

    他失笑着看着系着围裙委委屈屈站在低矮厨房里的高大身影,“算了,”斯内普的眼角跳了跳,“还是我来吧,你给我老老实实进屋里等着!”

    想知道擅长制作各种药剂的魔药大师烧菜的手艺如何吗?事实证明,当夜,被毫不客气赶到沙发上睡觉的小天狼星暗自想着:住进来,即使睡沙发,也还是相当值得的,当然,如果能睡到床上更好……不过,来日方长嘛……

    幸福的延展

    不知道从何时起,像云雀这种美丽娇弱的生物也会在某个晴朗的春日,如青色的哨子一般,低低地掠过蜘蛛尾巷头顶那片似乎永远苍茫干涩的天空,捎来远方因天真而存在的欢愉。

    斯内普望着窗外泛着淡淡绿意的树枝,轻轻的叹了口气,“布莱克,”年轻的魔药大师皱着眉头道,“下次不要在房间里变身了,一地狗毛很难扫。”

    “我也不想啊……”小天狼星头也不抬地翻着手中的杂志,“可是你也知道这沙发有多么小,一直保持人类的样子我睡的很不舒服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带着些许鼻音的抱怨听在教授耳朵里就带上了那么一缕委屈意味的可怜感。斯内普揉了揉额角,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从今天起你还是睡到床上来吧。”

    “呃……”大概是胜利来的太过突然,小天狼星眨了眨眼睛,随即他咧开嘴开心地笑了,“那太好了!”

    “我来睡沙发。”斯内普冷冷地站起身,故意不去看大狗瞬间塌下来的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素来面无表情的自己此刻唇角竟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一日一日,这般平静悠然的生活……

    他打开碗柜,取出花式素雅的茶杯,给自己泡茶。看着碧绿的茶水渐渐满溢上来,心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就好像随着这杯冒着白色水汽的午茶一样也满满地溢上来,浸漫开,流泻到微冷的空气中。

    呵……

    斯内普的余光瞥到屋内懒洋洋地坐在地毯上的小天狼星,后者正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时而停下来晃着笔思考着什么。似乎从上学起,斯内普好像就没看到过能有什么东西真正难住小天狼星·布莱克。

    那种仿佛永远都不会惧怕未来、惧怕任何可能发生的不幸、惧怕一切未知的心理以及似乎随时都可以果断明确地做出决定,甚至于肯放任自己的心情,跟随心意而走……

    这些品质都曾让当初的自己既羡慕又嫉妒,乃至于产生了因为怕被那耀眼闪光灼伤而滋生出的恶毒。

    可是,这样奇特的一个存在,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呢……?注意到这样渺小、肮脏、古怪的自己呢……?

    而自己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拥抱了这份如他本人一样闪光耀眼的感情呢?

    即使曾担心只是一场欺骗,即使到现在都怀疑最终会被灼伤……

    啊……这样的时光……

    年轻的教授合上眼,将头轻轻地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几近透明的水汽蒸腾而上,烟光袅袅,浸湿了他的前襟。

    这样美好到如梦一般的时光,就好像是从清凉的溪水中偷来的弯月一般……

    一触,即碎。

    ……

    “所以说,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卢平控制不住地轻笑起来。

    担心地看了看周围欢闹的人群,即使明知大家都沉浸在这得来不易的欢快祥和里,西里斯还是不禁感到一阵尴尬和懊恼,他原本以为四个朋友中唯有善解人意的莱姆斯才不会……没想到,竟然也毫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抱歉抱歉……”卢平看着对面渐黑的脸色,连忙强忍着笑意补救道,“我一时没忍住……”

    话音一落,西里斯的脸色越发黑了几分。这家伙故意的吗?!

    “其实,我想,既然肯放你进门,那么斯内普就应该是喜欢你的。”卢平低头抿了口红酒,今天他身上的一袭正装打扮难得地使素来病怏怏的面孔焕发出一股属于年轻人的生机活力。“偶尔强势一些没什么,大脚板。”

    呼……

    阳光下,西里斯微微眯起眼,他看着对面草坪上白蓬下正和格林德沃教授并肩聊天的斯内普,轻舒了口气。

    这段日子,自己果然是太过束手束脚了吧……

    看来……

    “哟,你俩别干坐着啊,西里斯——作为伴郎,你躲到哪里去了?!还不快过来帮我挡酒!”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今日婚礼的新郎官詹姆脸红通通地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笑容满面,早晨被莉莉试图用定型魔水固定的黑发此时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向四面八方竖出来。

    “好,好。”看到老朋友这幅样子,西里斯不禁摇摇头,他笑着站起身,“怎么搞的,尖头叉子,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被他们折腾成这样?!醉倒了,晚上可怎么办啊!”

    詹姆嘿嘿地笑着,幸福得满脸生辉,一旁挽着他胳膊的莉莉不禁羞红了张脸。

    “西里斯,詹姆,莉莉,看过来——”

    突如其来的嗓音,令三个人一起愣愣地转过头。

    “咔嚓——”

    “啊~~莱姆斯你竟然偷拍!!不要啊,我还没摆好表情呢!”

    “呵呵……这张可是我珍藏哦!”

    如果快乐可以凝聚成七彩的泡沫,那么那一天,在那片碧绿盎然的草地上,一定有数不清的七彩泡泡随着清风,摇摇晃晃地越过大笑的人们的头顶,慢慢悠悠地飘向浩渺的高空,为蓝天带来地面上花朵的芬芳与蛋糕的甜香……

    “哎——”

    昏黄朦胧的壁灯下,西里斯一把拽过抱着被子枕头准备离开的斯内普,“别走了……反正,两个人一张床……又不挤。”

    闻言,斯内普抬眸,他看着眼前自学生时代便早已熟悉了的英俊面孔此刻正努力压抑着欲望,恳求地凝望着他,像极了受尽欺凌的大狗。一时间,教授不禁喉咙发干,双唇紧抿。

    “别走了……西弗勒斯。”西里斯趁机将斯内普手中的东西抢下,然后凭借着角度优势顺势将教授揽到怀内。

    几乎是令人无比紧张的片刻沉默后,就在西里斯以为怀中人已经默许了的时候,斯内普才冷静地淡淡出声,“算了吧……”

    大狗下意识双臂紧缩,搂紧怀中人。

    算了?!我都忍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今夜气氛这么好,怎么可能算了?!

    “算了吧,以后还是直接叫我斯内普吧……刚那称呼从你嘴里出来,真是不习惯啊……”斯内普淡淡道,“你没发现我都一直喊你‘布莱克’吗?”

    “我——”西里斯别过头,此情此景,他实在是哭笑不得。“我说……你是不是纯心……”

    “还有,做也可以,不过我要掌握主动权。”

    斯内普垂下眼,依旧淡淡道,房间内昏黄的灯光映射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意外地比平日显现出些微血色。

    西里斯愣了愣,随后,他嘴角衔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分外爽朗地答道,“可以啊!”

    未待斯内普诧异地扬起眉,西里斯便倾身吻了上去,吻上那一片在灯光中、额发间显得分外朦胧的深深浅浅的暗影。

    斯内普眨了眨眼,他皱眉道,“我主动。”

    “好、好、好……你主动。”西里斯宠溺地冲他一笑。

    瞬间,斯内普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这一笑晃花了眼,他承受不了地闭了闭,待再睁开时,却见始作俑者已经带着笑意仰面躺在床上。

    呃……

    斯内普慢慢俯下身,灯光下,他静静地端详着直视着自己的英俊面颊。

    不知为何,少年时分的话语又一次如水波荡漾般浮过心头。

    ……

    “我……爱你……西弗勒斯……”

    “你疯了吗,布莱克?”

    ……

    斯内普捧起西里斯的脸,轻轻地吻上眼前人光洁宽阔的额头、温热的眼眸、英挺的鼻梁……他一直平稳的气息逐渐变得沉重起来,身下人的燥热感似乎也传染了他,或者说,他们两个早已分不清是谁先情动。

    “呵……”斯内普喘息着稍稍挺起身,他看着西里斯明亮的黑眸浅笑着望着自己,“呵……”他低低地笑起来,捂住脸,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直到那道凝望着自己的目光开始变得疑惑,他才停下几近疯狂的大笑,利落地脱去带有些许禁欲意味的黑色长袍。

    然后,他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

    霎那间,西里斯惊愕地睁大眼,“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迎接他的入口太过濡热狭窄,这令他感到了一阵难以言说的痛感。“你……”他看到俯在身上的斯内普此时已疼得脸色发白,刚才双颊上才升腾起的血色早褪了个一干二净!暖暖的、暗红色的液体从那里静静流出……

    “你——”西里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变成了这样。他本打算依斯内普的性格,如果今夜自己吃亏做次受,从此定是会被这人划归到自己责任的一部分,永远不分离,反攻的事情嘛来日方长,可没曾想……

    大概是由于血液润湿了过道的缘故,深吸了口气,斯内普闭着眼,紧抿着唇,颤颤地动起来。

    西里斯吓坏了,他连忙一个翻身,将自己抽离出去。

    扭头看着雪白的床单上一片突兀的血色宛如怒放的鲜花,他不禁怒火中烧。

    “你疯了吗,斯内普?!”

    “呵……”斯内普微张开眼,淡淡一笑,他轻轻说,“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你,要牢记。”

    ……

    曾经的那一个满月之夜,黑发少年坐在霍格沃兹校医室内的病床上,望着银亮月色笼罩下的另一个男孩,有些困扰地皱眉道:

    “你疯了吗,布莱克?”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斯内普,你,要牢记。”

    ……

    西里斯紧紧搂着怀中慢慢熟睡过去的颀长清瘦的身体,轻叹了口气,他凝望着从暗蓝色窗帘缝隙中透射进来的纤纤月光,眼角不觉有些湿润了……

    ……

    “疼——布莱克,你下手轻点!”

    躺在床上,斯内普语气不佳,大汗淋漓,两道浓黑修长的眉毛被紧紧拧在一起。

    “乖……忍一忍,马上就好……”西里斯也是被折腾的满头大汗,他趴在床边,谨慎轻柔地将手指缓缓深入进去,好使药膏能够完美地起到效果。

    “呼……让你乱来,没发烧真是够幸运了。”随着最后工序的完成,西里斯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现在感觉如何?好点没有?”

    “……”

    斯内普有些沉默地看着眼前这张写满担忧的帅气面孔,原本想说的话语不禁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儿,咽了下去。

    “还有哪里不舒服么,应该都抹到了呀,我再看看……”这样说着,西里斯俯下身。

    毫不避讳与迟疑的动作令斯内普脸一红,他有些慌乱地抬手拦道,“别看了,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样吗……”西里斯抬起头,忽然,他凑近斯内普,脸上浮现出往日常见的嬉笑样,“我说,你昨晚本意其实是想废了我吗,那样二话不说就莽莽撞撞地坐下来……我可也疼死了。”

    “……”

    斯内普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面无表情,“怎么,已经不能用了吗……”他语气冷冷地说,“那可太好了,这真是除去一大恶势力啊,以后我就不用遭这份罪喽。”

    “别呀~虽然疼是疼,但它和我一样,还是很禁得起组织考验的,等你好了就知道了。”言罢,西里斯还故意坏笑着挤挤眼。

    斯内普忍无可忍地扭过头,朝向另一边,听着身边人心情大好地哼着歌儿走向厨房。

    哦……

    念头一闪,我们年轻的魔药教授不禁一阵头痛,这下好啦,今天的饭可怎么办啊,还不想因为那家伙中毒而亡啊……

    “叮铃叮铃~~”

    恰在此时,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咦?是谁?”

    西里斯困惑地走到门厅。

    棕黄|色的木门外安静了片刻,然后斯内普听见了一个熟悉的、拖长了的、无论何时都带着淡淡贵族气息的和煦嗓音:

    “啊~卢修斯·马尔福。”

    时之残渣

    ……

    “教授,德拉科的爸爸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很多年后,在又一个水声潺潺的阴雨天,斯内普措手不及地放下笔。屋外,铁灰色喑哑的管子里有一股激流在奔腾着汩汩而过,然后,骤然倾泻——

    酷似莉莉的碧绿双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自己,浓浓的好奇在这双清澈的瞳仁里尽露无疑,当年他的母亲就总是这样笑吟吟地向自己询问艰涩的魔药习题。

    “卢修斯啊……”斯内普沉默了下,他瞥到在男孩身后,不远处,正弯腰佯装对屋角玻璃橱里的陶土挂饰感兴趣的少年。

    耀眼的白金色短发,衬着昏暗的天色,仿佛在悄无声息地发出柔和朦胧的光芒。

    “卢修斯啊……”斯内普又低低地念了一遍这个已消失多年的名字,他转头看向窗外连天的雨幕,叹息道,“他,大概是我见过的,最斯莱特林的,傻瓜。”

    “咦?!”有着碧绿眼眸的孩子困惑地揉了揉继承自他父亲的凌乱黑发,不满地嘟囔道,“这算什么回答啊……不可以敷衍我们啊,教授!”

    “呵……”斯内普笑了笑,“哈利,哪里存在能用来完全形容一个人的词语呢?”他手抚上男孩的肩膀,眼睛却是逆着光,看向房间另一端气息不稳的白金少年,“更何况,你想要了解的对象,是悠久的马尔福家族中最为神秘的前任家主——

    一个,不折不扣、从里到外、纯纯粹粹的斯莱特林人!”

    ……

    “呐,西弗,如果是男孩,就帮我转告西茜,叫他德拉科好了……”

    “德拉科?还真是一个有你风格的怪名字……不过你怎么搞的像来托孤一样,我可没兴趣给小孩子换尿布。”

    “呵呵……”男子闷头轻笑,“真不知道布莱克怎么能受得了你这张嘴。”

    “卢修斯,别提那只蠢狗!”

    “啊呀~你害羞啦?难得难得……”

    ……

    那天,头顶天空是苍白单薄的灰色,视线掠过蜿蜒湿润的小巷,掠过盒子一样低矮的砖房,掠过葱茏迷蒙的河岸,掠过锈迹斑斑的栏杆,最终捕捉到的,是遥远的地平线上,那一抹绮丽、壮观又肃穆的瑰红。

    身侧,这个男子只是温和地浅笑,银色的蛇头手杖被毫不留恋地扔在地板上,埃及黄的亚麻窗帘随着微风鼓动起来。远方而来的、渐渐刺目的光芒使得他一头飘逸的长发几乎褪去了所有的颜色。

    纯碎的……白!

    ……

    如果在创世之初……人人都被赋予预言的能力,那该有多好。

    可惜,西弗勒斯·斯内普并没有那样的殊荣,像西比尔·特里劳妮一样继承某位天分极高的著名先知的血液。

    所以,尽管在那一天,他敏锐地觉察出面前老友内心的激荡,却依旧退一步,以一种斯莱特林素有的关怀方式,予以缄默。

    被遮蔽的暗流,湍急而汹涌,如命运一般势不可挡。

    曾经有一度,他以为他是了解卢修斯·马尔福这个人的,一如他以为他早已完全领悟并掌握了斯莱特林交织千年的银绿色的精神。

    这样的以为,是因为他也确实拥有这份自信与资格。

    混血滋生的啼鸣,百年难得的天分罕赋。

    童年的坎坷,于他,只不过是在内心深处造就出一个撕裂的矛盾体,极度的自卑却又极度的自傲。

    很小的时候,在父母大声叫骂争吵厮打的间歇,小小的他躺在坚硬的床上,手放在冰冷的被子外面,黑眸静静地凝望着低矮的天花板。

    “我想要光,便可以变出光来……”

    黑暗中,他迷迷糊糊地想,屋外,愤怒的咆哮声刺耳地穿破薄薄的墙壁。他翻了个身,知道那张遗传给自己一个不讨喜的鹰钩鼻子的脸此刻必定是醉醺醺的、扭曲的。而畏缩在墙角的女人,也必定是苍白着一张脸,无声地抽泣。

    “她是一个巫师啊……”仿若一株生长在暗室里的墨绿植物,小小的斯内普觉得视线被水汽蒸染的模糊了,“她明明……是一个要光便会有光的巫师啊!”

    无耻的、愚蠢的、该死的、下贱的……麻瓜!

    他压抑着恐怖,在内心里,一遍遍地,寻找着自己会用的最卑劣的词汇,来回应那扇门外男人不间断的吼叫与玻璃响亮的碎裂声。

    然后,渐渐的,他困了。

    很多时候,幼小的他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门缝中昏黄的光线如水般流泻进来,打骂声未停,窗外星光闪烁。

    直到他成年,偶尔夜半梦回,听见身侧熟悉的呼吸声,他都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安静祥和地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有着柔软的黑发、明亮的黑眸、英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侧脸、难以匹敌的绝好身世、不羁的帅气笑容……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选择了他?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抛弃恢弘的宅邸,乐滋滋地屈身躺在低矮古旧的天花板下?

    “破旧?啊……斯内普,你在想什么呀~要说旧的话,这里怎么也比不过我那好妈妈的那座老宅子吧。啧啧……那不止有好几百年啦……鬼怪作祟的阴暗老房子,哪有这里这么朝气蓬勃~!”

    “……”

    呵……蠢狗。

    西弗勒斯·斯内普极浅极淡地弯了嘴角,他翻过身,轻轻抱住身侧那温热的躯体,然后又松开,撇撇嘴。

    真丢人。

    可是他并没有再转过身去,而是维持着与床上人面对面的亲昵姿势,呼吸着对方的呼吸,逐渐以更为安宁的心态,沉入梦乡。

    没大脑的蠢狗布莱克,要知道,你招惹了一个斯莱特林人。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他,哼,那可真是一场大麻烦。

    斯内普闭上眼的时候,第一次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冲动与激荡,仿佛穿越了几世几代的感情,浓重悲伤得几欲泪下,那是他从没体验过的独属于斯莱特林的深情。

    是的。

    狡猾的。

    阴险的。

    血统纯正的。

    野心勃勃的。

    诡计多端的……斯莱特林。

    却也是——

    真诚的。

    坚忍的。

    头脑冷静的。

    理想主义的。

    满腔深情的……斯莱特林!

    绿色是蓬勃的野心,却也是萌芽的希望;银色是湿冷的隐晦,却也是柔和的朦胧。

    晨冬的雾气,可以迷失你,也可以迷失你的敌人。

    心怀坦荡。

    真正的斯莱特林,永远心怀坦荡。

    他们的爱,汹涌湍急,却始终深埋心底,那是一股看不见的暗流,被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压缩,直到与血肉融为一体。

    斯莱特林不会留给可供敌人攻击的把柄,所以他们的爱如黑暗般深远绵长。

    爱上他们的人,同样需要非凡的勇气。

    那大无畏的勇气,就好似燃烧着格兰芬多红的金色火焰,只有这样奋不顾身的怜惜,才配得上斯莱特林的一腔爱意。

    斯内普一直以为,终其一生,自己都只能是徘徊在这份仿若受了诅咒般的爱恋尽处的旁观者。

    他曾花了许多个下午,将自己深深地埋进茂密的灌木丛深处,看着那个散着深红色长发的女孩子兴高采烈地让枯萎的花朵一遍遍地在手心中奇妙地如多层牡蛎似的不停开合。

    每当这个时候,他脸上便忍不住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其实他可以做得更好,他信手拈来一朵凋零的小花,秋日里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手心中的花朵微微地发出柔和的银色光芒来。

    然后,时间仿佛倒流了,盛夏来临,娇嫩的粉红色,鹅黄的花蕊,点点淡红的粉末香喷喷地洒在瘦小的手掌中央。

    你看,我可以比她做得更好!

    斯内普扬起头,骄傲地想。

    他好想给那个女孩子看这朵时令之外的小花,可是他终是停下了雀跃的心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条过短的旧仔裤,一件又大又长、像是大人穿的破旧外衣,还有一件怪模怪样、孕妇服似的衬衫。

    “莉莉,走啦,吃饭啦!”

    “嗯,我就来!”

    ……

    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有着自己思慕的一切,温和的爸爸、笑吟吟的妈妈、亲密的姐妹、体面的家庭、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晚饭……

    扔掉盛夏的花朵,斯内普轻轻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向着背后高大的烟囱走去,一直走进秋日的阳光里。

    那个时候,他深深地以为,自己将永远触摸不到格兰芬多回应的爱情,一如同样以为自己已经接触到了斯莱特林隐藏的深情。

    如果,没有那一天,那个人的到来。

    “呐,请问一下,伊万斯家是不是在这附近?”

    命运的转轮,在此刻“卡嚓”一声,错合了。

    斯内普闻声抬起头,只看见眼前人金色的发如冰凉的流水般倾泻下来,捎来了晚秋的微笑。

    “卢修斯,你第一次见到格林德沃教授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我?”白金贵族浅笑着合上书,“也许,大概是觉得他要是不把凉水往我头上泼我一定会牺牲色相亲他一下。”

    “……呃?”

    “呵呵……西弗,他可是给我洗礼的教父啊!”说着,卢修斯优雅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漫漫长夜之后渐进黎明的、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着色泽的、水墨般深深浅浅蓝色的天空,眼眸深处飞速划过一丝暗影,就好似鸟的踪迹,“真是可惜……”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斯内普和他花了许多个夜晚,如痴如狂地研究一门禁忌药剂。

    有时候,困得迷迷糊糊的间歇,他会恍然以为自己趴在温热的土地上,嗅着将逝的花香,渴慕地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偷看那个会让枯萎的花朵开开合合的小姑娘。

    时不时的,卢修斯会轻笑着把他摇起来,然后继续扑进蒸腾的各色药剂中间,药水的味道,层层覆覆地叠加,如水波般,旺盛而持续。

    那个时候,他从没想到,身边的男人,竟会在很多年后,让他静静地叹息。

    叹息这个……从始至终,都在孤军奋战的斯莱特林。

    诚然,精明内敛是斯莱特林的本性,却也不要忘了,疯狂执着亦是斯莱特林的信念。

    “西弗,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血人巴罗,真的是在某一方面完美地诠释了s院的精神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卢修斯,你的脸被罩上了一层虚假的冬日阳光,石雕般没有新意的优雅笑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卢修斯,你的心渐渐沉陷,直至成为一片广袤宁静的暗绿色沼泽,波澜暗藏。

    那一日的敲门,仿若托孤似的嬉笑口吻。临去时,你端起布莱克泡的咖啡。

    我以为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你的内心,它柔软、善良、意味深长。

    “味道不错,西里斯。”你笑笑,“可惜以前没有多尝尝。”然后转身离去。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清楚地看见你抛弃了“马尔福”这个姓氏。

    在黑暗中趋向光……

    预言

    “神锋无影——!”

    ……

    抬头的瞬间,少年苍白的面容面无表情地静静荡漾在苍蓝的天际中,居高临下。

    明媚的冬日阳光直直地自穹顶倾泻,映在那一袭分外单薄的黑色法袍上。似是因此时恰好有清风拂过,在西里斯望过来的霎那,那缀有繁复银丝花纹的袍尾轻抖了下,幽深的暗影簌簌游走,掩盖了穿者眼中一切可能的神情。

    “雷古……”剧痛逆袭,温热的鲜血当胸喷涌而出!“……勒斯——!”

    ……

    精致镂空的铁门缓缓在眼前合上,银制的蛇头门环在这一刻诡秘地开口:“你早晚会死在你的爱情上,我亲爱的孩子……”

    ……

    黄昏甫降,西里斯茫然地走在旧气氤氲的伦敦街头,他错身穿过行色匆匆的人群,以一种连自己都觉得吃惊的轻车熟路,拐进一条陌生的小道。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么,路的尽头便会出现一座古老的青石天桥。这个时间,桥下往往会有一个歪戴着墨绿色贝雷帽的报童,边挥舞着手中所剩不多的报纸边拦住过往行人。

    “先生,买一份吧,就一个便士,这样我晚餐就可以吃白面包了!”

    看着眼前孩子充满期盼的褐色瞳仁,西里斯微微一笑,“还没吃晚饭么?”他悄悄掏出一枚铜纳特握在手心里,再张开时,便已是印着英国女王优雅头像的麻瓜钱币,递过去,“喏,小家伙,别饿着自己啦。”

    “谢谢您!”男孩灿烂一笑,开心地鞠了一躬,一溜烟跑远了。

    “呵呵,倒还真是个难得的好心人……”突兀地,桥下阴影处,一个干涩的嗓音模模糊糊地传来,“你应该也发现了吧,布莱克家的孩子。”

    “嘶……”

    握着报纸的那只灰手套此刻以惊人的速度全部变成诡异的熏黑,还隐隐散发出邪恶的烟瘴!

    西里斯淡淡地扫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脱下被毒烧得面目全非并有沿手臂向上蔓延趋势的手套,“无妨。”他不以为意地笑笑,“这种程度的暗杀还伤害不了我。”

    “是啊……暗杀……自然是伤害不了你的……”阴影处的声音低低地附和道。

    西里斯转过身,“我想起来了,”他微微皱眉,“我见过你,在小时候。”他望着角落里看不清面容的流浪艺人,肯定地说,“那天下着大雾,我与母亲大吵一架,独自一人在街上胡乱走着的时候被你的琴音吸引过来……这么说……”西里斯双手插兜,了然地四下望了望,“原来隔了这么多年竟然又回到这里了啊……是你搞的鬼吧。”

    “呵……”那声音轻笑,辨不出男女,“我早说过的,我们会再见面的,布莱克家的孩子。”

    “不要这么叫了,”西里斯摆摆手,背靠着桥洞,贴着那人坐下,“现在我已经和家里脱离关系了。”

    “这样啊……”依旧是淡淡的,波澜不惊的语气。

    “你早料到了吧。”西里斯看了她一眼。

    “嗯。因为你长大了嘛。”流浪艺人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

    “啊啊啊……真是让人气闷的话啊!”西里斯苦笑道,“我早就想问了,你难道是会看星星的轨迹吗?”

    流浪艺人被问得一滞,“我不是马人。”她抓了抓乱蓬蓬的棕发,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瘦削,“只不过我的玄孙女最近似乎是出了点事,所以才顺道过来看看你。”

    “啊?!玄孙女?!”西里斯跳起来,“你……老妖怪啊!”

    “没~错!”尽管脸部暗影模糊,却能让人感觉到说话者口气中鲜明的笑意,一根修长的手指竖起来得意地晃了晃,“布莱克小~朋~友~”

    “……”西里斯撇撇嘴,“我该说荣幸么……”

    “请对我三叩九拜吧!”一本正经的口吻。

    青筋!

    “喂,说到底,那个时候也是,你为什么会对我如此感兴趣啊?”

    “嗯……为什么呀……天黑了小朋友不应该乖乖回家吗?小心被红帽子(注:侏儒一样的魔法生物,生活在古战场的地洞中或者染过人血的地方。对落单的麻瓜和小孩子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其在北欧极其普遍。——摘自《神奇生物在哪里》)捉走哦~”

    “不许打岔!”

    “切~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不满地小声嘟囔了几句,一旁的西里斯对着夜空翻翻眼睛,只当没听见。

    “为什么呀……也许是因为你的命格很有趣吧,嗯!”一手握拳轻敲满是薄茧的掌心,“没错,就是这个原因!那样奇特耀眼的命运之线啊,将我一下子就吸引过来了呢!”

    “哈?”

    “所以说,布莱克家的小孩,”很突然地,流浪艺人笑眯眯地转过头,欺身逼近西里斯,“最开始,可不是我找的你哦,是你来招惹的我呢。”

    “……”

    这什么跟什么呀,西里斯一头雾水。

    “奇特吗?”他接过话茬试探着开口问道,“那……是怎样的一种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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