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舟字崖的孤儿,在那个地方,服侍各色权贵。”
    “权贵?”
    “大概是权贵吧,四方神需要供奉许多金银才能…”
    云杉顿了顿,跳过了那段不好的记忆继续道:
    “但池方和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
    “嗯。”女人点头:“他是白梧捡来的,白梧很保护他,从不让他被做那些事,那时候他和白梧感情很好,但在我们看来…我们是主人养的宠物,池方…更像是白梧养的宠物……”
    “白梧直接服侍主人,您知道在以前盛行的那些闺房事吗?”
    温廷泽难得心虚,点头道:“知道…”
    “白梧是不喜欢男子的,他被强迫太久…看起来正常,其实内心早已扭曲,他养的池方干干净净,就好像他自己也很干净,大帅,容我冒犯,其实您与池方不是好友,你们是不是?”
    “是。”温廷泽肯定道:“我们相爱。”
    云杉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笑起来:“真好。”
    又低头道:“难怪白梧要带走他…”
    温廷泽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从舟字崖离开,来到这里?”
    “很久了…”云杉回忆片刻,蹙眉道:“山中分不清岁月,我其实…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温廷泽表示没关系,云杉的孩子给二人送来零嘴,温廷泽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云杉继续叙述道。
    “很早以前,我们都还小的时候,都不喜欢池方,我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什么,可池方不用做,就会觉得他是异类,孩童的讨厌很简单,觉得他不同就排挤孤立他,不和他玩。所以白梧和商音不在的时候,池方总是一个人在舟字崖,后来大了点,我们懂得多,更讨厌不用经历那些的池方,尽管他总是很热情,总是来讨好我们。”
    热情的池方温廷泽想象不了,而孤独的小少年不可避免出现在温廷泽脑海里。所以他才不喜欢金吾卫,因为金吾卫的人也视他为异类?温廷泽恨不能现在就到池方身边,抱住他让他不要怕。
    厌恶会带来坑害,那些少年里,终于有人忍不住捉弄他,把他引到主人身边,男人对他早有觊觎之心,只是他尚且喜爱白梧,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动池方,这回送到眼前,男人没理由不赏玩一番。
    “但是池方的反应极大,他咬掉了主人一块肉,白梧赶到时,他被打得快要断气,我们不知道白梧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带走池方。那天之后白梧修养了许久,主人一直由商音伺候,池方被关在舟字崖的暗牢,再见到他时,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池方被欺负,他也是不在意得自己玩,那次之后他变得沉默寡言,也不常出屋子,甚至和商音白梧说话也少了许多。”
    云杉望山峰,温廷泽拿树枝扰乱流水,激起的水花好像他难以平复的心。
    “又过了许久,舟字崖起了一场大火,池方不知从何处找了条大船,把我们都从那个地狱救走了。”
    云杉并不知道火起的细节,她只知道大火烧了大半个舟字崖,她在慌乱中跟着人群上船,从此离开那个地方。
    “来这里之后,我们非常兴奋,一开始以为能在这里获得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
    “我们没有一技之长…因为长期圈养也没有任何生存能力,最初是愿意走进山的人和池方一起打猎养我们,可山里生活凄苦,舟字崖虽然没有自由,却不缺金银珠宝山珍海味,后来…大家就有些怨言,说这里还不如舟字崖。”
    云杉苦笑道:“其实我真的不懂,这里怎么会不如舟字崖?”
    沉默许久的温廷泽终于开口问道。
    “白梧呢?”
    “白梧自然有池方养着,我觉得白梧离开舟字崖之后,就和池方不太好,起初我以为是因为商音来不及逃走,后来才发现,白梧也离不开舟字崖。”
    被他人玩弄是屈辱痛苦的,但同时也带来了极度的刺激,作为四方神的神子,白梧在舟字崖还有另一面,被人供奉,朝拜。
    人的满足欲被吊得极高时,平凡的生活就会变成一种空虚,白梧起初以为自己受控太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想要回到舟字崖,他想念万人在他脚下哭诉痛苦,把金钱堆在他面前求他宽恕的样子,他发现自己和他的主人一样,非常非常喜欢折磨他人。
    于是白梧起了回家的心思,他瞒着池方寻到了曾经的信徒,把他带回舟字崖。
    “池方知道了自然反对,二人大吵之后…白梧说他养不了自己…池方能让我们都活下已经不容易,哪里能给他更多?争执之后白梧让池方帮他做一件事,就不回舟字崖……”
    “什么…”温廷泽嗓子有些哑,他能猜到是什么事。
    “我不知道…可那之后池方没再回来……白梧真的带着大多数人回去了…我和其他人不愿意,也或许是白梧为了吊住池方,不失去他的去向,允许我们留在这里。”
    那件事,是风雪夜的破庙里…温廷泽第一次遇到他吗?
    温廷泽大致了解,他一刻也不想等,站起来:“多谢,麻烦云娘子把海图给我。”
    云杉跟着他站起来点头道好,她去拿海图,走到里间时听温廷泽问道。
    “四方神是什么?”
    云杉回头:“虚无之间,护佑世人所有愿望和思想,信徒不必为自己的欲望而感到羞愧。”
    “你信吗?”
    云杉摇头道:“权贵富户勾结到一起牟利享乐的借口,如果真的有神,他怎么不祝我脱离苦海?”
    她说完就进屋,不多时拿来海图递给温廷泽。
    温廷泽谢过她,云杉给他指了一条隐蔽的小路,告诉他可以从这里出山。温廷泽钻入小道,云杉目送他离开,她穿着白衣,阳光在她身上披上光晕,她的孩子在她身边,远远再看,她与池方给人的感觉一样,白茫茫遥不可及。
    舟字崖刑室,池方从来没有来过,他被带过来,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衣衫,也不知道当众是当着谁。
    直到他见到了许多少年,这些人和他在船底见到的很像,此时他们站在刑室里一个个神色惊惧。
    “要送给客人赏玩,不能打坏。”
    白梧解释道。
    “但总是不够乖,先用你杀鸡儆猴吧。”
    刑室正中放着刑床,池方垂着眼睛看过去,左右行刑手上前把他压到刑床上,手脚都被捆紧束缚在床脚,临时遮体的衣袍掀起,露出他的窄腰。
    池方闭下眼睛,等着羞耻的地方也被袒露。
    行刑手却没有继续,池方只听白梧道。
    “现在求饶,回自己屋子呆着还来得及。”
    池方抬眼:“要打就打。”
    白梧嗤笑了声:“好啊,我的刑罚可不会像你的侯爷那样手软。”
    他示意动手,池方扒着刑床边沿,接下来必定不好过,不知道自己能熬多少…
    行刑手把池方的亵裤扯到腿弯,坚硬的刑杖放在他臀上,那是毛骨悚然的凉意。
    只待白梧在上首坐下,欣赏他狼狈羞耻的姿态,手中端起茶碗点头。
    行刑手掀起刑杖,风声刮过,砸到池方臀峰!
    臀肉被砸得深深陷下又弹起,一道板子印迅速发白,而后泛红发肿!池方险些惊叫出声!他还没吃下这口剧痛,身后的板子接二连叁就来!
    池方咬住自己的胳膊,这比军棍更痛!
    臀肉在七八板之后由红变青!打得重迭的地方已经渗出血点,池方的手臂都快被他咬破,剧烈的疼痛从下半身蔓延到脑中,在身后唱刑的人数到十五时,白梧突然喊了停。
    他站起来,走到控制不住发抖的池方身边,伸手按在他的伤处,臀肉此时以及高高肿起,刑杖照顾到他每一处,再继续打必定皮开肉绽!
    围观的男女此刻被吓住不少,叁叁两两互相拉扯着,有些胆子小的已经抽泣出声,被身后拿着鞭子的管教甩了一鞭在臀上,止住他的哭腔。
    伤处被触碰,池方抖得更厉害,白梧收回手,站在他面前把他的脸箍起来。
    “还要见人吗?”
    池方脸色惨白,额头都是细汗,他滚着喉头,血红的眼睛盯着居高临下的人。
    “要…”
    白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这脾气到底像谁?塞口,继续。”
    封住口,就连求饶的机会也没有,池方脸颊被布团撑得发酸,身后要命的刑具又放上来,碰不得的臀肉再遭责打,脆弱的伤痕瞬间裂开渗出血珠!打过叁十,板子抬起时已有血线带出,
    池方疼到神智奔溃,他呜咽出声,随着板子再次砸落而挣扎,白梧让人按死他,围观的众人已经不敢看,在鞭子的督促下才抬头。
    臀上见血,行刑手就不再疾打,重重落下一板之后等他消化掉所有痛苦,才继续施刑,这样的痛苦无穷无尽,池方连放松减少伤势也做不到。
    行刑手是老手,见他绷紧就不打,等他放松时才追下刑杖,不让他躲避一丝一毫的疼。
    好疼…温廷泽…好疼…………你救救我…………
    白梧见他痛苦至极,走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脸,仔细看他辗转下刑罚下的模样,他像是安抚般轻轻摸他,池方受一板就颤抖许久,挨到四十五,他的呜咽已经不成调,白梧蹲下身,让身后暂停。
    他拔出池方塞口的布,喉间被拉扯之后池方控制不住干呕咳嗽,他咳得浑身都疼,汗液沾湿了身上所有的布料,白梧抱住他道。
    “乖,还有五下就打完了。”
    池方嘴里含含糊糊。
    “疼…疼……”
    “要饶你吗?”
    “我…”池方在他怀里寻求支撑,臀上都是血污,已经没有下板子的地方。
    “…要见…商音…”
    白梧叹了口气,抱住池方让行刑手继续,最后五板池方已经压不住呼痛,他埋在白梧肩头闷声喊痛,白梧紧紧箍着他不让他乱动,直到五十杖打完,池方半昏厥在他身上。
    良久,白梧听怀里虚弱的人喃喃道。
    “……可…可以……”
    “去…去见……”
    “你还能走?”
    怀里的人挣扎撑起来:“…我能…让我…去…”
    白梧叹了口气,他整理了池方的衣衫,血迅速慢慢渗出,白梧把他抱起来,又抬首让管教推出叁人。
    白梧扫视他们,这叁人显然是少年里不屈服的带头人。
    “打死。”
    他说完便抱着池方离开,往高楼去,刑室里的呼叫声转为惨烈,刑杖击打在骨头上,不过几杖下去,惨叫声就消失,刑室里一片死寂,血污被冲洗,少年们见了惨刑不再反抗,如同行尸走肉般被管教带走。
    池方紧抓着白梧,他痛得脑子嗡响,但依然不愿意昏过去,不停重复着。
    “…商音…你答应…打完……打完了……”
    直到白梧轻声道。
    “乖,带你去。”
    池方这才安静,他的呼吸时常接不上,眼睛坚持半睁。
    高楼之后的另一座大殿,此地雕塑诡异,挂满白纱,白纱之中有一人盘坐云纹台上,身前有人在叩拜低诉,供奉的香火升起轻烟,白梧把池方放下,池方踉跄着往前挪了两步,怔怔看着烟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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