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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赵军撤退之后,魏缭转瞬间也撤出了汾阴,卫、韩两国剩下的军队分别退守曲沃、崤塞。司马错纵是想要主动出击,奈何魏缭没有给他丝毫机会,赵军这支主力一走之后,联军立刻由进攻态势转为防守策略。

    如此一来,纵是统领秦军之将为司马错者,也无可奈何。

    因为司马错他不敢贸然进攻,三晋联军尽管随着赵军的撤离而丧失了进攻能力,但要说防守仍旧绰绰有余。且不说联军一分为二,即以曲沃和函谷崤塞分兵镇守,如此一来便能相互驰援、相互照应,司马错深知一旦对敌发起进攻,不论是攻曲沃还是直接攻函谷关,秦军背后肯定会暴露出来,要是敌人乘机抄后路,绝对会给予秦军致命一击。

    司马错即便是一个有魄力的统帅但此刻他也不敢赌,是因为秦国赌不起了,若是再败河西之地尽丧,秦国东境再无屏障,三晋联军直通关中便成坦途,届时老秦人怕是只能把关中这片沃土丢掉,再次龟缩到贫瘠的陇西与边塞胡人为伍,等于一朝回到秦襄公立国之初!

    司马错最担忧的事情也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归还是发生了,联军退守函谷、曲沃与秦军相互僵持对峙了三个月之后,十三万卫国步骑援军浩浩荡荡的从朝歌王城向西而来,最终交付到了魏缭之手。

    联军的兵力顿时直逼二十五万,以规模相较而言,已经与司马错所部的秦军不相伯仲,更让他心情沉重的是,联军此刻即便没了赵军却又再次拥有与秦决战的能力,换而言之,卫、韩联军再次拥有了进攻的能力。

    咸阳。

    魏冉接到诏命匆匆的入咸阳宫,不料一见到秦昭王时,后者突然对他躬身行以大礼,这一举动搞的魏冉猝不及防,可是把他给吓了一跳,“王上切莫折煞微臣,臣担当不起如此大礼!”

    “二舅公担得起!”嬴稷如是说道。

    一时间,魏冉不何颜以对,正欲开言秦王却抢先道:“我嬴稷不知天高地厚,是我无知,遂将敌国奉上可乘之机,致使函谷关在寡人手中丢了,害我秦国上下百姓受苦,将士丧命,更置我大秦于险境……如今我嬴稷自己闯下弥天大祸,却要二舅公出面来手收拾残局。”

    “我大秦已是危如累卵,稷,恳请二舅公临危受命,挽救我大秦于危难之间!”说完,嬴稷便是再次郑重而诚恳的拱手一礼。

    魏冉连忙回礼,继而说道:“食君俸禄,忠君之事,救国于危难乃是为人臣者应尽之本分,当此国难之际,正是我等王族宗亲为王效命、为国效力之时,王上何以如此,大可不必。”

    嬴稷听到魏冉这番话大喜,忙问道:“二舅公可是有良策了?”

    魏冉苦笑了一番,摇了摇头,道:“算不得良策,怕是迂腐之策,但化解此次危机或未尝不可,只是……我王怕是要背负一些不好的名声,秦国在列国中的威望怕是也会大大折损。”

    “不足道也,二舅公但说无妨!”此时此刻,嬴稷哪里还管什么良策下策,管什么声望损失,只要能让秦国度过眼前这场灭国危机,能阻止三晋联军攻入关中,其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魏冉不在多虑,边思考便说道:“王上。当此形势,臣以为我秦国国力不堪重负,不可无休止的消耗下去,否则敌军尚未攻入国境便已自乱,卫王再增十数万兵陈于我国境,于卫国而言也是损耗巨大,卫王此法无异于杀敌一千而自损八百……”说道这里,魏冉停顿犹豫了片刻,接道:“臣欲赶往朝歌主动与卫王求和。”

    “和?”嬴稷狐疑道:“三晋如今占据优势,卫王会答应吗?”

    “那便要看怎么和了。”魏冉摇了摇头,道:“臣之策略便是割地求和,我王亦且效仿当年惠文王之举……”

    “你说什么?”嬴稷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魏冉,顿时怒了拔高音量吼道:“二舅公,你要寡人向卫国称臣谢罪?”

    所谓当年秦惠文王之举,嬴稷当然知道,那是秦国自变法以来与齐国发生的第一次正面交战,秦军假道韩国远征齐国,与齐军交战与桑丘,史称“桑丘之战”,这一战是变法后秦国新军在匡章手里第一次吃了败仗,在齐威王手里栽了个大跟头。

    秦惠文王得知前线战败的消息,便连忙派陈轸作为使者,以“西藩之臣”的身份前去临淄向齐威王谢罪,一年之后卫峥出山复国,正直齐楚秦三国会盟于啮桑之时,那个时候的卫国不过是三晋的附庸,卫能复国还要得益于秦国。

    此一时彼一时,谁能想到不过是短短二十余年,秦国竟是到了要向卫国称臣的地步了。

    魏冉连忙道:“王上勿躁,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罢了,至多折一些名声,并无多大损失,当此之际,解决眼下难题为上啊。”

    嬴稷挣扎了许久,最终只换来了一声长叹:“也罢,当年父王都能向齐称臣,寡人行一个卧薪尝胆之举又有何不可?二舅公所言有理,秦国当以度过眼下困境为上。”

    魏冉见秦王没有意气用事,总算是松了口气,旋即拱手道:“臣请王上借国印一用,三日后我便亲自启程赶赴朝歌面见卫王。”

    “便有劳二舅公了。”嬴稷旋即大手一挥:“来人,速速将国印拿来!”

    秦国上下没有人明白卫峥真正的用意,任凭秦国的君臣如何苦思冥想也不会想到卫国如此大动干戈的主要目的根本不是为了灭秦,而是谋齐,这一切的外在表现都是一个障眼法。想来也是,卫国如此阵仗,大军陈境在脚下,打了四年秦国连函谷关都丢了,秦国的君臣肯定以为他就是奔着灭秦来的。

    秦国都信了,齐国自然坚信万分,天下无不信之。

    ……

    且说宋国,就在三晋与秦相互博弈时,齐国与宋国同样打的热火朝天。

    齐湣王给了苏秦十八万大军灭宋,在秦与三晋相互攻伐的这些年里,苏秦率领的伐宋大军一路推进,不但收复了宋占齐国的所有失地,把最大的阻碍彭城(徐州)攻陷时,也正是魏缭破函谷关前后不久。

    宋国把彭城一丢,齐军向西推进的速度异乎寻常的顺利,一路陷阵拔营,大军所过之处势如破竹,攻无不克。

    就在魏冉动身前往朝歌的同时,苏秦已经统领齐军推进到了仪台、蒙此地,这已经是睢阳最后的屏障,仪台城距离睢阳不过十余里地,而蒙城更是不足十里地。

    齐军锐进睢阳,已是刀光如雪,就要兵临城下了,宋军的斥候军报飞马入城,第一时间汇报消息。

    而此时,宋康王戴偃仍旧沉醉在宏图霸业的美梦之中,在睢阳王宫内其乐陶陶,喝着美酒,赏着音乐,抱着美女,以及听着臣下们歌功颂德的声音。

    “禀大王,齐寇近矣,隔日便至睢阳,举国上下已是人人自危。”斥候跪在大殿之上秉承道。

    本来心情大好的宋王堰一听顿时眉头皱了起来,身边的近臣知道他们的主子是一个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货,就捋着顺毛,旋即斥责来报斥候:“大胆,以我劲宋之强,齐寇之弱,恶能如此?你在谎报军情,此罪当斩!”

    那斥候面色一变,连连惊慌的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齐军已直奔我王城而来,大王明鉴哪!”

    戴堰没有理会那斥候的苦速,而是觉得臣子说的大感有理,以齐寇之弱敢送上门来?

    末了,手一摆,淡淡的说道:“谎报军情者,死罪。来人,拖出去砍了,再探再报!”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两个甲士将那斥候托出大殿,苦求的声音不消片刻便消失了,宋王堰把这个斥候砍了之后再派人前去探查。

    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之后,凡是说齐军就要杀来了的,都被砍了脑袋,如此反复不断,后面的探报人竟是无人敢上了,最后,宋王堰不得不亲自点将派出一人前去再探。

    被点名的将军显然没有下头的那些探子耿直,戴堰点名他去就老老实实的出去探报,可策马出了王城跑了不到五里地,便看见前方尘土飞扬,齐军正向睢阳城高歌猛进,他撒丫子就往回跑,再次回到王宫见到了宋王堰如此汇报道:“禀报我王,微臣殊不知齐寇之所在,举国上下,国人皆甚安也!”

    “孤就说嘛,齐寇难道不怕死?哼,那几个谎报军情者,该杀!”说罢,宋王堰哼哼的道,立即便对那将军赏赐二百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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