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师妹 作者:肉书屋

    九师妹 第78部分阅读

    换回她的生命,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这样,她就能永远记得我了,而我,也在她的心间留存了那么一个位置。我,何乐而不为呢?”

    他的确可以一直生活在她的身旁,关怀着她,爱惜着她,保护着她,可是同时,他的心也会很痛的,因为,她的心里没有自己,连一点空隙都不会留给他,所以,他其实是有私心的,倘若他用自己的生命救了她,那么,她的回忆里从此也就会有一个他了。

    南华真人闻言,眼眸一垂,一滴晶莹的泪珠滑出他的眼眶,滴落在了泥土之中,子渊啊,他怎么跟自己一样的傻呢?他因为爱情而看破了红尘,子渊呢?却为了爱精,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其实,早在他说出那个选项时,他就知道子渊会选第二种,他应该为子渊感到骄傲才是呵,可是,那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这又让他情何以堪?

    “子渊,你不要你的娘亲了么?”

    子渊闻言,看向了南华真人,他说道:〃师父,有你照顾我的娘亲,我就安心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我想用我的血洗去娘亲这一生的罪 孽,只希望她的后半生能够改头换面,不要再活于算计之中了,希塑师父能将这些话转告给我的娘亲。”

    南华真人沉沉地闭上了眼眸,两行清泪滑过刚毅的脸庞,为什么到了最后,得来的却是如此的结局呢?为什么?

    ……

    凌萧若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十分暗沉了,她是在属于自己的那个院落里醒来的。

    再次回到自已在苍山派时所住的小屋,凌萧若只觉感慨万千,犹记得刚刚穿越到九州大陆时,她与师兄们发生的一切,那些事情仿佛就在昨日,却不想,时间一晃,竟是已过了那么多年。

    想到了苍山派的师兄,凌萧若的脑中滑过师兄们的脸庞,想起子然时,凌萧若的心隐隐的揪痛着,然而,当她想起子渊的脸庞时,昏厥时隐约间听到的那句话语让她陡然一下翻身下了床。

    “子渊,子渊,你在哪里?”

    恍惚中,她听到了师父与子渊的对话,子渊貌似想要用性命来救她,这一切都是真的么?是真的么?

    她不要子渊出事,一点也不想要!

    凌萧若焦急地下了床,穿上鞋子便朝门外飞奔而去,她直奔子渊所住的院落,推门跑了进去,院落中漆黑一片,她眼眸一瞪,跑过去推开了房门朝内呼唤道:“子渊,你在哪里?答应我一声,好么?”

    急切地呼唤声后,回应她的是森然的寂静。

    凌萧若的心一下子慌了,她倏地转身朝外跑去,又去了几位师兄的院落,发现并没有他们的身影,当她颓然的从子墨的院落中出来时,却发现南华真人立在了一拢月色之中。

    此时的他没有拿拂尘,他见到慌乱中的子青时,脸色镇定如常,只听他道:“苍山比试就快到了,你的师兄前些日子都下了山,过两天便会回山了。”

    凌萧若并不理会这句话,她直接奔至他的跟前儿跪了下去,她垂首道:“师父,你告诉我,子渊在哪里?我要见他……”

    南华真人压制住眸中的泪水与澎湃的心潮,他缓缓回道:“子渊他下山了,为师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凌萧若一听,泪水倏然滚落,她哽咽道:“师父,早些时候,你与子渊的对括,我听见了一些,你告诉我,子渊他有没有为我换血?有没有?”

    其实,当她醒来时,当她了解到自己的身体时,她就知道,此刻流淌在她体内的血是一种澎湃的热血,是一种带着深深爱意的血液,那些血,不是属与她的!

    “子青,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你现在怀了身 孕,要注意养胎才是。”南华真人说完这话后,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竹屋。

    然而,凌萧若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部,她哭泣道:“师父,您就行行好,告诉我子渊在哪里,好不好?倘若你不告诉我,我怕我活不过今晚……”

    南华真人向前迈步的脚停滞了下来,他转回头,低声说道:“他……可能去了澜沧江……”

    他为子渊与子青换好血后,子渊便拖着带毒的身子离开了苍山,他对自己说道,他初识子青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是在临邑城去往澜沧江的官道之上遇见她的,那一年,他的马车疾驰在官道之上,忽然之间,一名长相平庸的女子似一只翩飞的蝴蝶一般,衣衫破烂的出现在了他的马车之前。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他从来不知道,这样一名女子,会从此走入他冰冷的内心,成为他爱的源泉。

    可是,这个他爱的女子,爱上的人却不是他。

    凌萧若在听了南华真人的话后,转眼间便起身离开了石径小道,走出数步后,她深深地说道:“师父,谢谢你……”

    说罢,快步起身离开了苍山朝澜沧江奔驰而去。

    南华真人缓缓转过身,望着那渐渐消失的素 色身影,泪水再度浸湿了眼眶。

    凌萧若到达澜沧江时,是在一个明媚的午后,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立在江岸边,感受到江风徐徐而来,不禁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

    一路行来,凌萧若都没有见到子渊的身影,她从来没有想到,大胡子原来就是子渊,记得在 斐济初见他时,她正在感慨说这个人为了什么会任人殴打而不还手,原来,那时的他心就已经死了。

    想起他默默地守候在自己的身边,凌萧若的 整颗心都跟着痛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来到古代之后,她会与这几名男子发生如此揪痛人心魂的故事,而所有人中,她似乎对子渊最为苛刻。

    “子渊,你千方不要有事,不然你让我怎么活?”

    她不想欠他的呵,因为她已经欠他太多了。

    凌萧若走在江岸边,眸光四处寻望,阳光撒在江面上,泛起金色的光芒 ,浪沙淘尽,白浪层层叠叠翻卷而来,一眼望去,江面之上还有一些画舫在争相竞逐。

    想起那年的端午龙舟会,她第一次见到子渊时,他脸上的微笑只让她如沐春风,如少女般懵懂的情怀也在那一刻灿烂绽放,只是,他却联合着云景轩将她当猴子玩耍,才让她对他有了一分芥蒂。

    凌萧若一直沿着江岸边向前行走,一直走到傍晚十分,方才在岸堤上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皓白的衣衫,他立在垂柳旁边,手中拿着一杆玉笛,玉莹润透亮,如墨般的黑发高高束起,上面只戴着一根白玉簪。

    凌萧若的心陡然一跳,如此这样的装扮,不正是那年她初见他时那般么。

    子渊迎风而立,江风鼓起了他白色的衣袍,在身后猎猎翻滚。

    风的声音很大,再加上他浑身的血液都已布满毒素,是以,他没能听见正有脚步声向他靠近。

    凌萧若在看见子渊的那一刹那,喉间哽咽了,似堵了铅块一般,眼泪就那般不争气地滚落了出来,隔了半晌,凌萧若才将气息调匀,她立在子渊的身后,唤了一声:“子渊……”

    子渊在听见这个声音时,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他自嘲的扯动了一下唇角后并未回头,他是因为太思念她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祥的幻觉么?

    凌萧若见子渊并未回头,又加大声音唤了 一声:“子渊……”

    子渊高大的身躯随之一僵,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眼眸就这般地定在了原处。

    只见自己身后一步之遥处,一名素衫女子卓然而立,她的墨发只梳了一个单髻在一侧,上面只简单的装饰了一下,悠然而淡雅。

    这是若儿么?他没有做梦么?

    可是,她怎么会来这里呢?

    “若儿?”

    凌萧若定定地望着子渊,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再戴眼罩,她清晰地看见,曾径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已经不再完美,他的左眼处有一条短而粗的伤疤,将他的左眼整个覆盖起来。

    心,跟着疼痛起来,凌萧若激动之下竟是跨步而上扑进了他的怀中,在他怀中哭泣道:“子渊,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没有事,你不会有事的……你告诉我!”

    一想到子渊会因她而死,她的心就好慌,好乱,好痛……

    子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怀中的人儿,是那个他一直爱恋的女子么?

    她不是一直讨厌自己憎恨自己么?又怎会扑进他的怀中 ?

    凌萧若的眼泪簌簌而落,浸湿了子渊白色的衣衫,当那滚烫的温度灼热子渊的肌肤时,他方才从怔愣中惊醒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叫做凌萧若的女子,那个他一直爱慕的女子,此刻,正在他的怀中落泪。

    她的泪,是为自己而流么?

    能用自己的性命换得她一次的回眸与疼惜,如此,他是不是也就无怨无悔了?

    凌萧若见他不说话,双手一抬,紧紧圈住了他的身躯,仿佛只有感受到面前之人身躯的滚烫时,她的心才不会那般的没有着落。

    “子渊,你怎么不说话?你快告诉我啊?告诉我你没有事,告诉我……你不会死!”

    子渊一手回搂住了凌萧若,一手缓缓抬起,抚上了凌萧若墨色的发丝,她的发丝光滑而柔顺,如上好的绸缎一般,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将她搂在怀中。他的心,当真是雀跃不已。

    “若儿,你讨厌我跟在你的身边么?”子渊开口,轻轻地在她头顶上方低声问道。

    凌萧若摇晃着头,否认道:“我不讨厌,一点也不讨厌,我喜欢你像那松胶一样一直不停地粘着我……”

    其实,当他以大胡子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当真不讨厌他的,她对他有了一种怜悯,他说他要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她也没有拒绝,因为她并不排斥他,甚至觉得有大胡子在身边,她会觉得好安稳。因为大胡子不会伤害她。

    子渊眼眸低垂,仅剩的那一只眼眸中慢慢她云集起了雾霭,眼眶之中有了潮湿的热意,有她这句话,他做什么都值了。

    “那好,那我就一直粘在你的身边,永远也不离开……”

    是的,他的血流淌在她的身体里,她想甩也甩不掉了呵,如此,不也是一种永远么?

    一席话语之后,凌萧若缓缓从他怀中起头来,她着着他,虽然他的样貌再也不完美,但是在她的眼里,她一直如初见那般美好,还是那个在明媚阳光下朝他温润而笑的如玉男子。

    “子渊,你答应我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子渊摇摇头道:“我不反悔……”

    凌萧若看着子渊摇头的样子,不知怎地,心中又涌起了一股悲伤之情,她又将头埋在他的怀中,竟是抑制不住地大声哭泣起来:“子渊,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害怕,害怕你在一瞬间就离我而去?“

    “不会的……”子渊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觉喉间忽而升起了一股血腥之意。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子,用内息将那血腥之味压了回去。

    然而,这一压,却让身体内翻涌的血液更加肆意而猖狂的反击起来。

    他想,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老天啊,为了什么不让他独自一人消失呢?为了什么要让若儿看到他死去的模样?

    老天,你……何其残忍?

    “唔……” 因为体内已经虚无,于渊再也抑制不住地偏了头朝外闷出血渍来。

    当风中传来血腥之味时,凌萧若不禁瞪大了眼眸,她瞬时从子渊怀中撤离而去抬眸望他:“子渊……你怎样了?你怎么吐血了?”

    凌萧若本能地想要握住他的手为他探脉,然而,却被他手一滑躲开而去,他说:“若儿,我还想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日头太大,你先离开吧。”

    看着他的模样,凌萧若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她忽而歇斯底里地朝他吼道:“子渊,你是傻子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了么?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会很感激你么?我不会的,我只会认为你很傻,很傻……”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子渊一句话还没有说完, 便再度朝外喷出了血渍,高大的身躯似被抽干一般颓然地朝堤岸上倾倒而去。

    凌萧若早已泪流满面,见他忽然倒地,惊得旋即伸手扶住了他的身躯,却不料,脚下一个趔趄,两人竟是一起摔倒在了堤岸之上。

    子渊见凌萧若没有站稳,恐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受到伤害,他身子一斜,垫在了下面,凌萧若整个人便倒在了他的身上。

    凌萧若压在子渊身上后,子渊又吐了一口血,凌萧若忙地翻身坐起,扶住子渊的臂膀,让他伏靠在她的肩头之上。

    “子渊,你感觉怎样了?我给你把把脉,我的医术很厉害的,你要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凌萧若治不好的病。”说话之间又想去把子渊的脉搏,可是又被子渊躲开了。

    “若儿,你真的不要有任何的负担,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在为我母亲赎罪,请你,原谅她吧……”

    “你母亲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么?”凌萧若有些摸不着头脑,尹夫人虽然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是这些事终究还是过去了。

    子渊摇着头,唇角边挂着一丝血渍,他无力地说道:“若儿,你知道东方泽霖为何不告而别么?”

    凌萧若抬手抹干了子渊唇便的血渍,有些愤恨道:“你提他做什么?”

    “东方泽霖的体内有两种蛊毒,其中一种情蛊便是我的母亲种下的,是我的母亲害得你们这一世无法相守……”

    “你说什么?你说东方泽霖中了情蛊?” 原不知,他竟是中了蛊毒,还中了两种蛊毒,那么,蛊毒的后果是怎样呢?

    “若儿,你原谅东方泽霖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凌萧若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若儿,好好养大孩子,等着他,我相信,他会来找你的……”

    他一直坚信,东方泽霖不会死,他一定会来找若儿的。

    凌萧若听着子渊气若游丝的话语,她眉头一蹙,说道:“子渊,我们先不说他了,你让我为你治病,怎样?”

    子渊摇头道:“若儿,你莫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你是救不好的了……”

    凌萧若一听,直接否认道:“不,这不可能,这个世上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她一个蛮力之下抬手把上了子渊的脉搏,只那一探之下,凌萧若觉得自己的整个意志力都随之摧毁了。

    原来,在这个世上也有她医治不了的毒,原来,在她的字典里,也有几个宇,叫做无能为力。

    凌萧若疯狂地摇首,她将头埋在子渊的怀中拒绝道:“不,这不可能,子渊,你不能死,你怎么可以死?你不是说要一直粘在我的身边吗?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嗯?”

    子渊挣扎着抬起手臂,再度抚上了凌萧若的墨发:“若儿,倘若有来世 ,我希望第一个遇见你的人,是我……也希塑,自己不会以一种欺骗的方式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此,你该是会爱上我的吧?”

    “子渊,只要你好好活着,不用来世,这一世我都可以给你,真的!”

    子渊眼眸亮了一下,他问道:“真的么?”

    倘若他好好活着,这一世都给他?

    真好,只可惜,他无福消受了。

    凌萧若头如捣蒜,猛地点头道:“真的,只要你活着,我就嫁给你……子渊,我求你了,你别死……”

    “若儿,我死后,把我放在澜沧江上,随波逐流吧……如此,也好涤净我的灵魂……” 这里,是他第一次与她结缘的地方,他想永远待在这里,他想让自已永远处于初见她时那般。

    “不,子渊,不要提死字,我不允许,不允许,你知道么?你听见没有?”凌萧若凄厉的喊声响在岸边,似乎都能穿透苍穹到达彼岸一样。

    “若儿,你的体内流淌着我的血,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将我那一份也一并活好……如此,我死也瞑目了……”

    “不,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子渊偏微的笑了,他的笑虽然苍白,他的笑虽然不再俊美,但是,却似烙印般永久地刻在了凌萧若的心上。

    他说道:“若儿,我爱你,此生无悔……”

    说完这句话后,子渊抚上凌萧若墨发的手在这一霎那间垂落了下去,仅剩的那只明媚的眼眸也就此阖上了。

    “不——”

    感觉到怀中之人的无力时,凌萧若悲怆地大喊出声。

    “煜儿,煜儿,你怎么了?”

    当凌萧若还来不及太过悲恸时,却被另一道哀戚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她那双早已哭得红肿的眼眸无神她转向了自己的身后,却见一名身穿华衣的女子朝她扑了过来。

    尹夫人的样子已近疯癫,她劈手从凌萧若的手中夺过子渊,搂着他大声喊着:“煜儿,你醒过来,我的儿啊,你醒过来啊……”

    “煜儿……”

    凌萧若呆楞地坐在堤岸上,看着面前疯狂的女子,眼神木讷而空洞,倘若尹夫人知道今日的结局,她还未如此的执着么?

    “哈哈哈……”

    当凌萧若还未感叹完时,却见尹夫人一把推开了子渊,独自一人站立起,开始手舞足蹈:“哈哈哈……我有儿子了,你们看,我生了一个儿子,他的名字叫龙承煜,煜儿……”

    听见这段话后,凌萧若有些目瞪口呆,尹夫人这状态,莫不是……疯了?

    “尹夫人。”凌萧若开口唤了她一声。

    而尹夫人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呼唤,只是起身朝凌萧若跳来,拉着她的衣袖说道:“你知道么?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叫他煜儿,你来看看……”

    说完,献宝似的将手臂横起来,仿似怀中抱了一个孩子一般。

    “你……”凌萧若眼眸眨了眨,仍旧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知她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在装疯。

    然,不等她得出结论,却见尹夫人一脸地惊慌失措:“天啦,我的孩子呢?他刚刚孩在我的怀中呢,忽然跑到哪里去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尹夫人惊叫着转身疯疯癫癫地寻找她所谓的孩子去了。

    看着尹夫人渐渐远走的身影,凌萧若的心中似五味杂陈般,难受得紧。

    她缓缓蹲下身子,再度将子渊抱在怀中,这时的他,身躯已经渐渐冰凉了。

    “子渊,我不会再憎恨你的母亲了,因为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子渊静静地沉睡在凌萧若的怀中,面容十分的恬静。

    凌萧若看着怀中的男子,眼眸已经哭得疼痛,内心早已柔肠寸断了。

    其实,在凌萧若的心中还是有一分希冀的,她希望子渊只是暂时的休克,而不是彻底的死去。

    是以,她一直抱着子渊的尸首,在澜沧江边一直坐了七天七夜。

    可是,七天七夜过后,怀中冰冷的男子却没有一点转圜的迹象。

    凌萧若终于绝望了:“子渊,去到奈何桥边时,记得多问孟婆要一碗汤,把你的娘亲,我,景轩,师父,所有师兄师姐们,都忘了吧,好好过新的生活……”

    第七日,当天边的晨曦渐渐布满整个江面时,凌萧若便起身去寻了一些树枝,随后用一些藤蔓将那些树枝编织起来,做成了一个竹筏,竹筏做好后,凌萧若又在附近找了一些花花草草,她将那些花草编织在了竹筏之上,最后,将子渊平放在了竹筏之上推入了茫茫江水之中。

    江水一浪随着一浪拍打而去,竹筏慢慢远去,最终消失在了江的尽头。

    凌萧若对着竹筏挥了挥手,说道:“子渊,一路珍重……”

    眼眸低垂,落下了深沉的泪水,然,却在泪水滴落的那一刻,凌萧若终是抵不住连日来的困乏,生生地晕倒在了堤岸之边。

    ……

    凌萧若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马车之中,摇摇晃晃的感觉直让她的胃部难受得紧,几欲呕吐。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幅近乎妖媚的画面。

    只见离她不远处的一方卧榻之上,一名男子正斜躺其上,一头墨发直披而下散落肩头,最要命的是,他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内里精壮而结实的蜜色肌肤。

    凌萧若素来不是花痴,但是,一觉醒来发现这样的场景也着实让她有些惊愕。

    她吞了吞口水方才认出面前的那个妖男原来竟是东方泽霄。

    不待她开口询问他为何如此这般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却听那妖媚的男子竟是用他低沉好听的嗓音问道:“醒了?”

    凌萧若眨了眨眼睛,随后翻身坐起,面无表情地对东方泽霄说道:“这位先生,你可以把衣服弄得齐整一些么?”

    东方泽霄懒散地垂眸看了一下身前,随后抬了眸,说道:“这里好像是我的马车。”

    言下之意就是,他想咋穿就咋穿,不穿都没人管得着他。

    凌萧若猛地点了一下头,说道:“那好,谢谢你的款待,我走了。”

    说罢,转身准备掀帘飞身而下,然而,更快地,东方泽霄倏地一下蹿起,一把扣住了凌萧若的腰身,将她稳稳地禁锢在了怀中。

    由于马车之内的空间本就狭窄,是以,他二人是双双跌落在了矮榻之上,凌萧若更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跌坐在了东方泽霄的大腿之上,而她的手还在混乱中伸进了东方泽霄的衣襟之内,此刻正贴在他精壮而光滑的肌肤之上呢。

    凌萧若愣了两秒钟,随后收回手颦眉问道:“东方泽霄,你要做什么?”

    东方泽霄笑了笑,回道:“不做什么,只是想跟你一起聊聊天,谈谈人生而已。”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此次去苍山比试,竟然会遇见晕厥在澜沧江畔的凌萧若,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老天对他也实在有些不薄。

    “你放开我,谁愿意跟你一起聊天谈人生了?”像他这样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会有什么崇高的人生理想?

    东方泽霄男性的气息呼在凌萧若的颈间,他低声回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放手呢?”

    跟面前这个女人较劲时,他必须处处小心,因为她已经栽在她手上两次了,断然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得逞。

    凌萧若闻言,微微一笑道:“那就不放呗。”

    东方泽霄在见到她面上的笑容时,眼眸一眯,全身上下都处于一种警备状态,然,出乎意料的,凌萧若竟然没有任何的动作。

    “你是不是在想,我会用什么方法对付你?”

    东方泽霄眼眸之中仍旧带着机警之意,他暗哑着声音扬唇反问道:“你说呢?”

    “我现在可是孕妇,所以,毒药我是不会再用的了,免得对我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这个消息对东方泽霄来说显然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也正是因着这句话,东方泽霄终是放松了一点点戒备,也正是因着这一瞬间的疏忽,凌萧若忽而上手就在他身上落了毒,旋即起身掀帘飞出了马车,余音飘进了马车车厢之内:“我是怀孕了,但是,我仍旧可以用一些对孕妇无害只对男人有用的毒药啊。”

    东方泽霄见自己又上当了,眉头一皱即刻掀帘飞出了马车,他朝着身旁大声喝道:“蓝风,即刻将那个女人给本王抓回来!”

    “是。”蓝风的声音隐藏在了树林之中。

    东方泽霄浑身瘫软了下来,只握紧了拳头重重地垂在了木头之上。

    凌萧若自跑出马车之后便一路提气飞奔而去,世人都说事不过三,东方泽霄上过三次当之后便是任她如何狡猾如狐可能也不会再上当了,所以,她一定不能让他抓住了。

    否则,她的贞洁可就不保了!虽然,她也不是啥贞洁烈女,但是,她还是很讨厌被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触碰。

    凌萧若没命地朝前跑去,以至于连前方一群人经过都没有看清楚,就这般地冲了过去。

    “什么人?”一阵男子低沉的喝声于林间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那男子疾疾而来的掌风。

    凌萧若一个激灵便抬掌朝来人过起招来。

    二人打了几招之后便听得有人呵斥道:“住手!”

    与凌萧若过招的男子瞬时收了手,同时,却听见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林间低沉而起:“若儿!”

    凌萧若在听见这声低唤时,眼眸微瞪,徐徐朝声源处望去,却见迎面朝她行来的男子身穿一袭蓝色的衣袍,一头银发随着起伏的步伐在身后扬起。

    “大师兄!”凌萧若在看见轩辕宸的时候似看见了亲人一般,她扬开了脚步便朝轩辕宸奔了过去。

    轩辕宸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凌萧若,他扬起了唇瓣,脸上带着笑,展开手臂等待凌萧若的投怀送抱。

    当置身于林间的众人都以为他们的皇帝会抱得美人归时,却出现了突发状况。

    凌萧若因着近来出现的事情内心确实有点脆弱,再看见亲似大哥的轩辕宸时,自然就想找一个情感的宣泄口。

    然而,有些东西就偏偏不如她的意。

    为什么说是有些东西呢?

    因为,当凌萧若快要扑入轩辕宸的怀抱时,忽然蹿出来的一抹白影就这般地横亘在了轩辕宸与凌萧若之间,就愣是让他二人没有抱着。

    当凌萧若的脸触碰到一种毛呼呼的东西时,她的瞳孔骤然一缩,将面前的东西看清楚之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时即刻就卡住了小白的脖子,将它生生带离了轩辕宸与自己的中间。

    “你个死小白,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畜生!这些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在我的身边?啊?”她卡住小白的脖子,在身前不断地摇晃着,小白的两只脚就这般无辜的在风中摇曳起来。

    被凌萧若卡住脖子的小白,用一种极其哀怨的眼神看着凌萧若,它不过是因为兄弟见面而忘乎所以玩忽职守,主子她不至于这般对待自己吧,其实现在,它的脸已经是憋得通红了吧?只可惜,它一脸的白毛就愣是让主子看不出来。

    还有,它的主子是她,好吧?东方泽霖不是他的主子,它只是爱屋及乌而已。

    “若儿,你是不是卡得太用力了?”立在一旁的轩辕宸在见到凌萧若的暴行之后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故而出声提醒起来。

    凌萧若听闻,不以为然道:“用力?大师兄,你可别被它这样一副样貌给迷惑了,以我的力量绝对卡不死它的。”

    “哦?是么?它不过是一只小雪貂而已。”

    “且,大师兄,我告诉你,它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那只神兽。”

    “是它?”轩辕宸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凌萧若又摇晃了一阵子小白后方才松开双手,她一松手,小白立刻做自由落地状跌落在了地上,并且,一落地之后便瘫软起四肢一动不动了。

    轩辕宸眼眸微眯,看着地上的一动不动的小雪貂,疑惑着开口道:“它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凌萧若眼眸一转,一个绝妙的计谋浮上了心间。

    她拍了拍手上被自己卡掉的白貂毛,随后上前一步挽住轩辕宸的手臂,亲昵地问道:“大师兄,你来这里是不是要去苍山比试啊?”

    轩辕宸鹰眸微眯,停落在了凌萧若挽住自己手臂的手上,似乎有些猜测出来了她的用意。

    凌萧若现在所用的方法就是激将法,这个小白,醋劲很大的,在它的理念当中,除了它与它那个该死的主子以外,其他男人都是不能碰她的。

    它,不是想要装死博取同情么?那么她就一直挽着大师兄的手一路这么走下去,看它什么时候破功。

    果不其然,小白虽然是神兽,但是,终究还是兽,与人的花花肠子比起来,岂止差了十万八千里,被凌萧若这么一激,它瞬时一个鲤鱼翻身挺了起来,随后一个团身前空翻直接翻到了轩辕宸与凌萧若的中间,生生地将她二人隔离开来。

    轩辕宸见状,垂了眸,低声笑了一下。

    凌萧若唇角一撇,低哼道:“该死的小白。”

    这样一个小插曲之后,凌萧若便随着轩辕宸朝苍山行去,一路之上,凌萧若都没有向轩辕宸提起子渊的事。

    她不想看见大师兄因为子渊的事而难过。

    回到苍山之后,凌萧若见到了子沣与子潺,子沣仍旧马蚤包的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衣,衣衫之上是惯有的熏香味道,子潺也仍旧穿着他喜爱的青色衣衫。

    凌萧若转眸望了望,随意地问道:“子墨呢?”

    子沣闻言,眉眼中带着笑,折扇一打,说道:“这么多年来,一直看着子萍追着子墨到处跑,不想有一天,他小子也会尝到这样的滋味。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子萍去哪里了?”凌萧若断然没有想到,子萍竟是又失踪了。

    子沣摇头道:“要是知道的话,子墨那小子也不会找得这般辛苦了,真不知,他们这段情缘何时才能够真正的结下啊。”

    子潺斜眼睨了一下摇头感叹的子沣,随口便说了一句:“二师兄,你别总是说别人,你自己呢?”

    一席话语说出口后,子沣摇晃折扇的力度忽而就减轻了,俊朗的眸中缓缓低垂,一抹失落掩藏在了眸底深处。

    凌萧若看了一眼子潺与大师兄,随后对子沣说道:“二师兄,我有话想跟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子沣闻言,抬了首,眸中神情早已恢复,他折扇啪地一收,笑着戏谑道:“小师妹诚心相邀,做师兄的岂有不应之理?”

    撂下话语后,紫色的衣袍一转,自己一人先行离开了,凌萧若见状也跟着离开了。

    子潺瞪着大眼看着相继离开的二人,转头看向轩辕宸,问道:“他们俩这又是怎么了?”

    轩辕宸垂了眸,没有回话,因为,他也不清楚子沣与若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啦,这是个什么东西?”

    轩辕宸兀自思索间,却听子潺炸毛般的声音陡然响起。

    他垂眸一看,才知子潺说的这东西竟是神貂小白大人。小白大人这时并没有跟随凌萧若而去,因为,它争毛毛掌环胸静静地思索着一些问题,它的眼眸不停地眨动着,心里想着,这些人,到底跟主子都有一些什么样的过往啊?

    “它是一只神貂。”

    “什么?这么小的一只貂,竟然是神貂?”子潺说着话时,弯腰准备去提小白的耳朵。

    然,小白毛毛脸一皱,瞬时成了包子状态,身体一团,以闪电般的速度离开了二人的视线范围。

    “哇,跑得真快!”

    子潺的声音在小白身后乍然响起,却已是十分遥远了。

    这厢,凌萧若与君离找了一个清静之地静立起来。

    二人沉默了半晌,凌萧若方才开口说道:“君离,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是替之前的凌萧若说的,说不定,以前的凌萧若爱的人就是君离呢。

    君离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他转身看向凌萧若,说道:“子青,从现在开始,在我的眼里,你不是凌萧若,你仅仅是我的小师妹子青而已,而在你的眼里,也不要认为我是悦己宫的君离,你只将我当做你的二师兄,可好?”

    此番言语,洗尽了凌萧若内心的那份煎熬与愧疚,她抿起唇,眸中洋溢的是感动的泪水,她点头道:“二师兄,谢谢你!”

    这一生,能得这么多男子的庇佑,她该是觉得满足的吧?

    君离抬手,拍了拍凌萧若的肩膀,抿唇而笑,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是夜,南华真人将轩辕宸唤至了他的竹屋之中。一个晚上的对话,对他二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变化,但是对于整个天下,却发生了质的改变。

    南华真人也同凌萧若一般,并没有告诉轩辕宸有关子渊的一切,他只对轩辕宸说道:“金麟的太后龙轻尘疯了,皇上龙承煜下落不明,子湛,你便代你的师弟暂时管理这个国家吧。”

    轩辕宸想了一番后终是点头答应了:“是,师父。”

    如此,天下的格局便发生了改变,由以前的四国变成了三国,由以燕北为大。

    由于轩辕宸暂时管理金麟的缘故,他任命了一些朝臣,慕容擎天掌有金麟所有的军队,他便封了慕容擎天为监国,帮助他处理一些朝政上的事情。

    凌萧若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时,看他的鬓前似乎又多了一丝白发。

    慕容擎天与凌萧若对面而立,她二人一直看着竹林深处的一角。

    那里,疯了的尹夫人正抱着一个布娃娃,拍着它说道:“煜儿,你今天有没有乖乖听娘的话啊?你有吧!呵呵……煜儿真是个乖孩子……”

    凌萧若在听见尹夫人的自言自语时,心下沉重一片。

    慕容擎天望着自家的主子,不禁红了眼眶,他哽咽道:“我慕容家世世代代身为龙家的护卫,却是没能保护好主子,我当真是愧对祖先。”

    他这个护卫当得实在太失败了,现在,太后疯了,皇帝死了,也就是说,龙家算是彻底的绝了,他日下得黄泉,他又该如何向祖上交待?

    “爹,都是女儿不好,倘若不是女儿,子渊他……也就不会离去了。”

    慕容擎天沉沉地闭上了眼眸,泪水滑出眼眶,沿着坚毅的轮廓滴落而下。

    事到如今,他又该怪谁呢?都说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少主子竟然会爱上自己的女儿呢?还爱得那般的深……

    父女二人一直无语,从傍晚站到了深夜十分。

    这一年的苍山比试,因着人数的缘故,泰山派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比试结束之后,泰山派与华山派的弟子相继离去。

    由于慕容擎天心情不佳,凌萧若便在苍山多待了一些日子,整日里陪着他说说话,但是,在这些陪伴的日子里,她却没有告诉父亲,也没有告诉其他人,她还有身孕一事,因为,她对大师兄说过,说苍山比试结束后,她想要回忘忧谷,因为那里的环境清新而宜人,特别适合孕妇生活。如此,也就没有必要这么早告诉他们了。

    子沣与子潺在得知她要回忘忧谷时也表示同意,并说待有空时便会去忘忧谷看望她。

    过了一些日子,轩辕宸称燕北朝堂有事,准备启程回燕北,凌萧若拜别了父亲与哥哥之后便随着轩辕宸踏上了去燕北的路程。

    行路半个多月后,凌萧若便回到了忘忧谷中,轩辕宸将她安顿好后便准备起身返回大都,他毕竟是一国之君,离开这么些日子,朝政上的事自然堆成了山,他也必须回去马上处理才是。

    然,当凌萧若准备送轩辕宸出谷时,轩辕宸竟是问出了一句让凌萧若十分惊愕的话来:“若儿,你怀孕多久了?”

    凌萧若愣愣地转眸看向轩辕宸,一路之上,她都非常的小心,并没有在大师兄的面前表现出孕吐或者丝毫的不适来,大师兄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大师兄,你怎么知道?”

    轩辕宸闻言,叹道:“有一次,你呕吐时,我偶然间看见了。我本不想问你的,只是,你怀孕了,一个人住在这山谷之中,还是有些不太好,要不,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就随我回宫住吧。”

    凌萧若摇头道:“不了,大师兄,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皇宫,我就喜欢这样自由自在的环境,如此,对我胎教,对孩子的发育与成长也是好的。”

    轩辕宸听后,鹰眸一眯,悠悠地问道:“孩子……是他的吧?”

    这个他,轩辕宸问得有点儿不敢肯定,不过,有一点,他却是明确的,若儿不会要除了他以外,其他任何人的孩子。

    凌萧若闻言,乌黑的眸中渐渐闪现出一抹惆怅,须臾,又散开而去,她点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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