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绮涟小心陪不是,道:“大太太,绮涟只想过着安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事,还请大太太明示!”

    大太太最容忍不了,就是她这副楚楚可人的模样。在老爷的面前装模作样、献媚风情也就算了,如今,在她的面前也敢故伎重演。

    想到这,大太太冷冷地剜她一眼,猛拍着桌子,盛怒道:“别在我面前演戏,我还以为你孟绮涟是一个品格高尚的千金小姐,没想到,你和那些庸脂俗粉没什么区别,你想嫁进常府,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我告诉你,别在做梦了。”

    孟绮涟无话可说,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这是她亲口答应嫁给常祉渊,其目的是为了接近常祉渊,施行复仇计划。只是,在大太太面前,没什么好说的,她只能把这份苦楚埋在心里,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的她计划。

    面对大太太的指责,孟绮涟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尽管,她已看出来大太太今夜前来,是为了阻止这门婚事。然而,她已决定,是任何人没办法改变的。

    大太太见她不说话,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狠狠地修理她。然而,大太太最终熄灭了心中的怒火,冷笑道:“忘了告诉你,你已经中了我的贞花毒,你应该还不清楚这种毒药的利害之处...”

    孟绮涟怔怔地望着她,大太太说的毒,应该是几日前,那个夜里丫鬟送来的燕窝莲子羹。虽说,孟绮涟知道下毒者是大太太,却没想到,大太太居然当她的面承认了。

    大太太见她一点也不吃惊,也是知道她中毒以后怀疑到她的头上。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把话说开了。

    “贞花毒,顾名思义,女子贞洁之毒。凡是中了贞花毒的女子,失去贞洁后,三个时辰毒性必发。届时,毒性从你的喉部,向脸部攀爬成一朵奇花,你的容貌也就毁了。”

    大太太眼色凶狠,用一根手指指着她的喉部,一寸一寸往上挪,像是看到她毒性发作的惨状,而变得面目狰狞。孟绮涟在大太太的威逼之下,而感到害怕,仿佛意识到会有毁容的那一天,而感到深深的绝望。容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时候比生命还要重要。没有容貌,她拿什么取悦心爱的人!

    大太太见她害怕了,突然,笑了起来:“你放心,只要你答应退出这门婚事,我这里有一瓶解药。虽说,这贞花毒普天之下没有解药。不过,我这瓶解药可以缓解你的痛苦,只要你记住不行男女之欢,你的容貌就会保存,不会受到毒害。”

    说着,大太太手里多了一瓶解药,在她面前,诱惑起来。

    孟绮涟望着大太太手里的解药,内心十分痛苦,陷入了挣扎的深渊。不得不说,大太太抓住了她的软肋,迫使她屈服。

    只可惜,孟绮涟只看了大太太手里的解药一眼。很快,孟绮涟沉下眸子,跪在大太太面前,不卑不亢道:“小女子既已答应这门亲事,断然没有悔改之意,恳请大太太成全。”

    “你....”大太太没想到她居然不受威胁,还反过来求她成全这门亲事。

    先前,大太太只觉得她可怜,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天生是一副病态、娇柔的模样。然而,现在所看到的她,却比普通女子,还要坚强,连毁容都不怕。

    大太太见她死活都要嫁进常府,看来,她是受到了常府的迷惑,过惯了养尊处优。想到这,大太太狠狠地瞪着她,猛得起身,一怒之下摔碎了解药瓶子,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别等到毁容的那一天,哭着求我!”

    两个丫鬟一把推开她,甩她一眼:“滚开,敢得罪太太,有你好果子吃。”

    说着,这主仆几人,很快走出屋子,留下孟绮涟趴在地上,无声地抽泣。

    翌日,初升的太阳,阳光折射蝎子岭如梦幻般的水雾,从枯黄的叶片上,滴下雨露,打湿了地面。在这四处寂静,不见天上的鸟儿,沉静在无声的荒野,却隐约可见躲在草丛中探出一个个脑袋,像是蹲守了大半夜,忍不住打鼾。

    常祉渊站在高高的岭子上,身后是几十个兵校尉,押着满身血衣的罗罡,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了。很快,岭子下,来了一队人马,看样子有百号来人,据此有三里开外。

    一个兵探子马不停蹄爬上了东岭,禀告道:“千户大人,贼人来啦!”

    常祉渊点了点头,对手下的兵士,道:“传我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可擅自行动。”

    “是,大人。”

    很快,常祉渊押着罗罡,走下东岭,高举旗帜,向那岭下百号来人进发。在这野岭、荒郊无人出没之境,双方几百人正以步步惊心,小心谨慎的姿态,逐步拉近距离,开始会面。

    正当双方距离不到一里之地,足以看清对方。突然,双方领头之人,不约而同地挥手,停在原地,阻止后面的人继续前进。

    常祉渊上前几步,遥望对面领头之人,观他面目奇丑无比,生得怪异,像是哪家寺庙跑出来的野和尚,心下疑惑,此人莫非就是高迎祥?

    “来者何人?”

    鲁汉见常祉渊身后那一人,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而变得情绪激动,忍不住落泪道:“大哥,大哥....”

    一时间,鲁汉身后百来号人,亦是悲喜交加,冲着那人,伤心欲绝道:“大当家...”

    常祉渊吃了一惊,这对面的人看起来好像忘了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冲着罗罡哭天喊地的,像是患难与共的兄弟,重逢时,露出无比激动的喜悦。罗罡在地牢里待得时间久了,不太适应这外面明堂堂的视线。待他听见对面之人,传来熟悉的声音,这才发现,对面那些人,是与他一同落草为寇、上山的弟兄。

    顿时,罗罡明白了,原来冒险前来的不是天下帮,而是昔日响马山的弟兄。

    罗罡被弟兄们的义举,感动地落泪,很多发自肺腑之言,话到嘴边,却也控制不了激动的情绪,高呼道:“弟兄们的大恩大德,我罗罡下辈子做牛做马无以回报。这里很危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弟兄们不要为了我枉送性命,快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罗罡把话说偏了,越说越离谱,严重影响了常祉渊活捉高迎祥的计划。常祉渊唯恐罗罡挑唆这群反贼,临阵脱逃,将罗罡的口角遮得严实,对那百来号人,道:“你们是什么人,谁是高迎祥,有种的,站出来!”

    “大哥...”鲁汉担心罗罡的安危,就算这里设下了埋伏又如何。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从常祉渊的手里,救出大哥。不管有多危险,他都愿意一试。

    见常祉渊指明了要见高帮主,鲁汉怒声道:“狗官,爷爷是响马山的二当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鲁汉是也。你要的钦差大人,爷爷给你带来了,快放了我大哥。”

    说着,鲁汉一挥手,从身后走出几个壮汉,抬着一个麻袋,放在地上。接着,将袋口解开,从袋子里露出一个脑袋,双手被捆绑,嘴里塞着东西,像是受到了惊吓,拼命地摇晃脑袋,可怜的眼神,向周边的人发出求救的信号。

    一人将他嘴里的东西拔出来,顿时,赵东辰粗喘着气,对鲁汉一个劲哀求道:“鲁汉兄弟,求求你,饶了我吧。”

    “住口!”鲁汉怒斥,道:“我大哥落在你们这些狗官手里,今日,我便拿你狗官交换我大哥。你若有半点不从,坏了我的好事,休怪我一刀杀了你。”

    一句话吓得赵东岭再也不敢说话,眼巴巴地看着对面朝廷派来的人,一个看上去不太友好,有点凶狠大胖子。顿时,赵东岭起疑道,这胖子是谁,为何他总是盯着他看,不带眼睛眨一下。

    很快,常祉渊道:“对面可是钦差大人!”

    赵东辰为了保命,灵机一动道:“我是...我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人,快来救我。”

    “大人莫怕,下官这就来救你!”

    虽说,前来的不是高迎祥。不过,对面的人质是钦差大人。常祉渊心想,先把钦差大人救下,再把这些人全给抓了,就不信问不出高迎祥的下落。

    这心里想好了计划,常祉渊派出两个兵士押着罗罡,向对面走去。对面的鲁汉,也派出两个人,押着“钦差大人”,向他们这边走来。

    很快,双方开始了人质交换。在这一刻,双方的兵马都是静止不动的。然而,当罗罡和“钦差大人”这二人,面对面擦肩而过,各自返程到各自营救的队伍中。随着,脚步一步步远离,拉大了彼此间的距离,快要消失在捕捉的时机范围。

    突然,常祉渊露出了狐狸的尾巴,抽起刀来,遥指对面,怒吼道:“弓箭手准备,瞄准前方,放箭!”

    随着常祉渊一声令下,突然,从他身后窜来几十个弓箭手,以整齐的队形,分两拨,射起箭来。

    顿时,气氛变得紧张,一尘不染的荒郊野岭,四处充满了杀气。半空中,那一支支利箭落了下来,罗罡还未逃出安全地带,已顾不得自身安危,万分惊恐道:“弟兄们,快跑,快跑啊....”

    鲁汉眼见常祉渊发起了攻势,这四面八方不知从哪里涌出几百、几千个官兵,杀声一片,震耳欲聋,似要将他们围困起来,逐一歼灭。当下,鲁汉也顾不了许多,焦急万分道:“快救大哥!”

    顿时,鲁汉率领兄弟们迎敌而上,面对常祉渊发动全面攻击,丝毫不惧,加快脚步,冲了上去。正当鲁汉接应到大哥,准备逃跑,从对面射来的箭射死了好几个弟兄。接着,便是那些官兵似泉水涌动,源源不断,覆盖过来。

    一场硬仗,迫在眉睫,双方到了不可不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鲁汉从地上捡起一把刀,递给罗罡,道:“大哥,就算是死,弟兄们也愿意陪你一起死。”

    几十个弟兄,也围了过来,面对四面八方都是气势汹汹的官兵。说心里话,他们都很害怕。不过,只要大当家一句话,做兄弟的死也不怕。

    罗罡接过鲁汉手里的刀,看看这些和他患难与共的弟兄,而感到无比的自豪。做兄弟,做到这个份上,死又何惧!

    抬头看看天,罗罡仰天长啸,道:“弟兄们,当今世道,朝廷腐败,当官的欺压百姓。今日,我们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拉一个垫背,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杀了狗官!”

    “弟兄们,随我杀!”

    “杀,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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