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如今南岭剑首之位已经坐的稳妥,那麒麟冢内的人是不是杀掉,也好告慰师傅的在天之灵啊!”

    “师兄,你当我对薛满楼说的话是假的吗?”南岭的夜挂着一弯的斜月,仿佛罗刹的眼,烛光摇曳,不知名的飞蛾正搏击着火焰,可光与影接触的瞬间只传来一阵焦臭。骆天虹立在慕容公子身旁皱了皱眉头,不由得说到。这骆天虹虽是师兄,但无论修为还是城府都不如眼前的师弟,更何况他是师傅独子,故而唯慕容公子马首是瞻。

    “难不成是真的?”骆天虹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逆天鹰擅攻人心,我若说假话端叫他看出破绽,如今我说了真话,他却不信,还当我是搪塞于他,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南岭峰会上我便察觉此人并非想助我夺剑首,当我的利息与他的利息相冲突时他选择了沉默,若想将东厂这个筹码攥在手里,那韩林轩是断然不能交给他。”

    “可说到底他不过一介草莽,东厂岂会因为这样一个小人物而向我等妥协?”

    “韩林轩虽小,但从李赤霄和封不拜大闹麒麟冢就足以见出这小子的背景深厚,早听闻二皇子在朝廷步步为营,封不拜于军中尽忠职守,偏偏为了这个宝贝师弟不息千里来援,更是在东厂卫面前漏了行踪,这可是一颗重要的棋子,用的好了能牵制东厂卫和二皇子的鼻子走!”

    “可……这有什么用?”

    “江湖之事虽说在野,可若是不能掣肘朝廷,如何能称霸江湖!”

    “莫非师弟想一统南北?普天之下除了当年的剑魔……”

    “聂三千是人,我也是人,聂三千有一把剑,我有两把剑,我如何不能!”

    骆天虹素知这小师弟胸有大志,饶是如此也不免震惊,南北一统何等艰难,亡师一身儒气,是以这南岭群雄在他的带领下少有争端,是以多年积弱,可红叶不同,侠魁袁洪正值壮年,况且北人好武,整个红叶等级分明,秩序严谨,这是南岭群雄所不能比拟的,如师弟执意如此,自己定然水里来水里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但真到了那一天,江湖必定腥风血雨,难免再造杀孽。

    “那红叶的小姑娘?”

    “她?她可是一枚好棋,若没有她还真不知如何挑起南北争端!”

    骆天虹听罢,面漏难色,犹如姑苏六月的梅雨,阴沉晦暗,昔年慕容朗月掌剑,修身养性,主张无争,确实埋没了他这满腔抱负,试问哪个少年英侠不想长剑当歌快意恩仇,又有哪个不想称霸江湖唯我独尊,就算慕容龙城让他此刻去红叶总舵挑了袁洪,虽千万人亦往矣,可如今这事确实不愿,毕竟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做文章,不是名门正派所为。

    “一将功成万骨枯,欲成大器,先做小人!”慕容龙城擦拭宝剑,斜眼观瞧,见骆天虹神色不对,便猜出这师兄恐怕要妇人之仁,于是乎阴沉的说到。

    离了慕容龙城的卧房,骆天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袁非羽之前的一把火除了慕容朗月的书房较为重要,其余的都是些偏远的厢房,是以碧海云天的人还有栖身之地,这骆天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他虽然是粗人,可尽来的事件似乎总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先说祸端白马令,似乎这剑首信物除了勾起整个事件的开端便再无音讯,可说到底这燕子盗令终归是江湖之人的传言,自己也是在江湖朋友的协助下道听途说得来的这个结论,也怪他自己鲁莽,若是能在师傅出关后与他细细说来,由他定夺恐怕也不会出这些乱子。

    山下一户农家,沈青青正发着脾气,李赤霄和封不拜自是不会理会这大小姐,这可苦了贴身的几个奴才。

    “咦,上顿青菜,下顿青菜,就连米饭都是陈米!我不要住了!我要去苏州城,我要丝绒被子!”沈青青一边叫嚷着,一边呵斥随行的五个奴才,平日里沈家锦衣玉食,如今让她窝在山下的小户吃糠咽菜,这如何能忍得了。

    “小姐,小姐,哮天犬和逆天鹰下山了,分两路下山了!”正吵闹间,崔缺喜自门外奔来,嘴里嚷嚷着东厂的人下山了。

    “何时走得?有我师弟消息没?”封不拜乍听之下猛的一惊,按照师兄李赤霄的说法,这东厂的鹰犬在,师弟无庾,若是这东厂的人走,那生死难策。

    “这几日听山上陆陆续续下来的南岭剑客说,这慕容龙城宴客三天,将韩公子之事抛之脑后,又有人说张三泪和薛满楼向慕容公子讨人,可慕容龙城打了个哈哈,并未交人,直到这二人下山,也没有个准确的说法!”崔缺喜冲着封不拜拱了拱手,娓娓道来。

    “那这怎么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这南岭小儿敢伤我师弟,豁出这世子名头,小爷提江浙两省府兵踏平他碧海云天!”

    “师弟!祸从口出!江湖事江湖了,若是动了朝廷的力量,那便是折辱师门!”

    “可师弟……我不管,师父临死前只有我与小师弟在藏锋谷,师傅说小师弟富贵无缘,祸劫连连,凡事要护他周全,若小师弟有事,我死后没脸去见恩师!”

    “师弟,小师弟是你的师弟,难道不是我的?我三人是一同成长,情同手足,可你别忘了,你不单单是藏锋谷的封不拜,更是靠山王世子,更是西北大军的主将,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的命不是命,那老王爷的命难道也不是命,靠山王叔乃是朝中擎天白玉柱,若是他倒了,魏党把持朝政,势必排除异己,屠戮忠臣,天下百姓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可……师弟……”

    “能救则救,若是不能……哎……侠道之人祸劫连连……”

    几人正在屋中秘谈,忽听得有人敲门,随即门分左右,却是这农家的老丈颤巍巍的站在门口。

    “几位公子小姐,门外有一伙军爷说完见您!”

    “哦,如此那劳烦老丈前来告知了!”李赤霄寒暄了一句,便快步走向房门想要引老丈入内,可这老头见李赤霄过来,竟猛然间跪倒在地,头也不不敢抬。

    “王驾千岁,小老儿不知道皇子降临,有什么做得不周的,没有伺候到的还请千岁爷海涵,别跟我这糟老头子一般见识,还请千岁爷让门外的军爷放过我的小孙子,要杀要剐的冲小的来,孩子还小,求千岁爷放过他吧。”李赤霄听闻这老丈所言停下脚步,面陈似水,也不在说话。

    “老丈,门外那伙人什么打扮?”封不拜见师兄神情凝重赶忙出言问道,只怕是心中所想的那伙人来了。

    “公子爷,门外的军爷黑衣黑甲,连马都是黑的,杀气腾腾,还请公子爷给小的求求情,千万别害了我孙子性命!”这老头颤巍巍的说到,一张沧桑的面孔老泪纵横,哭的好不伤心。

    “黑衣黑甲?不只是东厂的黑子箭队还是魏端功的养的那群影子卫!”

    “恐怕更糟,老丈,那伙人除了黑衣黑甲还有什么特征?是背着连弩还是配了军刀?”李赤霄小声问道,此刻若是在厉声追问恐怕这老爷子精破了肝胆。

    “千岁爷,千岁爷,回千岁爷,那伙军爷佩戴的既不是弓箭也不是军刀,带的都是长剑,要说特征……对对对,都带这个雷公嘴的金面具,好不吓人,还请千岁爷救救我的小孙子!”

    “终究是魏端功这个老狐狸快了一步!”听到此处,封不拜和李赤霄心里都有了定数,看来这魏公公已经在皇上面前搬弄了是非,否则门外这伙煞星也不会找来。

    “师兄,恐怕是陛下的密探——金衣卫!”

    “不是他们更是个人,你我行踪不过刚刚暴露,如今就有人找上门来,若是东厂的杀手,恐怕也不会大摇大摆的来见你我,普天之下能在三日之内找到你我藏身之所,除了东厂恐怕只有父皇的锦衣卫了!”

    “圣上口谕,二皇子朱玄,镇西将军封不拜接旨!”门外之人见此二人在屋内不出,恐夜长梦多,途胜变化,于是乎领头之人高声传唤,告知屋内几人出门跪拜,聆听圣语。

    忽的两道身影自屋内闪出,还不急看清,那二皇子和小王爷已经跪倒在地,屋内众人也快不走出,跪倒在这一行军马的前面,躬身下拜,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准备聆听天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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