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另一端的b一直观察着他们。尽管很模糊,但可以看到他的举动。从前a对他说过,在他第一次看到罗宾的时候,就对她喜欢得不得了。简直成了他人生最高的向往。但是他太自卑了。那罗宾无论美貌还是才学,对一无所有的他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绝望。他非常喜欢她。他们在同一班,他每天会情不自禁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时不时向b提起她的各种小动作和坏习惯。对她每天的装扮和衣着上的细小变化都一清二楚。他的生活中充满对她的观察。每天都在偷偷注视她的侧脸和每一处身体。他越是这样,就越是喜爱她。越是喜爱,内心深处就产生越大的绝望感。凭自己这种身份这种资本:没有家庭、没有钱、没有梦想、没有相貌、没有居民户口、房子是租的、个子也没她高,算来算去自己什么都没有,况且这些都是很难改变的,即便有一天改变了,罗宾也早成了别人的新娘或“丈夫”。更何况那女子不喜欢男人。罗宾条件那么好。而自己却是这副样子。她怎么会看上自己呢。a一直在心里疼痛着、憧憬着。后来不知不觉中偷-拍了许多罗宾的照片。拿着这些图像,感到寂寞的时候就偷偷拿出来翻看。这些照片可以满足他内心的需求,填补他内心的缺失。他时常会幻想他和罗宾结婚后的生活。他们真心相爱着,在冷峻的社会中彼此关怀,每天想象着她挽着他的手臂在暮色降临的小街上一起提着菜篮子对他说着甜蜜的话语。后来这样想象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繁密。他对此变得沉迷、深陷在对罗宾的幻想中无法自拔。当这些幻想积累到一定分量后,他便开始私自跟踪调查罗宾的生活。他行动谨慎,掩人耳目,做了很多变态才会做出来的事——他往罗宾的咖啡厅里装窃听器,或者彻夜藏在她的院子里,就为了看一眼窗帘上罗宾解下胸罩那一刻的剪影。

    就这样,她了解了很多她的生活。并且在小花园事件之前更早得知她是同性恋的事实。时间这么过了一个月、两个月,渐渐地,他对她隐藏起来的爱越来越浓厚,最后已经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情感分量。但他还是尽量容忍着,拼命把这份感情隐瞒起来。如此一来,这种爱渐渐变得扭曲了,他深爱着她,又不能表露出来,他觉得一旦表露就会百分百被拒绝。所以,他只好用那种独特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力——他想让她憎恨自己,即使是相反的方向,他也希望她能对自己真心投入一种强烈的感情。大概这就是人所谓的心灵扭曲吧。

    “你干什么!”

    罗宾慌忙推开他。她现在的确很难过,随时希望有谁能抱住她。但a是自己悲痛的来源,被这种人抱,就像被一条三只眼睛的狗舔了手背一样,心里难免有种怪异的感觉。

    a左耳的耳钉泛着湿润的光泽。男生朝她嘿嘿笑了笑。一边笑一边像孩子一样拿袖子把眼睛擦干。

    “哈哈,还是吓到你了……”男生挑着眉线,拿红通通的眼睛望着她,“这次我可没什么恶意……我只是……在我走之前,至少让我体验一回。就是……和你交往的那种感觉。”

    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可以传达意思。

    “你……怎么回事,你到底什么目的?”罗宾小声问道。

    a望着对面的捷达车。b从车里出来了,咬着根烟靠着车门望着这边。

    “我该走了。b还在等我。”

    “哎?”

    罗宾顺a的视线望过去。找到对面的捷达车。

    “最后让我说一句吧,说完这句,我马上就走,永远不在你面前出现。好吧?像我这么可恨的人,应该对你多少是件好事。”

    最后半句被他沙哑的嗓音带模糊了。罗宾抿了抿嘴唇,视线盯着他圆圆的多棱耳钉,足足顿了十几秒。

    “好吧。你说吧。”

    a把视线微微扬起几厘米,焦点凝聚在罗宾的瞳仁内核。那种潮湿忧愁的视线好像是个沉重的背影一步一顿地走进夜海深处。

    “我……我爱你。对不起。”

    【罗宾,对不起了,罗宾。对不起。我爱你。】

    说罢,男生便快步走开了。罗宾怔了一下,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但是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罗宾开始叫他,但叫了三次他都没有回头。脚步毅然坚决,很快便爬上天桥,钻到对面的捷达车里。

    路飞打算放学后跳墙走的,但又被汉库克逮到了。这女人好像有特别的嗅觉,能猜透路飞每时的想法。为了不让路飞溜走,汉库克给男生的手指拉得老长,像根线一样在自己腰上系了三个死扣。路飞真想不通一会该怎样解开。只不过去老师家补趟英语罢了,用得着这么狠么——她这个束缚自己的方式的内含即是:想不去补课,就砍掉自己一根手指头。

    从路飞掉魂的表情看,他已经心灰意冷了。汉库克像拉着犯人一样揪着男生。今天是大好的周五,乌索普本打算跟他成宿打网游的,结果却为眼前的“囚犯”和“女监狱长”震得目瞪口呆。

    另一边,索龙在最后一节课上又睡过了。嘴上沾的都是透白的口水印。出门后,他发现大家的视线全都关注在一点。校门口,卡立法穿着件有些暴露的黑色皮衣,完全是女飞车党的打扮。胸前有个椭圆形的开口,白滚滚的***诱人地露在外面。下面穿着挂金属链的皮质超短裙,侧面排列着掏空的小方格,露出一块块大腿的肌肤来。再往下是标志性的大网格的黑色吊带袜。女子像只小母猫一样柔软地趴在一辆太子摩托上,背上弓着婀娜娇细的流线。

    索龙记得她说放学要开车接他。但万万没想到是摩托车,而且她还穿成这样。女子发现索龙后,低下头,把一头金发托到脑后,把夹在右手的头盔戴好,又从后座上拎起个黑色镶白纹的头盔丢给索龙。示意要其上来。

    在门口准备离校的同学都惊得不知该迈哪条腿了。大部分人都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有少量情商很高的人,说了一句“龙哥就是猛,连老师都不放过”之类的话。

    太子车的噪声很大、很高调。好像在对路上所有人说着“我来了,你们丫都给我靠边站”。车把上的皮穗子被风兜得噗噜噜地响。索龙眼里是卡立法瘦娇娇的背部特写。她的头发散着,并不像在学校时好好地盘在脑后。头发从头盔末端散出来飘在风里。发梢刚好打在索龙脸上,给他弄得格外痒痒,最后受不了,只好拿脑门给她的头发顶到她背上。他两手支在后面行李架的铁管上,尽量不碰触她的身体,但上了高速后他不得不紧紧抱住她。因为她开得实在太猛了,如果不抱她,转弯时肯定要被甩飞出去。

    卡立法身体上散发着水蜜_桃的香气。那是一种法国香水,融合了女子的体液酝造出来的更接近自然的香气。她的短裙腰线拉得很低,露出深紫色的内裤边来。被大网格筒袜紧紧包裹的大腿也让他难以忍受。

    “师傅的情况怎么样?”

    进了医院广场,索龙迈下车,把头盔摘下来交给卡立法。男生肩上斜挎着色泽单调的单肩包。一只手拎着罗宾交给他的装着校服外套和高级寿司的小纸袋,另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师傅手术还有半小时左右。

    “把手机关掉。”卡立法摘掉头盔,用手和手臂把头发托了一把捋到后面。把车子锁好,两人一起从医院广场一角的停车区走出来。停车区一端的大胖子管理员三两步赶过来,往卡立法车上贴了计费单。女子从***里取出银灰色商务手写手机,关了电源。索龙也赶忙把手机关掉。

    “师傅的状况不是很乐观,”卡立法一面用两手整理刚刚被头盔弄乱的头发,一面快节奏地朝白色大楼走去。高跟靴发出紧密脆落的声响。“师傅得的是冠心病,很多年的老-毛病了。以前做过3次支架,搭桥也做过两次。这次是急性的,而且堵塞地方很多,有些地方置入支架难度也非常大。这次手术……”

    卡立法忽然说不出话了,只是快步往前走。索龙望着她娇弱的背,她肩膀上的流线带着柔媚的骨感。

    “这次的手术……难度很大是么?”索龙问。

    “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很低……”再开口的时候,卡立法的嗓子里带出了哭咽发颤的声音。那声音闷厚沙哑又可怜。肩膀稍稍提起来,头有些下埋。索龙紧紧跟着卡立法,看到女子的背影用手腕内侧轻轻擦了擦眼睛。

    这种突兀的腔调一时让索龙手足无措,真不知该如何应付。他就怕女人跟他这样。索龙支支吾吾结巴了几句,问她:“师傅……师傅在哪个病房?”

    “10层,5021房。重症监护室。”

    进了医院大厅,中央空调的凉气和浓厚的消毒水味道即刻扑面袭来,给人脑中留下的意象是一片漫着白花花大雾的湖泊,雾丝中渗着半液态半气态的消毒水。无数颗泛着冰蓝寒光的灵魂在大雾间飘游。闻到这股味道,才真正有了“身在医院中”的实感。

    两人上了电梯,窄小的方形盒子里,四面都是镜子。索龙可以从镜中看到各个角度的卡立法。卡立法也能看到各个角度的索龙。女子用湿纸巾擦拭几下眼角,仰起头好像要把什么东西吹出去似的重重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重新把眼镜戴好。从她相当沉重的心情看,她和师傅间的关系显得格外特殊。绝不是简单的教师间的同事关系。其实这一点索龙早就有所察觉了,他很少去学校的道场练习,但每次去总能看到身为英语教师的卡立法端端正正坐在道场草席上。而且好像跟米沃克和师傅他们都混得很熟的样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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