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朋友没事吧?」几个关怀的路人走上前围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徐祥安。
    他歪着脑袋,微笑着说了数声没事;回头他望着趴跪在地的林曦,他正不断的呕吐着。
    「但他已经吐了快五分鐘了吧?不用叫救护车吗?」
    「他没事的。」徐祥安仍然笑着,用手轻拍着林曦的后背;林曦全身像是被一窜黑色闪电流过神经般地用力抽跳了下,他的头挨得更低,吐得更用力了。
    又过了几分鐘,林曦已经吐不出东西,几乎瘫倒在地,只是用单边手肘撑着自己。
    他望着掛在格状水沟盖上的呕吐物残渣,然后看得更深,望着摊在阴暗湿噁沟渠底下的黄色粥状物。他凝视着,像是那是汪清水、是能投影出自己身影之物──事实上似乎可以。
    「it’sgood…isn’tit?」
    徐祥安确信自己听到林曦说了这句话。
    再来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他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周遭什么都没有──至少林曦不在。
    ──
    一群女生围在林曦前方,堵住他的去路。「喂!姓林的!」林曦呆板着脸,本能的回道:「嗨,婊子。」对方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不是林曦第一次被搧耳光,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他以惯然的姿态缓而僵硬的将头转正,低垂着眼眸面向对方。
    「马的,贱人。」另一个女生抬脚就往林曦的膝盖侧边踢下去,但见他竟没因吃痛而缩下身,甚至一声都没哀,气势上她吓得倒退了一步。
    那搧了林曦一耳光的女生气燄仍嚣,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为甚么把我留在徐祥安桌上的东西都丢掉?」
    林曦眨了眨眼,眼神回了点光,不为所动的道:「母狗就是母狗,只能跟母狗在一起,不要妄想能跟会吃了自己的狼虎混了吧。」这女生又何尝听得懂林曦这暗示中的直白?她只当林曦瞧不起自己,认为自己一条母狗还有脸想好上徐祥安。
    她又挥了林曦一巴掌;但这次林曦连被搧得扭过头都没有,他就像是雕像般,安寧而弔诡、缺少生气又令人寒冽,固定的颈关节稳定得像是空间里冷却凝固的空气。
    这一次是所有女生气势的衰退了,每个人都愣住了,见着像是中邪了的林曦,彷彿他待会将头扭到背后都还算是正常剧情发展一般。
    「你打人像个小女生。」
    没有人料到林曦会说这句话。
    恐惧及无知引发愤怒及暴力,这一点作用在人类史上诸多被后世喻为「残忍」的事件。
    猎巫尤其为是。
    她们恐惧现在林曦的模样,并对林曦说的每一句话及行为都毫无头绪,于是她们开始施展暴力,并假以愤怒来无力化自己理智的抵抗。
    她们谩骂着,将被踹倒在地的林曦胡乱踢着、殴打着。
    但他脑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些婊子打人就像个真正的婊子一样。
    于是他想到林曖:林曖有反抗吗?她打了徐祥安吗?徐祥安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林曖反抗得像个小女生、或者更不堪的东西呢?
    最后林曦回过神,他感受着那一下一下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跟脚,每一下都打到了让肌肉严重麻痛的神经。
    她们也不曾停止咒骂,其中一人骂着:「马的,你这婊子、臭gay,装成他的朋友其实脑子里都是他裤子里的东西吧?」其他女生听了笑了几声,跟着讲了类似而同样不堪入耳的话。
    林曦望着跟自己身体同样平放在地的一隻手──下一秒有隻脚就踩上它了──他没有哀嚎、脸上也没有疼痛的表情,但他其实很痛,连现在极力保持稳定的呼吸都让他觉得和身都在扯裂着,牵拉着内脏,他觉得再被打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会吐血,他的脾脏或肾脏可能会裂开流出血来。
    然后他就真的吐了一口血。
    一个女生瞄到了,叫唤着让所有人停下,惊慌地讨论着林曦会不会就这样死了,死了要丢在这里假装不知情、还是去自首。林曦觉得她们好吵,他只是咬到了舌头而已。
    他抬眼看向吓坏了这群女生的那一小摊血,亮红得宛如顏料,他没想到自己体内还会有那么鲜艳的顏色。
    「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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