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月挑选的那地块上,作物早已收割完毕,只剩下那株四子叶植物孤零零地长在中间,有气无力地托着的还是四片子叶。

    凌月抚着它的四片子叶道:“这株植物性极阴,根系却抱着阴阳杂乱的土壤,所以它无法正常生长。正是因为它性极阴,导致阴阳失衡,又影响到了周围所有植物的生长。按照阴阳八卦理论,阴阳生两仪,我这还差一株性极阳的作物,才能达到阴阳平衡。如果阴阳平衡,则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哺万物,岂不是所有植物都能因此受益?推而广之,事间万物不也是这样吗?”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何枫钦佩不已。

    “可是……”凌月又陷入了苦闷,用求助的眼神望着何枫,“这性极阳的植物,去哪里才能找到呢?”

    何枫一时也毫无头绪,顿时泄了气,蹲下身子捏了块泥土:“我也不知道,这的确是个难题。”

    凌月见他蹲下时,领口里滑落出一枚项链坠子,颜色火红,形如勾玉。她吃惊道:“枫子,你这项链坠子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何枫将项链取下来托在手上,递到她眼前:“我听爸爸说,这项链是在我满月那天,高阳嫂子给我戴上的。高阳嫂子说我天赐秉赋,前途难测,便送我这条项链保我一生平安。”

    凌月接过项链,刚触及手掌,便觉得它圆润温暖的感觉似曾相识。她再仔细一看,见那勾玉火红如血,恍惚之中,竟像一团火焰般倏地升腾起来,灼得她双手刺痛。她“呀”地一声,双手一抖,项链掉落到了地上。

    “怎么啦月月?”何枫吓了一跳,忙抓过她的手仔细瞧。只见她的手心突然多出了一个月芽般的烙印,正哧哧地冒着热气,烙印火红刺目。何枫慌了,凌月却两眼迷茫,怔怔地望着何枫。

    何枫见她模样有些害怕,就使劲摇着她:“月月,你怎么了?月月,你别吓我!月月!月月!!”

    凌月喃喃道:“是她吗?真是她吗?”突然觉得心如刀绞,顿时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凌月昏迷不醒地躺在医院里,掌心的烙印还一直冒着腾腾的热气,医生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最后甚至连截肢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何芸抱着凌月哭得死去活来,怎么都不同意截肢。凌风在一旁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何枫一直守在病房里,他将罪责归咎给自己,悔恨得要死的心都有。他的父母是对他一阵呵斥怒骂,更让他无地自容。

    高阳闻讯赶来,抓起凌月的手掌一看,似乎便明白了。她将何枫叫到僻静处,神情阴晴难定。她低声问:“小枫,我送给你的项链呢?”

    何枫深深地垂着头:“凌月说那个项链她很眼熟,我就给她看……没想到,她刚接过去,手心就被项链坠子烙下了这个烙印……”

    “我问的是项链呢?”高阳强压着怒火。

    何枫愣住了。当时只想着尽快送凌月上医院,都忘记捡项链了。他怯声道:“我忘记捡了,应该还在种植园里……”

    “你……”高阳虽然生气,却不敢发作,转身就走。刚走几步,她冷冷道:“告诉凌月她爸妈,还有医生,不用截肢了,凌月过几天就会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果然,过了三天,凌月掌心的烙印渐渐淡了,最后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接着,凌月也醒了,再过一天。她就活蹦乱跳地出院了,弄得所有医生都傻了眼。当所有人问她怎么回事时,她只说忘记了,什么都不知道。

    何枫终究忍不住,找个机会约了她出来,劈头就问:“月月,那天你可吓死我了!你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昏迷前,口里说,‘是她吗?真的是她吗?’这又是什么意思?”

    凌月看着他,眼神有些恍惚:“我在医院的时候,你高阳嫂子来过?”何枫点点头。凌月便陷入了沉思。

    何枫着急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回答你什么?”凌月反问。

    “我想知道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何枫有些生气。

    凌月平静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叫我怎么说?”

    何枫拿她没办法,只好作罢:“你不说就算了。只要你没事就好!”说完,扭头就走。

    “就这么走了?”凌月喊道。

    “不走干什么?你都不把我当朋友,什么都瞒着我!”何枫还在继续走。

    “枫子,你回来!我还有事要问你呢!”凌月追上去,大声道。

    何枫冷冷道:“我问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是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凌月转到他面前,刮着脸,吐吐舌头:“小气鬼!”说完,冲着他直做鬼脸。

    何枫见她在面前又是扮鬼脸,又是吐舌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也消了大半。他瞪着眼睛道:“怎么,当我小孩子?这样就能哄我开心?”

    凌月笑容灿烂:“我们是好朋友,你怎么会生我的气呢?”

    见他气消了,凌月笑容一收:“我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的项链呢?”

    这个问题也让他困惑了很久:“那天高阳嫂子问我要项链,我才想起在种植园里忘了捡。等我回去找的时候,项链不见了!”

    “不见了?”凌月脸色一白,“走,我们看看去!”

    两人跑到地块上,四下寻找,却不见项链的影子。

    何枫摊摊手:“你看,我不是说过嘛,我都找了无数遍了,肯定是丢了。不知道弄丢了项链,高阳嫂子会不会怪我!”

    “是不是你高阳嫂子来找过了?”凌月忽然道。

    “对呀!”何枫一拍脑袋,“那天我告诉她项链是掉在种植园了。对,一定是她找回去了。可是,她找到了应该还给我呀?”

    凌月冷笑道:“那是人家的宝贝,你都不小心弄丢了,她还能还给你?”

    何枫顿时哑口无言。他沉默了半天才说:“算了算了,不找了。丢了就丢了吧!”

    两人兴致索然地往回走。何枫又忍不住问:“我一直很奇怪,这个项链有什么魔力,居然能在你掌心烙下烙印,让你昏迷三天三夜?”

    凌月道:“我也很奇怪。我拿到手上,才看一眼,它就像火一样燃烧起来,就在我手心烙下烙印了。”

    到了凌月家门口,凌风忽然冲了出来,拽着凌月就往屋子里拉:“你这孩子,才刚好几天,又到处乱跑!”

    何枫尴尬地站在门前,“表叔”两个字刚到嘴边,就不得不咽了回去。

    “无法可想?!”路西法的咆哮声在高阳和扶芫的耳朵边炸响,两人几乎同时被高高地抛起来,砰然摔在地上。两人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如被千仞巨石压着,动弹不得,两人心头不由得大骇。

    路西法挥舞的双手,在两人面前继续疯狂地咆哮着:“10年了,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又浪费了我整整10年的时间!你们一直都对我说,你们在想办法,在想办法!现在居然对我说无法可想?你们既然如此无用,那就去炼狱里呆着好了!”说罢,就要挥手作法。

    扶芫惊恐万状,嘶声哀求道:“路西法先生,您先别这样,我,我有话要说!”

    高阳见不可一世的魔尊居然害怕成如此模样,便知道路西法所说的炼狱一定是个异常恐怖的去处,也急忙哀求道:“路西法先生,我也有话向您禀报!”

    路西法闷吼一声:“好吧,我就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的回答还不令我满意,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两人挣扎着爬起来,哆嗦着跪在他面前。扶芫颤抖着嗓音道:“我们的确查到了‘寒冰冥玉’的藏匿地点,但通向藏匿地点的山洞驻守着上千只‘化血幽灵’。而我千年前被六界仙尊清除了全部魔法,到如今也才恢复两成,根本无法对付如此多的‘化血幽灵’。所以,我就从山顶下到深谷里,对大大小小数百座坟墓进行了查探,基本已经确认,‘寒冰冥玉’就藏匿在何潜何公之墓。但这坟墓极其古怪,我这魔界之躯竟然无法靠近……”

    高阳一直都在试探他的虚实,哪知他异常狡猾,10年来居然毫无破绽。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才知道他一直就是外强中干,外厉内荏,竟然忽悠得她像傻子一样团团转,心里恨得此刻巴不得扑上去撕碎他才痛快。见他将10年来的查探情况一股脑儿地倒出来,心头不免大急,忙抢着道:“路西法先生,据我四处探查,发现藏匿‘寒冰冥玉’的何潜何公之墓有神界的咒语封印。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整个坟墓被‘歃魔咒’封印,所以我等魔界之躯无法靠近,就是普通人类也不行。而‘寒冰冥玉’藏在了何新的尸体里,也被‘箍元咒’封印。如果要取得‘寒冰冥玉’,这两道咒语必须要破解才行!”

    “你……”扶芫指着高阳气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你在路西法先生和我面前故意隐瞒,你,你该当何罪?!”

    高阳冷冷道:“这两道咒语乃幽冥教主亲自施放,我是担心路西法先生和魔尊心急赴险,才刻意隐瞒。但我曾引凌月和何枫进入禁地,让他们一个凡人、一个有异能之人先行试验,看能否找到破解之法,可惜还是功亏一篑。我这番苦心,您们可不要误解呀!”

    扶芫气结,哆嗦着手指却说不出话来。路西法却显出极大的兴趣来:“哈哈哈,玉狐仙儿这个方法倒还给了我一个提示!对付‘化血幽灵’和两道咒语的办法我早已经想到了!哈哈哈……”

    两人面面相觑,心头骇然:这路西法当真深不可测啊!

    路西法得意道:“我早知道靠你们两个是没有用的!不过,玉狐仙儿的法子却让计划的最后一个漏洞给补上了。如此看来,你们也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啊!哈哈哈……”

    两人正要松口气,路西法却指着高阳冷冷道:“我的计划,需要你牺牲一样东西,你可愿意?”

    高阳望着他斗篷里混沌的黑气,心头涌上极其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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