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皇妃 浅草茉莉 作者:肉书屋

    太监皇妃 浅草茉莉第9部分阅读

    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真是这样,我大婚那天你为什么要借酒浇愁?为什么要为我流泪?”他厉声反驳。

    “每次我看见你,就会想起他……你大婚那天,我喝醉了,因为他当初迎娶世子妃时,我也是这样只能躲在远处偷看……”郭爱知道自己的情绪骗不了人,他察觉了她对他的感情,为了取信他,她只能将原因全推到朱瞻析身上。

    朱瞻基的神情是无法形容的惊愕与受伤。他真心喜爱上的人,竟然一点都不喜欢他,她不要他!

    向来傲睨天下的人,自尊被彻底践踏,之前他还以为她喜欢的人就是自己,现在才知道他根本是自作多情,她只是透过他在思念旧情人……

    从没有如此难堪过,他跌跌撞撞地离开她的屋子,在即将跨出门槛时,回首看她,“你会为今天的拒绝后悔的,一定会!”

    郭爱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泪水滚落。她后悔了,她已经后悔了,她后悔的不是放弃和他在一起的机会,而是自己竟能狠心这样伤害他……

    朱瞻基是真的想让郭爱后悔,可却不知她没有后悔的条件与资格。

    他拒绝让朱瞻沂带走她,让朱瞻沂愤慨的独自回去封地乐安,而自己则是每日与孙仲慧卿卿我我,那几近挑衅的姿态只为让郭爱难受,让她知道自己失去什么,更想证明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即使没有她也无所谓,多得是女人抢着要他的眷宠。

    他将想给她的眷宠全移转给孙仲慧,他为她画眉,为她梳发,带她捶丸,教她射箭,与她斗蟋蟀,送给她一批又一批珍贵的珠宝,一匹又一匹的昂贵丝绸。

    一时,孙仲慧宠冠皇太孙宫,成为皇太孙眼前最在乎的人。

    孙仲慧扬扬得意,益发的骄横跋扈,目中无人。

    郭爱将一切看在眼底,内心抽痛,可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夜里抱着被子暗暗哭泣。

    在情伤的折磨下,她消瘦得很快,没多久,原本圆润的脸庞已经变尖。

    “我说初日,你是都不吃饭的吗?怎么越来越瘦,再这样下去都只剩一把骨头了。”与郭爱同当差的小全子摇头道。

    初日原本是皇太孙宫里最得宠的奴才,但几个月前不知何故惹恼了太孙殿下,给调离跟前了,如今与他一同当个打扫除秽的小太监,一夕之间成了皇太孙宫最黑的一号人物。

    这使得过去巴结她的人也开始疏远她,渐渐地她越来越沉默,行事也越来越低调。

    小全子过去颇得她照顾,有好吃好喝的她从没忘记他一份,现今她不得志了,他也不嫌她,两人还是如常交往,因而对她越渐消瘦的身形皱眉,担心她是不是病了。

    “我不要紧的,现在可不流行胖,瘦些更健康。”她拿着扫帚笑道。

    “真是这样吗?可我瞧你可能风吹就倒,待会去扫桃花时,你可别不留神让风给刮走了。”

    “你别说笑了,走走走,园里落下的花瓣大概已经堆成山,咱们再不去扫,回头让人向吴公公举报,你我吃不了兜着走。”不想小全子再多问,她拉着他往桃花园去。

    皇太孙宫有座园子种满桃花,每到三、四月便灿烂盛开,但极盛过后总会落下花瓣,就得有人天天去扫。

    而今日他们的工作就是去扫这些落下的花瓣。

    她与小全子说笑的走进园子,可才踏进去,就看见桃花树下一个女子倚在男子身上,男子低头吻她,两人忘情的在纷飞的落英中拥吻。

    见到此情此景,她唇色立刻褪去,小全子只当她是撞见主子的好事紧张,撞了撞她的肩头,掩嘴笑说:“你这二楞子,孙嫔娘娘得宠,到哪都与主子形影不离,眼前的这档事,近来在皇太孙宫时常可见,主子毕竟年轻,血气方刚,相信不久孙嫔娘娘的肚皮便会传出好消息来。”

    小全子的话让她脸色更白,身子甚至摇摇欲坠。

    “呃?初日,你这是怎么了,可别真教风吹倒了。”小全子见状,马上扶她。

    “我……你说的对,我身子可能真的有些问题,风一吹,人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先回去歇息,这里交由我来扫好了。”小全子心肠好,立即表示。

    “那就谢谢了……”她不敢往拥吻的两人望去,正想快步离开。

    “站住,这不是初日吗,怎么好久不见你了?”刚结束热吻的孙仲慧瞥见那抹熟悉的背影,立刻将人唤住。

    郭爱身子一僵,眼见走不了,只能缓缓回过身面对,自从她被调离朱瞻基的身边之后,两人已有好一段时间未见,此刻见他神情淡漠得好似不认识她,她心下难过,却忽略了朱瞻基乍见苍白消瘦的她时微微皱起的眉。

    “奴才不在殿下跟前伺候了,见到娘娘的机会也就少了。”她平静的回话。

    孙仲慧朝她手上瞧去,见她拿着扫帚,立刻了然的笑笑。“你不在跟前伺候我自是晓得,可怎么着,你这奴才沦落到做扫地的杂役了吗?。”

    “是的,奴才现在负责的是洒扫除秽的杂役工作。”她恭敬的回答。

    孙仲慧幸灾乐祸的讪笑,“你原也是殿下看重的人,却不思努力为殿下办事,这才会让殿下对你失望,这教训你可得牢记,再不守本分办事,当心未来还有苦头吃。”她本就不喜欢初日,尤其是之前听说殿下对这个小太监有多宠爱多特别,她更讨厌他了,殿下的特别应该是她一人独有的。

    郭爱低下头,泪水在眼中打转。“奴才知晓,定当认真思过。”

    “最好如此,可我刚见你似乎是要走的样子,这是想偷懒吗?那可得让吴瑾好好罚你才行。”孙仲慧又说。

    “不是的,初日是身子不适,这才要回去歇会,不是偷懒,不是偷懒!”怕她受罚,小全子马上帮着说话。

    他这话一说完,朱瞻基从看见郭爱后便一直紧盯看她不放的目光似乎有一瞬间的波动,手也悄悄握紧了。

    第二十六章

    “病了?”注视了会郭爱清瘦的模样,孙仲慧哼了一声。“你这奴才问题不少,若真病了就该连床也下不了才是,这会能走能动却说病了,得了,偷懒的奴才我也懒得管,这事让吴瑾自己去处理吧。”她不屑的将视线自她身上移开,转而狐媚地将秋波送向朱瞻基。“殿下,你说过要亲自为我画像的,可不能食言,不如咱们回你书房去,现在就动笔吧?”她媚态横生的央道。

    他牢牢盯看郭爱,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却见她只是低眉敛目,恭敬的站在一旁,不由得抿紧唇,状似宠爱地搂过孙仲慧的柳腰道:“你这张美人图就先欠着吧,母妃派人来让咱们夫妻过去用膳,说是有一阵子没见你了。”

    他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刻意强调出夫妻两字,让郭爱的心倏地缩紧,阵阵抽痛。

    孙仲慧被他过度的力道吓了一跳,但又想这是丈夫对她热情的表现,虽然感觉腰好像快被他掐断仍强忍着疼痛撒娇道:“都是臣妾的错,总爱缠着你,就没能像以前一样定时去向母妃请安,母妃这是在责怪我疏懒了。”言下之意就是她是为他才没空去请安的,也笃定他会舍不得责怪。

    但事实上,自她得宠后,便没将谁放在眼里,太子妃那她同样是懒得去奉承,成日只想紧紧抓着朱瞻基不放。

    朱瞻基微笑,“我没怪你,母妃也没那意思,就只是要人带话让咱们过去用膳,你别想太多。”

    孙仲慧这才装模作样的欣喜道:“那时间不早了,咱们这就过去吧,别让母妃等了,不然臣妾的罪可又要多一条。”

    朱瞻基点点头,搂着她从郭爱身边经过,他走过带来一阵轻风,拂动了她有些掉落的鬓发,她的心波涛汹涌,酸涩难当。

    “父王最近身体可好?”已走过她身边的朱瞻基突然停下脚步问,语气不高不低,就像一般问话。

    可越是这样,越显得她的卑微,她强忍心头的伤痛,低头道:“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她之所以身分未被拆穿并还能安然待在皇太孙宫,正是因为他要她继续负责调养太子的身体。

    可她不懂,他为何还肯信任她,不担心她会谋害他父王吗?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接着便姿态亲密的携着孙仲慧翩然离去。

    她怔怔地望看他的背影。他连一次也没回头……

    “初日,还发什么呆,殿下都走了,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吗,没关系的,快回去歇着吧。”小全子见她脸色苍白如纸,身子还颤颤发抖,连忙催促她回去休息。

    她这才失魂落魄的点点头,举步离开。

    “唉,看样子初日病得不轻啊!”小全子叹口气,有些担忧的自语着。

    隔天,郭爱听说朱瞻基吩咐她到射箭场打扫,宫里每个区域都有专门负责打理的人,哪里还需要特地调她过去帮忙呢,她怎会不知道这是朱瞻基在为难她,但她只是苦笑了下,跟小全子说一声便过去了。

    到了射箭场,看见已经整理得整齐清洁的环境,她不知道要打扫什么,正打算去询问管事公公时朱瞻基就出现了。

    他瞧了瞧她没有血色的容颜,淡淡的说:“初日,好久没与你竞赛了,这回咱们来比射箭如何,你若赢了,可以向我要一件彩头,你若输了,也必须交一件东西出来。”

    郭爱苦笑,“奴才所有东西都是主子赏的,主子要什么就直接拿去,何须这般浪费主子宝贵的时间。”

    朱瞻基饱含深意的道:“有些东西是值得花费心思去争取的,你明白吗?”

    “可奴才并不会射箭。”她避开他的目光,低垂下头。

    “捶丸你不也没玩过,不一样表现得出色,相信射箭也难不倒你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朝她森冷的笑了。

    蓦地,她感到一阵阴寒,连呼吸都凝滞了。

    大树下,郭爱头上顶了颗梨,全身僵硬的站着,而在前方百尺处,朱瞻基正拉起弓瞄准那颗梨。

    她流下满身的汗。朱瞻基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会要她当箭靶?他竟如此恨她?!

    朱瞻基拉紧弓弦,箭头由梨移向她的咽喉,此刻只要他一松手,她立即就会毙命。

    她若死了,或许这一切痛苦就会结束了吧。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屏住气息,手一松,箭矢凌厉的射出去了-一见他真的放箭,她惊恐而不敢置信,只见那支箭气势万干的朝她迎面飞来,以为自己要没命了,她脑袋霎时一片空白,下一刻,箭矢正中梨心,在梨裂成两半,由她眼前落下后,她双腿一软,再也站不住的跌倒在地。

    朱瞻基走向她,睨着瘫跪在地上的人,见汗珠自她细致的脸庞滚落,神色复杂,内心五昧杂陈。

    就凭这张清丽妍美的脸庞,他也该猜出她是女儿身,偏偏他让她太监的身分蒙蔽了,这女人可知他这段时间过得有多痛苦挣扎?

    他不只一次的希望他所喜爱的“初日”是个女的,当知道自己再也压抑不住对一个太监的占有欲,他极其厌恶自己,强迫自己必须冷淡彼此的关系,必须狠下心推开她。

    逼她跳入秦准河时,他的心揪痛到几乎无法自己,他也想过如果让她用这种方式离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但终究他还是不舍,在命人开船离开后,他又吩咐一个暗卫扮成平民去救她。

    回宫后,他焦心忧虑彻夜未眠等她归来,等她终于平安回宫,他竟胆怯得不敢面对她,怕自己一见到她,便再也放不开她……

    他为她日夜煎熬,矛盾至极。

    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没有,可她,却让他知道这世上也有他无法拥有的东西,她就这样对他的真心不屑不顾,可笑他还自作多情的以为她也对他有好感,没想到她根本没喜欢过他,他的苦、他的痛、他的怨、他的恼都是拜她之赐!

    他应该要恨她的,但看她被吓成这样,他却没有报复的快感,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原来殿下在射箭,臣妾找了您一会了呢……咦,这奴才怎么了?脸色白得跟纸似的,是教什么给吓傻了吗?”孙仲慧突然出现,见到瘫坐在地一脸惊恐未定的郭爱,惊讶的问。

    朱瞻基淡道:“哪有什么吓的,是这奴才胆子太小,不过当个箭靶也能腿软,你说这奴才是不是太没用了?”

    “箭靶?这好玩,我刚练射不久,正好试试进步了多少。殿下,人家也要玩,让这奴才当我的箭靶吧。”见到被射裂在地的梨后,孙仲慧立刻兴奋的提出要求。

    朱瞻基闻言皱了下眉。他原本只是想为自己这段时间的痛苦焦躁出口气,没想到真的吓坏她心疼的还是自己,唉!罢了,只要她开口求晓,只要她肯服软,这件事就算了。

    郭爱还没平复心神,便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怒目咬牙。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竟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愤恨的目光刺向他。有本事他们就一箭射死她算了,她绝对不会卑躬屁膝的求他们的!

    一直等不到她开口,朱瞻基看向脸色惨白的郭爱,只见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悔意,不驯的眼神中反而满是挑衅,仿佛在嘲笑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的迁怒,让他顿时失去了理智,“爱嫔既然想玩,有何不可。来人,在这奴才头上重新再置颗梨。”

    郭爱心痛如绞,没想到朱瞻基最后还是答应了孙仲慧的要求,就像那日在御船上一样,让她跳入秦准河里取悦他的女人。

    一股心酸如潮水般淹没她,她知道自己的拒绝伤害了他,但他这样轻贱人命的态度和为了褒姒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有何区别,她真是对他失望透顶!

    她痛心的垂下双眼,任一旁的小太监拉她起来,在她头上摆放一颗梨子,连愤怒的情绪也没了,对他彻底的心灰意冷,随他要怎么欺凌她,她都不在乎了。

    孙仲慧开心的接过内侍送上的弓箭,大模大样的拉开弓弦,想先试试力道,但没想到箭才架上弓弦,还未瞄准手就松脱了,箭“咻”的一声射出去时,朱瞻基的脸色大变。

    那支箭最后穿过郭爱的衣袖,落在她身后的地上。可这惊险的瞬间,当事人却未曾惊动分毫,依然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哎呀,这弓不是好货,人家还没拿稳,箭就自己射出去了,方才那箭不算,我重新再射。”压根没把人命当一回事,孙仲慧重过另一张弓,这回箭头总算瞄了瞄,但完全不知她瞄的是郭爱头顶上的那颗梨,还是梨下的脑袋瓜子。

    朱瞻基拿过那张被嫌弃的弓把玩着,看似不以为意,眉头却锁得死紧,脸色亦开始泛白,握着弓的手竟微微发颤,他牢牢盯着孙仲慧的手。

    瞧那小太监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好似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孙仲慧嘴角高扬,带着一抹残忍。

    她松开拉紧的弦,但就在箭飞出去的同时,另一支箭跟着疾射而出,在孙仲慧的箭就要射入郭爱的胸口前,被从另一个方向追上的箭击中,断成两截的躺在郭爱身前,而那支箭仍去势凌厉的射进郭爱身侧的树干中。

    “殿下?”孙仲慧转头瞪着朱瞻基手中的弓。他竟射断了她的箭。

    “你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射杀她的!”朱瞻基丢下那张弓,勃然大怒的揪住孙仲慧,那模样就像想立即将她杀了。

    孙仲慧大惊失色。答应让她射箭的是他,她根本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我……我……”她吓得呆若木鸡。

    “滚,否则我宰了你。”他朝她大吼。

    孙仲慧惊恐的掉下眼泪,更感到屈辱,踉跄的掩面飞奔离去。

    孙仲慧走后,他瞪向面如死灰的郭爱,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去。“你这奴才就算命再贱,也该懂得求生苟活吧?像这般任人棒打毫无斗志的落水狗,让人瞧了实在无趣,真是个令人厌恶的狗奴才,你也滚吧!”他打掉还顶在郭爱头上的梨,大力的箱着她的手腕将她甩开。

    郭爱跌在地上,看着他仿佛浑身燃看怒焰般大步走开,只觉自己的心就如同那摔在地上的梨一般,碎裂成无数块。

    之后的日子,郭爱过得浑浑噩噩,任何美味的零食茶点对她都失去吸引力,她依然会和宫女太监们聊天说笑,却再也无法打从心底感到喜悦,她觉得世界好像失去颜色,原来心痛到极点后就只剩下麻木的感觉。

    这日她照常来到东宫,检查完朱高炽的身体状况后点点头,她让他减食、运动,再搭配一些与太医讨论过的药膳及药方来调养他的身体并控制病况,目前看来效果显着。

    “太子的体重已经减轻一些,虽然还得再努力,但近来应已感觉身体健朗不少,体力比之从前增加许多吧?”她勉强扯着笑容询问。

    朱高炽高兴的点点头,“近几个月来,我走路不再需要人搀扶了,你这小子果然有几分本事,太子妃,你可得替我好好的打赏。”他向坐在一旁的太子妃道。

    她马上笑看接口,“这还要你交代,自是不会亏待他的,哪回来不是吃的用的穿的,一件件让他带回去,只要他尽心看护你,臣妾可是什么都舍得给的。倒是瞻基,他是你皇太孙宫的人,照顾太子有功,你也得好好赏他才是。”太子妃话锋一转,对沉默许久的儿子说道。

    第二十七章

    自郭爱进了东宫后便末再开口的朱瞻基这才朝她冷冷望去,这一眼立即让原本脸上还强撑着笑容的她再也挂不住笑,垂下头去。

    她明白他虽然恨她的拒绝,却相信她的医术,也相信她不是j细,她才能继续待在这里。郭爱在心里苦笑,至少他没有全然否定她。

    “母妃放心,对有功的奴才孩儿不会小气的。”朱瞻基微扯嘴角说。

    “初日,你主子都这么说了,还不赶紧谢恩。”太子妃有几分故意,一双精明的眼似在观察什么。

    郭爱这才又抬起头来,可视线没有投向朱瞻基,而是落到远处。“谢谢殿下赏赐。”她低声道。

    “嗯。”朱瞻基随意额首,目光也末往她身上去。

    太子妃见两人之间互动疏离,心下甚是满意,她虽然未知郭爱女子的底细,可也听闻近来初日失宠的事,对她来说这是好事,免去她先前的隐忧。

    正想再说些什么探探两人的心思,暖阁外忽地传来孙仲慧的声音。

    “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姐姐拦我做什么?”

    “父王在里头让人看诊,没唤咱们进去,你别乱闯啊。”胡善祥急着阻止。

    “没唤咱们,不表示咱们不能进去,姐姐若不敢进去,就在外头等好了,今儿个父王没一道用膳,我正好进去问安。”孙仲慧可不理会劝告,还是坚持己见。

    太子妃听到哼了一声。听说儿子专宠侧妃,因此她让瞻基带孙仲慧来东宫用膳,同时也叫胡善祥过来,想拉近两人的关系,谁知孙仲慧一见胡善祥也来了,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但在她面前又不好说什么,弄得一顿饭下来气氛尴尬,已惹得她心头不悦,这会又来惹事。

    朱瞻基瞧母妃不悦,马上起身往外走。

    “殿下,您可出来了。”正要闯进暖阁的孙仲慧见到他出现,马上喜不自胜的迎上去。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脸色。前几天他在射箭场大发雷霆,接着几天都没来看她,她找去他也不见,若非今日母妃发话要她来东宫用膳,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现在他出来就好,这样她就不用再进去,其实她才不想进去看婆婆脸色,更不关心公公的身体健康,只想快点重拾他的宠爱,才能回到皇太孙宫发号施令,那里才是她能当家作主的地方。

    “你这是做什么,父王在里头让人看诊,你偏在外头扰嚷?”他口气虽责备,但神情并未动怒。

    “人家也只是想关心父王的身子,你怪人家没道理啊。”孙仲慧委屈的说。

    “这里没你的事,你和太孙妃先回去。”他令道。

    孙仲慧没想到他会赶她走,马上红了眼眶。“里头不就是初日在看诊,臣妾怎么就不能进去瞧瞧了,臣妾不走,要走你和臣妾一块走。”

    提到郭爱,朱瞻基立即拉下脸,眼神变得严厉冷酷。“初日为父王看病之事,你最好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不该听的,不要多事。”他疾言厉色的警告。

    “殿下……”孙仲慧教他的怒容吓到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初日为太子看病的事不是秘密,但一提到初日他就变脸,这事不是没发生过,自从初日失宠后,只要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到初日,得到的就是这待遇。

    前些日子她仗着自己受宠,还在桃花园里当着他的面羞辱过初日,也没见他有何反应,在射箭场时却发了脾气,虽然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她很担心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妹妹,咱们还是回寝殿吧。”励着朱瞻基难看的脸色,胡善祥也不由得心惊,主动拉着像是吓傻的孙仲慧走,怕再闹下去真的触怒他。

    “啊,初日,你怎么一-来人啊,快来人!”暖阁里蓦地传出朱高炽惊喊的声音。

    朱瞻基神色一敛,转身就回暖阁去,一进去竟看见郭爱倒在地上厥了过去。

    “这奴才好大的胆子,怎敢大不敬的倒在这里?”孙仲慧甩开胡善祥也跟着进来,见状想也没想就说。

    “你给我闭嘴!”朱瞻基怒气勃发的朝她大吼。

    她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接着便惊愕的见他竟在众目睽睽下,抱起不省人事的小太监往外冲去。

    太子妃见到这情形也是错愕不已,但旋即脸色变得甚是难看,又再度怀疑起两人关系。

    在一边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王振心中窃喜,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郭爱颤动睫毛,吃力的睁开眼眸。

    她看见两人走出房外,一个是朱瞻基,另一个是李太医,她听到朱瞻基吩咐吴瑾立刻拿了方子去煎药,然后又听到他折回的脚步声。

    现在是什么情况?郭爱一紧张,下意识的闭上眼装睡。

    她感觉到朱瞻基走回她身边坐下,伸手理了理她的发丝,又被植被子,接着他起身离开床边不知弄什么,没一会又走回来,一块湿帕子随即贴上她的面颊一-他竟在帮她擦脸拭汗!

    郭爱心中微颤。他不是很气她吗?之前还那样欺负她。

    耳边传来男人轻声的叹息,她心乱如麻,忐忑的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但他再也没有出声,也没有其他举动,这样的寂静让她不安,她按捺不住的睁开眼,却倏地对上一双饱合深情的眼眸。

    她一怔,但她还没开口,朱瞻基已经急急问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你渴不渴?”

    他眼中的惊喜是如此明显,语气里的真诚关怀让郭爱忍不住红了眼眶,流下泪来。

    她真是个没用的人,之前明明很气他把她当箭靶来射,可他一温言软语的和她说话,她又忍不住心软,忘了那一切伤心,只想投入他的怀抱诉苦撒娇。

    她的眼泪让他的心一阵刺痛,朱瞻基登时慌了手脚,“怎么哭了,很不舒服吗?我马上叫太医回来,你再忍一忍。”说着竟打算出去找人,完全忘了只要扬声就有宫女太监进来伺候。

    难得看见他慌乱的样子,郭爱心下好笑又感动,她揪住他的衣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没事,没有不舒服,不用叫太医了。”突然,她想到什么,脸一白,紧张的问:“太医替我把过脉,那他不就知道……”

    “没事的,李太医是我的人,他不会说出去的,反倒是你,李太医说你是思虑过重、正气虚弱,所以才会昏过去,你是都没吃饭吗,怎么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他可是不会再容许她虐待自己的身子了,天知道,当他看见她倒在地上像没了生气时,他有多惊恐。

    郭爱闻言苦笑。她和太医们学了一些药理知识,知道正气虚弱就是营养不良,没想到她竟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昏倒。

    “多谢殿下关心,我现在真的没有不舒服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那为什么哭?”朱瞻基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又想刚才李太医说她的确没什么大碍,这才稍稍放心,在床边坐下,温声问着。

    他伸手揩去她的泪。

    她瘦了好多,下巴都变尖了。

    朱瞻基心疼的摩掌着她的小脸,决定之后要好好监督她吃饭,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又健康。

    他亲密的举动让郭爱脸上温度上升,手更无意识的揪紧他的农摆,话也说得结结巴巴。“我我我……没没事……”

    就在她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吴瑾煎好药送了进来,总算解救了她。

    从她通红的脸上朱瞻基似乎看出什么,再看到被她揪紧的衣袍,他心情大好的笑了笑,接过贴身太监手中的汤药,试了试温度,而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郭爱呆呆的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的转变。他表现得就像完全没发生过那些事一样,对她这么宠爱呵护,他不再恨她了吗?

    以为她的毫无反应是不想吃药,他软言哄道:“乖,先把药喝了,我已经准备好桂花凉糕,如果觉得药太苦也先忍忍好吗?”

    他还记得桂花凉糕是她最喜欢的茶点,之前她误以为他是偷懒的暗卫时,他分给她的茶点中就是桂花凉糕让她赞不绝口……郭爱鼻子一酸,差点又要掉下眼泪。

    她就这样心又酸又软的让他喂完药,还吃了一块桂花凉糕。

    无论是端盘子递水都是朱瞻基亲自伺候,那殷勤的模样简直可说是讨好,郭爱神情复杂的望着他,张口欲言又止。

    注意到她的异样,朱瞻基快一步打断她,紧握住她的手,话说得又急又快。

    “你先听我说,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要忘了你,但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无论如何驱赶,你的影子总是牢牢盘踞在我心中,很抱歉之前对你做了那些事,不管我做什么都只是更加深对你的思念和渴望……所以就算你喜欢的是别人也没关系,我还是爱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在你身边。”

    郭爱大为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骄傲的朱瞻基会放下他的自尊,向她道歉,又几乎是卑微的在乞求她的原谅,即使她喜欢的是别人,他还是爱她……

    她一时间陷入挣扎,她也渴望能和他在一起,但她不能伤害那些帮助过她的人,如果因为她的自私而害他们失去性命,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即使再痛苦,她也只能违背自己心意的说谎,芍民下心伤害他。

    “对不起,我不想背叛我喜欢的人,所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真的喜欢我,请让我离开皇太孙宫,去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强忍着眼泪,字字心酸的求道。

    朱瞻基万万没想到他都已经退让成这样,她还能冷酷的拒绝他甘她是真的从没喜欢过他吧,刚刚会对他脸红局促该不是又透过他在想朱瞻沂……强烈的嫉妒与心痛几乎折磨得他快要发疯,他又再一次的自取其辱了!

    他全身僵冷,踉跄地起身后退,撞翻床边几上的糕点茶盏,张口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无法再开口求她,她击碎的不只是他的自尊与自信,更是把他的真心放在地上踩。

    朱瞻基忿忿地瞪视她,好半天才道:“我明白了,你终究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但你凭什么……凭什么敢拒绝我?!好,既然你想终生当个阉人,我成全你,我让你就以这身分一辈子老死在宫中!吴瑾——”

    他大喝一声,守在门外的吴瑾立刻进屋。

    “将这奴才送去浣衣局。”他咬牙切齿道。

    “浣衣局?”吴瑾吃惊了。去浣衣局的皆是年老或有罪的宫人,主子竟要送她去那地方吃苦?

    他……舍得吗?

    吴瑾太清楚主子用了多少心思在郭爱身上,这才会对他的命令感到迟疑。

    “没错,让她去那里,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她!”他怒发冲冠的说。

    “是,奴才这就送她去。”见他如此患怒,吴瑾不敢再多问什么,马上应声。

    朱瞻基再没有看她一眼,转身甩袖而去。

    他如此决绝的态度让郭爱心如刀割,她又再一次的被逼着伤害他,伤害自己。

    她抿着苍白无血色的双唇,却不敢发出一声抽泣,只能强忍心痛,独自承受。

    郭爱去了浣衣局后,朱瞻基就总是躲在书房,他的脾气变得极为暴躁,经常发怒。

    第二十八章

    这日,他意志消沉的枯坐在书案后,他向朱棣请了病假。

    吴瑾走进书房内,见到主子形容憔悴的模样,不禁摇头心痛。“殿下,您让奴才从王禄那下手去查的事有消息了。”他面色沉敛的禀告。

    朱瞻基原本消沉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查到什么了?”他等太久了,总算有眉目了!

    “原来赵王府的一名嬷嬷是王禄的姐姐,她也是赵王妃当年的陪嫁丫鬓,因为王禄自进宫后便和姐姐少有往来,所以没什么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吴瑾禀报。他虽然与王禄有私交,可这些事王禄从未对任何人提过,故他也不知。

    “你大费周章查出王禄有个姐姐,这名嬷嬷有什么特别之处?”朱瞻基目光如炬的问,晓得贴身太监提起这事就绝对不会单纯。

    “这名嬷嬷在赵王府负责照顾的人姓苏,唤苏丽,是两年前突然被皇上下令抄家城门的大学士苏逢的女儿。”

    “苏逢的女儿怎会养在赵王府?”朱瞻基晓得苏逢这个人,此人学问鼎博,曾经也是他的老师之一,可后来传出他有私生女,皇爷爷不知何故大怒,之后就发生苏家惨事。

    “那是因为赵王妃是苏丽母亲的姐姐,所以在苏丽认祖归宗之前,一直都住在赵王府,受赵王妃的照顾。”吴瑾解释。

    “原来如此,但这又与我要你查的事何干?”朱瞻基拧眉问。

    吴瑾神色严肃,“苏丽今年十七岁,在当年那场灭门大祸中失踪,不久宫里就出现冒名顶替的初日……”

    朱瞻基心神一震,倏地睁大双眼。“你的意思是,初日就是苏丽?!”

    吴瑾肃容点头,原以为查出真相后能帮助主子得到所爱,哪里想得到造化竟如此弄人。

    “不可能,她说自己是郭爱,她姓郭,不姓苏,不是苏丽!”朱瞻基蓦地激动的拍桌驳道。

    她不能是苏丽,虽然不知苏家因何被抄家灭族但皇爷爷要杀她却是不争的事实,甚至还颁下苏姓女子绝于宫的御令,不,她不能姓苏,更不能是苏丽!

    “奴才为了确认初日究竟是不是苏丽,去查了在她入宫前的落脚处,她是在苏家出事后出现在应天府的,扮成男子住在镇准桥边,据租她房子的寡妇所言,那时她身边还跟看一个老妇人,两人对外皆以母子相称,很多左邻右舍都受过她的帮助,对她印象很深刻。

    “后来她母亲生了病,她才找上江大夫求医,之后她母亲病死,她就在医馆里做了伙计,直到初日意外溺死,她才顶替了初日的身分,江大夫说她改扮男装又没有户籍身分是有苦衷的,她被仇家追杀,郭爱这个名字也是她告诉江大夫的,想来那个母亲应该就是那名嬷嬷。

    “她入宫之后,王禄对她诸多关照,种种巧合都说明了初日就是苏丽,郭爱或许是她逃亡时的化名之一,殿下,奴才知晓您不能接受,但这就是事实,否则那个此刻人在浣衣局受罪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任自己沦落至此也不肯接受您?”

    朱瞻基瞬间呆住。“不……我管她姓郭还是姓苏,我都要她——”

    “殿下,她的身分曝光不得,一旦让人得知,所有帮助过她的人都必遭受牵连,您若强要她,只是送她走上绝路,尤其一旦皇上知晓了,她铁活不过明天!”

    知道贴身太监说的是事实,朱瞻基两眼发直,一脸震愕。“我……我去求皇爷爷赦免苏家的罪,撤销宫中不能有苏姓女子的御旨,皇爷爷一向疼我,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的。”

    吴瑾摇摇头,“这回皇上绝不会答应您的。”

    “为什么?”

    “殿下可还记得李安公公?”吴瑾忽然提起这人。

    “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是皇爷爷过去极为倚重信任的人,不过早已请旨出宫养老去了不是吗?”

    “李安公公五十末到,正是最受皇恩重任的时候,如何就告老还乡了,那仅是皇上对外的说词。”吴瑾露出了哀容。

    “你是说李安死了?”朱瞻基大感意外。

    “没错,苏家灭门后传出苏逢之女未死失踪,皇上震怒,隔日锦农卫去找李安公公,李安公公就“自尽身亡”了。”

    “他是因为苏丽而死的?”朱瞻基惊愕不已。

    吴瑾一脸沉重,“殿下,苏家所犯的必是让皇上仇恨至极之事,否则不过是逃脱一女,皇上何须让亲信以死谢罪,还有这道禁苏姓女子入宫的御令,足可见皇上除“苏”的决心,您若真为苏丽去求情,只怕会更加触怒皇上,为苏丽带来更多的不幸。”吴瑾劝阻他。

    朱瞻基闻言不禁颓然跌坐,“难道就没有办法了?”查了这许久,查出的竟是这结果,若早知如此,他情愿什么都不知道,至少那样他还保有希望了妄想那人会回心转意来求他,可如今……

    他怒不可抑,恨恨地扫落桌案上所有的东西。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他求而不可得的东西!

    他不甘心,不甘心!

    吴瑾无奈地看着满地狼藉。当初日是太监时主子不可得,但成为苏丽后却更不可以接近,难怪主子会狂怒不已。唉!

    这日,胡善祥的寝殿意外来了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茶几上搁了两杯温茶,两人对必了气氛有些尴尬。

    “姐姐这里倒雅致,燃的檀香味也宜人。”孙仲慧没说明来意,净先说些言不及义的话绕圈子,可她眼神明明写着有话要问。

    胡善祥见她到来已是非常惊讶,再见她这奇怪的态度,不禁不安起来,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檀香是母妃派人送来给我的,妹妹若喜欢,待会拿些回去,听说殿下对这味道也是喜爱的。”胡善祥和善的说。

    孙仲慧一听,脸马上绷起。“母妃倒偏心,殿下喜爱的却只给你送来,没给我,这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殿下来你这时多留些时候闻香,可我说胡姐姐,你该清楚,若照殿下的意思,这太孙妃的位置原本是要给我的。

    “不过既然是皇上下的旨,我也无话可说就委屈照办了,以致后来的洞房夜我也一并让给姐姐先行,事后也没抱怨过什么,我已如此识大体、委曲求全,就不明白为什么母妃对我还是有成见,独独宠爱你。”本来欲言又止的人像是找到机会,大吐起苦水来。

    胡善祥却对她的话感到诧异。“洞房夜?那夜殿下不是与你在一起的?”

    “你胡说什么!明明就是你——难道不是吗?”孙仲慧观察胡善祥的表情,惊觉她不像在说谎。那夜他真没去找她?!

    胡善祥摇头,“没有,那夜我独坐喜床到天明。”她神色黯然的说。

    “天啊,我也是,那洞房夜他去了哪?”孙仲慧吃惊的问。

    洞房花烛夜哪个男人会放过,她们皆以为他在对方那里,当晚垂泪的垂泪,摔东西泄愤的摔东西,可原来他谁也没找,那是去哪了?

    两人兀自不安的思索起来。

    过了半晌,孙仲慧便又开口,不过语气竟是酸得不得了。“虽然那夜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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