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将自己心中所想对贡布和追捕野兽的村民等人述说了一遍,大家无不叫好。

    夜色已深,实施计划只能等到天亮再施行计划。

    回到村寨,洛桑又将白天的发现对贡布和黑子说了一遍,想到已经到尼玛代瓦,而雪国浮屠城就在村寨的雪山后边,几个人一时兴奋得难以入睡。

    翌日,太阳初升,洛桑等人便随同村民前去布置陷阱,用以捉拿野兽。

    安排完陷阱,回到桑吉大叔家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央金拉姆和亚伊也已帮桑吉阿佳[注释1]做好了午饭,一起吃过后,洛桑便有意打听浮屠城的相关事宜。

    洛桑发给桑吉大叔一支香烟,说道:“阿克,你能跟我们讲讲浮屠城的事吗?这对我们考古很重要。”

    桑吉大叔没见过纸烟,说道:“哎呀,小扎西[注释2],你这给我给的是啥东西?”

    洛桑见过桑吉大叔抽烟,不过抽的是黄烟[注释3],装在牛角做成的烟嘴里,点燃抽。洛桑想到这一节,才懂得这桑吉大叔是没见过纸烟。便道:“桑吉阿克,我见你也抽烟,你尝尝这个,这也是烟,来,我给你点上。”

    洛桑正准备帮桑吉点烟,在一旁的贡布早就用打火机帮桑吉点上了。桑吉抽了一口,说道:“哎呀,这抽起来可没我抽的黄烟过瘾,太软了,不过味道很不错。”

    早在茶马古道开通的那个时期,尼玛代瓦这里就种植从云南贩卖过来的烟叶籽,到现在这里的村民抽的烟,都是自家种植的。

    洛桑心想,尼玛代瓦前低后高的地势,加上四周环绕着巨大的山峰,尤其是背靠三座巨大的雪山,挡住了高原上强烈的寒风和冷空气,而尼玛代瓦地处的山间盆地,气候很是温润,也倒适合种植烟叶。

    他陪着笑脸,对桑吉大叔说道:“阿克你要是喜欢,我们这还多着呢,给你多留些,你慢慢抽。”说着给黑子使了一个眼色。

    黑子会意,跑去从背包里翻出一条硬中华拿来,送给桑吉大叔。

    桑吉大叔受宠若惊,说道:“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你们自己拿着抽。”

    贡布说道:“我说阿克,你就甭给我们几个人客气,你救了我们的性命,这条烟算啥,你尽管抽,完了我从拉萨给你再带几条好烟过来。”

    拉萨到这隐居在雪山深处的尼玛代瓦根本不通交通,别说交通,估计这世界上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贡布一想自己说的有点失言,忙说:“哦,我都忘了,从拉萨到这里不通交通,带不过来。”

    桑吉大叔高兴的说道:“还带啥,有你们这份心意,我就很高兴了。这应该很贵吧?还是你们自己拿去抽,我抽习惯了自家种的烟。”

    洛桑端起一碗酥油茶,喝了一口,说道:“阿克,你就抽吧。这里不通交通,我们考古队来的时候背的不多,你就别见怪,这么多天打扰你老人家,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算是一点点小心意。”

    桑吉显然很开心,说道:“哎呀,你们客气啥,来阿克家,就像自己家一样,我们这村寨,一百年不来一个外人,你们能来,也算是我们很有缘分。”

    当下桑吉高兴的收下香烟,彼此说了几句客套的话,这才对洛桑等人讲起浮屠城的事。

    这个浮屠城,确实是古雪国的都城,建在雪山深处,外人根本不知道历史上还有雪国这么一个国家,别说是知道浮屠城。

    之所以叫雪国,是因为当年朗达玛灭佛运动导致大量的佛教信徒外逃,其中很大一部分逃到了荒无人烟的雪山深处,用来躲避法难。

    这里交通闭塞,外人难以发现,而且艰险的环境,也导致了就算是发现,官兵也很难大批进军攻打。

    而恰恰因为是在雪山深处,加上雪代表圣洁,这些佛教徒建国后,便自称雪国,暗合佛教是圣洁的佛法之意。

    离此不过三百里地的墨脱,也是从佛教法意中取名的,而墨脱,翻译过来的意思应该就是圣洁的莲花之地。洛桑心想,墨脱这名字也可能是当初逃往雅鲁藏布的佛教徒起的。

    又因为是佛教徒建立的国家,全国上下信奉佛教,都城便取佛教浮屠之意,后来就叫成浮屠城了。

    在佛教后弘期,藏地开始大兴佛教,大批佛教徒从这生活环境艰难的雪山深处搬出,到藏地各个地方弘扬佛法。

    到后来,古雪国几乎没有人存在,除了像尼玛代瓦这样极个别环境适合人类居住的小村子外,主流的城都变成鬼城荒废。就连雪国的统治者大活佛和僧臣,都走出雪山到处弘扬佛法,雪国随即覆灭。

    而在极个别这样的村寨中,依旧保留着小寺庙,村寨的领导权也是由寺庙里的活佛掌管,世代灵童世袭。

    解放后,这里的人们甚至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朝代,一直到这几年,偶尔有不安分的年轻人走出大山,才知道外面已经是新中国了。

    尼玛代瓦中的生活,差不多都是自给自足,很少用到人民币。最近几年,才有少许的一些年轻人,结伴外出,用牦牛驮些村寨里的特色农产品,出去换些外界的新鲜物品回来,改善下生活。

    但这一去一回,少则一二十天,多则一两个月,所以愿意出去的人也不多。

    浮屠城原本有一条通道,是用人力在雪山脚下凿穿的一条隧道,不过毁于八百年前的一场大雪崩,从此和外界断了所有的联系。

    桑吉大叔说道:“你们几个人要去浮屠城,只能攀登雪山,翻过这三座雪山中的中间那座雪峰,如果运气好的话,就有可能找到浮屠城。”

    央金拉姆问道:“桑吉阿克,那如果运气不好呢?”

    桑吉丢掉手中已经燃烧到烟蒂的烟头,说道:“运气不好的话,就永远找不到了。”

    央金拉姆继续问:“为什么呢?”

    桑吉回答道:“哎呀,你们这群娃娃,你们想想,这都过了多少年头了,积雪不知道有多厚,也不知道雪崩有没有覆盖那座古城。我就怕你们就算翻过雪峰,都很有可能找不到浮屠城的所在。”

    五个人听到桑吉大叔如此一说,原本兴奋的心情,就像浇了一盆冷水。是啊,有谁能保证浮屠城没有被雪崩覆盖掉呢?就算没有覆盖掉,八百多年来,积雪也一定让他们难以辨别古城所在。

    何况是去城中的古刹拿他们要找的那件物品,只怕浮屠城早和他们要找的那件物品随同岁月的冰雪掩埋在历史的车碾中了。

    这个时候,有村民跑到桑吉大叔家里来,通报洛桑设伏的陷阱抓住了那只疯狂杀戮村民牛羊的凶兽,让大伙前去看看,那只野兽到底是啥动物……

    [注释1]阿佳:藏语译音,老婆或伴侣的意思,不同版本代表的意思也不同,在拉萨藏语中,姐姐和老婆都可以叫做“阿佳”,在阿里藏语方言中,“阿佳”专指妻子,却没有姐姐的意思。这里指老婆。

    [注释2]小扎西:这里指小伙子的意思。另指:

    1:在藏语中通常组合成“扎西德勒”,表示欢迎、祝福吉祥的话,一般就是吉祥如意的意思。

    2:一般用于男士名字中,可以取名直接为“扎西”。

    3:在藏区泛指年轻帅气的男子,如同“卓玛”泛指漂亮的年轻女性一样。

    [注释3]黄烟:未加工的烟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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