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懿妃正怀有身孕,而皇上先头虽已经有三位皇子,可是就算是大皇子的生母位分也不过是昭仪罢了。若顾清河能生的皇子,那么这位五皇子的身份可是比先前几位都要贵重。
    更何况,如今谁都能看的明白,这顾清河又岂会只是待在妃位之上。
    皇后早就被皇上厌弃,因着皇上顾念是少年夫妻的感情,才没有废除她的后位。但是这废位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至于这继后人选那可就有得争了。
    皇贵妃乃是副后之位,可偏偏这位皇贵妃在京城之中毫无任何根基,所以众人根本就没将她视作后位竞争者。
    倒是贵妃、贤妃、和妃还有懿妃这四位娘娘却是后位的有力竞争者,要不是这古代不得妄议皇家之事,只怕这有些赌场都要退出后位赔率,赌一赌这四位谁更有机会当上皇后。
    先前大家倒是觉得贵妃的机会最大,一来贵妃也算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家世又贵重,况且在宫中也甚是得宠。在皇后被圈禁在凤翔宫后,这宫务便是由贵妃打理。
    至于贤妃倒也是有不少人看好,毕竟这位贤明大度可是出了名的,这一国之母最紧要的就是要贤惠。
    倒是和妃嘛,之前众人是觉得她深受皇上宠爱,可如今她的势头却早已经被顾清河后来居上了。
    而这四位当中,也就只有顾清河如今怀有身孕,要是她真的生出皇子,只怕这宫里头又得重新大洗牌。
    所以顾家就算想躲都躲不过去,更何况皇上有意无意地抬举顾家,这也够让人侧目的了。
    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懿妃娘娘因着身子不好,如今在西郊庄子修养,可偏偏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人早就不在西郊了。
    “那娘娘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只见那人低眉垂眼,但声音沉稳道:“顾大爷,奴才未见着懿主儿。不过庄子最近确实有些不寻常,而且郑大人如今又病着,奴才等根本见不着郑大人的面。”
    “郑恒病了,”顾清业略有些疑惑,他也确实听着一些消息,可是却没有更细致的了解过。如今他知道顾清河被安排住在郑家的庄子上,这才觉得其中的怪异之处。
    先前说郑恒是突染疾病,可是郑家却没有召过太医。权贵之家确实会有一些交好的医馆,可是那也只是医治些小病的时候,才会去医馆请大夫。若是郑恒真的生了重兵,郑家又岂会不请太医呢。
    顾清业知道来人乃是皇上留在京城的暗手,主要是为了在皇上不在京中之时,替皇上监视朝中动向。而保护顾清业也不过是他们众多任务之一,可如今他们却发现,如今京中确实有不少可疑之事。
    “那不知依照你们的意思,这件事应该如何?”
    “如今郑大人不在,为了主子安危,我们会在今晚将主子请到安全的地方,”来人将计划说出。
    顾清业轻笑一声:“那你们找我,是想让我配合你们的行动?”
    “这是懿主子的意思,这京城之中主子能信任的只怕只有顾大人,懿主子说了只有皇上”
    顾清业这时明白了,顾清河虽然传了消息出来,但是她不可能随便跟一帮陌生人离开。所以只有自己这个兄长出面,她才会真正地跟着自己走。
    “此事关系重大,所以还请顾大爷务必保密。”
    待这人走后,顾清业坐在书桌后面许久都未说话。其实京中象顾家这样的家族不说多如牛毛,但也绝对不少。要不是他祖父是当今圣上的启蒙恩师,顾家在京城之中根本就出不了头。更别说,他会娶到内阁学士的嫡幼女。
    顾清业这人虽在军中历练过,可是到底学的是文官的那一套,想着的都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如今这天下河清海晏自然没有他的事,所以顾家要想更上一层楼,那是难上加难。而顾清河在宫中受宠,却是让顾清业又看到了希望。
    靠女人起家自然是不光彩,可是如今世家大族把持着朝中势力,而皇室宗亲也不是省油的灯,顾家要想从这些人嘴里啃下一块骨头那犹如登天。所以当这个机会摆在顾清业的眼前时,他忍不住想要抓住。说到底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而他想要将顾家发扬光大。
    虽然来人没有将全部内情告诉他,可是顾清业却只是通过这寥寥数语就推测出可怕的真相。清河身为皇妃,如今住在永毅侯府的庄子上,却让自己保护她到安全的地方。
    这是不是说明朝中有异动?
    他越想越觉得心乱如麻,可是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甚至连父亲都不敢告知。如今他只能等待着夜晚降临,希望这一切都能顺利过去。
    虽然满脑子都想着机遇,可是他又不由想到顾清河,他们两年岁相差有十岁。清河自幼就得尽家中之人疼爱,当初她在宫中失宠时,便是自己也心急如焚。
    可是后来她越走越好,如今甚至成为了皇上最喜欢的妃子,可是她的模样却在顾清业心中越发地模糊了。
    晚膳之时顾清河比平时还多用了半碗饭,就连品珠都夸赞今个后头厨房的大师傅是做的好呢。
    只是当顾清河让人将晚膳撤了下去后,她搭着品珠的手在屋里头走了两圈消消食。一切平淡又正常,和往常更是如出一辙。
    顾清河还特地让人准备了热水沐浴了一番,不过她这长发倒是极其难打理。直到底下的宫女都下去后,只有品珠和玉里还留在屋子里头。
    品珠一边拿着梳着她的头发,一边道:“主子这一头发可真漂亮,乌黑亮丽的,奴才怎么就养不出这样好的头发。”
    顾清河突然说道:“品珠,子时三刻时,会有人来接我和玉里离开。”
    品珠梳头的手势突然顿住,脸上有些错愕,但还是问道:“主子这是要去哪?怎么不带奴才一起。”
    “品珠,那个新来的谢统领我不放心他,所以我要立即离开这里,去个安全的地方。但是你放心,你留在这里绝对不会有危险的,反而跟着我说不定会有危险。”
    “小姐,你说的是什么话,品珠打小就跟着您,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我都不怕,小姐,你怎么能不带我走呢。”品珠根本不知怎么回事,她不明白为什么主子突然就要离开了,而且还只带着玉里一个人。
    可是她才是那个从小和主子一起长大的啊,怎么就不能带着她呢?品珠压根就没有考虑他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因为这对她来说压根就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为什么主子不带她离开。
    顾清河这时候才站起来,反手握着她的手,声音沉稳而坚定道:“品珠,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将我的每句话都听仔细了。我这么悄悄的离开,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混乱罢了。如今皇上不在京城,如果有人公然掳劫了皇妃,只怕会京城的骚动,而这只会让有心人趁机作乱。而且我不能回宫去,如果我贸贸然回宫,我怕我根本保不住腹中的孩子。”
    顾清河此时确实是陷入两难的境地,留在宫外不安全,因为这个谢政是个隐藏的祸患。可是她要是真的回宫了,只怕等皇上回来,她连骨头都不剩了。所以只能先暂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些人都是皇上派来保护她的,所以她此时也只是担忧,而不是害怕。
    到了夜里,庄子里头一共有两班侍卫,而交班的时间便是在子时三刻。他们可以乘着这个时间偷偷从庄子里头离开。
    所以顾清河身上穿着简单方便的平民衣裳就钻进了被子里头,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之上的纱帐。
    只是这眼皮怎么越发地重了?
    在顾清河再次醒来之后,她就看见坐在床边的男人。
    只见他头顶上带着一个白润晶莹的玉冠,乌黑的头发被整齐地束在冠中,而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浓黑的剑眉飞斜入鬓,而狭长的双眸更是炯炯有神,犹如那灿烂地星辰般。
    此时他脸上正带着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着自己。
    顾清河回望着他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物极必妖,你已经认出我了,可是却表现和往常一样平常,你说我怎么敢不怀疑你。”
    顾清河哑然失笑,她这是不是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谢南风也是摇头道:“要不是我比你还要聪明点,还真的要被你骗过去了。女人太过聪明决断不好。”
    “我要真是决断的话,就该立即将京兆尹拿下你们这帮反贼,”顾清河就是害怕自己的事情会引得京中大乱,所以才不敢大动,可是如今看来不过又是一场自作聪明罢了。
    其实不仅是顾清河,便是皇帝留下的暗卫也都是这样的想法。敌人在暗处,而顾清河在明处,所以他们也只能尽全力保护她离开,而不是将谢南风立即拿下。因为拿下一个谢南风容易,可是谢南风身后的人呢。
    “反贼?”谢南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突然展颜一笑,看她问道:“要是真是反贼的话,只怕如今你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你们要是真的只是想杀我,就不会做这么多事情了。”顾清河此时反而异常的冷静,在这种时候,她就算心里头再胆怯都不敢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谢南风定神看她:“你们宫里的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可怕,就算这样,都能面不改色谈笑自若?”
    “对一群跳梁小丑我需要跪地求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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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门外传来阵阵呼啸的风声,打在窗棂上吱呀吱呀地响着,黑不透风地没有一丝光亮。
    顾清河看着面前依旧浅笑如昔的谢南风,恨不得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可偏生如今她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根本动弹不得。她脸上虽还隐忍着,可是眼睛里头的情绪却是没有藏住。
    谢南风此时笑意略收:“我既然能把你绑出来,就能将你带出京,所以你不要轻举妄动,就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你也应该乖乖听我的话。”
    “你究竟想干嘛?”顾清河一时气愤难以,她虽然怀疑谢南风不安好心,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真敢绑架了她。
    这可是在古代,她的身份更是皇帝妃嫔,可是偏偏有人敢拔龙须,真不知道他们是真不要命还是疯了?
    就好像顾清河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为一件无法成功的事情而甘愿冒险,甚至为此付出生命。
    谢南风定了定神却是没有回答,如今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设法将人从城门口带出去。昨晚他虽然顺利地将人从庄子上带出来,但是那帮人也迅速反应过来,今日城门口便早已经戒严。
    而郑恒更是不顾身体安危,亲自坐镇城门。谢南风当初通过郑恒的宠妾给他下了慢性毒药,让他的身体日益垮掉。至于为什么郑家人不敢请太医,那是因为这种毒药的症状与梅毒十分相似,所以郑家觉得这是家丑才藏着掖着的。
    初始郑恒也格外诧异,他为人正派,在家中虽也有宠妾,可是平日却是从不随意出入烟花场所的。刚开始他还百思不得其解,可后来他移居到别处修养后,因为宠妾不得近身无法再持续下毒,而郑家更是请了名医问诊,这才让他心中渐渐起疑。
    当初恪亲王启用这个宠妾的时候,连谢南风都暗地里感叹,这位王爷对这帝王之座果真是一直未死心。这宠妾乃是永毅侯府的家奴出身,可见这棋子埋的有多深。
    至于他也是通过恪亲王一步步地安排才取得郑恒的信任,只怕连郑恒都不知道,他身边居然有不止一枚棋子。
    而在顾清河被劫走后,只怕郑恒也会立即失去皇帝的信任,毕竟人可是他亲自指派过来保护的。
    谢南风不愿再想郑恒,虽然郑恒对他有恩,但他活着就是为了血海大仇,只要大仇得报他一定会自裁。
    “皇上将你的家族满门抄斩了?”就在两人都沉默之时,只听顾清河突然问道。
    此时房间之中只有不远处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而上面的烛台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摇曳地生出一丝光亮,模糊地照着两人的脸庞。
    可就是这般,顾清河还是看见了谢南风脸上的一闪而过的错愕,而此时她心中所猜测的却已经无尽接近了。
    她原本不想就是想诈一诈谢南风,大抵是太突然又或者是这过于昏暗的房间让他的警备心放下,谢南风在这一刻失神了。
    顾清河早已经揪成一团,如果谢南风真的是为了权利或者其他的,她或许还可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个不能提及的死结。不过略一想却也是的,但凡涉及皇家之事的,那都是能杀头的大罪。
    如今有人宁愿顶着杀头的大罪也要犯事,那就是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原本还算平静的顾清河此时也不坦然了,如今她就象一直待宰的羊羔一般,被人捏住了喉管还随手都有可能被补上一刀。
    “你抓我是想威胁皇上吗?”顾清河有些试探性地问道。
    此时谢南风总算是说了一句话:“你只要好好听我的话,我不会为难你的。”
    顾清河恨不得嗤笑出声,不会为难她?如果他真的不会为难她,就不会将她绑了出来,就不会这么对她。
    “莫非你觉得你抓了我,就能挟持了皇上不成?”顾清河此时恨不得笑出声来,她一直都从未小瞧过古人的智慧,可是此时她却是要怀疑了:“你觉得就因为我是皇上的宠妃,就因为我现在怀有皇家血脉,所以这权掌天下的九五之尊就能受你们这些宵小的威胁?”
    ‘呵’一声轻又轻地嗤笑声从她的鼻翼穿透而出,帝王之爱虽是轰烈,可却又那么飘渺,伸手一摸呢?她并不是不爱皇帝,也并不是认为皇上不爱她,只是这份爱和皇位一比显得太轻,而在天下面前又显得太薄。
    谢南风将她的话听的清楚,可是脸上却是未露出丁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他坐在床沿边上,突然抬起一只手将顾清河额头上的一丝乱发拨了过去。
    顾清河立时便有些恼羞成怒,:“不要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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