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耀就这样每天搀扶着袁纵走来走去。
    “再慢一点儿,再稳一点儿。”
    “对,就这样,我撒手了。”
    “试着走两步看看。”
    “……”
    又累出一身汗后,夏耀忍不住发牢骚。
    “我也想去旅游,我也想游遍美国各大洲。”
    袁纵说:“要不你去找你妈吧,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话说得善解人意,再一看那脸色,绝逼是你敢去一个试试!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就是夏耀唯一的休息放松时间,拿出平板电脑,正戳得起劲,突然感觉旁边气氛异常凝重。扭头瞟一眼,某人靠坐在床头,病房禁止抽烟,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脸硬得像块石头。
    夏耀略显无奈地跨到袁纵的床上,坐在他的腿上,任由袁纵从后面抱住他,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一起注视着电脑屏幕,身后某位不甘寂寞的袁先生瞬间就和颜悦色了。
    “对了,你妈那边发过来照片了。”
    夏耀眼睛一亮,“在哪呢?我看看。”
    袁纵把照片下载下来,夏耀定睛一看,照片正是夏母和美国老帅哥跳舞的一幕。照片上的夏母亮瞎了夏耀的眼球,差点儿没认出来。好像自打他记事起,夏母就没这么打扮过。再一瞧那老男人对额娘的窥伺目光,夏耀把电脑一放,目光幽幽地转向袁纵。
    “这样……真的好么?”
    207
    夏耀在美国一待就是一个月,每天病房、复健室、休闲区三点一线。每天都嚷嚷着再多待一天就会死,爷受够了!爷要撂挑子!结果袁纵让他出去玩一天,放松放松,他又不吭声,苦行僧一样的在袁纵眼皮底下转悠。终于,今天病房里就剩下袁纵一个人,彻底清静了。
    看护袁纵的医生是美籍华人,接触时间长了,自然看出他们两人的关系了。每天除了繁重的医务工作,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他们两个人的各种互动。感觉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和外在的形象特别不符,有种强烈的反差萌。今天见夏耀不在,医生笑着问:“他终于出去了?”
    袁纵嗯了一声。
    医生说:“他对你可真好。”
    袁纵硬朗的眉骨傲然挺立着,深邃的眸光中隐藏着浓浓的柔情,废话,那是我傍家儿,我媳妇儿,能对我不好么?
    “对了,你是怎么劝他出去的?”医生好奇。
    “训了他两句,他不乐意听,就走人了。”
    “你训他?”医生调侃袁纵,“你舍得么?”
    袁纵对自己的疼妻属性毫无察觉。
    “我为什么不舍得?”
    “我只看到他整天跟你吼,没见你黑过一次脸。”
    袁纵说:“我那是攒着呢。”
    “攒着?”
    袁纵点头,“攒够了狠揍一顿。”
    医生哈哈大笑,“真难以想象。”
    其实夏耀是自己主动走的,与袁纵的威逼利诱都没有关系。一大早穿好衣服就出去了,也没和袁纵打招呼。袁纵猜他是憋坏了,就没拦着他,由着他出去撒欢了。本以为夏耀这一趟难得的放松,怎么也要晚上才能回来。结果刚到中午,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夏耀抱着饭盒走了进来。
    “尝尝,我亲手做的饺子!”献宝一样地递到袁纵面前。
    袁纵原以为夏耀所谓的“亲手”仅仅是买好速冻饺子自己下锅,没想到从皮儿到馅儿全是手工。看到饭盒里都已经粘成一坨的饺子,心疼的口吻挤兑夏耀,“好不容易出去潇洒一回,就鼓捣这个来的?”
    夏耀哼一声,“我跟你说,我现在根本不用多高端的消遣方式,只要离开你,哪怕几个小时,我心里都特别爽。”说完给袁纵擦手,催着他试吃饺子。
    “怎么样?”迫不及待地问,“说实话啊!甭来那虚头巴脑的一套,爷就要实打实的评价。”
    袁纵吃着真挺不错,虽然味道差了那么一点儿,但比起这些天的伙食已经算得上人间美味了,尤其夏耀还是第一次做。
    “别夸好啊!”夏耀假模假式地警告。
    袁纵客观说道:“饺子皮儿有点儿厚,肉虽然多但不够香,应该是没放香油和姜的缘故。”
    夏耀刚才还柔和的目光瞬间狰狞,“哪尼玛那么多事啊?!”
    “不是你让我说实话的么?”
    “吃不吃?不吃拿来!”
    “吃。”
    夏母为期一月的旅行度假结束,想着收了袁纵这么大一番心意,总要有所表示。既然袁纵就在美国住院治疗,不来探望一下总归不合适。于是,启程回国前,夏母还是来了医院。医生本想去病房通知,夏母把他拦住了。
    午饭的时间,袁纵一般都把门窗打开通风换气。夏母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巧看到夏耀和袁纵在一起吃饺子。心里没有过多的震惊,她早就猜到夏耀会跟过来了。
    两个老爷们儿面对面坐着,你一个我一个地夹着那些卖相差劲的饺子,平静的表情背后透着不言而喻的幸福和满足。夏母已经很久没在夏耀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就像六、七岁的孩童,吃饺子的时候眼中就一盘饺子和坐在对面那个人,目光简单纯粹。
    “阿姨?”
    袁纵的一声召唤,瞬间打断了夏母的遐思。
    夏母眼神变了变,表情淡然地走了进去。相比夏母的从容,夏耀就显得局促紧张多了。
    “妈,真巧哈,在这碰着您了……”
    夏母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朝袁纵问:“你好点儿了么?”
    “好多了。”袁纵说。
    夏耀急忙把饭碗递到夏母面前,兴冲冲地说:“妈,您尝尝,我包的饺子。”
    “没那口福。”冷淡淡的四个字。
    夏耀还是一个劲地撺掇,“尝尝呗,就尝一口。”
    夏母语气严厉地吼一声,“你离我远点儿。”
    袁纵脸色明显变了变,先扫了一眼丧眉搭眼的夏耀,然后跟夏母说:“您别吼他。”
    虽然袁纵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大不敬的意思,但夏母还是有点儿不痛快,心里暗道:这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啊?
    因为要赶着回去,夏母也没久留,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夏耀一眼。夏耀急忙跟了出去,和夏母央求道:“妈,您再多宽容几天,他这说话就要出院了,没人陪着什么事都不好办……”
    夏母说:“你要真打算留这,就好好替我、替你爸把这份人情债还了!至于你心里的那点儿小盘算,甭扒拉了,没戏!”
    两个礼拜后,袁纵终于康复出院。
    相比上一次出院时的莫名伤感,怅然若失,这次夏耀只有满满的解脱感,总算熬过来了。收拾行李马不停蹄地赶回国,双脚踩在帝都的土地上,心情豁然开朗。晚上八点多,又是那家会所,夏耀、彭泽和宣大禹总算碰了一面。
    宣大禹将夏耀扑倒在沙发上一顿扑咬撕扯,夏耀嗷嗷笑骂,两人滚作一团。
    “嘿,嘿,注意着点儿啊!”彭泽在一旁提醒,“我拍下来给袁纵传过去了啊!”
    夏耀佯装一副洒脱的模样,“赶紧给他传过去,让他冷落我几天,老子这程子整天跟他泡在一起,真特么腻味够了。”
    宣大禹揪着夏耀耳朵说:“上回你住院的时候,王治水还跟我说你在医院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的。”
    “是,那会儿确实没腻,可时间一长就受不了了。”
    “而且之前那家医院厚玻璃厚墙的,隔音效果特别好,医生也没那么负责任,晚上十一点熄灯就不管了。美国那家医院,病房和走廊就一层玻璃隔着,医生还尼玛天天查房,时不时就搞个突击,我操!”
    说白了,跟时间长短压根没关系……
    208
    夏耀把下巴垫在宣大禹的肩膀上,脑袋歪着朝宣大禹看,“太太乐怎么没来?”
    宣大禹先是一愣,而后朝夏耀笑骂道:“你丫别嘴欠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耀哈哈大笑。
    彭泽在旁边不明所以,“太太乐是啥?”
    “你丫敢说一个试试!”宣大禹怒瞪双目。
    “彭泽我跟你说啊,就大禹他……唔……”
    宣大禹捂住了夏耀的嘴,夏耀一边笑一边扑腾,彭泽好奇心强,也过去跟宣大禹掰哧,三个人闹成一团。后来夏耀正经八本地朝宣大禹问:“王治水这段时间怎么样了?我在国外待的这段时间也没空关注他,医院的网又不太好。”
    宣大禹说:“让我给雪藏了。”
    “这才出来混几天啊?就让你给雪藏了?”
    宣大禹哼了一声,“丫忒不老实,曝光率太高对他没啥好处!本来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蛤蟆,再包装也成不了青蛙王子。他也就适合吃点儿麻辣烫、酸辣粉、肉夹馍,三毛五毛穷算计,钱一多就找不着北,还不如踏踏实实做个小老百姓。”
    夏耀给宣大禹竖了个大拇指,“我赞成。”
    宣大禹捅了捅夏耀,暗示他看彭泽。彭泽正在用手机干着什么,眼神好不荡漾。夏耀偷偷潜了过去,嗖的一下抢走了彭泽的手机。
    “我操!”彭泽急忙过来抢。
    夏耀趁着这个工夫偷看了两句。
    “老婆的小淫穴痒痒的。”
    “老公的大jb湿哒哒。”
    我操!夏耀差点儿吐了,他和袁纵激情时飙出的淫言荡语,也没到这么粗鲁露骨的程度。正想膜拜一下与彭泽调情的对象是谁,彭泽就把手机抢了过去。
    宣大禹捅了捅夏耀,“今儿晚上和哥们儿睡去?”
    夏耀痛快点头,“好啊,我早就在袁纵的床上泡腻了,正好换换口味。”
    宣大禹感叹一声,“你说你怎么就跟了袁纵呢?我到今天还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夏耀醉意上头,脑袋耷拉在宣大禹的肩膀上,懒懒的说:“是啊,我也想不明白……”
    彭泽还在旁边对着手机傻乐。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
    夏耀开门看到李真真,心里明明爽歪歪还一个劲地挤兑他,“我说什么来着?你丫那朵菊花就不甘寂寞,你没救了你!”
    李真真假装没听见,拽着彭泽就往外面走。彭泽搂着李真真一个劲地亲,李真真虽然还端着,但看那模样明显就是发短信本尊。
    宣大禹朝夏耀挑了挑眉,“走,去我那。”
    夏耀笑得有点儿不自然,“真去你那啊?”
    “不是你说的么?在袁纵床上呆腻了,想去我那找找新鲜感。”
    “哦,对,走,去你那!”特别牵强的豪迈口气。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袁纵的车停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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