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夜半未眠。

    点一盏灯,倒一杯茶,翻一本书,坐一个人。

    窗外一声鸟,卷起一阵微风,倒了灯、洒了茶、湿了书、惊了人。

    黄云曦站在桌前,面带愁容,遥望窗外。

    门外熙熙攘攘的,是谁在争执不休?

    “在城西郊区……倘若快走,还是来得及的。”

    “乘风御奔……我倒是可以试试。”

    “一身蛮力,却是不可取。”

    “呵,我不去,难道由你这半残之躯去?”

    ……

    推开门,看见门外却是站满了人。

    杨梓桐、上官浊清、罗清寒、刘东篱……

    “大师兄……”见黄云曦出来,原先的争闹化作一片沉寂,看着黄云曦,却是没有人人敢再开口。

    “你们不要争了。”黄云曦还是保持一贯的笑容,柔和似晨曦,温暖如春风,但这笑容之后,却是无比的刚毅,“你们既然叫我一声大师兄,那就让我去吧!”

    很平淡的话语,却是不容任何人来动摇。

    似乎也唯独这个人才敢给黄云曦唱一个反调。

    “哈哈哈,大师兄,似乎我要比你快不少,倒不如叫我去吧!”穆宇阴阳怪气的,但是今日的他却是难得的认真。

    黄云曦没有反对穆宇的话,因为穆宇说的确实是对的。

    眉头紧锁,很是纠结,难舍难断。

    只是这眉头最终还是舒展,挂着一丝疲倦的笑意,说道:“走吧……”

    众目茫然,不知其意。

    “走吧!一起去!”

    ……

    寒光闪过,周殇的芷殇刀又一次刺入狗的后脑,溅起一蓬猩红的鲜血和雪白的脑浆,宛若浇了红油的豆腐脑,然后洒落一地。

    “周殇!”

    李木子的眼睛红了,比血更红,比血更稠!

    在他心里汹涌的是无尽的怒意,怒意与愤恨交织,然后倾盆而出。

    他的拳头轰然而至,砸在了一旁还在叫嚣着的恶狗身上。

    “嗷呜......”狗儿发出的哀嚎,丝毫的引发人心中的怜悯,甚且是加深了几度战意。

    只有真正淋漓的鲜血,才能震慑这些无知的灵魂,才能迎来片刻的安静、死寂。

    咆哮的狗儿安静了,但死寂的却是李木子的拳头,或者说是李木子那可以带来死寂的拳头!

    挥动拳头,在空中轮转几圈,运转势能与惯性,势要爆发超强的威力。

    砰砰砰的,是空气的爆裂声?还是自身的骨骼都无法承受的扭曲声?

    “铮!”

    周殇手的芷殇刀突然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鸣声,颤动的刀身,甚且是连周殇的身子也随之震颤。

    为什么?惧怕?还是惊讶?

    李木子的拳头没有朝向任何生物,它最终的归宿是大地,是沉稳厚实的大地!

    地大震动?没有,没有那么夸张。

    只是也绝对不是那么的简单。

    一个不小的凹坑,赫然是拳头的大小。

    人的拳头,在坚硬的水泥路地面上轰击出一个凹坑?

    “滚!”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因为在如此的威压之前再多的言语也只是繁重的修饰,终归无用。

    狗,原先还气势如虹、来势汹汹的恶狗,此刻却是夹着尾巴,快速逃走。朝四面八方遁逃,从何处来,又是逃回了何处。

    李木子的拳头还在地上,他这个人也是单膝跪在地上,他的头低得很低,他的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目,宛若投下一片漆黑的夜幕。也正是因为如此,周殇是丝毫也看不见李木子此刻的容貌与神情。

    周殇的左腿给一只恶狗狠狠啃咬了,好在他穿的是较为厚实的牛仔裤,虽难以拦阻这场悲剧的发生,但是还是为周殇抵挡了不少的伤害。

    周殇的左腿还在流血,从小腿到脚,再到地面,蜿蜒着的鲜红,仿佛是一条赤练。

    李木子的右手也在流血,在手心、在手背、在指节、在指尖,每一寸地方,每一个毛孔,都在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

    凹坑,至终是成为了一处的血泊。

    从脚下,从手上,流淌、汇聚、融合、凝聚......

    你在我中,我在你内。

    这样的话真的很肉麻,但是这对于李木子和周殇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肉麻。

    因为真的很痛!即使是,也是真真正正的肉痛!

    这痛,还是一条站在不远处,久久不肯离去的大狗!

    ......

    黄云曦是众人口中的大师兄,是有着难以想象的地位与影响力,他说走就走,他说留就留,他叫谁去谁就得去,他说一起走,那么他们自然是要一起前往!

    “我和穆宇先快速赶去,清寒和梓桐随后跟上,浊清负责保护清寒和梓桐。至于东篱和其他人,你们就负责于后赶到支援我们。”黄云曦稍稍部署战术,强调了好几次,却又是有点不放心,再一次强调道:“这次行动绝对和先前几次完全不一样,很有可能遇到的会是士级、将级甚至是王级的恶鬼,一切还是以自身为重,切忌单独行动,一定要喝同伴相互配合!”

    众人皆回应赞同,黄云曦面露笑意,朗声道:“我们走!”

    冲冲而去,是喜是忧?

    一袭青衣拦路身前,又是难般原因?

    “邱夫人......”黄云曦恭恭敬敬朝那坐在走廊上的老妪行礼,随后是穆宇、杨梓桐等人上前行礼。

    在走廊上摆着一张靠背木椅,邱杨清风端端正正地坐在上边,青衣、黑裤、灰色布鞋,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这是最为威严可怖的邱夫人!

    她低着头,好像没有看见黄云曦他们,在她的手中正把玩着一个银晃晃的十字架。

    邱夫人没有回应,黄云曦就不敢有动静,保持着最开始行礼的模样,愈发谦卑,愈发恭敬。

    只是邱夫人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自顾地把玩手中的十字架。

    不知僵持多久,最终还是黄云曦开口了:“夜色已深,邱夫人早点休息,我等先行告退了......”

    邱夫人一挑眉,终是开口笑道:“夜色已深,倒是你们几个要去哪里?”

    “西边......接应周殇学弟......”

    邱夫人似乎早有预料一样,或许她真的是早就知晓,乃至于她不需要任何思考,直接就摇头说道:

    “不准去!谁都不准去!”

    邱夫人头依旧低着,没有看任何人,但却又仿佛已经搜查了人的心思肚肠。

    黄云曦闭了嘴,不说话,是不敢说话!

    但是为了周殇,不敢做也是得变成敢做!

    他要为自己做最后的争辩:“如果不去......周殇会死的!邱夫人!周殇会死的!”

    邱夫人猛然抬起头,已经是花甲之岁的她的双目却丝毫没有年老人应有的混浊,却是明亮清澈,仿佛秋水深沉。

    她盯着黄云曦,嘴角挂着一个不是和叫人愉悦的笑容,她说:“为什么对那个孩子这么上心?”

    “因为他姓周!”

    “周?周怎么了?又是哪一个周?”

    “周是周殇的周,没有其他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他就是周殇!”

    邱夫人突然将手中的十字架用力一攥紧,冷冷笑道:“你这是在讽刺我凡事都讲实效利益,不及你有情有义了?”

    黄云曦连忙欠身行礼,说道:“不敢.....”

    邱夫人脸上挂着的依旧是一抹冷笑,只是这冷笑又似乎是一抹苦笑,苦到叫人发酸:“拔摩的旨意是不会遵照人的意思的,不在于喜好,而在于使命。你们懂吗.....至于那个周殇,呵呵,拔摩自有安排,我也是自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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