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  (女尊) 作者:肉书屋

    太平 (女尊)第19部分阅读

    其中谋取富贵,其余奴隶部众全体被你打乱迁移易俗,奖励各处,劳作五年以上才可以赎身恢复平民身份;这几条令下,姒国已经全入你版图,蚕食同化,也就是所谓的灭族……燕云自身伤亡也在十万之上,因为你征兵四十五以上十六以下的一概不要,所以像朝歌一样年纪死去的大概在两万多,长安一样终生残疾的也有三万。”

    太平蜷缩了起来,这些她都知道,明缘到底要说什么?

    “如果要说因果报应的话,你一百辈子凌迟都不够。”

    “你不是应该要开导我么?就这么开导?”法庭宣判呢?

    明缘看了她一眼:“你是屠了城灭了族还想沽名钓誉故意灌得自己不三不四意图逃避责任装忧国忧民让人摸摸你头哄哄你然后光荣上位听世人大唱赞歌?”

    太平委屈的耷拉下眼皮:“什么呀。”知道你武功天下排第一,好歹喘口气。

    “那你要开导什么?”

    人心情不好,一块混了这么多年,配合一下气氛会死呀!

    看了她一眼,明缘突然拿起了太平刚喝醒酒汤的玉碗,轻轻一甩到外厅摔了个粉碎,正一脸郁悒的太平眨了一下眼睛。

    很多人气恼了都喜欢砸东西泄愤,贫夫砸粗瓷,君上摔玉器。大江南北万里疆域连年灾祸不断,水、旱、蝗、兵戈,枉死者不计其数,君上少砸一件玉器,换成银子买粮食,最少可救百人性命,可并不能因为玉器比粗瓷值线就认为君上比贫夫有罪,到底,贫夫砸粗瓷和君上摔玉器,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你既然本就不是樵妇,又何必以粗瓷自衡?生气,砸了手边的一件玉器,纵使是和氏璧呢,砸得起碎也就碎了。非战之罪,就这么想吧。”

    太平听得瞠目结舌,良久才喃喃道:“我知道佛家最是圆通善辩,讲道理装正直天下无敌,可诡辩成这样,未免也太……”

    明缘定睛看了她,淡淡道:“不过随便说说,你一顿酒喝下来,自有你自己的道理,终归是喝归喝做归做,需要人多说什么?你本心虽然是以私怒乱了天下,却并不妨碍给死者一个她们为之甘心为你刀的太平盛世。天地不仁,万法不全,数百年一劫,总逃不开群雄逐鹿的杀伐规律,这百来万人谁杀的因谁而死的本没有多大意义,若此一杀能换得天下数百年太平,则百万之死值当也,如能开创千年盛世,你可成佛。”

    太平掀起被子在床沿找到自己的小羊皮软拖鞋,趿拉着,扶着沉甸甸的脑袋走过来拍了拍明缘的肩膀:“明缘你不用去西天了,自己去翻翻地图,看上哪座山头,觉得什么名字好听,直说,我给你盖一座天下最堂皇的庙宇,供你开山立派用。”

    深夜太平轻轻走到坐在暖炕上埋首在一堆公文里的父亲身边,头轻轻枕上去蜷缩在脚边:“对不起,爹爹。”君霐伸出一只手轻抚女儿的头。

    “我不是一个好女儿,也一直软弱自私。”事情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自己的心理关过不去,躲起来借酒浇愁,她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壮志横行的女人。君霐拿着笔的手支着头轻声笑了:“你小时候爱哭,在爹爹看来,你哭没什么不对,自然是招惹你哭的东西罪该万死,你长大以后还是爱哭,爹爹依旧是这么认为的。不管日后你要承担多少个角色,对于爹来说,你永远都是要掬在手心里的孩子,爹不知道别人家的女儿怎样叫好,但在爹心中,这天底下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一个你宝贵,与其为你骄傲,我更不愿意看见你掉一滴眼泪,太平,你一直让爹觉得很骄傲。”

    太平呲开白牙,一脸鄙视道:“偏心到您这份上,真是没道理可讲了,那些个街匪路霸纨绔子弟的爹一定都是您的弟子。”君霐屈指敲了她一个大暴栗,没好气的道:“是啊,教出来的都是街匪路霸,你爹我已经开始反省了。”

    刚能下床的长安单膝点地跪在门前,太平抬了头,阳光刺眼,微微侧过脸,半面光芒半面阴影:“登基吧。”

    君家的无字碑刻上了字,一面是燕云的军旗荆棘鸟,一面是屈原的“九歌?国殇”,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不光是燕王亲自写的,还是她一点一点亲手刻的,真正的御笔亲书,过此,亲王百官下马下轿。广场左面新起了一座五层高的凌波阁,开国战中牺牲的所有兵士的名字皆刻在墙壁上,一千八百一十八枚钢牌擦得铮亮的静静躺在顶楼红绒玻璃柜中。

    姚,景帝永昌二十一年,在与姒国的大战中获得全胜的燕云正式叛出大姚,宣布自立,划原姒国千里疆域入版图。同年十月十八日,燕王君太平一身玄衣纁裳,上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花纹,下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头戴十二旒冕,在燕云登基为帝,国号:民,立都燕云,改称燕京。君太平废除年号制,统称民年,这年便是历史上的民元年,登基当日,她正好二十四足岁。

    一步步登上九五玉阶,黑中扬赤即为“玄”,玄乃天道,乾为天,色为玄,坤为地,土无正位托于南,南火色赤,赤与黄合即为纁,天地在身,日月在肩,龙凤环护,步步山河。转身,十二旒冕玉珠晃动,欢呼之声直冲九霄,百尺高台上俯视众生,万众呼一声,从此,天地间立者,仅一人。

    万岁之声渐渐停下来,万籁俱寂,耳边竟有歌起,先是一人高声,然后鼓乐钟瑟起,渐渐万众相合,太平诧异的睁大了眼。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

    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

    都为梦中的明天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我真的还想看你再活五百年……

    二十四岁的年轻帝王听着,低下头笑了。当年建近卫军时非赖着她给填一首军歌,她给了这首,从军中流传出去以后在民间人气也超高,热血沸腾的年轻人都喜欢,但她爹跟高容岚她们都说这词帝王之气太重,不该让平民百姓传唱,而且犯了她名讳,应当禁止。最后还是她一锤定音,就一首歌嘛,还搞什么皇家专用,爱唱都唱。至于她名字嘛……谁让本身就俗呢,像姬嬽那个嬽字想犯都不知道怎么用,“太平”两字成词几千年了,干嘛平白的就被她给垄断了?随便随便~这歌就叫“太平天下曲”。

    五年改制,五年教育,五年奔波没停下的脚步,燕王府五年没关的大门,虽然她是在为自己拼斗,可百姓给了她最纯朴的回报,呵呵~还学会改词了,她这登基的姿态可够漂亮?足以羡慕死天下历代帝王了吧。

    昂起头,江山在脚下。民太祖,因以黑色为天子服,素又爱着青色,其子民又爱称其为玄帝或者青帝陛下,史上开国最年轻者,唯她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史书上评她,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最矛盾的帝王,在位期间征战未停,杀伐不断,满手血腥,可纵观她为帝一生,民间人气之高,百姓之爱戴,百官之尊崇,足以傲视古今。

    民二年,姚景帝永昌二十二年,这是让历史都瞠目结舌眼花缭乱的一年。

    这年,民、姚两位同样年轻的帝王以天下做舞台,在史书上画下深厚华丽、承前启后、开创时代的一笔,在数千万观众面前,摆出了前所未有的壮观场面,最终上演的却是一出离奇得近乎荒诞的剧情,如果说大幕拉开时还有那么一点贴近历史气息的沉重血腥的味道,到后来笔墨说越来越往桃粉方面转色,几乎完全成少年的闺阁小说了,以至于后世导演们将之搬弄到银屏上时,不管怎么板着脸严肃的说这是正剧,人家都狐疑觉得是在戏说。

    一月,虽然继西妨之后,原大姚的版图上又多了一位帝王,但除了忧国忧民者,普通的老百姓还是开开心心地过完了春节。

    大幕是从两亲王府拉开的。

    正月十六,前一天还在宗府宴会上春风满面的大姚礼、奉两位亲王被发现鸠杀于王府中,同一天,两亲王府系三代以内女子全部被吊死,连远在西灏边城的都没有漏网。

    姬亲宗室因为为避免削弱帝王集权而制定的严谨的承继制度,一直不是很强势,又经过了秦修为后时的十几年独宠,先帝仅有五位公主,到现在还存活的只剩下景帝一位,因为这一代没有直系所出的公主亲王,宗室血脉稀薄越发没有胆气。先帝姐妹,只有两位封了亲王,也就是这两位亲王府撑着宗室的门面,这还是因为景帝多年没有子嗣,考虑到或许过继皇嗣问题,才任其涨大起来的,剩下各府县主世女都不过是些纨绔之流,远一点的旁支,更是被削弱得近乎可以不计,好吃好喝挂个皇族头衔活着而已。

    有个强势的帝王,宗室羸弱一点也未尽不是福气,可如今亲王府被人同时可算是灭门,宗室上层一空,无异于晴天霹雳,朝堂上自然被惊得纷乱不休,宗室却更是几乎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好了。

    并不是找不到凶手,凶手行凶后光明正大地留下了名帖,很是客气:“民国近卫暗骑某队某某某奉旨杀之”,后面赫然是乱臣贼子君太平的御印,白底黑字朱红的印,端端正正的放在尸体旁……

    如此猖獗,实非人所能容吧?

    所有人都密切关注着这场谋逆者与旧主之间即将拉开的天下战幕,一方是正统而且一致认定英明的皇帝,另一方是以英雄忠烈形象存在了百年并且一举灭了外患才另立国的豪门贵女――这天下,谁能赢?

    听说民国君帅殿下已经领军出了燕京,大姚三军待发,就等景帝一声令下,景帝下旨了,却是一张罪己诏。

    姚景帝姬嫄,这位英明果决,几乎被公认为姚五代以内最出色,大姚上下一致认为能挽大姚于腐靡,救大厦于将倾,开创大姚中兴盛世的帝王,先帝的五公主,原来却该是皇五子……胆敢忤逆欺君,以男儿之身,窃国二十二载……可怜先帝至驾崩都不知道……

    宗室沸腾了,文武百官不敢相信,甚至其一身白衣素服散发走进含元殿,整个紫禁城静得连只鸟雀都没敢出声。秦太后随后上殿,颁旨自陈都是其一身之过,五皇子不过是父命难为,当场仰鸠自尽,被景帝一掌打昏送往后宫,老太尉秦澜大人指着景帝哆嗦了半天没说出话来,一口血喷在大殿上,仰头倒下,人事不醒。

    两道诏书惊得天下目瞪口呆,此时谁还有空理两位亲王是不是死得凄惨。

    太后秦修被软禁在寿安宫,景学姬嫄自困于太庙,群龙无首,宗室混乱,百官浑噩,三军观望,不到一天,大姚的天已经全塌了。

    因为太尉大人至今还卧床不起,去年就已经告老的老中台大人只得重新套上朝服撑起百官的主心骨。景帝朝上,除了几位先帝老臣,四成世家贵胄,倒有一大半都是科举出身的天子门生。如今天子名不正方不顺,当巨子的立场也尴尬,只得请出几位老臣来暂时主持大局,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连软禁在王府中几年的康靖王妃也都放了出来。

    宗室那边更是乱得一塌糊涂,两亲王府被杀得突然,匆忙间找不到足够服从的领头人,除了对姬嫄本人一致认定罪该凌迟外,剩下的倒各有各的心思,一时各家各府人人都忙碌了起来。

    京郊大营,几位将领围在中军大帐等着统领大人拿主意。

    “大人怎么办呀?”一位副将问道,其他人也都眼巴巴看着统领大人,心境各不相同。短短两天工夫,她们每人都接到京中各方密函无数,作为离京城最近的武装力量她们自然都是忠于景帝的,可主子堂堂九五至尊突然变成了欺君窃国的忤逆皇子,她们要重新站队,怎么办?

    怎么办?统领大人也惊得两晚没合眼,她是景帝的心腹,不然也当不上这十万大军统领,有人要对景帝不利,她一定二话不说立马点兵冲到京城助王,可眼下这是什么状况?史书上也没前例可参考呀!一咬牙,一跺脚,拍着桌子吼道:“什么怎么办,有什么可怎么办的,咱们一道圣旨二从虎符,没这两样谁也别乱动,手底下将士都给看好了,谁敢走了一兵一卒,老娘先扒了她的皮!现在通通回去睡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得这样了,回去睡觉。

    /比不得京郊大营还能蒙着被子睡觉,京城禁卫军就像在被架在火上烤了,顶头上司皇帝陛下在太庙待罪,宗室各府野心勃勃,谁都不是傻子,两眼炯炯都盯住了禁卫军,三万禁卫是京城最精锐的战力,这个时候得禁卫者得天下呀!人人都想插一手过来,她们听谁的?所有将领也都不约而同堵到禁卫首领同时也是九门提督的关锦怡府上。

    关锦怡大人全身盔甲,看着座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下属冷冷道:“该干吗干吗去,咱们的事就是卫护京城皇宫安全,瞪大了眼睛都,看看到底谁敢在京城在皇宫浑水摸鱼!咱们只接皇令,除了陛下谁敢对禁卫军指手画脚谁说是造反!尽可来试试我禁卫军的刀利不利!都给我滚!”

    往奉阳城的官道上,一小队人正在拼命打马狂奔。

    换马途中,秦川递给太平水袋,有些不忍道:“小姐,喝口水,景帝陛下那边没这么急吧,姬家宗室暂时不会敢对他怎么样的,您这都连跑了两天了。”

    太平苦笑,她哪里是怕姬家宗室会对姬嫄怎么样,姬嫄敢以男子之身为帝二十多年,如果连这点儿事发后自保的本事都没有那他也不是姬嫄了。那人现在是在跟她赌命,自囚太庙,不吃不喝,这都两天了,再晚几天,自己去就只能赶上收尸。好在自己早有准备,对两位亲王动手前人也已经动身了,不然,从燕京到奉阳,几千里路,长翅膀飞七天都赶不到!

    “走!”仰头喝下几口,丢下水袋,飞身跳上新马,秦川等人慌忙上马跟上,一行十几人再度绝尘而去。

    太庙外,百官跪了一地,景帝在里面已经三天了,什么都不说了,现在为情况哪里是向景帝问罪的时候!

    老中台大人急得老泪纵横:“陛下呀,您先出来吃点东西呀!”

    天下大乱,国事一日数变,人心不稳,西妨边防蠢蠢欲动,民国太后元帅君霐带十万铁骑出了燕京直往奉阳而来,各地官员惶惶不安,眼看着大姚百年江山摇摇欲坠,宗室各府各自忙着动自己的心思,群龙无首,三军待决,您起码先出来把大事都处理了再呀!

    平心而论,虽然先有西妨自立,后有燕去反叛,但众人对这位陛下没有一点儿不满,二十年政绩天下有目共睹,除了性别不对,大姚近几代皇帝,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

    宗室一堆,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太庙非姬家女儿是没有资格进去的,宗室能进去,可只要不是拿定了主意进去弑君,也没人敢擅闯,笑话,姬嫄该不该诛一回事,由谁去诛又是另一回事,现在去当出头鸟,能不能得逞不说,得罪了这一大批依旧对姬嫄抱有好感的文武大臣,自己还怎么上位?谁也不想便宜了别人

    安乐帝卿在淑贵君怀里哭着叫母皇,一顺帝(景帝曾祖母)宫侍所出公主鲁王府小世女(景帝表姨的女儿,表表妹?)听得心烦,伸手来抓,已经恢复了死卫装扮的淑贵君连忙护住,喝道:“安敢对帝卿无礼!”

    鲁王府小世女倨傲不屑道:“还不知是哪来的小杂种呢,敢冒认我皇室帝卿!”

    淑贵君从安乐帝卿颈上金项圈摘下一块玉牌,厉色道:“帝卿乃我主所出,民帝陛下亲子,尔敢胡言!”

    众人俱惊,康靖王妃接过玉牌来看,只见玉牌一面雕着荆棘血鸟,另一面去刻着“吾儿留香,永康宁乐”两列八个字,康靖王妃匪夷所思地看着小留香,点头道:“确实是太平亲笔所书。”

    这时大家也都想起关于景帝跟君太平的断袖传言来了,只觉得脑袋暗暗沉,哪怕现在皇城下面开始火山喷发都没有人会觉得惊奇了。

    “乱臣贼子……”鲁王府小世女不甘心地嘀咕着,但声音太小了,而且脸色早变得煞白。两亲王府满门贵女可还没来得及下葬呢,她能不能抢到讨伐乱臣贼子的资格先不说,那个乱臣贼子要取她性命可不要什么力。

    众人看着安乐帝卿的表情都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意味,撇开了君太平逆臣的身份不说,这个小皇子如果是公主,倒是现在血统最尊最名正言顺之人,都是帝卿,也是传嗣帝卿……

    康靖王妃亲手将玉牌挂回安乐帝卿的项圈在,摸摸哭哑了嗓子直抽鼻子的小留香的头,抬头跟老中台大人对视了几眼,两人都是一脸的古怪。

    让淑贵君抱安乐帝卿回昭阳宫好生照顾,康靖王妃跟老中台大人两颗脑袋凑一起嘀咕起来。

    老中台大人复姓濮阳,名扬天下的明缘禅师就是她小儿子……一个卫家家主,一个濮阳家老家主,这两个人几乎可以代表大姚最少是京城内所有的世家……

    百官急了,宗室乱了,民间也没闲着,百姓还好,拜了二十多年的皇帝陛下突然变成了一个小男子,说书的都没这么有创意过,挺新奇,凑凑热闹。素以天下为己任的士林可说炸开了锅,连先前对君太平叛臣贼子热火朝天的批判都冷下去了不少,君太平自然是不逆不道的,可正宗的皇帝却是一个男人奴家,这天下到底谁来坐才符合正理道学?

    一堆时政之士堵在鸿蒙书院,想请太儒董老先生指点,也求尝没有私心——先生的得意弟子高容岚如今在民国可是做到了丞相高官呀,而且高容岚当年在燕云开始主事时,忙不过来,写信来拐了不少鸿蒙书院弟子过去了,如今在那民帝手底下也都个个混得不错,可见民国那边对士林也是同样看重的。这姬君两家这争,说到底还算是内乱,没有民族大义的心理负担,那君太平出身够,人望够,声誉够,实际点儿说,还是开疆裂土的一代霸主呢,改朝换代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反正不管最后谁羸了,跟在大师后面总没有祸事的。

    董陇老先生翻出那张“汉广”小笺,当年那断袖流言传来时,她气得够呛,几次拿起这小笺要撕,又舍不得这一笔好字,尤其是下面那几句话,一语道破儒门学士一生志呀,足以流传千古,到底是没舍得,偷偷收藏了起来,如今再看真叫人哭笑不得,世事难料呀。事已至此,这权贵之争又哪容得旁人多嘴,那君太平岂是在乎士林口诛之人?唉……老先生索性闭了门,装聋作哑,任由外面去吵得唾沫横飞。

    太庙处,景帝还是坚决不肯出来,他从来不是不顾大局的人,没人知道他在坚持什么。老中台大人一甩袖子一顿脚:等着吧!

    已经秘密开过一个小小的碰头会的六大世家家主皆两眼望天——等着吧……

    祁玉华偷偷摸摸合掌祈祷:大小姐,小女子算是佩服您老人家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求求您倒是快点呀……〃

    天下大局,江山社稷,何等庄重严肃之事,被这两人闹得这像什么话?

    门户紧闭的太庙通常都是靠烛火来照明,常年供着香火,青烟袅袅中,一个个牌位衬得气氛越发阴森鬼魅,景帝一身白衣跪在姬家列祖列宗面前,已经是第四天了。〃

    跪了四天没吃没喝的景帝表面上并不见得有多憔悴,只是难得的素面简装让一张本就美得没道理的脸多了一丝出尘这气。脱了一身帝王的外衣,这个男人眉宇间那种平常男子身上绝难见到的大气深沉睿智的气质,并没有因为俊美得过火的脸和男子的身份而让人觉得柔弱了起来,或许这也是他能乔装二十多年不被人怀疑的原因之一吧。

    到第四天,姬嫄已经什么都不想了,两位亲王一死,他就知道太平要做什么,可他没等她,这不是他期盼的吗?安静得什么都不做,相信以那人能耐她一定会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理所当然,他只要安静地等着她来就行了,可他没等她……不,也许是等了,这不正等着吗,只是没照着她的时间表罢了。

    静静地看着灯芯一点点燃烧在火焰中,从燕京来奉阳,跑吐血七天内也赶不过来,况且消息从奉阳传到燕京,就算用的信鹰,最少也要两天,或许他会就这么死了吧……

    如果不是君太平,让我就这样死去。

    一面窗户被猛然推开,“呼”地涌进来一阵凉风,殿中灯火一下子被卷灭了一小半。伴着尘烟,风中慢慢走出来一个青色身影,一把拉起跪着的景帝,取下一个水囊灌了他几口,没等姬嫄反应过来,来人伸手就抱着他,十指一扣,全身重量都丢他身上了:“闭嘴,先让我睡一觉,脏得难受,帮我洗个澡……”!

    姬嫄一手拿着个水囊,一手优雅地抹去唇边因为动作粗鲁而呛出的水渍,慢慢低头去看胸前突然冒出来的脑袋,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性推推,反射性赶紧一把捞回来,软的,人已经睡着了。

    ……

    他一生就赌了这么一回,羸了给她一个太平天下,除了平静倒在尘埃里,那样的结果算是输了还是羸了?

    九儿走前执著的要她一束发,他舍不得给她,忘川河中洗净一生,即使新的空白的灵魂也要再回到有她的土地。可他不是九儿,他不要她的发,他死去灵魂也不会再回来,此恨绵绵无约期,就让我们无约期,可好?

    她是他的劫,他选择的是孤注一掷;他是隐藏在她心里的刺,不拔痛,可无论痛成什么样,她也不拔,谁欠了谁,谁负了谁,值与不值,都这样高傲的一生,谁有资格评价?

    两人就这样抱着好久没动,不是姬嫄内心感伤觉得气氛很好舍不得动,实在是跪了四天的脚动不起来。

    举起水囊慢慢喝,没见过谁用水囊装参汤的,不会坏了吧,味道这么古怪。

    天下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头发散着,一阵清凉的淡香,太平蹭了一下床,全部神经都在叫嚣,翻身由侧蜷变成伸直腿趴着,身体伸展开来,全身骨头都酥麻了,抱着枕头,唉叹一声,舒服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醒了?”一张脸俯视下来。

    “嗯。”太平闭着眼睛哼唧了一声。神志醒了,人还要再眯一下。

    被子上有重量压下来,唇边一阵湿热,来不及抗议,一个缠绵至极的吻。

    松开的时候两人都有点儿喘气,太平手还搭在姬嫄肩上,翻身头向后仰在枕头上,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喂……”

    未及说什么,被子里已经滑进一个人体来,姬嫄正正的压在她身上,双手托着她的头,将头发全部撸起放到枕后,鼻对鼻,眼对眼,两人对看了一会儿,太平侧脸笑道:“你好重……”

    刚说完嘴巴又被咬住了,因为压在身上灼热的重量,睡足了的身体在慢慢复苏,食欲和情欲同时开始叫嚣,实在不想动,貌似也没力气挣扎,太平闭上眼睛,懒懒垂手勾住姬嫄的脖子,张开嘴回应他的掠夺,妥协地决定先满足情欲。

    一次抵死的肉体纠缠,失控的呻吟声静下以后,满室只剩下大口的喘气声,姬嫄趴太平身上,四肢犹自纠缠,交颈状叹了一句:“天……”

    太平扑哧一声笑出来,伸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赤裸的肩膀,戏道:“好猖狂的小郎君,你是不是应该去找个猪笼浸浸?”

    姬嫄低头啃她的脖子,含糊道:“行,你给我编个纯金的。”

    太平叹了口气:“再不让我吃点儿东西,我先饿死了……”

    姬嫄冷哼一声,不轻不重的咬了她一口,才懒洋洋的磨蹭着爬起来,看神情,竟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太平苦笑,这人绝对是教育失误,女尊世界冒出这么一个正常的贪欲的男人,还真是奇葩。

    太饿了,从后面浴池匆匆泡了一下就爬了出来,披上外衣趿拉着拖鞋往东边暖房走去。这清凉殿,自从他们“勾搭成j”以后,倒是年年改建,差不多快成一合格的大公寓了,安乐帝卿也多在这边起居,自己的安乐宫倒也不太住。

    说到情欲失控,这仅是继当年离京前那夜的第二回,这几年,她虽然年年赶过来为小留香过 生辰,但多是半夜到,清晨走,那人坐在睡着的孩子旁批着折子等她,两人都很忙,半宿匆匆,不过一壶暖茶半局残棋,连话都几乎没有。

    “今天几号了?”踢掉鞋子,盘腿上暖炕,左筷子右勺子地埋头进餐桌开始大吃起来。

    “二十七。”景帝侧身倚在阿拉伯式长圆枕上,身边炕几上摆着暖茶,不紧不慢道。

    二十七?太平给自己盛了一碗煨在炭火小炉上的参鸡汤,边喝着边在心里掐手指,十六号杀的礼、奉两位亲王,桃花十九号下罪已诏入太庙,自己二十号得到的消息,连赶路带昏睡,上帝正好把世界造完了,她爹就比她慢一步,也该过了郓关了吧?

    “君帅殿下昨日过了林洲,再有半月就能到了。”姬嫄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

    食不言、寝不语,太平埋头专心吃饭,她可是累坏了,姬嫄跪在太庙吧,虽然饿着,但好歹不费力气还能睡睡觉,她这一路上马下马的可被折腾得够戗,骨头架子都颠散了。

    姬嫄斜了她一眼,漂亮的手指转了一圈杯子,倒也没说什么。

    事情逃避总是不行的,太平酒足饭饱以后,两位帝王一人一个靠枕,中间隔着茶案,在青烟袅袅茶香淡淡中开始面对现实,谈判。

    “什么状况?”太平拖过来一个抱枕抱怀里。

    “十万民军过关,一路畅通无阻,各方官员将领纷纷告病卧床,就等羊君帅殿下到奉阳城外,朕开城出降,献上国书玉玺,一切便尘埃落定皆大欢喜了。”

    太平摸了摸鼻子:“那人,我爹好像是来提亲的……”

    “是呀,提亲的。”姬嫄淡淡应声,却并不见欢喜也没有悲伤,反倒多了一丝茫然。  是呀,提亲,他没想到这一生还能听到这个词。君霐为其女太平向秦修之子姬嫄提亲,这听起来像做梦一样,大姚逆臣民国皇帝陛下向大姚景帝陛下提亲,来不及闭上眼睛梦就散了。

    就是因为是来提亲的,所以一路关卡才会这么一路畅通,哪怕他随身带着的不是珍珠宝玉的聘礼而是十万铁骑……人人都期盼着和平吧,二合一,也不影响自己的前途富贵,比起一场不知要蔓延多长时间牵扯多少人的战争,傻子也知道该怎么站队。京中世家已经连成一片,除了姬家宗室,还有人在挣扎吗?还有人意识到这是亡国吗?祖宗打下的江山要这么安静的消散了,就因为他不是一个女人。百年皇朝的宗室束手待毙,连困兽一搏的力量都没有,而这都是自己多年削弱造成的,天下不肖子孙,可有甚于他者?

    自嘲地浅浅一笑,姬嫄凑过来,嘴唇贴着太平的耳朵,似真似假地吐着气道:“你还真敢孤身前来,不怕朕提了你出去逼君帅殿下令三军自裁,或者取了你的人头让那初升朝阳样的大民皇朝群龙无首烟消云散?”

    太平转头正视他,伸手抚上他的脸,不怎么认真地道:“怕呀,于私你下不了手,于公你承担不起我爹暴走的后果,我怕什么。”他要真敢把君太平的人头挂城墙上了,君大少爷能做出什么事来,想都不敢想,那可真是人间惨剧,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都是轻的,小看什么也不能小看一个绝望疯狂了而且嗜好战争艺术的父亲。

    “哈哈……”姬嫄倒在靠枕上昂天长笑。是呀,她怕什么,黑骑纵横,万众归心,天下在手,她怕什么。

    “给我。”平静地听着他笑完,太平伸出手。

    姬嫄桃花眼妩媚地一挑:“什么?玉玺吗?”

    太平龙眉一扬:“少跟我装傻,‘帝殇’,就是那个装鹤顶红的。”

    姬嫄垂着眼睛不说话。

    太平屈指敲了敲案几:“拿出来。”

    姬嫄抬手盖住了脸:“不行,只有我不行,太平你明白的,我不好。”是的,他爱她。是的,大姚可以一兵一卒不动的送给她,她的舆论宣传攻心计用得不错,所有大姚子民都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变成大民子民,世家还是世家,贵族还是贵族,士子还是士子,甚至姬家宗室都可以照样荣华富贵,天下太平。只有他不行,姬嫄不行。他是窃取了大姚二十多年的帝王,他必须跟他的大姚在一起,一起站着,一起倒下,别无选择。从太平登基或者说是屠了姒国王庭开始,他就知道了这个必然的结局。

    太平看着他,良久,轻声道:“我会忘记你的。”

    姬嫄没出声。

    “我的人生还有一大半,你不陪着我,我会忘记你的。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很快,我就会忘记你的。虽然现在心痛,十年,二十年,全世界最出色的男子都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不管是阳春白雪还是玉树兰芝,我终归会爱上一个。在我更为漫长的后半生,你的十几年,会变得什么都不是,别妄想我会看着小留香哀思不绝,你是职业皇帝,应该很了解我爹,为了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完美的新皇室,拖泥带水优柔寡断不是他的性格,你也很明白我吧?认为跟我爹狠下心来跟我斗我能有几成胜算?年华过去,姹紫嫣红都成尘埃,刻骨铭心都是他年旧事,顶多四十年后,明缘路过这里给你诵一遍经,我恍然想走,也就一声叹息:轻狂年少。”

    太平微微弯了嘴角,笑得有些哀伤地道:“桃花,你可以殉国殉得青山落泪史书掩卷千古同悲,但你的一生,就换我一声叹息,甘心了吗?”

    姬嫄气乐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琥珀色的凤眼认真地盯着他,“我是在跟你未婚。”

    ……

    “桃花,我不想四十年后连你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你来陪我。”

    ……

    “姬嫄,我的一生不值得你倾国倾城吗?”

    姬嫄怔怔地看着她,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厚脸皮更无耻更可恨的女人吗?

    是谁说的,谁先爱了谁就是先输了。

    天也笑我爱你爱得太傻,傻得还是放不下……姬嫄闭上华丽的桃花美目,是的,她不甘心,只有他抱过,只跟他亲密纠缠过的这个女人,别说让给别人,就是想到还会出来另一个可以让她坦然昏睡过去前交代为其洗澡的人,他都不能忍受,会有别人生下她的孩子,她会抱着别人生的孩子在怀里一点一点的喂着牛奶,想到那场景,他就算死了都会从地下爬出来。他要她!这一生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她,他可以死去,但怎么能在她的生命里只剩下一声叹息?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注定比女人软弱,注定不配当一个帝王?

    太平轻轻抚过他流泪的眼,伸手抱住他。

    果然,对付桃花姬嫄还是色诱加情胁管用呀……太平心满意足地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羊脂玉瓶:“就这么一个小瓶子?这玉色不错,地家的手工?唐菇那丫头居然还问用不用给我准备一个,当场被朕暴敲成猪头……”

    剩下的事就是躲在这清凉殿安心地让姬嫄金屋藏娇,等他爹华丽地兵临城下。

    民二年,二月十四日,万众瞩目下,民帝君太平终于带着十万铁骑亲至奉阳城下,虽然某些人都知道她其实是当天早上才刚从清凉殿出去的,但也没人不知趣地硬要拆穿。

    当日,君霐大帅为女儿送上的聘礼是民国千里精域地图,秦修太后交换与他的长子嫁妆是一枚虎符。

    当夜,一曲“汉广”唱到三军相合,当太平以为自己会在城外等到天荒地老的进修,依旧一身帝王装的景帝终于亲自出了城。玄衣镶裳与金龙明黄终于并立,紧张了一整天没敢喘气的奉阳城终于爆发出欢呼——后世影视剧,拍到这里总被人谴责是用了三流意滛小说家的言情剧本,国家大事岂会如此荒诞?真实的历史一定是被掩在了时间长河里!就算导演大叫冤枉,说是考证了无数资料,绝对是按照史实拍的,但也被嗤之以鼻,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千年前的奉阳城外事变的悲怆鲜血呀,倒塌在铁骑下的美丽帝都,那忍辱屈膝的美丽男帝,都被胜利者用荒诞到只能欺骗无知少年的史书给扭曲了······

    姬嫄,我许你一生,我要你一生。

    随后,民姚两国高层官员摸索着开始了历史上的第一次“和平演变谈判”,时间长达三年零七个月。期间太平甚至还抽空亲征了一趟西妨,妨帝邺和自焚于皇宫,也不扶立属国政权了,西妨本就一大半都是汉民,比原姒国还好管理一些,直接划入版图。

    随着玄帝对疆城超乎寻常的热衷态度逐渐表现出来,原姚朝官员终于发现,谈判桌上的优势渐渐往一边倾斜。实际上,这场谈判发展到后来,与其说是民、姚两国的交锋,不如说是新旧观点的交战,年轻的民国政权带着强烈的君太平色彩,生机勃勃尽显锐气,而崇尚古治的传统派们并不甘示弱,就一个小问题因为双方观念的不同甚至都能争上几个月。看架势,没个十年八载,君太平跟姬嫄休想完婚。

    直到某次下午茶时间,暖暖阳光下,景帝陛下推了推悠闲喝茶的玄帝陛下,以止示意又吵成一团的官员们——这几年,除了西征西妨那次,玄帝君太平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奉阳紫禁城,谈判地点也就定在奉阳。因为时间拉得过长,好好的原内阁潭渊楼都被人逐渐叫成谈判楼了,民姚两国负责这次谈判的高官们各占一边,一边迅速处理着各自的公文,一边就某个问题引经据典唾沫横飞······期间爆发无数次冲突,现在奉阳城中每天最关注谈判过程的就是说书先生,像那回祁老大人遭遇被民帝陛下拐到民国体系去的小祁大人,观点针锋相对,气得老祁大人举着戒尺来追了半条街,题材新颖,创意不断呀,每次开讲茶馆酒楼都爆满。

    “又吵什么呢?”景帝陛下问。

    太平伸了个懒腰:“年号问题。”

    “上个月不是说这条已经定案了吗?”

    “不一样,上个月讨论的是该依照民国废除年号直接用数字记年,还是继续延用大姚的年号制,这次讨论的是用民国的方式记年应该从什么时间算起,我家的说我们已经算到民五年了,修改起来太麻烦,应该继续延用下去;你家坚持得等谈判完成,我俩正式成亲以后才算民一年,吵了三天了,还没结果······”她爹坚持了一个月就甩手回燕京泡军部去了,高容岚那浑蛋威胁说再让她来她就转军职,现在民国这边来素阳谈判的主力向谭启芮是代表,是燕云土生土长的士子,特长就是严谨顽固超有耐心,是朝气勃勃的民国少有的古典刑人才,跟大姚这些老油条磨叽进来一点儿都不逊色。

    “照这么下去,明年能有结果吗?”

    “别说明年了,后年都没影儿,理他们呢······反正咱们办不办事无所谓,燕京的汉广宫还没建好呢。”说到这太平愤愤不平起来:“建邺那浑蛋,上次朕回去一趟,她居然让朕没事别乱跑,说是劳民伤财,忙着建皇宫,没空接待朕!”

    景帝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打算制定世家继承法?

    “嗯。”太平点头,“那些贵族世家天天吃饱了闲的,为个家产你争我夺打得头破血流,还闹到朕跟前来,烦死人,修部法出来刻在皇宫门前碑上,此类问题一概参照,谁敢再为这个来烦朕,朕直接拖他们出去打板子!”

    “里

    太平 (女尊)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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