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五环一座高级公寓楼,程胜度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高楼大厦,一步跨了出去。

    光线刺目,反射在高楼的玻璃窗上,闪闪发光,五环的闹市区车水马龙,像最平常的一个下午,人们顶着高悬于头顶的太阳步履匆匆,人山人海,涌流不止。

    程胜贤身着一身居家服,两指尖的烟蒂刚刚燃尽,听见公寓门被打开,才匆匆摁了烟头。

    “先生,小程先生来了。”

    照顾着程胜贤日常生活的女佣阿姨恭敬的说道,身后跟着从容走进来一身西装革履的程胜度。

    “下去吧,胜度,坐,咳咳!”卡在咽喉处的严痛无法避免的咳出声来。

    程胜度皱紧了眉头:“大哥,你又抽烟了?”

    房间空荡,除了简单陈列的家具以外,再无旁的装饰品,格局简单,形势冷清,一眼便能够知晓,此处,并不常住人。

    程胜贤眯了眯狐狸眼,练练摆手,嗓子眼火烧火燎,止不住又咳了几声:“不打紧,左不过这两天,总归是快好啦!”

    再看看眼前自个的这个兄弟,左右两人不过都五十出头的年纪,他这个兄弟自幼便长的叫人讨喜,都这般年纪,他却也是风烛残年,半截身子骨都埋黄土去了,再瞧程胜度,却风骨依旧,仪表堂堂……

    鬓角处一根银丝都不见踪影,再瞧他,早已两鬓斑白,衰老松驰。

    程胜度领座而坐,女佣阿姨又给两人添了茶水,这才彻底退了下去,满室寂静。

    他抿了一口茶水,口腔里清醇甘甜,令人回味无穷,不由得惬意的眯了眯眼。

    “这是今年开春,在闵南安县刚采下的铁观音,我自个也还是没舍得喝上几壶,要是喜欢,等会就带些回去。”

    程胜贤也端起茶杯,只是他那干瘦枯燥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程胜度的目光自然是落在了他举起茶杯的手上,敏锐的程胜度用另一只手扶住手腕:“你看看,不服老不行咯。”

    脸上的皱纹又因牵扯出的笑容紧凑在一处,真是年老体衰,岁月不挠人叫人感慨。

    程胜度看着他:“怎么这么执意要顾墨檩执刀,名望极高的专家绰绰有余,再不成,也可以请那些国外的专家…”

    淡淡望了一眼,又移了目光,盯着杯中的茶水愣神,小小杯口中,浅浅见低的茶水,漂浮着一叶残茶。

    “咳咳,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到底也只有那小子值得人托付啦!毕竟你也知道,我为的也不是自己,是悦悦嘛。”

    那口茶水终究还是喝进了嘴里,只是早已失了温度,口感变得苦涩的厉害。

    只见程胜度轻摇了头,:“上面的格局要变,左不过一两个月,那位是要下台的,到时候医疗这块,也一定要换人负责的,大哥,你与其让一个不知定数顾墨檩去争,倒不如凑合悦悦和许言志,毕竟……许言志也是知根知底的……”

    他的指腹划过光滑的杯口,目光未曾离开过那一抹线叶。

    倒是程胜贤眼里的犀利的光芒一闪而过,呵呵一笑道:“胜度啊,怎么说,我这辈子也只有悦悦这么一个孩子,我老啦,没几年了,到底临了要给悦悦找一个值得托付的,她既然喜欢顾墨檩那小子,我也就只能仰仗他啦!”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表明了立场。

    程胜度的确是老了,很多事情,眼睛或许还能够清明点,但到底,脑子里已经是含糊不清了,对衰老的抗拒,对死亡的恐惧,迫使他急切的想找到一个傀儡,容易操控,能够听话的。

    他或许是有机会看清的顾墨檩隐藏在面具底下的真面目,可是他不知道,程悦为了安抚自己的父亲,在他目前讲了太多顾墨檩虚假的一面。

    才使他觉得顾墨檩会是一枚很好控制的棋子这样的错觉。

    “大哥是一个好父亲。”程胜度停下手中的动作:“这茶,我就不要了,到底喝惯了咖啡酒水,还适应不了这茶的味道,大哥安心养病,这烟,少抽些罢。”

    空间一直封闭式,落地窗垂落,百叶窗有阖着,隐隐透着些许光线,着空气中的烟味始终若有若无的飘散着。

    男人们本就对烟草味敏感,虽不知程胜度这番关心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还是要维持着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程胜贤眯着眼着实笑的夸张了些:“安心,过两天也就动手术啦!”

    程胜度不动声色的再瞧了他一眼,目光晦暗,心中却不禁冷笑,也不知道程悦是如何与他大哥说的,手术小组里根本没有顾墨檩的名字,恐怕他大哥至今也不知道,到底谁给他执刀。

    只是…也没必要告诉他了,到时候必然会有一场好戏,他只需要好好当一个观众就好了。

    “先生,该吃药了。”女佣推着一个小车,车上琳琅满目放了不少药,还有针管,程胜度正欲伸手拿起一袋药品,却被程胜贤连忙一声制止:“胜度,我乏了,吃了药恐怕就没精力再陪你,早些回去吧。”

    这一声,已是下了逐客令,只是这番话挑不出错了,程胜度伸出的手握成了拳头:“那就不打扰大哥了。”

    说着也起身告辞,只是余光看了一眼那药,一袋一袋用了透明袋分成了一份一份,没有药品名称信息,实在难以辩认,他所学的专业与医疗知识也是完全不搭,想知道这些是什么药实在困难。

    “我就不送你了。”

    “大哥保重身体。”

    程胜度浅笑着,不失风雅。

    待程胜度出了公寓门后,满脸堆笑的程胜贤才卸下一脸笑意,面露倦意,又抬眼看着还站在一旁的女佣,冷声说道:“下次有客,不要把这些拿出来。”

    女佣淡淡应了一声,先生是老板,老板便是金主,金主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是她的职业素养。

    “先生,现在去哪?”

    程胜度闭着眼坐在后座,心中已是暗暗有了打算:“回去吧。”

    车子开始缓缓行驶,程胜度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宋秘书,是,可以告诉老板我这边已经都解决了……嗯,看来并不知道顾墨檩就是johnny,但是宋秘书……可以帮我调查一下程胜贤究竟是什么病因?对,好像没有那么简单……谢谢宋秘书。”

    一通电话结束,不由挺直起的背脊又依靠在座椅上,他语气清淡却格外恭顺。

    前座的司机忍着好奇,偷偷从后视镜看着他,岂不知和程胜度扫来的目光交汇,那犀利的眼神不由的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程胜度却是无心和一个小小司机去计较,他并不害怕这个司机会知道什么,总归在这样的城市里,有人终日或至此一生都碌碌无为,而有的人从出生就站在这个社会的顶端俯视着他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想抓住的,不过只是那些人手指缝中漏出的,那些对于他们而言一文不值却对他而言重于一切的金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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