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说就好,吓吓就好,七天七夜就免了,今晚整整一夜还行,或者,明天晚上,后天晚上,都可以再带她来这儿,继续享受这人间极乐。
    轻薄的竹床,仍在有节奏地晃动,时而激烈,时而平缓,在平静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从竹床里不断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融合男人的粗喘低吼与女人的娇吟尖叫声一起,汇成一首最美丽动听的歌谣,歌谣四处散开,越过无限春光的竹床,越过绿意荡漾的湖面,飘送到湖边的各种水草和花木上,羞红了它们的脸,却又情不自禁地发出祝福和羡慕。
    夜,渐深,整个湖面依然处处旖旎,处处陶醉中……
    接下来的几日,冷君柔简直快乐似神仙,幸福的日子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古煊对她的极宠,所以,她是快乐的,她是满足的,直到这一天,冷若兰忽然慌慌张张地进宫。
    看着冷若兰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冷君柔下意识地想到善本和凝儿,不由也急切问道,“若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柔姐……姐,不好了,爹……爹他就要不行了,大夫说,一个时辰后爹就要走了,爹……爹爹……”冷若兰哭了出来。
    宛如当头受了一棒,冷君柔浑身震住。
    “柔姐姐,请随我去看爹最后一面,送爹最后一程。”冷若兰已经泣不成声。
    冷君柔又是沉吟了一会,才从震颤中出来,冷冷拒绝,“我不去了。”
    “柔姐姐……”
    “你回去吧,对了,保重身体。”冷君柔说罢,准备转过身。
    冷若兰及时伸手拉住,“柔姐姐,别走,若兰求你了,求你去看爹最后一面吧。”
    “若兰,放手!”冷君柔顿了顿手臂。
    冷若兰继续使劲地拽住,布满哀伤的大眼睛,渴求地盯着冷君柔。
    正好,古煊下朝回来,身边又是跟着蓝子轩、李浩和冷逸天。
    大家一听冷睿渊的噩耗,无不震惊和悲痛。
    冷若兰继续哀求着冷君柔,还不惜噗通一声跪在冷君柔的跟前,“柔姐姐,若兰给你磕头了,你快去送爹最后一程吧。”
    可惜,冷君柔仍然视若无睹。
    冷若兰不得已,只好转向恳求古煊,“皇上,请你叫柔姐姐去,若兰也给你磕头了。”
    “你先起来。”古煊吩咐一声,示意冷逸天去扶冷若兰,自己则走近冷君柔,沉吟一下,这样劝解出来,“柔儿,你就去去吧,你有什么话跟你娘说,正可以叫他转告你娘。”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僵,而后,冷哼出声,“不用,我娘是他害死的,我娘不会见他,老天爷也不会安排他去见我娘,他没有资格!”
    “君柔,你不是懂医术吗?说不定你能救他。”蓝子轩也在想方设法。
    “我的医术,只会救好人,只会救求生的人,而他,是自己想死,那就由他去!”冷君柔依然心硬如铁,见李浩也欲开口时,又接着道,“你们都别说了,别浪费口水,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说罢,彻底回寝宫去。
    古煊先叫冷若兰与冷逸天先回去,自己则去追冷君柔,软硬兼施地劝解几番,可惜结果都徒劳无功,眼见时间越来越短暂,他只好放弃,自个离宫,直奔冷家别苑。
    厅堂内占满了人,他们都是冷睿渊培养出来的冷家军,如今得知冷睿渊即将离世,纷纷集合起来,为冷睿渊送行。
    至于冷睿渊的寝室,各种各样的哭泣声不绝于耳,冷若兰已经哭成泪人,冷逸天拥住她,热泪盈眶,两个小孩更是哭哭啼啼,嘴里直喊着外公别走,好不凄惨。
    冷睿渊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看到古煊出现,深陷的黑眸猛地燃起一丝光亮,然而寻不到期盼中的那个人影时,破碎不堪心即时又转向绝望。
    他来回看着众人,目光落到善本和凝儿两兄妹时,脑海突然窜起另一张同样稚嫩可爱的小脸,假如自己能早点清醒,尧儿或许就不会失踪,自己此刻说不定能看到他,只可惜……
    “外公,你别走,别离开善本,你说过会教善本功夫的。”善本再一次哭喊出来。
    冷睿渊更是肝肠寸断,欲伸手抚向他和凝儿,可惜力不从心,手只抬到一半就被迫放下,同时深陷的眼眸也开始闭合。
    冷若兰见状,急忙握住他的手,高声呐喊,“爹,别走,请先别走,柔姐姐还没来,请再等等,再等等,柔姐姐一定会来的,她在路上了,已经在路上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可惜那儿一片寂静,空无一人,久久都不见那个令众人期盼的人影。
    冷睿渊半眯的眼,忽然也朝门口瞧了一下,一丝悲痛凄然自眼中消逝而过,终于,不顾众人的呼唤,彻底闭上了眼眸。
    一切的一切,终于结束!深陷痛苦折磨的人,终干得到了解脱……
    三日后,天色阴沉,雾气浓厚,到处笼罩在一片朦胧当中,冷睿渊的坟前,更是烟雾缭绕。
    冷君柔一身素衣,蹲在坟前,静静焚化着元宝,哀伤的眼一直盯着火苗,盯着它们化成灰烬,终于,流出了第一滴眼泪。
    古煊陪在她身边,也虔诚地焚化着手中的一张张元宝,忆起冷睿渊临死前的情景,不由也满脸悲切,忍不住问了出来,“柔儿,其实冷睿渊的情况和我差不多,既然你能原谅我,为何不能原谅他?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爹。”
    冷君柔怔了怔,不语。
    古煊于是把古扬的事也引出来,“还记得你当时替三弟求情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那番话?”
    “记得,可那不同的!”冷君柔化完手中最后一张纸钱,总算开口。
    “有什么不同?你能原谅谢心怡,能原谅三弟,能原谅我,为何偏偏不能原谅你爹?你应该知道,他也是无辜的。”
    “那是因为,我还活着,而我娘,已经死了。”冷君柔语气幽幽,难言悲愤,站了起来,看向坟前的墓碑上。
    其实还有一点,她无法忘记冷睿渊疼爱上官燕的画面,虽然看过的不多,然而她总能通过这些目睹的联系所听的,然后幻画出这二十多年来,冷睿渊是如何宠爱呵护上官燕,在自己娘亲陷入万劫不复的期间,他却和上官燕相亲相爱,把娘亲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她无法原谅他,不能原谅他,当年,娘亲临死前,等不到他的出现;如今,他临死前,同样得不到自己的原谅!
    古煊也跟着起身,心中大颤,为自己暗暗捏了一把汗时,拥住她,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
    她还是哭了,他知道,她是为冷睿渊而哭。
    但愿,冷睿渊去到另一个世界能得到夏艳芝的原谅,重续前缘,好好延续这份迟到了二十多年的爱。
    冷睿渊的死,给大家都带来或大或小的沉重和伤悲,特别是冷若兰,一下子面临这么多的巨变,让温室里长大的她受打击不少,冷君柔考虑到后宫空置地方多,索性叫她和孩子们搬进来住,还选在距离她寝宫最近的一座宫殿,彼此距离走路只需五分钟,随时可以见面。
    冷若兰的伤心,摆在脸上;冷君柔取出娘亲的遗物看的次数则更加频繁了,只有古煊这个最亲密的人才清楚她的心,于是尽量抽时间陪她。
    幸好,不久忽然来了两个人,分别是赵玉和小虎。
    这对冷君柔来说,可谓一件天大的喜事,毕竟,她是时刻记挂着他们,时刻想找到他们。
    她一扫平日的悲伤心情,分别握住赵玉和小虎的手,激动地询问他们的情况。
    赵玉的回答是,当时送冷君柔走的时候,猛见上官燕在暗处窥视,隐约觉得有事,又想起冷君柔的交代,于是带小虎逃跑,不料离开京城后,途中遇上劫匪,东西都被劫走,导致她带着小虎四处乞讨,直到古煊打胜战,才赶回京城。
    对赵玉的解释尽管有点奇异,但冷君柔也不多想,她认为,只要他们平安无事就好,所以,她很自然地安排他们在宫中住下,清冷的后宫,于是变得热闹不少,特别是小虎这鬼精灵,经常逗得大家眉开眼笑,笑声不断,所以渐渐地,大家都心情好转起来,直到这天,出游半个月的雅伦居士回宫,无意中发现冷君柔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听着雅伦居士的报告,冷君柔心头大惊,与雅伦居士详细对答,分析情况后,尽管难以置信,可她绝对肯定,自己中的毒是在赵玉出现之后。
    人一旦有了怀疑,很多原本觉得平常的事也随之变得不寻常起来,冷君柔回想认识赵玉以来的种种情形,联合各种细节,彻底确定赵玉有问题。只不过,她依然想不通赵玉为何会加害自己,想不明白赵玉到底是谁!
    绮罗吗?可是,尧儿的胎记……莫非,赵玉故意把尧儿的胎记给毁掉的?赵玉一早就有所阴谋?
    冷君柔知道,自己应该将此事告诉古煊,可又担心根据古煊的脾气,必定龙颜大怒,即刻就治赵玉的罪,幸好,雅伦居士能治这种毒!
    未免打草惊蛇,她便打算暂且不告诉古煊,决定采取将计就计的办法,引蛇出动,她总觉得,赵玉的目的不仅是要自己的命那么简单。
    接下来,冷君柔若无其事,继续对赵玉和小虎示好,由于多少猜到小虎就是尧儿,她难免高兴和激动,但考虑到事态严重,唯有极力忍住。
    而这一天,皇宫又来了一位稀客,久别的蓝隽,再一次坐着亲自研制的时空机而来,一袭白色长袍,头顶戴了古装假发,他说这些东西是从片场租回来的,目的是不想自己抵达古代时会被当成怪物看。他还说,自从她无意失踪后,他便猜想她会不会已经回到古代,故他更加快马加鞭地制作时空机,沿着第一次的轨迹穿越而来,总算一切顺利。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况这个朋友还是曾经与自己同生共死的知己!
    于是,冷君柔欣喜若狂,逮住蓝隽东问西问,问起秦雪柔和云赫,问起乐乐嘉嘉几兄妹,问起梦晴,问起蓝隽的父母,问起那个教自己太极功夫的老伯伯,反正所有在21世纪与自己有过联系的人,她都问了,同时也跟蓝隽说起自己回来后的一些情况,因此,她与蓝隽这一见面,足足维持了好几个时辰,惹得古煊忽然吃味起来。
    对蓝隽,他并不陌生,毕竟,蓝隽曾在他身边服务过两年,可那会他一直认为蓝隽是蓝子轩,所以,这次是他头一遭从另一个身份来认知蓝隽,凭着男人的感觉,他意识到一种危机感,这个蓝隽,对自己的妻子有窥视!
    冷君柔知道他的想法后,忍不住取笑他,揶揄他,还没好气地抱怨他对自己的怀疑。
    然而,尽管冷君柔言语和行动上都对他表露了百分百的爱,他心里还是感觉有点不踏实,时刻盯着蓝隽,偶尔还会针对蓝隽,好几次还惹得冷君柔生气不已,以致与他起了争执。
    这样的情况,正好给有心人一个良机!
    这天,赵玉使计,把冷君柔和蓝隽都弄昏迷,然后脱去他们的衣服,安排他们睡在蓝隽的床上,再很“凑巧”地让古煊看到!
    如赵玉所料,古煊暴跳如雷,抓住蓝隽便是拳脚相对,幸亏冷君柔以命相保,才幸免蓝隽被伤。
    但此举,也大大激怒了古煊,咬牙切齿地瞪着冷君柔,要她给出一个解释!
    其实,时刻留意防备着赵玉的冷君柔,早就清楚这是赵玉的诡计,于是和蓝隽商量,将计就计。所以,此刻她内心很冷静,表面上却仍佯装冤枉,哭喊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惜,这捉奸在床根本不容抵赖,根本不是她一句“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就能解决,何况,她最近确实与蓝隽交往甚秘,古煊便不肯相信,还命人把她逐出宫。
    这样的结果,出乎赵玉的意料,本来她还以为古煊至少会将冷君柔打入冷宫的,所以,她借着为冷君柔求情的机会,准备探探古煊的口风。
    古煊破例见她,复杂的眼神紧盯着她这张看似无害的脸庞,似乎要把她看穿。
    赵玉极力掩饰心虚,继续摆出一副真切样,苦苦哀求道,“皇上,君柔姐姐对您怎样,您心里应该清楚,说不定那只是一个误会,您要三思啊!”
    古煊继续审视着她,忽然,冷哼出声,“朕今天准许见你,是看在你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份上,那朕来问你,你觉得他们真的没有问题?你经常跟在她的身边,应该知道一些情况,老实告诉朕,她到底有没有背叛朕?”
    说着,他一把扼住赵玉的下巴,咬牙切齿。
    赵玉被弄得生疼,只能一个劲地发出“我……我……”
    “怎样,你也说不出来吧?连你也怀疑吧?那就给朕住口,别再浪费朕的时间!”古煊继续横眉怒目,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道,“对了,朕记得你好像对朕有所倾心,这次的事,难道是你造成?你设计他们通奸的?”
    “呃,当然不是,赵玉不敢,皇上请别这么说,赵玉根本没这做过!”赵玉马上辩解,尽显委屈,“是的,君柔姐姐和那个叫蓝隽的人关系有点不同寻常,赵玉也提醒过她,不过她的回答是,她和蓝隽是朋友,一种超乎关系的朋友,那些举动很正常。我便也信了,我真的想不到,她会那样背叛皇上。”
    古煊高深莫测,又是盯了她一会,然后松手,哼出一句,“谅你也不敢!”叫她出去。
    赵玉心跳加快,飞速奔跑,回到住处后,这才敢释放真内心,冷笑了出来,不管这个古煊是何想法,自己都不必理会了,根据估算,冷君柔的毒性应该就这两天发作,看来,自己是时候送她归西!
    “娘,你怎么了?刚才跑那么快,谁追你吗?”猛地,小虎出现,拉住赵玉的衣服袖子。
    赵玉回神,看着眼下这个孽种,一丝不易觉察的寒芒在眸中飞逝而过,不过,她展现的,是一个微笑,“小虎,娘亲等下要出宫,你乖乖呆在这里,哪都别去,知道吗?”
    “哦,娘出宫做什么?干娘呢?我可以去找干娘吧?”小虎还不知道冷君柔被逐出宫的事。
    “不,不可以,干娘有事情忙,今天任何人都不见,所以,你乖乖地呆在这儿,知道吗?”说到最后,她严肃起来。
    小虎怔了怔,便也答应。
    赵玉随即回房整理收拾一下,拿着冷君柔曾经给她的令牌,畅通无阻地离开了皇宫,借着她在冷君柔身上放的香气追踪,结果在一所民舍找到冷君柔。
    而且,天公作美,冷君柔的毒性发作了!
    见到赵玉,冷君柔故作惊讶,下意识地问,“赵……赵玉,你怎么来了?你自己来的吗?还是……”
    说着,她神色惊慌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放心吧,只有我一个人来!”赵玉淡淡地道了一句,朝冷君柔越走越近。
    冷君柔放下心,舒了一口气,重复问赵玉为何出现,还关切地问古煊有没有为难或迁怒她。
    赵玉不立即回答,而是在她面前蹲下,仔细地审视着她,看着她一夜之间变成憔悴苍老的面容,故意惊问,“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冷君柔稍顿,才答,“我……我好像中毒了,具体什么毒,我还诊查不出,蓝隽已经去找大夫。”
    赵玉心中一阵得逞,又是对冷君柔定定注视了一会,毅然地道出,“其实,我知道。”
    “你知道?”冷君柔诧异。
    “当然,因为这个毒,是我给你下的。”赵玉狰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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