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你在哪里?”
    避开露天晚会的欢快音乐声,林觅转到一角小心接听电话:“怎么了?”
    “黄老师回来了,到处找你呢!”对方说。
    “啊,我身体不舒服,已经在家躺着了,”林觅稍作迟疑,“要不你跟他说一下我的情况,然后我明天再找他好了!”
    挂了电话,林觅略略心虚地看了看自己左右,挺直腰杆,走回晚会中央,放眼去寻缪先生。
    他遇到了几个认识的朋友,正在聊天。
    这是一个商业活动晚会,来的多是和主办方有合作的商人,可以携带家属。
    “小觅——”缪先生招手时,林觅刚好拿了一杯香槟。
    她不爱酒精饮料,觉得齁苦,拿一杯也只是意思意思。
    “这两位就是跟我一起去重庆考察的朋友,他们对钻石的研究,可比我在行。”缪先生打着哈哈,客套地说。
    林觅微笑,点头致意,对方淡淡回应。这样简单的社交礼节,最正常不过。
    她是缪带来的,对方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是新女朋友?还是同事?若夸错人,说错话了,双方都尴尬。
    “本来真想带你一起去重庆的,可惜你身体又不舒服。怎么样,现在好点了?”缪先生当着众人的面说。
    林觅顺势接话:“好多了,就是跳舞的时候拉伤了韧带,及时做个理疗再多加休息,影响不大。”
    “咦,你是跳什么舞的?”这时有人问。
    关于林觅职业的话题就这样展开了,缪先生领着她,与友人温温吞吞地闲聊。
    一面笑着答话,林觅一面在心里想:还算可以。
    起初她还恨自己过于矜持,在缪先生一而再地,算是厚脸皮地邀请她去重庆后,她竟还是说着婉拒的话。
    从拒绝了的那天起,她连着几天没收到他的微信,乍以为被他恼了,他再也不会找她。可没想到,等他从重庆回来,立马又有了转机。
    下次一定赴约,林觅掐着手心决定。
    不论他带她去酒店还是住处,不论他给她喝的是酒还是饮料。
    她应该干脆利落点,毕竟有钱男人能给女人的机会和耐心,少之又少。
    而且他并不讨厌不是吗?把她带出来,但不推出去,时时护着,有分寸,有宠溺,简直太容易让她接受了。
    “到那边去看看。”说这话时,缪先生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腕。
    林觅另一只手捏紧香槟杯,随他走过去。
    缪先生四十出头,身为企业家,形象风度翩翩,牵着她这位二十五岁的年轻女士,倒也算匹配,算不得老牛吃嫩草。路过绿油油的草坪,林觅发现有不少人投来目光。
    这儿那么多人认识缪先生,又亲眼看见他牵着她,林觅面上有了几分得意的喜悦——成为他的女人这件事,她应该是稳了。
    “哟?”
    又有人跟缪先生打招呼,林觅从刚坐下十几秒的椅子上站起来。
    “嗨,是你啊刘总,你也去重庆展会了是不?本来想在那边找你的,展会人太多了,没顾上。”像是常有来往的人,缪先生站起来就跟对方搭肩拍臂。
    “又换妞了?——穿得挺好看,跟上次不一样。”打招呼的人说。
    林觅猛然吓一跳,知道这句穿得挺好看是对她说的,可眼前这个又高又瘦的年轻男人,她从来没见过呀。
    “上次在机场,我看见她了,大伙出发去重庆那天。你们是一起去的吧?”他问缪先生。
    缪先生感到不可思议,看看林觅,又看看他,“哎不对,我那是自己去的。刘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没见过她。”
    男人却笑了,“怎么会,我那天在机场的咖啡店明明就看见她在等人,难道不是等你?——你那天穿的白色的裙子,在咖啡店坐了很久,对不对?”
    他说得十分可信,缪先生像是一时怔忪了,没有接话,这意味着林觅必须说点什么才行。
    然而此刻的林觅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是,她在拒绝去重庆后,发觉缪先生不再找她,她就想在机场附近制造一场偶遇来着,可那天到底也没见上面,竟还被他熟人认了出来。
    缪先生这样精明的人,一定明白了这其中的心机。他们都不说话,安静的空气,被拆台的滋味,皆让林觅局促不安,压根不知怎么答复。
    想笑一笑缓解尴尬,手上却有动作,一不小心,她打翻了桌上的香槟杯。
    “不好意思。”林觅扶起酒杯,抽了纸巾擦拭桌面。
    两个男人的继续沉默更显得她的举动十分失礼。
    “我去一下洗手间。”
    呼——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对自己朋友说“又换妞了”,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女人,这个男人有丰富感情史吗?
    他还特别轻视她,像是当她出来卖的,一脸挑衅地讲她在机场如何如何。他真的糊涂吗?不可能,故意成份百分之一万。
    她太嫩了,不知道一个人出来混,是需要智慧兜底的。
    这次就算个教训,下次一定要做好四面八方的防守。
    洗了手,林觅从洗手间走出来。刚才那年轻男人已经没影,缪先生见到她,倒没问什么,只是脸色明显不太好了。
    林觅很想解释说那天是在机场见朋友了,却又怕有人在咖啡店从头到尾盯了她很久,回头对缪先生说她是一个人,这让她更加洗不白。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回去几次,到散场时她仍迟钝地没有开口缓和这场尴尬。
    “我还有事要去见一个朋友,你先打车回去,车费转你了。”出门时缪先生说。
    林觅暗暗吸一口气,没有抬头看他,只说“不用,我自己有”,随即觉得自己心口凉飕飕的。
    凉透了,她这盘菜。
    这也一定跟那个男人有关,她去上洗手间时,他一定跟缪先生说了她好多坏话!
    林觅的人设是个温柔恬静的文气淑女,她从来不发脾气,再憋屈不过,也只会像此刻一样,在心里念一句:每一天真的太艰苦了......再加一句他妈的。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段无疑是俺本人,俺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哈哈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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