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见梁昆的呼喊声,铸神岛所余的弟子皆往乘风台方向靠了过来,熙熙攘攘不下千人,其中不乏一些年老的弟子,看着自家的新任岛主被人折辱,自然脸上无光,只是虽如此,却无一人向黑衣海盗王梁昆俯首。

    “咦,这倒是有些意思哦,”元气一动,形同一道枷锁,将身在地上的海佩羽抓了起来,言语之中有些疑惑,“看来你铸神岛弟子还是有些气节的嘛。”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看着海上向岸边靠过来的几百条元气舰船,梁昆自然底气十足,若不是听闻海底的机关需要铸神岛嫡系子孙的血脉才能打开,而铸神岛非世家禅让传承至今,岛主不知更迭多少代,要找回嫡系血脉只怕也要费些功夫,若不是如此,他不介意将这些人全部屠杀殆尽。

    想到创世支柱,不由得让他有些疑惑,这个只存在传说中的东西难道真的存在于世不成?据说这是天地伊始的明证,是天地本源之气的中心,若拥有创世支柱则可成为天下霸主,改天换地,让天下人俯首称臣,且不论这传说的真实性,若创世支柱真的藏在铸神岛海底,那这方天地之间的元气不该如此稀薄才对。

    摇了摇头,他对这些并不在意,到了他这个份上,修为极难存进,每进一步都有可能需要莫大机缘,而这份机缘他早就找好,只要此次任务完成,那片岛屿便属于他,而岛上的洞穴之中,正有此次突破的关键,到那时突破法相,真君在望。

    看着手中的海佩羽,头发散乱,面容僵化,他从内心便将其否决,这人不可能是铸神岛的嫡系血脉。只是扫视着面前上千名铸神岛弟子,虽大多战战兢兢,面容惊恐,可竟无一人向他妥协,这才是他吃惊的地方,常年在大海上放浪厮杀,梁昆毕竟是麾下有上千艘元气舰船的黑衣海盗王,看着面前的铸神岛弟子,在反观手中的海佩羽,他瞬间明白过来。

    “绝不可能,你绝不可能是铸神岛岛主,说,你到底是谁?”他声音不大,却有无上威严。

    海佩羽毕竟只是归真后期的境界,在法相大能面前无所遁形,他战战兢兢声音嘶哑,“我刚上任不久……”

    “那么说,你不是海万里?”

    “其乃家父。”

    “好啊,竟敢骗我。”梁昆混不讲理,手中一紧元气汇聚如钢铁,将海佩羽咽喉紧紧扼住,只要稍一用力,他立刻就能命丧黄泉,眉毛倒竖,梁昆大叫一声,“说,海万里去了哪里?”

    在生死面前,以往的野心,梦想似乎都不值一提,海佩羽再也僵持不住,终于低下头来,求饶道,“前辈饶命,家父已出走多日,我也不知在哪?”

    “好啊,枉费我一番心血,竟然没见着正主,”梁昆此时已是怒不可遏,他咆哮着道:“要想活命,告诉我天痕一脉之人在何处?”

    “啊,”这个问题显然让海佩羽有些吃惊,天痕仙人早已驾鹤不知年月,且记载中他都是独自一人,从未听闻他与谁结为道侣,血脉之说自然无从考证,如今这个问题,让他如何回答?

    犹豫一阵,他微道,“天痕仙人已驾鹤归去万年,他的血脉恐怕早已断绝了啊。”

    “嗯?”梁昆一怒,立时便给了他一个大耳光,“还敢诳我,我早已得到情报,此人正在岛上,”说着手下用力,元气便侵入海佩羽体内,一时间,钻心刺骨的疼痛令他嘶吼不已,片刻便是大汗淋漓,连连求饶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说,到底在哪儿?”

    “我真的不知道啊……”海佩羽满脸青筋暴露,已是痛不欲生。

    梁昆见舰船已抛锚完毕,舰船上的水手们都已登上岛,立时吩咐将铸神岛上前弟子团团围住,加之有十多名法相大能扶持,此次铸神岛一役当可无忧,只是这最重要的天痕血脉传人还未找出,多少让他有些担忧。

    铸神岛上千名弟子,修为较高的也有归真期,可在黑衣海盗王的威势下,无一人能出头相抗衡。

    海佩羽在梁昆手中难以挣扎,看着下方左云飞已死在元轲手中,爱女离家出走,与左家联姻的希望告破,此时铸神岛又是朝不保夕,不知为何他竟心生妒恨,原本在他眼中无身世背景,犹如蝼蚁一般的存在,竟也有这样的英姿,实在难以容忍,念头一转,他忽心生一计。

    ……

    生受了左忠一掌,元轲口吐鲜血倒在石窟的废墟中,而左忠抱着自家主子的尸身,顿时怒从中来,悲怒交加之下,双眼血红,泛着火光地向着元轲冲来,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他那把孤鸾飞剑,其上元气流转不断,向着元轲斩来。

    他本是归真六层的玄修,在元轲面前自然高出不少,这境界的差距实难逾越。

    元轲挣扎着,拄着石板站起来,颤悠悠地将秋水长刀横在胸前,凭那次在铸造大会中作祟看来,这左忠与他主子一道,平日里肯定干了不少龌龊事,血仇之下自然有他的一半,衡量一番元轲自知难以抵抗,但他也断然不会跪地求饶,而是铆足了劲,想要以死相拼。

    恍惚之中,不知何时樱木王所给的力量竟然已消失不见,无奈之下只得运起元气,可此时心海之上已是一片枯竭,只有微弱的几缕青丝从中跃起,略微应和一番,颤抖一阵便消失不见。

    而左忠的大剑此刻已来到身前,一剑飞天,在元轲眼中如末世降临,他颤悠的手举着秋水,不惊恐,不愤怒,反而笑了起来,与他而说生死或许早已没有那般重要。

    “我要你偿命,小畜生。”人在空中,左忠便嘶吼大叫。

    ……

    危急关头,海佩羽见此一幕,忙不迭向着梁昆讨价还价道:“若我说出那人,你保证饶我性命?”

    “老夫驰骋一生,虽作恶无数,但从未失信于人。”梁昆见他有所动容,不禁喜出望外。

    “好,那人就是石窟上的那个小子,他叫元轲。”海佩羽面色变幻,脸上闪过一丝恶毒。

    刹那间,左忠来到元轲身旁,巨剑之下随手便可要了他的命,正在此时,却从上方飞来一掌,将他的巨剑生生逼出数丈,从元轲上方飘过。

    左忠回头一看,正是梁昆从中作梗,虽然他修为不敌,可此时他只想将元轲杀之而后快,替左云飞报仇,哪怕随后被碎尸万段,万劫不复,也在所不辞。

    虽被震偏,可落地之时,他已站在元轲身前,随后怪笑一声,“我看谁能阻我?”说着将巨剑举起,朝着元轲头颅斩去。

    “你敢!”梁昆大吼一声,一掌劈了过来,只是他此时与之相隔千丈,又有石窟阻隔,恐难救下元轲,不禁又惊又怒。

    面对死亡,微笑中,元轲仿佛看到二丫,王大叔夫妇、陈凯旋、海月岚、木秋、还有老爹和白雪湾的一众熟悉面孔,此时身死,他虽有遗憾,可却也问心无愧了。

    可虽命途多舛,他本孤星照命,上天怎么会让他轻易而死。

    左忠落剑的瞬间,忽有一阵狂风演化为龙卷,与大海平行狂笑着席卷过来,风中有一中年男子,发出豪迈震天的狂笑,映衬着他的身躯高达威风,仿佛要挣破苍穹,人还未至,震如雷鸣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谁能阻你?哈哈,我看谁敢伤他。”

    狂风未到,虚空中一道破空声响,随之便激射过来一道灰色的巨掌,一掌,便将狞笑着的左忠击毙,巨剑掉落海中,激起半片浪花。

    闻声,元轲从惊梦中醒来,沾满血污的脸庞露出久违的欣喜,激动得鼻尖微微发酸,对着声势汹汹的来人道,“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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