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侍来叫自己去会客厅见未来公爹,脸霎时红的跟熟透了似的。

    “姐姐,快去啊,别让人长辈等着了。”司楠推了推平儿,又对雯雅说道,“快去打水,给平儿姐姐净净脸。”

    雯雅连忙和岚妩一起去打了水,服侍着平儿洗了脸,又拿粉均了均,这才跟着侍一起陪平儿去了会客厅。

    司楠猫着腰悄悄跟了过去,趴在会客厅后窗上里面的人说话。

    “好闺女,这是年哥儿他娘陪嫁的镯子,说是要留给年哥儿的媳妇,这会儿已经换了草贴,你就已经是我赵家的半个媳妇儿了,这个镯子你收着,算是定亲信物了。”这是赵老爹的声音。

    “赵大伯,这,这不行,我不能收。就算要收,也得,也得……”平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的司楠已经不见了。不过司楠大概也能猜到她说的是什么,肯定是嫁过去才能收之类的。

    “就是,赵家大哥,平儿说的对,这镯子你先收着,以后再说,不急这一天两天。”李素兰也是坚辞不受。

    “李家妹子,早晚都是要给的,我说收下就收下!”赵老爹中气十足的说道。

    “这……”李素兰犹豫的看了一眼平儿,又看了看赵卓年,见赵卓年也似有期冀的看着她,只好点点头,说道,“平儿,赵家大伯给你,你就收下吧。”

    平儿抬头看了看李素兰,又给赵老爹行了礼,这才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了手镯,又吩咐雯雅,“去把我床头柜里的那个绣竹叶的荷包拿来,再拿个小木盒来。”

    雯雅福了福。倒退着出去了。

    平儿站在李素兰身边,头也不敢抬。等到雯雅拿了荷包和木盒过来,把手镯小心的装了起来。

    赵老爹亲也提了。未来儿媳妇也见了,见面礼也送出去了。心里高兴,又和李素兰说了几句赵卓年小时候的趣事,连平儿都忍不住笑了出声。

    赵卓年见老爹口无遮拦开始抖落自己小时候的囧事,面子上哪里还过得去,连忙拉了拉赵老爹的衣袖。

    赵老爹正说的高兴,一时被打断了就不高兴,脸色不善的看向赵卓年。

    赵卓年连忙找补,“爹。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这草贴不是要在祖宗牌位前面供三天么,咱们抓紧回去,今天还能算上一天。”

    李素兰一看也快到吃中饭的时候了,慌忙说道,“赵家大哥,不如你和年哥儿留下一起吃午饭吧。平儿,去叫罗嫂子整治一桌酒席。”

    赵卓年虽然很想留下,他这么些年没少常致霖念叨司楠家的饭好吃,可是他怕自家老爹再不走。连他穿开裆裤时候的事儿都要说出来了,就怎么也留不下了,连忙拒绝。“不用了,李夫人,我们这就回去了,船行还有事,我只请了半天的假。得抓紧赶回去。”

    赵卓年祭出工作这面大旗,不管真假,李素兰不好再留了,只好起身送客。

    “赵家大哥,三日后纳吉之礼行完。无论如何要留下吃顿便饭。”

    “那是,那是。今儿是年哥儿有事,下次过来。我亲自去帮他请假。无论如何要空一天时间出来。”赵老爹认真的说道。

    赵卓年了心里一阵害怕,连忙上前扶着赵老爹加快了脚步,“爹,走快些,不然耽误了时间,我交代不过去。”

    “好好好,”赵老爹被赵卓年扶着加快了脚步,一边还不忘和李素兰说话,“李家妹子,你就别送了,我们自己出去就行了,何况还有丫鬟呢。”

    李素兰就道,“没事,就这两步路,我也走走松散松散。”

    等把人送出大门,瞧着马车走远了,李素兰才带着平儿回去。

    “瞧这赵家小哥儿对你也是满意的,刚才在屋里,赵老爹给你递镯子的时候,我看他也是希望你收下的。”李素兰扶着平儿的手,边走边说道。

    平儿不好意思的叫了声“娘”。

    李素兰拍拍她的手,“到这份上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好歹之前都是认识的,不存在盲婚哑嫁的情况。比旁人家嫁娶,你是好的了。”

    平儿低低的嗯了一声。

    李素兰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换草贴供祖宗不过是个形式,一般换了草贴就算定下了婚事。三日后纳吉礼成,再走完六礼剩下的五礼,你就算旁人家的人了,这段时间除了管家,把你的嫁衣绣起来。别到时候定了日子你又忙的抓瞎。”

    平儿表示知道了,又把李素兰送回卧房,看着李嫂子过去陪着说话了,这才退出来,深深的吐了口气。

    司楠家里没有祖宗牌位,赵卓年的草贴就被放在了堂屋的菩萨座下。

    三天内什么不顺的事儿都没发生,甚至初雨还来说了一回,大夫把脉,说是她这一胎必定是个男娃儿,把个陈三乐的差点找不着北了。

    七月二十,赵老爹带着赵卓年赵青青,又请了一个陵水城有名的媒婆,一起来行纳吉礼。

    《仪记士婚礼》:“纳吉用雁,如纳采礼。”赵家自然是寻不到大雁的,但是赵卓年托人寻了两只长翎彩羽大锦鸡,这会儿被一个小厮模样的提在手里,太阳光下反射出五彩光线,连司楠看了,都想上去薅一把鸡毛下来做毽子踢。

    除了这两只锦鸡,赵家还送了两套银头面、两匹彩绸、两抬礼饼、两盒礼香和两盒礼烛,取的是好事成双的彩头。

    李素兰命刘嫂子把喜饼分给庄子上的庄户们,又回了两个平儿亲手做的扇套和荷包,这纳吉礼就算完成了。

    赵家请的媒婆是陵水城有名的,帮着忙活完纳吉这一套流程,待两厢坐下商量纳征时间时,就替赵卓年说起好话来,“李夫人,瞧着您家这小姐,容貌言工都是一等一的好,又是十四五一朵娇花的年纪,谁看了心里都喜欢。赵老爷说了,想快点把儿媳妇娶进门,这纳征礼,咱们就早点儿?”

    李素兰已经想过了,并且打好了主意,所以故作为难的说道,“金嫂子,你也看到了,我这闺女满打满算才十四周岁,我确实也想再多留她两年,不为别的,就她在内宅的为人处事都还没学到皮毛,我是想把她教好了,再嫁过去,不然人嫁过去了,遇事两眼一抹黑,这不是给赵大哥家添乱嘛。”

    “这……”金媒婆就去看赵老爹。

    “没事,没事。李家妹子,平儿这闺女我看着是懂事的。你也体谅体谅我这个老头子,儿子年纪一大把了,连个孙子也没抱上。”赵老爹急着说道。

    李素兰皱着眉头,看了看赵卓年,脸上勉强之色更明显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说道,“好吧,那纳征就定下个月吧,金嫂子,你看下个月有什么合适的日子吗?”

    金媒婆眉开眼笑的,说道,“李夫人,来之前我都翻过黄历啦,下个月十四,十九,二十八都是纳征的好日子。我也不偏不倚,就选中间那个十九好日子。您看成吗?”

    李素兰就道,“大时间都让了,我也不在乎多三天少三天了,就十九就十九吧。”

    “李家妹子,你的,八月十九我们来纳征下聘!”赵老爹高兴的说道,他觉得李素兰是能体会到他的心情,所以才同意早早纳征,这个儿媳妇,到时候也能早早的娶进门。

    这一回,赵老爹和赵卓年还有金媒婆都留下吃饭了,平儿亲手做了四个菜,小丫头上菜的时候特别说明了,并且把菜碟子放在赵老爹和赵卓年跟前。赵卓年四个菜都尝了,虽然和聚仙楼的大厨水平不能比,可就家常菜来说,确实很合胃口,竟也隐隐的期待起来。

    八月十九,宜纳征,宜嫁娶,宜破土。

    赵卓年打船行挑了四十八个精壮小伙儿,穿着崭新的船行统一工服,抬着二十四抬聘礼,从陵水城赵家一路吹吹打打往司家庄去了。路上的行人不免驻足观看,虽然二十四抬聘礼只属于中等水平,但是这二十四抬的东西,却比中等水平高了不少。

    打头的一抬是两块土坷垃,这是表示聘礼中有两百亩地。赵家没有铺子,所以第二抬是一套金头面,挑心,顶簪,分心,掩鬓,钗簪俱全。第三抬是聘饼五十斤,第四抬是海味四式,第五抬是三牲,两对鸡,两条鱼,一个猪头,第六抬是四坛子酒,第七抬是四京果,龙眼干、荔枝干、合桃干和连壳花生,第八抬是生果,意味着生生猛猛。往后依次是茶叶芝麻,贴盒,香炮镯金,斗二米,这些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聘礼标准配置,这才备了十二抬,剩下的十二抬,两抬布匹,两抬皮毛,两抬成衣,两抬被褥,两抬喜糖囍果,两抬日常用品。

    后面的十二抬,明显的看到扁担的弯曲弧度很大,说明都是实打实的装满了,不是只放了表面给人看的。

    见着送聘礼的队伍往城外走,不少人都打到这是往下面的村子里送聘礼,人们不禁感慨起来,不知道拿家的闺女这么命好,不仅嫁进城里,还那么得夫家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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