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周航越请了半个月的假回家了。我真怕他回家就把自己躲避现实的梦想给实现了。

    中间曾试图打电话联系他,打电话竟然不在服务区。这点让我很是怀疑,周航越是不是真的不再回来了。

    就这样提心吊胆了半个月,他终于回来了。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

    晚上在咖啡馆里,我和他面对面坐着。

    “郝泽浩,你帮帮我,我明天要去找工作,我急需一份工作。我再也不幻想,我要回归现实。”他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和渴求。

    “你......你不去过你那小藤椅、葡萄架、小嫩草、宠物狗的生活了?”我有点疑惑,他为什么转变这么快。

    “我......我......我爸病了,肝硬化已经水肿了,我们家离我们县城30公里,在县城医院住了几天,就搬回去到当地的卫生院治疗了。”他像一只瘪了气的气球一样,无助而又可怜。

    “那卫生院怎么行,肝硬化到水肿已经很严重了。赶紧往大医院转呐。”我真是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航越笑着说道:“我们连我们县的医院都住不起,还住哪里的大医院?现在躺在卫生院里,也只有听天由命了。所以我需要一份工作,能挣很多钱的工作。”说道最后他眼里似乎只有钱在发光。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据我所知,就你爸那个病情,很危险。如果不及时......”

    周航宇恼羞成怒:“我知道很危险,那我有什么办法,上什么大学上,把家上垮了,把我爸也快上没了,我两个哥哥还都没有结婚。我真是想到这些就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他此时很绝望和无助,我也很想说一些宽慰他的话,但是就像当初我面对白馨母亲乳腺癌的时候,我也没有说出什么很有建设性的话。

    “募捐吧,我们找辅导员募捐可以吗?先暂时缓解一下你的燃眉之急。然后我在陪着你找一份正式工作,再找一个稳定的兼职,把这剩余的半年先缓一缓。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周航越没有说什么,低着头不语。

    我们找到了辅导员,辅导员知道了这件事以后,首先表示了同情,同时他为我们出点子,这件事应该由共青团委和学生会牵头。这样的话,更具有说服力。

    在辅导员的额通气和牵线搭桥下我们联系到了共青团委的指导老师和他们的学生干部,有了辅导员的通气,这件事看起来就好办多了。

    “按理说,这募捐的事情,一般我们在学校是绝对禁止的。在学校层面上,我们一般不参与此事。所以说,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睁只眼闭只眼,其他的工作,就要靠我们这些学生干部来完成了。至于结局是怎样的,我们也无法做出判断,但是,只有一天时间,在校内募捐只允许你们一天,每天都来,那不成乞讨了吗?”

    说到末尾,我和周航越同时对乞讨那个词,感觉分外扎眼。

    周航越忍住了,没说话。我也忍住了,没说话。

    出了办公室,周航越气呼呼的指着办公室的方向就骂:“他一个指导老师算什么东西他,还说我这是在乞讨?简直是有辱他坐的这个位置。老子是穷,但是不是任由他们来肆意践踏我的尊严。我不募捐了。”说完气鼓鼓的走了。

    我上前一把拉住他:“你觉得你还是个小孩子吗?要那么强的自尊心干什么?能够救你父亲,还是能够让你升官发财?老师也只不过是做一个比喻而你,你就因为这暴跳如雷?你不觉得你太幼稚了吗?现在是你父亲躺在病床上等钱救命,不是你自己妄自菲薄,自命清高的时候。说实话,你真是太自私了,一直都在臆想你的生活,从未为别人想过半分,你以为现实就是你能躲避的了的吗?你开始为什么不找工作,后来又为什么又要工作。你的自尊心就那么的值钱吗?任何人都不能践踏吗?你这股子气节倒是挺好的啊。好到让我都拍手称快。”

    “滚,我没让你帮我,你不要再这里自作多情了好吗,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你以为我周航越离开了你郝泽浩就活不下去了吗?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来可怜我,哪怕让我死。”周航越歇斯底里的朝我吼道。

    当他说出滚那个字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凉了大半截。没想到,他的虚荣心和自尊心竟然如此的根深蒂固,令我着实震惊和遗憾。

    可能越一无所有,越会在乎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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