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奇特的存在,我总预感将会有事情发生。果不其然不多会儿便有人敲门了,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寒尘,他正定自若的问:“昔年春寒水结冰,不知今年湖东景?”我正摸不着头脑时候,门外说:“今年春暖垂绿柳,忽闻贵客远方来,诚邀共赏酒中月。”

    寒尘站起给那人开门,进来的人并不是我认识的人,这人年纪有五十上下,眉眼中透露出的精光让人看着有些害怕,他说:“在下是吕泗,我家公子邀请三位公子到家中喝酒赏月,不知三位公子意下如何。”寒尘哈哈一笑说:“我们兄弟三人正是愁没有落脚之地,你来请我们,岂不是成全了我们,真是非常感谢。”

    吕泗做出请的手势,寒尘也做请的手势说:“请前面带路。”吕泗不再谦让只管前面带路,从客栈后门出来,早已有马车等候,我们上了那车,比我们来时的车大了些,所以我们三人坐在一起。我小声问:“寒尘,这是什么情况?我要见吕堔,你带我们到谁家做客?”

    寒尘说:“秋公子,不必细问,到了公子便自然知道了。”我胳膊碰了一下红叶问:“你怎么什么也不问,就不怕他把咱们给卖了?”红叶不知为何脸红了起来,珊珊笑道:“跟着他,我什么都不怕。”咦,这小妮子什么情况。

    车子在颠簸的路上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停住,我只觉得全身快要散架了,五脏六腑似乎都挤在了一起,下了车冷风一吹,便哇一口吐了出来,吓得红叶忙扶住我问:“怎么了?”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又吐了几口才渐渐平息。我拍拍她的手说:“给我点水。”簌了口,又喝了几口才缓过神来。

    再看周围,早已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像是在山沟里,两面都是大山,郁郁葱葱的树林里隐约有些青烟飘起,我问:“吕老伯,这是什么地方?”他说:“公子一路辛苦了,这是燕巢,请公子先休息,有什么问题慢慢再问,请。”

    再走道路更加崎岖,车子已经没法再走,只能步行,走了数十里才见一个楼牌,上面写着“燕巢”二字。已经到了半山腰,零零星星有十几间房屋,吕堔等候着我们的到来,看见我们忙迎了上来,“我不知道你要来,二小姐身体怎么样?”我眼泪簌簌掉落,“对不起,师傅被官兵抓进了牢里。”

    吕堔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瞬间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这怎么回事?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寒尘拦住吕堔说:“吕兄,让姑娘先休息一下,然后再慢慢说。”吕堔麻木的让到一边,红叶扶着我边走边说,“姑娘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为日后的真相努力,虽然现在没有什么眉目,但是也许再发现些什么串在一起,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我刚坐下休息,吕堔便坐到我的对面,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我说话,只听见他嘟囔:“我就知道皇后不会任由我们扣着娄梵而无动于衷,可未曾想她居然会拿二小姐下手。要是谁敢伤害她半分,我要让他后悔出生。”

    我说:“走时候我见过陶老爷了,他已经找人好好照顾师傅了,估计暂时没什么危险。如青和如翠带着娄梵不知道去了哪里?若是娄梵在,我们还有一点胜算,现在,我们拿什么来抗衡?对了,听说你找到给师傅送金锁的人了?我想见他。”

    吕堔突然有点愤怒咆哮道:“娄梵,那个挨千刀的小人,他欺骗如翠说难受的要死了,如翠便给他松了绑,结果那小人顺势掐住如翠的脖子,可怜的如翠哪里是他的对手,就被他活活掐死了。就在逃跑时候,被如青撞见,又把如青打到在地,如青大声叫喊,我听见后才制服了他。”

    我眼睛瞪的铜铃般大小,心中像是被刺刀狠狠扎了进去,我捂住胸口,颤抖的声音从喉咙吃力的发出,“你说了什么?如翠死了?如翠怎么可能死了?你在骗我对不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红叶抱住我的身子说:“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我推开她咆哮着问:“你知道?你怎么能知道?寰一定也知道,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我愤怒的把桌上的茶杯砸到地上摔得粉碎,骂道,“好啊你们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寒尘说:“宫主知道姑娘与如翠姐妹情谊深重,害怕姑娘一时难以接受,才闭口不谈这事。还请姑娘体谅宫主的苦心。”我骂道:“你这人只有冷若冰霜的心,你知道什么是情谊深重,你有什么资格说情谊深重。”吕堔说:“秋贤,人死不能复生,但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所以,我每天都会喂娄梵吃各种毒药。让他生不如死。”

    我擦掉泪水以便自己能看清楚,“你说娄梵在这里。”吕堔说:“是的。”我嚯的站起,“带我见他,我要杀了他。”吕堔说:“你不能杀了他,他杀害了如翠,已经是死罪了,若是你再杀了他,岂不是要白白为了他脏了自己的手?再说,他现在也是证人了,他已经把他如何害死先皇后的事一一写了下来。”我跌落回椅子上问:“那如青呢?”

    吕堔说:“如青现在神智有些不清,已经不能辨认身边认识的人了,而且特别容易暴怒,你现在不宜见她。”我说:“你胡说,如青怎么会神智不清?你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你害怕让我知道,你不让我杀娄梵,现在连如青也不让我见。你说,你有什么阴谋?”

    寒尘拉住吕堔说:“也许让姑娘见一下如青也不一定是坏事。”吕堔哀叹一声说:“也罢。总归是要面对的。好了,我带你去见她。”

    绕过前面小屋,后边是几间比较宽敞的房子,因为被林子挡着,站在外面只能看见小屋,却不知道这后面有新的天地。如青便在这后院住着。

    推开那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如青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头上包扎着纱布,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会我们的闯入。我轻轻走到她身边抱住她,也没能让她注意到我。止不住的眼泪掉了下来,“如青,是我啊,我是秋贤,你看看我好不好?”我的眼泪落到她身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水渍。

    她终于有了反应,推开我怒视着说:“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我说:“如青,你不记得我吗?我是秋贤啊。”如青说:“我管你是谁?出去。”随即拿起手边的东西向我砸来,寒尘瞬间挡在我面前,粉便砸了他一身。如青拍手笑了起来,“哈哈,臭男人都该死。”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如青把我当成了男人,所以是因为讨厌男人,才讨厌我的触碰。我立马到隔壁房间换上自己的衣服从新来到如青面前。此时如青对着铜镜自言自语,左手拿着一只绢花往头上比划着,“怎么带不上?哎呀,好笨,不是这样带的。”然后右手接了过去带到耳朵上说:“看看你笨不笨,这不就带好了吗?”

    然后左手又摘下说:“难看死了,我才不要带。”然后像是生气似得离开梳妆台坐到床上继续自言自语,我觉得她是两个人,一个是如青,另一个是如翠,对所有事物都精明挑剔的如青,还有对什么都热情随和的如翠。或许这与头部受伤有关系,最重要的是没法接受如翠离开带来的伤害。

    原本她们就是双胞胎,长相极为相似,只是因为从小生活环境不同,造就了两人完全不同的性格,如青现在难以接受事实,才会精神分裂成两个人,像是如翠的灵魂寄居到了如青的身体里。

    我坐到她身边说:“如青,你记得我吗?”她抬头看我一眼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要我们姐妹了吗?怎么会来寻找我们,你知道我们受了多大的伤害吗,你知道被掐着脖子的难受吗?我差点就死掉了。你看看如青的头,流了多少血。”

    我拉起她的手跪下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对不起……”她挣脱我的手说:“我无法原谅你,你走吧。以后再不要来了,既然当初抛弃了我们,今日就别想得到我们的原谅。我们经不起一次次的背叛。”

    她别过头不看我,我眼泪流了下来,她们从小被父亲背叛,一个被卖到大户人家,一个被卖到妓院,在她们幼小的心里刻下的是多大的伤害,而之前我居然又一次背叛了她们,如果不是我的错,如翠怎么可能被害死。此时我后悔莫及,如何能奢求她们的原谅。

    我捶胸道:“是啊,我不该得到原谅,我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但是如青,请给我个机会,让我赎罪好不好,让我为你们做些什么,你惩罚我好不好。”

    如青确实被吓到了,拉起我的手说:“好吧,我原谅你,你起来吧,我们也是,不该丢下你一人就离开的。如青,我们不要闹脾气了好吗?”我震惊之余心就像被撕裂一般,抱着如青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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