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瀲为了不让陈丛森轻易地找到他们的踪跡,刻意带着月影往上游而行。
    在逃离的前段路程里,倾瀲期间不曾到水面上冒出头,想更良好地隐藏他们的行踪,。月影没有倾瀲的血脉之力,理所当然地没办法长时间待在水下而不换气。所以这一路上,月影也被倾瀲藉机亲了好几口。亲到最后,月影不顾逃难中的风险,直接一拳往倾瀲脸上砸去。
    他觉得倾瀲绝对是故意的。
    只可惜在水中,再铁的拳头,都能被倾瀲轻易闪过,令月影有些鬱闷。
    后半程,因为已经远离事发地。倾瀲便将月影揽在背上,以半身在水上,半身在水下的方式移动。期间两人都吃下了疗伤的丹药,不然背上的伤长时间泡在水中并不妥当。
    倾瀲考量到他们上岸的位置,一定要是即使走在陆路上追赶,也必定要绕一大圈路程才能到达的地点。
    随着夕阳西下,天色跟水色开始交融在一起,变得幽暗深邃;最终,倾瀲和月影决定在一处邻近山边穿插出来的小溪,准备上岸。
    越靠近岸边,水位越浅。没过多久,月影不需要倚靠着倾瀲,伸脚便能在河中站稳。
    再走几步路就能脱离水中。
    这时,倾瀲感到自己的袖缘传来一阵拉力。回头一瞧,月影正抓着他的袖子立于原地,似乎没有继续前行的打算。
    他的秀发被河水打溼,有些发丝贴至脸庞,少许的水珠缓慢地沿着他的脸颊边缘滑落,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同时也生出了一种凄凉的美感。被水浸湿的衣衫此时紧贴着肌肤,现出了优美的腰身和臀型,让倾瀲感到一股撩人的魅力。
    这样子的月影对倾瀲有着很强的吸引力,让他不敢继续直视。倾瀲将头侧过,一时间视线定睛在了河面上。
    此刻,月影依旧抓着倾瀲的袖子不放。他不想再将一些事的结果拖延下去了。
    月影轻声问道:「倾瀲,你先前说过,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会被多少人盯上。你甘愿为了那些不知道哪时、会从哪冒出来的隐患,就这样孤单地过一辈子吗?」
    倾瀲哑口。他当然会不甘心,但是比起他的心情,他想把同伴、重视的人的安危放在更优先的位置。
    月影接着说:「我也考虑过了自己的状况。虽然很多事,我不知道失忆前的我会怎么想,但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失忆,就什么决定也下不了。」
    「那不就变成了『我这辈子都失忆的话,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你』了吗?那就太奇怪了。」
    当然,倾瀲也能感受得出月影会说出这些话的用意,他心里其实也很挣扎。
    他和月影才刚一起死里逃生,天晓得如果他们的生命在先前终结了,自己会留下多少的遗憾。他其实对月影一直都有着强烈的渴望,只是以往被自己的理智强行压了下去,但在经歷了生死一线后,他也开始不想克制自己了。
    但是他又不能完全地放手。他恐惧、也必须恐惧自己会害到其他人;必须要有这份坚持,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了……
    月影看出了倾瀲眼神中的犹豫,便沉声问了一句:「倾瀲,我知道你很害怕失去,但你有想过要认真地去得到些什么吗?」失去的越多,拥有的就越少。如果没有为自己获取一些收穫,只出不进,心里难免会不平衡。
    ……得、得到?
    倾瀲才刚直面完自己的心声,又被月影的话点拨而怔住了。
    他心中的确有想得到的事物,就在他的面前。在他的生命中,自己总是成为被剥削的对象,想守住原有的事物便已经有了困难,认为得到了也会再度失去;所以虽然心中也有想得到的事物,自己却从未认真地去争取……
    就像前世的运动鞋,鞋底已经磨平了,他其实拥有正当争取的理由,只是在遭到挫折后就放弃了。他那时没为自己喊冤,再之后,他对很多事物也是一样……全都轻易地放弃了。
    思绪到此,倾瀲恍然大悟。他就算现在放纵自己的慾望,他也不曾对月影展开过追求,月影也不可能一直在原地等他……
    原来……他一直都过得这么消极吗?明明是有想法和时间就能开始着手的事,自己到底都错过了些什么?此刻,倾瀲由衷地为自己的「不争取」感到悲伤。
    见倾瀲面露苦涩,月影决定改变策略,採取鼓励的方式让倾瀲接话。
    「倾瀲,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你看,我现在离你这么的近。」
    顺着话语的引导,倾瀲将视线转向月影,看着对方掛在脸上的淡淡微笑,真心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让他能时刻感受到月影就在自己身旁。
    ─―他现在还有机会能争取自己渴望的事物吗?
    倾瀲贪恋着这丝美好的感觉,心中开始產生了期许。
    许是倾瀲还沉浸在看见希望的气氛中,月影见倾瀲依然默不作声,似是没有领悟到自己的意思,他只好害羞地、勉为其难地又推了倾瀲一把。
    「我……」心里想得气势很足,说出来的话音却小如细丝,而且咬字还糊成了一团。
    「你说什么?」为了听清楚对话,倾瀲下意识将脸贴近月影。
    月影有些鬱闷,他先前说了好多倾瀲都没有回覆,反倒是一句听不清楚的话,才让对方又再度开口。
    「我说!」月影咬唇,总觉得接下来想讲的话有些可耻。
    但最终,他还是鼓起涌起说了出来。
    「我能成为你的月影。」
    你如果害怕失去,我就让你拥有。
    话一出口,不只月影的脸颊涨红,倾瀲先是反应慢了半拍,接着脸色跟着变成有如煮熟的龙虾般、通红。
    他其实已经从月影先前的话语中听出对方暗示自己要主动,但他没想到月影的下一句话就直接宣布了他自己的归属权。
    话语的衝击力非常的强,直接撩动了倾瀲的慾火,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顿时有点庆幸自己还有一半的腿泡在水中,能让他藉着感受冰凉的河水稍微地来降火。
    不过,月影见倾瀲久久都没有回应,开始不满。他都特意挑在水中将话摊开来说了,只要倾瀲愿意,就能捞到自己的「水中月」,这样的表示难道还不够明瞭吗?
    ――倾瀲是个大笨蛋!
    他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话能说的了。
    月影将脸凑到了倾瀲面前,一下蜻蜓点水,吻了倾瀲的嘴唇。
    不过,月影这时的表情其实有些兇狠,因为他想起今日在水下的那些「换气过程」,就很想赏倾瀲几个巴掌。为什么佔便宜的事倾瀲做得这么的熟练,要他表达真心却那么的困难。
    出乎预料地,月影的这一吻让倾瀲最后的理智瞬间溃堤。
    倾瀲伸手抚着月影的后脑勺和腰背,开始对月影的双唇展开激烈的攻势。刚开始只是吸吮着对方柔软的嘴唇,不一会后两人的舌头就交缠在了一块;一阵热吻过后,差点让月影喘不过气,垂头靠在了倾瀲肩上。
    不过等月影缓过劲后,伸手便对着倾瀲的脸颊一阵乱搓。
    月影撇了撇嘴:「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等我先开口。」搞得这么欲拒还迎,害他表现得多飢渴似的。
    搓完,月影不理倾瀲,逕自朝岸上走去。
    倾瀲见状立刻跟上,从后方一把抱住月影。
    「我喜欢你。」
    最终,他选择说出口了。
    虽然他对未来依然感到害怕,一路走来也很孤单,甚至已经忘了被人爱着是怎样子的感觉,但月影教会了他不能总是害怕失去,对自己在意的事物要主动争取;他不想放弃这份得来不易的机会,他也想获得幸福。
    「我也是,我也喜欢你。」月影微微垂头,柔和地回道。
    在确认彼此的心意后,两人终于离开水中,找了一处河岸边的洞穴暂住一宿。当倾瀲还沉浸在相恋的粉色泡泡当中,却没想到,他跟月影的进展会比自己的想像来得迅速。
    「倾瀲,刚才泡水衣服都湿了,换掉吧。」
    「喔,好。」
    「那……你帮我脱吗?好吗?」
    「月影……」如此行为,难得换倾瀲咬牙。他不清楚月影是真的有那方面的意思,还是其实只是藉机的调皮报復。
    倾瀲尽量有耐心地解释:「月影,你现在还没恢復记忆,我这样做会像是趁人之危。」他觉得当月影变回沐凡时,想把他掐死的机率应该满高的。
    但接着,月影却说了:「今天,我差一点以为我们会交代在那了。」
    顿时让倾瀲心头一紧,有点感伤。
    月影微微地靠向倾瀲,说道:「我们让彼此都不要留下遗憾,好吗?」
    这时,倾瀲不忍心拒绝,也不想拒绝了。
    两道人影纠缠在一起,一时春色旖旎。
    ?
    在一处昏暗的石室中,一位老者正与一名青年交谈。
    「听说陈丛森今天将人放跑了?」老者十分不高兴,晚一天达成大人交代的任务,就有可能插出更多乱子来影响他研究时间。
    「你好像当时也在场?是这样吗?冯眠。」
    被点名的青年――冯眠,正是先前与倾瀲碰头的那名眼线。
    只见他用事不关己的态度回道:「毒老,这不甘我的事呀!我看见他都已经将人拦在跟前才离开的,这样居然还能让人溜走,我看这大道也是过誉了。」
    「而且你如果有所不满的话,应该去找张薛瑀。最近将事闹大的人是陈丛森,但这人是张薛瑀找的。」
    说罢,冯眠闪身,离开了石室。
    他可跟这些人不一样,不是那个「大人」的手下,只能算是合作伙伴(假的),所以职责划分的非常清楚。
    毒老毒万山,身为大人的手下却是失踪率最高的第一人,时常跑得不见人影,也让和他有仇的月月良一顿难找。真要计较谁做事不利,冯眠觉得将工作都推给张薛瑀的毒老应该先检讨自己。
    冯眠走过一条长廊,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房内,一名少女正在用他细緻的小脚在狠踹墙壁。
    自从少女到了他这里,大概已经踢了有上万次,她用此法在抒发心中的鬱闷。
    冯眠对少女说道:「过几天,陪我出去一趟吧。」
    少女的脸几乎没有表情变化,她盯着冯眠,问:「你想干么?」
    冯眠回:「有你心心念念的主人的消息。」
    如果倾瀲在此,一定会认出少女的身分,他就是有时会跟在沐凡身旁的仕女――羽曦。
    羽曦说:「我现在就去找他。」
    立刻遭到了冯眠无情吐槽:「蠢鸡,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主人最后对你下的命令是待在我这里。在还没有等到新的命令前,这个命令就还算数。」
    「你如果现在出去坏了你主人的好事,后果自负。」
    听罢,羽曦原本向着大门移动的脚,又在慢慢踱了回去,继续摧残着那道无辜的墙。
    ?
    在等待七日之期到来前,倾瀲委託了立山宗的店铺将此事转告给花绍辰。虽然先前有过暴露行踪一事,但倾瀲觉得只要稍加留意,这种事就可以完全避免。而且花绍辰除了想替傅岭旭报仇外,同时还是他的协助者,于情于理都该通知对方,让他有权利参与这次的会面。
    倾瀲这几日除了和月影慢慢地往约定地点松清镇移动外,过得也十分幸福。
    原本倾瀲想着跟月影的第一次不要让对方太过操劳,但月影还是执意用身体接纳了他的所有部分,并附上一句「你一定要记着,我很爱你」,让倾瀲的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待月影睡到自然醒后,换上了那件倾瀲帮他订製的新衣,瞬间让倾瀲觉得他的恋人浑身金灿灿的,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感激地觉得自己上辈子应该烧了好香。
    虽然月影的光灵力能治疗自己沙哑的嗓音,却无法一併带走身体的疲惫,倾瀲为了让月影能够充分地休息,估算着他们的行程并不赶路,所以特意地买了一辆马车,希望能让月影舒服一些。没想到当月影觉得自己的腰痛好得差不多时,又再度邀请倾瀲进行了第二次的亲密接触,这令他意外之馀又有些庆幸。
    虽然月影没有明说,倾瀲心里却都清楚,月影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给他建立信心和安全感,努力地想在他面前表现的主动、大方,但他能从月影的动作看出对方其实非常容易害羞,感受到月影将自己的勇气通通给了他,让倾瀲觉得此生何德何能能拥有如此体贴、完美的伴侣,他必须要好好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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